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祁的回答使他沉默,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这时,他想起先前蓝奎的话,那就是星际科研那边有她家族的分支,他问任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分支吗?”任祁思考起来,虽然自己退役多年,而且在位的时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但有关星际的情况都是用编号代替人的,至于科研那边他确实也有涉猎,但都是戴着口罩的人,胸前的名牌都是某教授。
“现在科研那边还是那几个教授吧?两个女教授,三个男教授,具体名字我忘了。”
任祁回想当年的事情,可这跟文元从蓝奎那里听到的根本毫无关系。
蓝奎告诉他的是,科研那边只有两个科研人员,一个是刚教授,一个就是容冥了。
“变了吗?那我就不太了解了。”任祁对此无能为力,但比起这个,还是多留意蓝彦的情况。
谁知道靳修又会在什么时候忽然行动起来。
“老师,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做。…”文元沉默下来,面对那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蓝奎。
任祁疑惑,关于蓝奎的除了弟弟还有什么事情。
“有。”
他告诉任祁,因为他前段时间发现鲛人的行踪,而且数量庞大,他怀疑这突然出现的鲛人,可能是冲着科研那边去的。
“数量庞大?怎么可能,鲛人在我退位之前就已经……”
看到文元摇头,任祁也没了声音。
他怀疑那群鲛人和明川有关,而且这两年来他观察到的数量与日俱增,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怕到时候可能控制不了战争爆发的局面。
他今天本想着找蓝奎给她打个预防针,因为弟弟被剥夺职务的事情,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联系,顺便试探一下她有关鲛人族数量激增的原因,谁知道来赴约的竟是靳修。
现在先不说蓝彦了,只怕这姐弟俩人的情况都不对劲了。
任祁听着文元话,心里也变得复杂起来,现在的感觉,比当年那件事情还要麻烦。
他起身拍了拍衣袖,文元叫住他的动作,问他准备去哪里。
“回医疗院,院里还有很多病患等着我。”
任祁说完便关门离开这里,而文元也只剩沉默。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现下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无力,如果没有鲛人的话,或许事情会好处理一些。
不
不对
不管有没有鲛人,作为首领,如果就这样抱怨,就真的不配了。
他眸光深暗中动摇的情绪又有了几分坚定的光,他一边打开手腕的设备锁,一边联系星际那边。
与此同时
回到陵城的靳修也收到刚教授的信息,他眼里闪过的得意是对那件事情的势在必得。
科研基地
蓝奎在助手的带领下回到房间里
而那间房间也和先前的不同,里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还有一些小孩子尺码的衣服和防护服。
“这些…怎么来的。”蓝奎指着那堆衣服问助手。
“小姐,那是以前小少爷穿的,你那时候已经回去了。”助手告诉她,这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当年夫人买过来给蓝彦用的。
因为不知道他的病什么时候会好转,所以就买了这些东西和日常衣物。
“可我弟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这个还放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当实验室的,但为了腾空间,刚教授就让我放这里了。”
助手以为她觉得这些东西有些阻碍,便过去收拾到其他地方。
在助手拾起的过程中,蓝奎拦住他的动作,就放在这里挺好,她也想看看自己当年没有陪伴弟弟的日子,弟弟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半蹲在那里拿起一件病号服,病号服小小一件,有些褪色但也留下时间的痕迹。她凑近闻了闻,是药的味道…又…带了点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一件件检查起来,都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药的味道很重,而且呛鼻。
弟弟五六岁留在这里,如今都十五有余,这些衣服上的药怎么还在。
助手告诉她,味道的残存可能和培养液有关。
培养液?
蓝奎错愕间看向身后的助手。
助手点头:“当年一个实验的培养液容器被打碎了,液体浸染到小少爷身上,可能是这个缘故吧,我也洗了很多遍,洗不掉上面的味道。”
蓝奎拿着衣服上去追问原因,培养容器为什么破了,怎么就浸到弟弟身上,弟弟不是来看病的吗,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
助手被蓝奎的逼问后退到角落。
“是小少爷打破的,当年的容器装着教授的实验体。”
“什么?”
第73章
“什么?”
