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提出送人过来的“心腹”,是港口mafia在场除了首领之外职位最高的人,他深深地看了森鸥外一眼,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那人当即切换了一副神态,恭敬地对森鸥外欠了欠身:“时机已到,静候您的佳音。”
很显然这是激进派为森鸥外安插的人,而且从他的表现来看,已经完全被森鸥外收服,等森鸥外上任后就是他的嫡系。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这人也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零散的脚步声,为了方便森鸥外办事,门口的守卫全部被调走了。
小小的诊所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森鸥外带着听诊器,俯下身认真地给老首领做着体检,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好似很在乎首领的身体一样。
大仓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有些唾弃他的戏精。
想到太宰还在场,她走过去柔声问道:“你还想睡会儿吗?还是跟我回去切蛋糕。”
大仓话音刚落,还不等太宰回答,森鸥外突然手术刀一挥,割断了老首领的气管和动脉。
血液飞溅过来,大仓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有几滴没挡住,溅上了太宰的脸颊,让他本就阴郁的气质更平添了几分危险。
大仓气得转身就给了森鸥外一脚:“切NM气管呢切切切?故意恶心我是吧?”
森鸥外早有预料地闪避了,没完全闪开,胫骨被踢得生疼,但为了此刻自己的逼格,他咬牙忍住了,充满克制地回道:“过度溺爱,无视青少年的真正诉求,自以为是的结果只能养成精神上的侏儒。我要把太宰君带进mafia,他将成为我首领之位的见证人。他今后要切的是人命,而不是蛋糕。”
“见证人?”大仓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可没听说有这事。”
“目前来说见证人不是最安全的吗?如果见证人死了,最受人怀疑的就是我这个刚上任的首领。我并不期待组织动荡,所以我和太宰君完全是利益共同体。”森鸥外顿了顿,又轻声喃喃道:“难道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吗?”
大仓的神色冰冷:“森医生你别把其他人当傻子。你也说了目前了。等你坐稳了首领的位置,见证人不就是最应该消失的角色了吗?”而且太宰还是名有自毁倾向的少年,说不定都不用他动手,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哪里了。
选择这么一个见证人不是最划算的事吗?
森鸥外耸了耸肩:“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即使被揭穿了险恶用心,他也没有一丝心虚的意思。如果看穿这点的是太宰,他或许还会心生忌惮,但是大仓,一开始他就没指望瞒过她,说实话甚至已经有点习惯被她打脸了。
果然人年轻时养成的习惯最可怕。
森鸥外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可是等我坐稳首领的位置,你不就可以把他接回去了吗?还是说你那边没有信心在一两年内掌控局势呢?”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幽深起来:“我们来打个赌吧,看谁先解决对手稳定住局面。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对我的教育方针指手画脚,也不要像老母鸡一样路边随便捡个崽子都要护起来。说实话,你天真自大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烦。”
大仓冷冷地看着森鸥外,没有再说什么。她一早就知道,他们是理念完全不同的人。森鸥外为了他的目的,谁都可以利用,可以不择手段。
但大仓的理念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动摇的,在她看来,她是成年人,成年人相信少年的潜力,相信少年光明的未来,在少年成长起来之前为他提供庇护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理想固然重要,但践行理想的过程也不能忽视。一个人如果把牺牲他人当作习惯,为此心安理得,还冠以“大义”和“最优解”的名义,那么他很快就会习惯于这种“捷径”带来的便利,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就连心中的“正义”都会不知不觉间被扭曲。
正路虽然崎岖不平,但老走捷径,最后就会迷失方向。
当牺牲这个词被提起时,首先被牺牲的就应该是自己。所有令他人的牺牲,都是伪善。
两个成年人在对峙。这是道路的冲突,谁也不会退让。
冷肃的空气中,一生作恶的老首领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打破沉默的是少年太宰。他从背后搂住大仓,亲昵地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神情恹恹地抱怨道:“好饿啊,想吃蛋糕了。”
大仓立马软化了表情,像个无脑宠溺小孩的家长一般,转身哄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特别为你定做了蟹肉味儿的生日蛋糕哦!”
“G~”太宰有些不满地拉长语调:“可是我这次想吃洗洁精味儿的嘛~”
“可是洗洁精味儿的有点难做......”
“什么?”
“没问题!我马上给手下打电话,保证你到家之前送到!”
“可是我不想要食用香精调出来的虚假味道啦,我就要真正的洗洁精做的蛋糕~”
“可以!把纯植物洗洁精淋在蛋糕上,是最近最流行的爆浆熔岩蛋糕呢!你可真机灵!”
