但映入眼帘的却是
路两旁绿树成荫,杂草修得很整齐,野花肆意生长,在空气中弥漫着芳香。稻田里鸡鸣虫叫,微风拂过,金黄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白珍宓疑问道:“这里真的是个鬼村吗,我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
康玉京插话:“小石头,凡事不要看外表。说不定这是罪魁祸首特意迷惑我们的。”
“大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翟星衣提议,“我们到处走走,了解四方村大致情况吧。”
谢昱抱着长剑点了点头。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给人一种利剑出鞘的锋利感。
他们在村子里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看来,只能晚上再来了。”翟星衣有些失望说出这句话。
四人正要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吱呀吱呀的推门声。
他们回头,远处出现一个戴着个帽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袄裙、长相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她左手拖着一个红色小蝴蝶风筝,此时正轻手轻脚地将门掩好。
康玉京用神识扫视她,不解地说:“不是说四方村已经变成鬼村了吗,但我用神识扫视却发现这个小女孩还是凡人。”
谢昱思考片刻,淡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相信我,小女孩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翟星衣眉眼一弯,自信满满地说:“我去套消息,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罢,红衣青年朝月月大步流星走去。
“我没听错吧,他去套消息,能行吗?”
白珍宓的眼皮抖了一下,目光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凝重之色。
她虽和谢昱没有过多的接触,但也知道谢昱性情孤僻,不喜交际,肯定会百分百失败。
闻言,旁边的红裙少女直视着远方渐渐远去的身影,斩钉截铁道:“她能行。”
“小师妹,你为什么对谢昱这么笃定?”
“没有为什么,我无条件相信她。”
谢昱提到翟星衣,整个人的眉宇都柔软了几分。
康玉京觉得他是在打哑谜,否则为什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金灿灿的阳光倾斜而下,照耀着绿草茵茵的大地,使每一株草都如翡翠繁生。
月月将小蝴蝶风筝举过头顶,助跑,狠狠抛上天空。
风筝并没有如她所愿,飞上天空,反而是像落叶一样直直地坠落下来。
月月嘟起嘴,坐在草地上,将风筝随意放在一旁。
她一脸垂头丧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的风筝不会飞,我明明是按照爹教我的方法做的。如果有人可以帮帮我就好了。”
耳边响起一道干净温柔的男声:“小朋友,需要哥哥帮你吗?”
眼前的青年卓然而立,身姿清瘦颀长,面容清冷疏离,眸光里溶了一泓清光,明净澄澈,笑意细碎。日光四溢,他的衣袍上华光流转,恍如神祗降世,让人移不开眼。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像神仙一样。”月月抬起头,失神地望着她:“不过,我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哥哥你呢?”
翟星衣毫无羞耻之心,忽悠道:“因为哥哥是听到了你的召唤,才出现这里的呀。”
月月重复他的话:“听到……我的召唤?”
“对的。因为小朋友你说想要一个人帮你,所以我就出现了。”翟星衣停顿了一会儿,温声细语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才五岁,年纪很小,自然是比不过翟星衣这种狡猾的大人。
果然,月月被翟星衣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相信了她的话,呆呆道:“我叫月月。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昱。”
月月仰着小脸,软软喊了声:“谢昱哥哥好。”
翟星衣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问她:“月月,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风筝飞不上天吗?”
月月皱起眉,思考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青年耐心告诉她:“因为,放风筝最重要的是要有风。”
她的目光温柔得似一川春水,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月月奶声奶气地说:“可是,现在没有风啊,哥哥。”
“把眼睛闭上,哥哥给你变个小魔术。”
她很听话地闭上双眼。
翟星衣左手捏了个小法诀,驱动风的产生。
刹那,一阵阵风掠过,吹得两人的衣衫呼呼作响。
青年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红色小蝴蝶风筝。
她一手拿着风筝轴,一手拿着线,看准风向,放飞风筝。
“月月,请睁眼。”
这句话随着风,一并灌入月月的耳膜里。
月月睁开眼,看见她的风筝扶摇直上,慢慢飘在空中。
她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拍了拍手掌,赞叹道:“哥哥,你好厉害。”
翟星衣将手中的风筝轴递给月月,用温和的语气地说:“月月,试试看。”
两人放了一会儿风筝,就盘腿坐在草地上休息。
经过放风筝这个小插曲,翟星衣和月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翟星衣佯装无意问身旁的人:“月月,你们村子好冷清啊,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的,白天大家都在床上睡觉,所以很冷清。但当了晚上,大家都会出来干活。那个时候,就很热闹。”
月月将嘴凑到青年的耳边,神秘地说:“哥哥,月月告诉你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之前我有一次白天偷跑出去玩,误打误撞发现一间茅草屋。茅草屋里有一个被用锁链锁住的黑发赤瞳的男人,祭司爷爷跪在地上,嘴中说着‘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说完,他朝男人重重地磕了磕头。”
翟星衣沉吟片刻,询问道:“月月,你还记得那间茅草屋的具体位置吗?”