她看着手中熟悉的衣物,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身穿白大褂的人和一只在玻璃管内的人鱼对视的画面。
“你别告诉我,教授的实验体,是一只人鱼…?”
“…是的。”
助手的回答让她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后退的动作踢到地上的玩具,狭小的空间里她呼吸急促,未知的记忆海水倒灌般冲进脑袋。
无力感随着那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彻底昏倒在地上,耳边是助手惊吓的呼喊声,明明那么近,却怎么也听不清。
玩具落在的位置太过显眼,就好像能看到弟弟就坐在那里独自发呆的画面。
直到画面一点点被黑色包围,而她的视线也彻底没了。
再睁眼时
她看到自己变成小时候的样子,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她跑到门口发现父母在那里讨论有关弟弟的病。
母亲在以泪洗面,父亲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整个压抑的气氛犹如一块无形的巨大石头,将他们挤压的快喘不过气。
“夫人…”
父亲开口了,母亲还在隐忍痛苦,她擦拭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随后看向坐在那里的父亲。
父亲提了一句“回去吧”,也是这简单的三个字,母亲哽咽的声音停下来,震惊在脸上浮现。
“回去了孩子们怎么办!他们…他们明明还那么小!”
母亲的哭诉被父亲制止,从父亲重重呼出的一口气中,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也在试图止住眼泪。
“就当是…赌一把嘛,夫人。”
父亲那句像是下了重大决定的话,让人在意,而母亲在沉默过后,也擦掉眼泪。
“……我知道了。”
蓝奎透着缝隙看到他们两个人抱着昏迷的弟弟离开这里,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等父母带着弟弟离开后,她推开门,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
熟悉是因为在记忆里有看到过,陌生是她第一次置身其中。
她来到阳台往下看,恰好看到那个仆人,父母带着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她的眸光随着父母的远去也暗下来,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滋生心头。
画面一转
又是母亲给她带那串琏珠的时候。
当她提出去看弟弟时,母亲拒绝了。
并把她关在家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下意识握了握,心想道:
那个盒子怎么没有交给我。
她找准机会,逃离了庄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科研基地。
然而,却暴露了。
是那个仆人发现的。
“小姐你怎么来了?”仆人的语气显然是震惊她的出现。
“看弟弟。”
……
……
等她来到实验室时,却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男人带着口罩眼里只有冷漠。
他站在玻璃导管前仰视里面的人鱼少年。
这一切再次重叠蓝奎原先的记忆。
她偷偷躲在角落没有出声。
“面对那种结局,我无能为力,但…”
男人的声音太过悲伤,就连那双冷漠的眼睛也落上一层灰。
“如果你能答应治好他,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人鱼少年淡漠的表情在打量前面的男人,贴到玻璃导管前,嘴巴一张一合,说着:我答应你了。
他们的简单且沉重的对话,让蓝奎原本缺失的记忆也填补回来。
站在玻璃导管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穿着白大褂,乞求人鱼拯救自己的弟弟。
这一幕太过冲击她的记忆,所以,她原先脑海里的零碎记忆根本不完整,如今的才是完整的画面。
父亲是星际的人,从事人鱼研究的父亲,乞求人鱼拯救蓝彦,而人鱼也同意了。
然后呢?
