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从碧涛苑出发,是路黎将她背到门口的车上。
原本早已接受良好的江宏仁,在看到江怀雪坐上车时,突然追了过去。
江怀雪一怔,拦住一旁别人要关车门的工作,握住他的手。
“爷爷?”
江宏仁嘴唇抖了抖,突然之间老泪纵横。
“怀雪……”
周围的人一见到新娘子唯一的长辈落泪,赶紧七手八脚地围上来。
“哎呀,这怎么还哭了呢。”
“这大喜的日子,别哭别哭。”
谁知道这不劝还好,众人一劝,不光江宏仁的眼泪流的更凶,连一旁低着头的路黎也哭了出来。
他眼泪哗哗落下,抽了抽鼻子,蹲在车门边上,抱住江怀雪的胳膊,哭得眼睛鼻子一片通红:“怀雪!”
场面一时乱成一团,谢重延本就紧张,现在更是难得生出一点慌张,连忙去安慰江宏仁和路黎。
江怀雪手指一颤。
她原先觉得这婚礼办与不办区别不大,结婚后的生活与结婚前也没有什么两样。
但此时看到江宏仁和路黎这样,她眼底一酸,竟然也微微有些湿润。
她脑海里刹那间竟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然这婚就不结了吧?
匆忙安抚江宏仁和路黎的谢重延,一抬眼撞上江怀雪若有所思的眼神,吓得立刻扑到江怀雪身边。
他紧紧抓住江怀雪的手腕:“你说过,你不会逃婚的。”
江怀雪顿了顿,说:“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
谢重延总觉得她会。
他再不敢耽误一秒钟,马不停蹄地往城堡赶。
城堡里的布置都经过谢慧丽严格的审查,从灯光到鲜花到甜点,一切都完美梦幻到不可思议。
谢重延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江怀雪把手搭上江宏仁的臂弯,慢慢向自己走近。
明光璀璨,掌声如潮。
谢重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几乎是颤抖着接过江怀雪的手。
这之后无论是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模糊的不清晰的。
谢重延仿佛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失去了感知。
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只看得到眼前的江怀雪。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他和怀雪的婚礼。
不管以后他们活多久,会不会脱离凡尘,但是在世俗意义上,两个人从此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谢重延想到这里,慢慢转过头看向一旁正在倾听司仪讲话的江怀雪。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忽然倾身过去,一手拨开凤冠珠帘,轻轻吻住江怀雪。
台下宾客们齐齐发出惊呼声。
正慷慨激昂、满怀感情念到“喜结良缘”的司仪:“……”
刚刚跟儿子夸完谢重延沉得住气看上去很淡定的谢慧丽:“……”
全程配合的走仪式,没想到谢重延莫名发疯的江怀雪:“……”
偏偏谢重延还没有一点自觉,他吻完江怀雪后,转头问司仪:“好了吗?”
司仪磕巴了一下:“好……没好……好没好呢?”
按照流程上说,新郎吻新娘应该是最后一步,现在新郎擅自跳过前面诸多程序,直接完成最后一步,到底算不算走完仪式了?
谢重延哪管他后面说什么,听到一个“好”字,立即把江怀雪打横抱起来:“那我们先去换衣服了,过一会儿来敬酒。”
他说着去换衣服,然而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还没绕过舞台就又迫不及待地低头亲了上去。
众人:“……”
谢家人干笑解围:“呵呵,那个婚礼步骤比较简单,比较简单……”
第201章 番外—小桃离婚记(1)
小桃和丈夫廖浦结婚后的第十年,发现丈夫出轨了。
女人把床照发到她手机上,并可怜兮兮的附言:
[我们是真爱,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小桃没有理会她。
她滑动页面,把照片全部看了一遍,不用找人鉴定,就能确认照片中的人确实是廖浦。
同床共枕十年,她对枕边人的身体无比熟悉。
她没哭没闹,冷静地给私人律师打电话,让律师连夜起草好离婚协议书。
她和廖浦是熟人眼中的恩爱夫妻,现在大晚上的说要离婚,律师吓了一跳。
他谨慎地询问:“那财产的分配?”