她伸出右手,指了指交叉路口左边的小径:“记得,哥哥你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拐个弯,就到了。”
青年摸了摸女孩的头,笑着说:“谢谢月月,愿意告诉哥哥这个秘密。”
月月抬头看了一眼天,急急忙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哥哥再见。”
天空如同上了发条一般,落日将四方村镀上一层金辉,一片金光灿烂。
她拿好风筝,准备一路小跑回去。
一个黑色小瓶子从女孩的口袋里掉出来,跌入草地。
翟星衣捡起小瓶子,喊住她:“月月,你的东西掉了。”
月月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接过青年手中的小瓶子。
她一脸劫后余生,感慨道:“幸亏哥哥你捡到了还给我。否则,阿娘肯定又要说我了。”
“月月,这个是什么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就在刚刚,翟星衣触碰到瓶子那刻,她感知瓶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鬼气。这个黑色小瓶子,或许就是揭开四方村罪魁祸首的关键。
“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从出生到现在,我每晚都要喝。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这个是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很好,不喝的话身体就会出现问题。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会喝。但我昨晚就偷偷尝试了一下没有喝,但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青年又继续追问:“月月,那这个是谁给你的?”
“这个是阿娘给我的。”月月朝她挥了挥手:“不说了,哥哥再见。”
翟星衣无声勾了勾唇,面带微笑道:“月月,再见。”
戌时,茅草屋。
老树掩映之中,有一间低矮陈旧的茅草屋。地上杂草丛生,瓦砾遍布。树上落下几只乌鸦,不时发出阵阵粗哑的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翟星衣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
屋里终日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脱落,露出原来的面貌,变得凹凸不平。
穆风的四肢被用铁链锁在床边,他的身上伤痕累累,几乎看不到一寸好肉,令人触目惊心。浓郁的鬼气从他身上散开。
他用沙哑的声调问:“你们……是谁?”
青年面色铁青,长而尖锐的牙齿裸露在外面,一双眼睛如野兽般,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红光。
想必,这个就是传闻中那个青面獠牙的鬼了。
翟星衣随便编了个身份:“我们是前来调查四方村变为鬼村的真相的人。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们,四方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一切都是我爹搞的鬼。我爹是村里的祭司,为了加强对村民的控制,用当时才十岁的我做活体实验,将村子里的人同化成半人半鬼的东西。”
提到这,穆风嘴角泛白,狠狠地冷笑了一声。
康玉京和白珍宓目光悲悯,异口同声说:“这个爹真不是个东西!”
地上随意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碗,碗里还残留了一些血。
谢昱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点血。血还很湿润,没完全凝固,显然是刚取下来没多久。
他朝穆风冷冷道:“你好像还隐瞒了什么?”
少女的眼神幽深,神色不明,脸上的冷漠愈发明显。
闻言,穆风瞳孔紧缩,很快他稳住声调,苦口婆心地说:“还有一件事,我确实忘了说,今晚我爹会在村子里组织一场祭祀,将村里的人完全同化成真正的鬼。希望你们可以阻止他,不要让他犯下滔天罪行。”
他特意在后面补充:“或许,祭台上的鬼金铃会对你们有用,你们记得拿到手。”
等到他们离开茅草屋,穆风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
爹,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接下来,就看你了。
窗外,夜幕降临。
白日里,一如死寂般安静的村子开始沸腾起来。
第28章
一更,四方村。
夜色朦胧,黑夜如浓墨涂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远处的村落里传来低语的欢笑,灯光隐隐闪烁。
四人喝下事先准备好的鬼液,将自己暂时变成鬼,就混迹在四方村里寻找鬼金铃。
一个无头鬼飘在半空,一把抓住红衣青年的衣袖,羡慕道:“这位鬼兄,你鬼气好重啊。小弟也想像你一样,变得鬼气十足。可不可以教教小弟,怎么自制浓度高的鬼疫水?”
