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珍爱生命，要么与死亡共舞。
黎真曾走在这两者之间，不过现在有了沉甸甸的蓝星意志，叹气着又运动了一圈：“我感觉来到蓝星后我的身体变差了，所以球儿，呼，等那两个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我这么烂的……唉，我这身体确实缺少锻炼，等你恢复了我要建一个超级大的网球场。”
这三圈的路程不算短，蓝星意志在她跌坐的那一刻给她开庇佑：【你喜欢网球？】
“不算喜欢吧，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只是相比其他什么的运动，网球一个人也可以打，只要装备到位就可以。”
黎真高中的时候，教室底下那片场地靠近网球场，因为很近，她每回远望的时候都能瞧见校队，看了几回就知道规则了。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我喜欢网球，我有一整年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网球拍，你知道我怎么处理的吗？”
地球接话：【怎么处理的？】
黎真拖着老太太的步伐爬回到她的宝座上，坐安稳了才回答：“我在南城经常收到礼物，每一件都是我付不起的价格，我说不要，他们就硬塞给我，很多人说，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但如果我收了，他们又觉得可以对我做些什么。我经常会觉得人是无法交流的，不过人多起来了就很好解决。”
“我在等集齐20个拍子之后，把它们还回去了。”
算是利用一个简单的群体效应，拒绝一个人和拒绝一群人是两件程度不同的事，人在群体里总会给自己找理由，她一口气拒绝，富家子弟爱面子，看到别人的态度也不好意思找她麻烦，只是人群里偶尔会出现特别自信的，比如孟亦覃。
也比如……昆汀。
另一种程度上的听不进人话，自从黎真购买《星战》系列素材的昨天到今晨的短短半天里，昆汀和她达成“互关”，通过私信对YYY这个结合《蓝星》和《星战》的游戏，发来了看好和不看好。
看好的表述只有一句话：
[你要的东西我送来了，白痴赫尔曼拒绝我拷贝，但那些平庸之辈怎么能够理解我们两的思维，他们根本无法跟我们站在同一个高度。]
黎真也是这么想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和她在同一个频道里交谈，包括昆汀。
于是她善良地回了一个：
[当然。]
但紧随着就是昆汀不看好的原因，那就多了去了，多到昆汀引经据典来阐述：
[你的场景地图狭隘到我的迷你机甲一个轻核弹就能轰平，皇城的直径不够机甲起飞阶段的一个来回，如果我的飞行翼降落，跑道在哪里？]
[你在人物制作上的水平实在太跌宕起伏了。这句话没有任何的褒义，但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米欧文说过，有些策划在人物制作上没有天赋，你有看过我在《星战前夜》里的人物制作吗？你肯定看过，我是当年人物设计大赛冠军。]
[蓝星的世界观根本没有走到科技的时代，我翻过历史书了，你设计的年代约莫在星元前4321年，人类都还衣不果腹的时候，这样两个世界观迥异的时代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融合的地方，你设计的人形NPC再多都只需要出动一台作战机器人。]
[《蓝星》的生活技能设计不错，很适合当成衍生休闲玩法，但无法作为主流，把地图和背景改成星战年代，我可以和你一起完成这个游戏，你负责技能和战斗设计，其他的方面听我的。]
黎真：“……”
她回复了一个符号――
[。]
然后把昆汀拖进了黑名单。
黎真平和地像是在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球儿，你觉得我能和昆汀达成合作吗？”
地球沉默，最后一个地球人的柔弱外表完全遮不住她极度的自我，黎真不是一个接受不了批评的人，但她绝对不喜欢被指挥着做事，昆汀显然也不喜欢给别人打辅助。
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这场合作可能会在第一天他们开口交流的时候崩盘，k真怕黎真哪天见到昆汀会微笑着放出光子弹。
而k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星际的缉拿舰队。
黎真轻哼了一声，脸上明显的不高兴，但也正是因为昆汀・埃利诺・加斯的一段话，她全然有了：让这个星际闻名的天才策划加入“赛博皇宫”企划的决定，给她的《蓝星》搬砖。