小桃和廖浦名下有家公司,叫平普集团,廖浦是大股东,小桃是二股东。
小桃说:“公司给他,其余财产都归我。”
律师心尖颤了颤,语气更加小心:“离婚理由……”
“他出轨。”
律师立刻闭嘴。
挂断电话后,小桃开始联系人,发送消息,有条不紊地出售手上属于自己的股份。
半夜两点钟的时候,她和公司某位许姓股东商议到一半,许股东提议电话沟通。
小桃同意了。
她调出通讯录页面,正打算拨打电话,却感觉眼睛有点干涩,闭了下眼睛,手指一滑,就拨错了号码。
原本应该拨给许股东的电话,失误下拨给了排在他名字下面的薛安。
薛安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板,是平普集团的商业合作伙伴,和廖浦关系不错。
小桃皱了下眉,刚准备挂断,对方就接了起来。
半夜两点钟,薛安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清醒:“邰、邰总?”
别人都喜欢叫她廖夫人,唯独薛安从来都称呼她邰总。
以前没觉得称呼有什么所谓,这会儿听起来却觉得顺耳多了。
薛安惊喜又不安:“邰总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小桃:“不好意思,我按错电话了。”
薛安强压下因为过于失落而要出口的叹息:“……原来如此。”
小桃没听出异样:“那就不打扰薛总休息了,抱歉。”
薛安:“不打扰不打扰……”
对方却已经干脆地挂断电话。
薛安垂头丧气地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这一次又没有发挥好。
同时心里忍不住第一万次升起对廖浦的酸意。
然而第二天,他就听说了小桃和廖浦闹离婚的事情。
小桃作为平普集团的第二股东,连夜抛售股份,消息当然传的飞快。
不少人还以为公司出现什么重大财务危机了,有小股东跑去问小桃。
小桃回复:“集团内部运营良好,是我和廖浦要离婚,在处理财产。”
“哦哦,公司没问题就好,原来只是离……”问话的人猛地拔高声音,“什么?廖夫人要和廖总离婚?”
小桃轻轻一笑。
消息瞬间便传得满天飞。
廖浦本人是公司股东中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离婚的人。
他当时刚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谁要离婚?”
他这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把问话的人也搞懵了。
“是廖夫人亲口说的啊,难道消息有误?”
廖浦脸色铁青,马上起来穿衣服。
床上的女人依依不舍地伸出一双玉臂去抱他:“廖哥哥……”
廖浦毫不留情推开她:“滚!”
女人刚才就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内容,她巴不得廖浦早点跟老婆离婚,方便自己上位。
此时便嘟起红唇,不满道:“这样不是正好吗?”
廖浦系纽扣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她,眼神冷厉。
女人吓了一跳,无措道:“廖哥……”
廖浦掐住她尖尖的下巴,眼神冷漠地审视她,不带一丝情绪。
“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的妻子永远只会是萍萍。”
女人不懂刚刚还在跟自己缠绵的男人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又痛又怕,眼泪扑簌簌落下。
廖浦甩开她,不顾她撞在旁边的柜子后发出的尖叫,径直往回家赶。
他迈进家门时,小桃刚好令人搬走最后一个行李箱。
她看到廖浦没什么表情,连招呼也没打。
廖浦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不解上前询问:“萍萍,这是怎么了?”
小桃没说话,抱着胳膊注视他。
她目光并不锋锐,但因为过于冷静,而生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廖浦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勉强笑道:“萍萍,你怎么这么看我?”
小桃淡淡道:“我以前没有发现你演技居然这么好,廖浦,你不去做演员真是屈才了。”
廖浦:“萍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桃:“我结婚时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没有感情了,或者你单方面觉得腻了,那我们就离婚,但我绝不允许你出轨鬼混?”