鬼疫水,不会就是月月那个黑色小瓶子里装的东西吧。
无头鬼的鬼气很淡,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他并没有完全被同化,从他身上,能看出一些人类的特征。
翟星衣愣了楞,很快反应过来:“可以,但作为交换,你得先将你的自制步骤告诉我。”
“小弟用的是死老鼠和自己的血液混在一起。不知鬼兄的是怎样的?”
青年张嘴就来,随便胡扯一通:“将鬼的头颅骨取下来,泡水,注入鬼气。”
无头鬼很庆幸自己没有头颅,否则眼前人指不定会对他做出令鬼胆战心惊的事情。
半晌,他反问:“鬼兄,你不添加自己的血液,不怕反噬吗?”
被无头鬼指出话中的漏洞,翟星衣丝毫不慌,淡定自若地说:“鬼兄我以为这么浅薄的知识,你一定知道。所以,我就没特意指出来。”
无头鬼朝她抱了个拳,道:“小弟,受教了。”
翟星衣和他告别后,转过身想和三人研讨一番,却发现他们的表情同时僵硬住。
她疑惑问:“你们怎么了?”
康玉京好久才会找回自己的声音,压低声线道:“没什么,只是有点震惊谢师弟和无头鬼聊得这么好。”
翟星衣满不在乎应答:“大师兄,见人见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断断续续地说:“正、正常。”
康玉京良久脸色一变。
不对,正常个鬼啊。他的思维怎么被谢昱带歪了。这一点也不正常,谢昱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白珍宓朝旁边人传音入密,斟酌语句:“星衣,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死对头好像变了个人?”
谢昱双目骤然一深,嘴角冷漠地抿着,轻声道:“有点。”
粉裙少女还打算继续问,却被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
“看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翟星衣顿了顿,疑惑道:“无头鬼明明是鬼,但为什么他还要自制鬼疫水,来增强自己的鬼气?”
白珍宓认真分析:“穆风不是说了吗,这一切都是祭祀的阴谋。所以,无头鬼这样做,应该是受到祭祀的哄骗。”
谢昱顺口插话:“穆风是母体,他的血肯定是同化全村人的关键,应该会被用来当祭品。”
康玉京砸吧着嘴,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找那个鬼金铃。”
此时,正值二更。
夜色渐浓,阴风阵阵。
路旁的树丛在夜风重恣意地摇晃,发出沙沙之声。
白石祭台上,祭祀身穿圣洁白袍,用模糊不明的语调念出祭祀词。
三两个鬼站在他身后,拿起乐器,奏出庄重肃穆的音乐。
台下,乌压压一片。
众鬼低下头,双手合十,虔诚地聆听。
四下,鸦雀无声。
四人成功混入鬼群中,为了避免被发现,选择用传音入密相互交流。
康玉京喜出望外道:“我看见了,我们要找的鬼金铃就放在祭台的左上角,我们现在就去取。”
说完,青年正打算行动,翟星衣按住他,冷静地说:“我怀疑,那个鬼金铃有问题。我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们有没有发现,祭祀鬼神,却没有祭品。祭司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昱淡声道:“在凡间,祭祀的方法有四种,分别是献食、玉帛、用人、用血。”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很明显,他想要活人当作祭品。”
白珍宓摸了摸下巴,继续说:“已知,他们想要将我们当成祭品。只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们的?”
翟星衣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从我们刚踏入四方村那刻就被盯上了。”
青年又问她:“你是说早上遇到的那个月月?”
“对,在鬼村里还有凡人,怎么看都很不正常,不是吗?”
康玉京一脸严肃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将罪魁祸首的目标暂时锁定在月月、穆风和祭司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温馨提示: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请考生尽快作答。】时间不多了。在场的考生们心想。
只见一个紫衣青年坐着天光白虎从天而降,将台下的鬼吓得四处逃窜。
此人是御兽宗的弟子,徐承平。
徐承平跳下来,走到祭台的角落,捡起鬼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