群体效应在人多的情况下都管用，所以等信号稳定的那几分钟里，莱恩座的罗琳・克莱门特瞧见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她连忙敲字：
罗琳：[您是想要请那些…用到“抽卡模式”的游戏策划来合作完成一个新游企划？]
YYY：[：）]
罗琳：“……”
她真是怕了这个表情了，逐字逐句斟酌：[我们先不说游戏，如果很多策划拒绝怎么办？]
黎真疑惑：[拒绝为什么？专利费都没有问他们要我？]
[因为这是星云比赛进行的重要时刻，这些用到抽卡的策划或许不太愿意……做别的游戏。]
过了三秒，YYY回复――
[：（]
第62章
简单的表情让罗琳・克莱门特无声尖叫, 不知为何，和YYY的聊天总让她在恐怖和被拿捏了的窒息感中来回横跳，和昆汀那种因为自我和脾气差的话题终结者不一样, 罗琳在心里反复琢磨着YYY想要表达的东西。
想要集合百强排行榜里用到“抽卡”模式的策划，来合作完成一个游戏？
……他终于准备找那些抄袭的人算账了吗？
这风雨欲来的雷霆震怒里，罗琳连发了好几串文字恳求他三思, 虽然这些游戏策划都用到了抽卡的方式，但一者星云极可能两不相帮, 二者这场官司打起来费时费力，等判决书下来, 比赛都进行到大结局了。
做新游完全可以等到星云结束后再做啊！
然而奇怪的事，YYY在发出这个“生气气”的文字表情后消失不见, 罗琳陷入一种麻木了的心境里，两眼放空地望着立式光脑，不知道这是短暂的停顿还是36个小时的倒计时……
……
另一边，黎真倒没有断线，只是好巧不巧, 运送物资的商业舰“哈迪亚号”终于抵达了蓝星，她打开了光屏实时指挥作战。
不, 是欢迎外星人来地球做客。
“小哎，启动监控装置和干扰设备。”
【哎！】
监控里, 悬停在半空中的商业舰，投放出来的探路机器人发出了警告――
“污染指数和核辐射这么高？”
萨拉・沃特挑眉, 她透过玻璃幕墙往外看，灰蒙蒙的地界和黑沉的雾霾, 在四散沙尘的遮挡下, 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罗纳德调试好了机器人的红外扫描视野, 两个人借助着红外成像，终于大致瞧见了这个星球的完整面貌。
罗纳德判断：“这些废墟和工业水准，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建筑物。”
【警告！核辐射超标！不适合人类居住！】
【警告！未检测到矿石原油资源！未检测到稀有金属，不符合工业星最低要求！】
【警告！植株无法存活！生命迹象为0！】
【……】
【警告！重力场监测有误！重力场有误！重力有误！请立即返回！】
最后一句重复播报着的话回响在舱室里，两姐弟越来越肃然，整颗星球只有商业舰悬停的轰鸣声，没有预想里充足的资源和丰饶的土地，没有那个用三次定金和三次警告催促着二人来此的幕后之人。
抵达星球的状况让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颗死星。
奔赴了半个月，抵达了一颗无人存在的废弃星。
“要下去看看吗？”罗纳德问姐姐，商舰航行了大半个月，必须到地面进行发动舱冷却和装填，一些监测仪器也需要人为操控。
“再等等。”萨拉・沃特操纵着机器人不断向前，尖锐的警报声盘旋着，催促着心脏跟着狂跳，但不应该是这样，他们姐弟两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一场缜密和精心的哄骗，不可能只是为了开一个滑稽的玩笑。
“找到了！”萨拉放大了显示屏，那是约莫一公顷的大坑，坑底有焦灰的痕迹，颜色很新。
罗纳德肯定地判断：“是飞行器启动后留下的坑洞，飞行器刚走没多久。”
会不会是个等他们出去的陷阱？
萨拉・沃特审视着，这颗星球混乱的磁场扰得仪表盘错乱，在商舰上他们待不了多久，她做下决定――
“罗尼，我开着机甲先下去，你在商业舰上等我。”
……
另一边，黎真懒得琢磨两个星际来人的心路历程。
这是一场表面还是公平的交易，作为付了钱的人，黎真淡定地装填了武器，等着两个运货人前来交接。
可年纪小的运货人没有主见，年纪大的运货人心思太多，她等了半天只等到了――
“球儿！是机甲！”
黎真像个小女孩一样挤在玻璃窗前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蓝星意志也是头一回见这个在星际风靡的物件，两个人在重型机甲劈开挡路的钢钎时一齐发出了惊呼声，然后有听见其中一个人说：
“好想要。”
地球：【……】
k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可能是看见她坚定的眼神，正如每一次有了可行性计划便毫不犹豫行动的样子，k连忙像每一个囊中羞涩的父母一样试图把贴在柜台前的女儿拉走：
【黎真，这是别人的，等有钱了，我们可以去订购一台更好的，你忘记了吗？在你的全息后台，有一艘更棒的机甲！】
“但游戏里的和现实里的不一样。”