“想做成舒芙蕾那样的呢~”
“是吗?舒芙蕾要现做才好吃呢。我等会请个甜点师去家里做好不好呀?”
“不想其他人来家里。”
“唔,那我来做?”
“G?烨子会做甜点的吗?”
“哼哼,那是当然,让你见识见识我手艺......”
两个人就这么进行着“手把手教你惯出熊孩子”教学现场级对话,完全无视了一旁听得胃疼的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太宰突然转过来看着森鸥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真的确定要我当你的见证人吗?哎呀,不会担心地睡不着觉吧?真可怜,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是鬼。我很明白哦,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只配战战兢兢地活着,不是吗?”
森鸥外心里一沉,意外于这个少年对于人心的敏锐。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才还无脑宠溺的大仓立马化身怪兽家长,给了乱说话的熊孩子后脑勺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趔趄:“说什么胡话呢?你能跟他这种人渣一样?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森鸥外的脸厚心黑是你能学得会的?我警告你别学他哈?不是说去了港/黑就可以把他当老师了,有的人完全不值得尊重听到了没?!”
太宰捂着后脑勺有些郁闷地鼓起脸颊:“我也没说要学他呀。”大仓怕他阳奉阴违,语重心长地开导他,恨不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你还小,虽然聪明,但最是容易受人影响的年纪,学东西又快,所以更不能什么都不加辨别地吸收。像森鸥外这种人,你可以畏惧他,甚至假装尊敬一下也不是不行,但绝不可以信任他知道吗?!”
想起太宰人物卡上阵营的变化,大仓一时有些心塞。太宰现在还未成年,森鸥外毕竟是教导他的人,肯定会受他影响,甚至在潜意识里产生一丝信任。到时候森鸥外以有心算无心,即使太宰如此聪明,也难免灯下黑。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森鸥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又得位不正,等太宰成长起来,绝对会忌惮他,然后卸磨杀驴。
这在大仓看来,纯属是森鸥外疑神疑鬼自毁城墙,因为在大仓眼中,太宰是一个本性消极又内心柔软的小孩,他有那能力是一回事,有没有那野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话如果大仓说出来,森鸥外也只会笑她过于感性妇人之心吧。
虽然现在有自己看着不一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大仓其实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没有绝对的把握。明明知道如果不全神贯注去对付敌人,就有可能翻车,但她还是忍不住生出忧虑之心。
临出门的时候,大仓望着森鸥外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试着相信一下孩子吧。”
没等森鸥外回答,大仓拉着太宰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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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仓知道的是主世界的走向,太宰被森鸥外背刺了。但这个世界其实是if线,太宰成功背刺森鸥外,欧耶。
然后森鸥外怨念脸:大仓阁下,这就是相信孩子的结局吗?
哈哈哈,想到那个画面就开心得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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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设定错了,今天就当双更吧……
第37章 好孩子
大仓带着太宰走出诊所的门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大仓径直走到街边等候的一台黑色丰田车旁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太宰紧跟着坐进来,看了一眼司机位沉默地中年男子,没有说什么。
车子很快启动,在夜色下疾驰起来。
等车开了一会儿后,大仓从前排座椅背后抽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太宰:“就在车上看完,等会儿我就销毁了。”
太宰抽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以他的头脑来说,过目不忘只是基本技能。
前面几页是横滨势力分布,各个组织之间的敌对和结盟关系,还有一些可以利用的秘闻,接下来就是港口mafia里各派的势力分布,大仓安插进去的可以暂且信任的人,一些需要防备的人和他们的异能力。后面甚至有一些白道的资料,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了。
这样一份资料,拿出去肯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就这么随便地被大仓拿出来给太宰看了,这种毫不犹豫的信任让太宰心里甚至有些恼火。这一刻,他的想法竟诡异地和森鸥外同步了――不想让她轻易地相信别人,希望她能更自私更彻底地保护自己,哪怕因此伤害他人。
但是他依然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对大仓这种信念坚定的人来说,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更因为自己是她这种信任的可耻的受益者,才更没有立场去对她行事准则指指点点。
但当太宰看到资料的最后一页时,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张身份资料,按上面的显示,太宰此刻已经被编入了猎犬情报部门的极密组织,他在港口mafia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诠释为卧底所需,他有很高的自主行动权,直接对接大仓烨子,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和负责。
意思就是说,今后太宰在港/黑做的一切事情,都将由大仓担保和兜底。而等他不想要呆在港/黑时,甚至不需要回猎犬,只需要加入证人保护计划,就可以彻底地洗白上岸,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甚至哪怕某天大仓不在了,这个计划也会生效,很显然那个开车的中年男人就是大仓选好的见证者和中间人。
这是一个权利和义务完全不对等的身份,而太宰清楚地知道,他之所以不需要支付代价,是因为代价会有人帮他支付。
太宰冷笑一声,直接从车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把资料全部点了。
大仓赶紧把火扑灭,又把车窗摇下来把灰扬了出去。见火星都灭了,她才缓过神来,对着太宰一顿狂喷:“让你考个公务员,你tm就要把车点了?惯得你!怎么?想同归于尽?”
