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从嘉梨嘴里说出的喜欢的本质，顾澄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彻底。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在南墙前撞了又撞，最后终于放弃。
偏偏这个时候，南墙自己碎了。
嘉梨要南墙碎吗？她从离开那一刻起，就对南墙到底会不会碎这个问题，彻底放弃。
顾澄从没能给嘉梨回报。
他做下的事，最终回报给了自己。
警察也受不了这个嚎啕大哭的男人，敲了敲栏杆：“好了没？你的要求我也满足了，接下来麻烦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了，你一氧化碳中毒，医院能把你抢救回来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再给我们增添工作了。”
另一间拘留室，林楠也听到了哭泣。
“废物点心。”他嘲讽着顾澄，却浑然没有察觉自己也正竖着耳朵听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嘉梨的嗓音或充满鼓舞，或满是温柔，依旧还能撩拨他的心。
等到那些声音戛然而止，林楠才重重地将后脑勺磕在墙上，看着天花板白垩，露出茫然神情。
俞景言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他已经联系了律师做保释，但因为徐采曼的阻挠，保释一直没有批下来，他在拘留室呆了好几天，整个人都不复以往从容。
也许只有说话时的腔调，才能听出乐理教授的感觉。
但是看守者显然并不吃他那套。
姬腾海来看过他们，跨过了少年与成年之间门槛的他，有些忧愁地夹着烟，却没抽。
看着他们，姬腾海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要不是那一夜，自己被天台的风吹醒，可能今天就是其他人透过栅栏窗看他姬腾海了。
“你们啊。”姬腾海摇摇头，“嘉梨都已经走了那么远，你们还站在原地念着虚幻的她，真是失败啊。”
林楠冷冷地看着他：“小子，你以为你在嘉梨那边又能有什么优待？”
听到他的讥讽，姬腾海略微一笑。
这一年里，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成年人有着莫名的敬畏了。
时间交给了他很多，其中一项，就是垃圾话：
“啧，虽然没有，但我好歹在外面，随时可以见到她约她吃饭呢，我的时间还很长。你们在这里面，难道还指望嘉梨来看望吗？”
说罢，他双手插兜，微微前倾身体，脸部隐入黑暗。
“我是不会让公主，低眼去看烂在泥地里的史莱姆的呢。公主是公主，史莱姆是史莱姆，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多余的交集，林楠，你要清楚，这世上没有一只史莱姆会在公主那里拥有特殊待遇。”
说罢，他直起身抽出双手，做了个boom的手势――
“毕竟，这个结果是你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呢。”
姬腾海像是变回了那个阴郁又中二的少年，冲着曾经在他看来是成年人的林楠笑了笑，转身离开。
身后林楠无能狂怒：“你给我回来！！”
然而他什么都追不回来了。
姬腾海走出看守所，仰头望天，长长叹息。
“我也是个史莱姆罢了。”
*
今年是个热夏。
引爆所有网民心潮的，不是夏日限定cp，也不是夏日的选秀少年少女，而是由嘉梨提出并主持制作的，直播界的101。
每一位或已经积攒了一批粉丝，或从未出现在大众眼里的主播，用独属于他们的那一片小小天地，点燃了这个盛夏。
不知怎么的，竟然带动了一阵代言风潮。
品牌上门不再选择精致的爱豆们，反而按需选择，让最热爱他们自己生活的主播，来代言他们的产品。
这件事情像是小小的蝴蝶效应，总之，这一年后的未来几年，不少出道爱豆，都开始拼真材实料的本事了。
这对业界来说是个不错的契机。
嘉梨依旧在她热爱的直播行业面对面地和她的粉丝们交流。
徐采曼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并且还有犬太郎，姚素，姬腾海等人。
又过了几年，嘉梨决定从一线退下，学习徐采曼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在公司彻底稳定后，她带着云台，开始走遍这个世界。
“这里就是――世界最高峰……我上来了，天啊触目所及都是山脉、山脉、山脉……”
“好辽阔啊，这个世界……”
……
“富士山耶，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镜头里忽然乱入了一颗脑袋：“嘉梨！富士山是私有的哦，我能也将你私有吗？”
“啊啊啊泥奏凯！”嘉梨推开姬腾海，忙跑到另外一片。
……
“唔，百慕大三角似乎并不神秘，当地政府编造的谣言以复兴旅游业……可恶啊，被骗了！”