然后呢?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母怎么失踪的,那只救了弟弟的人鱼又在哪里,是不是还被关押在科研基地的某个地方。
突然,画面再转
是她陪同弟弟的时候,弟弟太过惨白的脸令人心酸,他手里依旧抓着那只玩具,把玩具塞进她的手中。
“姐姐,你别担心,我进去一下就出来了。”
弟弟微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抓紧弟弟的手绷住情绪,可病号服上那股药味让她留意。
在弟弟被送进去前,她试图抓住弟弟的手却被工作人员拉开了。
画面又一转
是弟弟一个蹲在墙角双眼无神的画面。
被各种药剂充斥的空间里,是弟弟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而弟弟手中戴着那串琏珠,她下意识往自己手腕看去,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也戴上了那串琏珠。
她叫着弟弟的名字,弟弟却没有反应。
哪怕弟弟径直穿过她,她才知道自己只是个第三者的角度在那段记忆里。
她跟着弟弟来到那个实验室,弟弟就这么站在玻璃导管跟前,与那只人鱼少年对视。
弟弟的口中说着话,她却怎么也听不清。
直到弟弟从其他地方拿起一块锤子,吃力的敲打导管玻璃,一下,两下。
眼见锤子没用,弟弟丢掉锤子,打开另一只手腕的设备锁,通过设备锁,玻璃导管被打开了。
培养液随着那阵爆破的冲击,将弟弟整个人淹没。
她却怎么也捞不起弟弟。
人鱼少年护住了弟弟不被玻璃伤到,可一秒迎来的却是赶来的工作人员的□□。
弟弟呛进不少培养液,被工作人员拉去急救。
而她一个人在那里只能看着,却不能做什么。
工作人员从她身上来回穿过,毫无察觉。
这时,画面又变成了另一个实验室
是科研基地被破坏的时候,弟弟不见了
人鱼少年也不见了。
所有人大肆搜寻三天三夜,最后在海域的某个礁石洞口里,找到了弟弟。
弟弟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到搜救人员和父母的出现,眼里是空洞的暗光,地上还有那串散落的琏珠。
开口的那一刻呛了一口水。
蓝奎眼熟这个礁石洞,然而
助手的声音却出现在她身边,等她再次睁眼时,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床上,助手担忧的神情在祈祷。
而蓝奎猛地坐起身,脑袋里的记忆基本清晰起来。
她不顾助手的呼喊,拿着卡片刷开一扇又一扇门。
确认好一切后,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别的。
原来父母是科研人员,那瞒着她的事情到底算什么啊。
原来星际科研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觉得自己这几年来过得是个笑话。
曼斯肯定也知道父母的身份,靳修也知道,文元呢,文元应该也知道吧,毕竟他是首领。
还有弟弟也是。
为什么弟弟不告诉自己?
她哭笑不得,原来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难怪容冥会说,她所执着的都是他们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什么要难过呢?
就因为穿过来,却做着那么愚蠢的事情而没人告诉自己吗?
助手看到她突然哭起来,也慌忙跑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助手担心的声音让她内心的柔软更加伤痛。
抱着助手哭的更厉害了。
这种难过还是当初被发小淹死在水库的痛楚,然而这种痛楚更加心酸。
她松开抱住助手的动作,擦掉眼泪准备去迎兵基地,她要找弟弟问清楚原因。
开门迎面撞进靳修的怀里。
“嗯?”
“闪开!”
靳修被推得踉跄,他一脸问号看着明显哭过的蓝奎疑惑,而助手看到靳修的出现也毕恭毕敬称呼大人。
靳修眼里的疑惑在流转间恢复正常,他来到刚教授这里问蓝奎怎么哭了。
“正常吧,毕竟该看的都看了,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刚教授一边说一边忙手头上的事情。
靳修疑惑,不让时间还没到吗?
刚教授冷笑,事实这种东西,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的,更何况,自己只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对了,你说我侄子像那家伙?”
“虽然见得不多,但我能肯定。”靳修拉开椅子坐下来,他才不相信人鱼可以改变一个人样貌。
刚教授蹙眉复杂:“你这样说让我很难过啊,居然说我侄子不是我侄子。”
听着刚教授的回答,靳修也只有冷笑,反正到最后做决定的是他而已。
刚教授面对靳修无谓的态度也只是冷淡的反应,也知道姐姐和姐夫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死呢。
“自己走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吗?”靳修无聊地玩起桌上的试管,玩了两下又准备离开。
刚教授叫住他,时间已经快到了,鱼咬钩了可是会折腾的。
靳修调侃就他这体型,怎么也镇压得住鱼的,他要去找老朋友玩玩。
靳修关门离开,刚教授也只好随他去了。
与此同时
蓝奎在迎兵基地一直都没有看到弟弟的出现,犹豫中,她拿出弟弟留给她的卡片,对着测刷屏刷过,意外的闸门开了。
她快步进去基地里面,用着这张卡,也顺利的来到星际基地。
然而,守卫众多,自己还没走两步就差点撞上去。
“你在做什么。”
清月的声音突然传来,抓着她的手的动作也拦住蓝奎的方向。
发现是蓝奎,清月眼里闪过意外。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