太宰一脸无趣地把头靠在车窗,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闷闷地开口道:“我想真的加入mafia试试。”
大仓强忍住把他腿打断的念头,深吸了口稳定情绪:“为什么?”
“烨子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大仓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个命题的范围之大,答案之宽泛,稍不注意答得无趣了点,家里小孩立马觉得你肤浅你古板你不懂他,然后他就要叛逆,他就要离家出走。
青春期的小孩真的好难搞。这是大仓此时真实的心声。但她绝不能把这种态度表现出来,否则就是轻视,就是把他当小孩,就是不尊重他的思想,然后他又要叛逆,又要离家出走。
大仓努力回忆着自己青春叛逆期时候的状态,那真的是太久远了,久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有思考过这么深刻的哲学问题,只能怪自己不够感性,不够纤细,偏偏捡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敏感纤细。
支吾了半天,大仓到底还是不敢夸夸其谈胡乱作答,只能小心翼翼地反问:“你觉得呢?”
她过于小心而窘迫的样子反而取悦了太宰,他笑着说道:“烨子有时候像个笨蛋一样。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着,加入mafia说不定也是个契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在极限的生死之间,把死当作生的延伸,在堕落的欲望和人性之中,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那必然不可能。”大仓顿时态度变得非常明确:“不管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绝不可能在mafia中找到。”
“你现在又知道了?”太宰不满地撇了撇嘴。
大仓直起身体,正视着他的眼睛:“或许在你看来,事情总是毫无意外性,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促使你活下去的意义都不会出现。但人的心有时候是不需要意义的,它很柔软,好意使它雀跃,恶意使它受伤,就是这么简单。我希望能守护好你的心,所以我才为你安排这样的身份。太宰,记得你是救人的一方,如非必要,不要杀人。”
太宰又笑了笑:“不杀人的mafia吗?这可太有挑战了。唔,如果我能因此而死,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唔,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杀人。”大仓对于自己养的小孩,总是有私心的,毕竟世道险恶,他又处境危险,大仓还是还是希望他在身心两方面,都能保护好自己。所以心情也是格外矛盾。
“只要不违背良知杀人就好。”最后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所以不是大义,不是程序,而是良知吗?”太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烨子你也太会出难题了。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你当然有。”大仓笑了起来,神色温柔地弹了弹少年的脑门:“太宰,你当然有。你是神一样善良的好孩子啊。”
“肉麻。”太宰嫌弃地扭过头,冰凉的车窗玻璃贴着脸,试图掩饰脸上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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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织田和塞尔提一群人竟然都还等着,虽然屋子里的装饰已经和大仓离开时不太一样,看来是又发生“大战”后重新布置的。
等太宰这个寿星回来后,一群人又闹了一场,屋子里一片狼籍,等收拾完了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大仓安排的船就在今夜,从横滨港直接出海。
门外的车已经点好火等着了,岸谷三人站在玄关处和大仓他们告别。
临近分别,塞尔提不由又伤感了起来,抱着太宰这个在他们家寄住了四年的小孩一乱揉,揉得太宰头毛凌乱。
太宰难得表现得很乖,虽然之前想跑,但是被织田早有预料地抓了回来,也是对他的“胆小鬼”属性了解得很深了。
最后塞尔提又是爆手速打了很大一篇字,絮絮叨叨地嘱咐太宰不要挑食不要熬夜修仙打游戏等等一大堆,直到大仓提醒要赶不上船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塞尔提等人走后,太宰立马故态复萌,要拖着织田陪他去楼上肝游戏,织田是个游戏苦手,有点想溜,但他是个不太懂得拒绝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顶着个女号在游戏上被喷得面带菜色,有好几次,织田脑海里都闪过了要重操旧业的危险念头。幸好太宰手速快及时喷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