廖浦皱眉:“萍萍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些什么,他们是在挑拨我们的感情,我绝对没有——”
他的声音一顿,目光停留在小桃的手机页面上。
上面有一张清晰可见的他的床照。
小桃看到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嗤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你过去的工作做得很好?所以觉得那些女人不可能留下照片,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
她用手机拍了拍廖浦的脸,怜悯道:“用身下那二两肉思考的男人,早晚会死在女人身上,廖浦,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绕过僵在原地的廖浦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处时,她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对廖浦微微一笑:“对了,如果你担心我们离婚后,和千山集团的合作会因此受到影响,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对的。”
“但我还是建议你乖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要妄想利用我继续抱千山集团的大腿。”
小桃看着廖浦的神色,轻声细语:“廖浦,结婚十年,你是不是早忘记了我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人?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
(没想到我第一个番外写的是小桃吧嘿嘿)
(有些老婆可能把她忘记了:小桃,原名邰萍萍,为了给惨死的姐姐报仇,在郦雪身边做助理,利用阮如曼,变相帮了怀雪,一锅端了钟陵春会所,是个狠人。)
第202章 番外—小桃离婚记(2)
小桃离开她和廖浦的房子以后,搬去了自己婚前住的那栋房子里。
——这房子没有一直空置,结婚后她也会时不时回来住。
她站在阳台上,用手拢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
烟气缭绕中,她眯了眯眼,遥遥看向东南方向。
那里有个小区很有名。
最开始有名是因为小区建得好风水好,里面的别墅有钱也买不到,后来有名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里面住着公认的修真时代第一强者。
小区叫做碧涛苑。
里面住着的那位修真大佬叫做江怀雪。
说起来,这栋房子还是江怀雪建议她买的。
小桃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有点恍惚的想,那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当年亲眼看到钟陵春背后所有的参与者都遭受报应惩罚后,就离开了帝京,去了一个山区做支教老师。
在做老师的第二年,修真时代降临,世界翻天覆地。
支教工作也因此受到影响,她便没有目的地游行国内。
有一次她在某个小城市旅游时,突然听到一处复式小别墅内,有女人痛哭的声音,
小桃原本对别人的事情并不关心,却在将要走远时听到她边哭边说:“怀雪……怀雪……我后悔了,如果一开始……这明明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怀雪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小桃脚步一顿,绕过别墅的铁栅栏,看到了正蹲在栅栏旁边哭的女人。
女人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很亮,小桃扫了一眼,发现她在看的好像是前两年江怀雪结婚的婚礼现场图。
小桃知道江怀雪结婚的事情——从修真时代开启以后,江怀雪作为修真事务局的代表人物,就一直是世人瞩目的存在。
她轻声问:“你好,你认识江怀雪?”
那个女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年轻姑娘,又放松下来。
她擦了下眼泪,支吾道:“我、我是她妈妈。”
小桃不动声色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伯母,伯母怎么称呼?”
“我、我姓阮。”
“阮伯母啊,真有缘分。”小桃蹲到她对面,一脸关心的询问,“伯母这是怎么了?”
阮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你认识怀雪?”
小桃半真半假道:“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认识吧。”
阮母急切地从栅栏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那你能不能送我去见她?或者你给想办法,想办法让我出去!”
小桃一脸惊讶:“伯母不是怀雪的妈妈吗?为什么会没办法见到怀雪呢?”
阮母哽了一下:“我和怀雪之间有很多误会,我、我想去见她但是有人拦着我不许我去。”
说到这里,她脸上气得通红:“就是怀雪嫁的那个男人,他把我囚禁在这,他不许我出去!”
小桃知道她说的是谁,是谢重延,谢氏的大老板,以前低调神秘,因为江怀雪公布了和他的婚讯,才被很多人挖出来。
小桃脸上带了一点同情,问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伯母是不是被虐待了?”
阮母含糊其辞:“没有虐待……但、但他们不许我出去,保镖们看着我,不许我去见怀雪!”
小桃微微一笑,她说:“这样啊,那我来想想办法。”
阮母眼含希望看着她。
小桃走回正门,提醒保镖:“花园里的那个人在又哭又闹,寻求路人帮忙,你们看紧一点。”
保镖一愣,立马说:“好的,谢谢女士提醒。”
小桃挥挥手,走远了。
开玩笑,那女人语焉不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帮她?万一给江怀雪找了麻烦怎么办?
这对于小桃来说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她转头就忘了,没过两天就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前,接到了江怀雪的电话。
“……听到保镖描述,我就知道是你。”江怀雪温声道,“你离开帝京好几年了,怎么,没有再回来的打算吗?”
小桃咬着一根烟,没点燃:“我无牵无挂的,去哪都一样,回帝京做什么?”
江怀雪沉吟片刻:“千山有个女童保护基金会,我今年打算另设一个修真分会,处理一些涉及到修真人士的事件,你愿意回来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