“但是海很蓝，像是巨大的蓝宝石，我想沉溺进去，永远凝结在这颗宝石里。”
……
“熊猫，不错，真不错。”
“我决定领养一只熊猫，那只没墨了的好不好？我觉得它好可爱哦……”
“决定了，就叫梨梨，她叫梨梨。”
……
嘉梨花了五年时间，带着她的直播间，将自己的脚步走遍了世界。
等回到徐采曼身边时，系统告诉她随时可以离开。
“我走了以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你的存在会被抹去。”
嘉梨怅然地叹气，片刻后，系统道：“还有另一个选择。”
还不等嘉梨问出是什么选择，系统忽然道：“恭喜宿主获得‘星际战舰’一艘，附加任务：想看另一个选择。”
“另一个选择？”嘉梨好奇，上一次世界，并没有这个选项。
她离开后，存在便像是阳光下的泡沫，逐一被抹去。
系统：“花费一万积分，询问原主愿不愿意回来。”
嘉梨：“……一万？！”
她瞬间炸毛，下意识还价：“能少一点吗？”
系统：“没有折扣优惠。”
嘉梨双手合十指尖贴近下唇，下意识张嘴咬住了指甲。
一万积分啊……
一万积分啊呜呜呜。
嘉梨知道一个任务进行中的时候，不可能接另一个任务，所以眼下的任务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片刻后，嘉梨冷静下来：“我该怎么选择另一个选项？”
系统：“花费一万积分，立刻与原主对话，并询问她的意向。如果她答应回归，那么宿主离开后，将会由原主回到身体继续生活。如果原主拒绝，存在抹去，宿主脱离世界。”
嘉梨听了片刻，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忙问：“那一万积分呢？”
“一万积分，只是开启询问资格。”
嘉梨：“……”
系统，你好狠。
氪金霸霸，你也好狠。
嘉梨忍不住咬了咬指甲，细声细气，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磨了出来：“就……就这样吧，选这个……”
“收到。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结算5000积分。宿主开启询问资格，扣除10000积分。”
刹那间，嘉梨来到了一片星星组成的空间。
到处都是星星，几乎分不清哪一颗远，哪一颗近。
每一颗都在身边闪烁，都在为她照亮。
一位少女蜷缩在星星之间，嘉梨轻轻伸手，扯了扯她的裙角。
应嘉梨抬起头来，软若春水的瞳仁，带了一丝委屈，看着嘉梨。
“怎么样，你想回去吗？”嘉梨问她，“那几个人渣我给你搞定了，中二病少年长大了，唯利是图的同行，现在成了你的得力助手。”
“想回去吗？”
应嘉梨看着神采飞扬的她，抿了抿唇。
“我，我是不是不适合……”
“嗳。”
嘉梨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可不要自己那一万积分泡汤啊。
“你去看了也许就知道呢？”嘉梨笑道，“你也不亏是不是，总之，你的人生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我也赚了不少积分，咱们算是互惠互利。你回去看看呢？”
“我……”她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嘉梨松开她的裙摆，嗔怒道：“你怎么这么没用？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因为你的逃避，世间所有你存在的痕迹都会被规则抹去，没有人再记得你，包括我也不会！我下一个世界肯定比这个世界赚得更多。”
应嘉梨似乎有些急切，眼中含着一丝泪意。
“我……我回去！”她忽然展开一直蜷缩的身躯，“我想跳舞给所有粉丝看，我想和你一样灿烂耀眼！我在这里一直注视着你，我想……”
“我想成为你……不，我要成为我自己！”
这一句话仿佛什么咒语一般，令四周星光猛然闪耀，嘉梨抬手遮挡住眼。
等光芒散去，星星空间里只剩下嘉梨自己。
系统冷淡的电子音在整个空间响起：“恭喜‘孤寡青蛙爱打工’直播间播主完成扭转死局任务，现在开始结算……”
“爱情线评定：F……S…s……F、F……F。事业线评定：A。综合评定结算积分5300。”
系统卡壳似的结巴了一会儿，才继续下去。
“……别以为我没听到那个S……”嘉梨阴恻恻道，“系统，你想糊弄我吗？”
系统没有任何波动，重复播报：“爱情线评定F，事业线评定A。综合评定结算积分5300，现在开始结算直播中所获打赏……”
“恭喜宿主一共获得18225积分。”
“现在开始统计宿主在小世界中所获得金钱转换为积分……共3525积分。”
按照百万：1的结算标准，嘉梨在这个小世界一共赚了三亿多纯收入。
再对比一下投入小世界的时长，大约五年左右，嘉梨还是比较满意的。
“综合评定积分，恭喜宿主本次直播共获得27080积分。”
“开始结算开支……恭喜宿主，目前余额，9120积分。”
嘉梨：“……”
“客服，举报。”她面无表情地发出指令。
“抱歉，本系统尚未配备客服系统，请敬请等待功能上线。”