黎真抓着操控感，固执地扒紧位置，仍然望着那边的机甲，她和蓝星那群攥着五毛零花钱的小学生不一样，和会撒泼哭闹的熊孩子也不一样，她手上还有着――
在废土里铲垃圾找线索的萨拉・沃特听见了“滴滴滴滴”的警告声，低头一看。
“我他妈的！反物质炮！”
……
罗纳德・沃特绝对没想到，星际失传的武器会在死星上出现。
碾压性的武力下，那台姐姐精心保养过的重型机甲消失在滚起的蘑菇云状烟尘里。
反物质是正常物质的反状态，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双方就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的能量。
那是反物质炮的能量吗？罗纳德无法判断，扰乱的磁场令监控仪器处于失灵状态，但信号连接频道里，检测萨拉・沃特生命迹象的数据线断联。
和萨拉的计划里，若是她出事了，他要毫不犹豫地开着商舰离开。
罗纳德・沃特总能精准地执行着一条条计划，现在启动返航，花三秒等待运转，借着姐姐拖延的时间，再一次逃离。
再一次……
他速度很快地脱离了驾驶位，往设定好的逃生舱过去，向上爬的时候他没敢往下看。
高处让他晕眩，在这个以机甲对战为主流的星际年代，罗纳德稀奇地患上了恐高。逃离安迪森的一路上，他甚至没有回望一眼火炮的勇气。
“其实已经多活了四年了。”罗纳德・沃特坐在了舱位上，轻声道。
另一艘机甲冲出了商业舰……
爬出星舰的黎真眼睛更亮了：“还有一台机甲！”
地球叹气，然后催促她把防护服穿好：【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机甲吗？】
“打不过啊，”黎真实话实说，“可反物质炮一旦出手，我的机甲就保不住了。”
原本的计划里，如果两个星际人按照正常的商业流程完成物品交接，黎真会作为蓝星的东道主热情地招待星际友人，带他们来古代星际品尝蓝星特色美食――红薯。
然后在他们卸下心防时剿除二人的武器，为蓝星的重建添砖加瓦。
或者这两个外星人对她和球儿图谋不轨，他们盘旋在蓝星的上空准备侵犯这颗星球的领空权。
黎真出于自卫和守护领土完整，让地球扰乱磁场和力场，在设备失灵的情况下逼两个外星人离开商舰，一旦他们站在蓝星的大地上，就能控制他们，成为蓝星重建重要的劳动力。
还有各种理论上会发生的事情，最终的结局都大同小异。
“我还是希望他们选择方案一，而不是开着两台作战机甲冲着我过来。”
黎真眉头蹙了起来，看到她这个表情，阿尔・阿克斯会识相地干活，小哎会自动禁言，地球会长长叹气。
k现在也在叹气：【萨拉・沃特失去意识了，我这次下手比较轻，大概会昏迷一天左右。】
【黎真，】k喊住赶路的女孩，【拿了机甲，就对他们好一点吧。】
……
罗纳德・沃特朝着烟尘最弥漫的地方而去，机甲落在在没坍塌完全的大楼上，他仅仅依靠着汇总在屏幕的数据判断行驶方向，行进速度极快，在高楼间快速跃进，突然停住了脚步。
走出来的人没有萨拉自豪的身高和红发，她走在漫天的灰尘里，尘埃却没有沾到她身上，几缕黑发逃出来在风里飘扬，像是失去重力般地来到高楼上，于是罗纳德・沃特看清楚了她的脸，有一刻短暂的震惊。
这感觉像是第一次在星宇中航行，黑幕作为背景下，星子的唯美和流开的光晕令人眩晕，找不出形容词，会觉得美丽这个词过于粗浅和敷衍。
机甲好像站着不动了，黎真绕着这艘矮小的机甲的一只机械腿转了一圈，敲敲外壳，又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朝着上面的人微笑。
罗纳德不明白她的意思，谨慎地开启了通讯频道――
“?”±???è????????。”
黎真：“……你会说星际通用语吗？”
这回传出来的话对了：“我会，请问您是？”
“我是向哈迪亚航空下了委托的人，”黎真招手示意他下来，“请问是哈迪亚先生吗？”
“我……”罗纳德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这个名字，接着猛地想起那封信，而没等他质疑，又听见底下的女孩说――
“应该是罗纳德・沃特先生吧，你的姐姐没有事。”
“萨拉在哪里？”
“她好像在剧烈的撞击下晕倒了，我没办法带她出来。”黎真摊手，露出的手腕示意自己的无能为力。
或许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冷静状态下的罗纳德・沃特能从中抓出几十个漏洞；或许换个人，萨拉・沃特能从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看出两个大写的字――
“敷衍”。
但这场不走心的大戏根本不重要，因为在站立在这颗星球上的那一刻，他们就失去了主动权，罗纳德急切地推开了高处的舱门，机甲跃下的位置居然是一幢塌了一半的大厦。
而他正对的那一面，深不见底……
地球播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