“人工客服，人工客服！”
“抱歉，本系统尚未配备客服系统，请敬请等待功能上线。”
说完这个，系统立即道：“宿主还有什么疑问，没有的话，可以进行下一场直播了哦~目前您在万界天网快穿直播排行榜上名额为100+，请您继续努力~”
嘉梨觉得这个系统的声音忽然谄媚了起来，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是一晕。
下一个任务世界，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了，还会有一个番外，接下来会开始下一个世界么么哒~
下一个世界备选：
1老公和我都出轨：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可法律只能让我做折翼天使。
2和真千金抢男人的假千金：啥锅配啥盖，渣男给你爱，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我依然是家族的亲亲小可爱。
大家想看哪个？评论叩1或者2，多数我就写那个~如果没人评论或者数量一样，我就按照12的顺序写。
明天开始更下一个世界！
第41章 番外：眷属
“你不是她。”姬腾海在看见应嘉梨的瞬间，便做出了判断。
应嘉梨关掉直播，拘谨地笑了笑，左手握住右手腕。
片刻后，她点点头。
那个神奇的声音并没有说不能告知真相，但应嘉梨不打算多嘴。
谁知沉默竟然让姬腾海会错意，男人拧起眉，十分不解地打量着她，好半晌才道：“双重人格？”
“呃，不对，不是。她是她，我是我。”应嘉梨说完，有些惭愧起来，“我比不上她。”
说完，应嘉梨温和平静地看着姬腾海。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还存在的意义――这样，曾经嘉梨在这个世界努力过的证明，就不会被抹去了。
而且……
姬腾海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能让她出来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应嘉梨再次强调，“我们不是双重人格。”
话音落，她清晰的看见眼前男人的双眼迅速暗淡。
直至无光。
一瞬间，应嘉梨有些替他难过起来。
就在她思考应该如何安慰眼前这男人时，姬腾海道：“可能我早就有预料吧，她永远都不可能独属于我，你是以前那个她？小时候我不懂事，改给你道个歉。”
此时此刻，姬腾海已经把眼中异样神色收敛起来，又是沉稳的模样。
但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他努力的成为了她也许会喜欢，可以愉快相处的模样，但他从未想过她会不置一词消失不见。
双重人格？
亦或是其他……
姬腾海脑中有些混乱，忽然口不择言：“如果你能见到她，能不能替我带一句话……就说……”
话到嘴边，他竟然卡壳。
好半晌，他重新组织的语言，艰难道：“就说，我很想她。”
“就只说这个吗？”应嘉梨询问，“如果你想，我可以多带一点话，没有关系的。”
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一下让姬腾海窘迫起来，有气无力道：“嘉梨她……她没有心啊。就这么一句，说不定都要被她嘲笑，我也很心累啊！”
突如其来的吐槽，冲散了当前的沉重气氛。
应嘉梨扑哧笑了出来，的确，在星星空间里看了那么久，嘉梨她真的对男人这种生物没有心。
特别是不求上进一心挂在她身上的男人。
每次遇见这种人，嘉梨就会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迷惑表情。
姬腾海转身挥挥手：“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应嘉梨在他身后大喊。
男人的脚步稍稍一顿，半侧过身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匆匆离开。
过了几天，应嘉梨收到了他的信息：
“她的话可能不在乎，但是你也许需要这个信息。我曾经伤害过你，以此来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接下来附列了很长一段的信息和文件证明，应嘉梨恍然片刻。
自己是养父母收养的孩子，这件事很小应嘉梨就知道，心灵过于纤细的她，因为太过诚惶诚恐，逐渐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糟糕的性格――虽然，养父母对她并不差，但她总是觉得自己无法回报，而小心翼翼。
应嘉梨从没想过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很小就被养母告知过拾到自己时的状况。
明显是被人丢弃的孩子，那又何必惦念血缘。
却没想到……徐采曼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