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长着没用就挖出来扔了吧。他，我对象，只会跟我结婚，懂了吗？”乔明月指了指谢唳，盯着母女俩，“下次记得，发疯不出门，出门不发疯，神经病也应该要为建设社会主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对不对？”
边上的谢唳被乔明月逗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杨玉琴看着远处看热闹的人，只觉得现在丢脸万分，刚刚是想装哭，现在是真的想哭。
苗凤不甘示弱，但身上还压着自己女儿，又不敢乱动怕伤了她，躺在地上嚎了两声，骂骂咧咧的，随即就看见谢唳黑瞳
扫了过来，顿时后背一凉，莫名讪讪地闭上了嘴。
乔明月并不关心这两母女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扔下枝条拍了拍手，觉得活动了两下身上都变热了，拉上谢唳就走。
临走前，她的眼神往叫什么慧慧的身上看了一眼，这人，为什么下意识捂着肚子？
他们一走，杨玉琴就朝那边看热闹的吼了两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婆子们本来还想上前扶一把呢，瞬间歇了心思，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苗凤没工夫管这些，第一时间就问道：“慧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那个叫乔明月的小狐狸精可是用了力气踹的，要真给慧慧踹出个好歹来，自己可饶不了她！
“不疼。”杨玉琴也不爬起来，坐在地上抹眼泪，“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被打成这样，我还怎么见人啊。”
苗凤听见她说不疼稍微放了点心，这事她也觉得丢人，确实没想到乔明月脾气这么差，竟然直接就动手。
至于谢唳，之前只想着他家里就剩了自己一个，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应该好拿捏，但这么一看，还是个好选择吗？
“琴琴，别哭了，你让妈想想，让妈好好想想。”苗凤从地上爬起来，又来拉女儿，怒从心起，“都怪你那个什么二伯，说一堆没用的东西，也没说谢唳是这么性格个人。”
杨玉琴脸上的粉都哭花了，泪痕留下两道白印，没好气道：“关谢唳什么事，又不是他打的我们，都是那个叫乔明月的不好。”
她下意识忽略其他，满脑子都想着，对象打人怕手疼，这样疼人的男人谁不想要。
苗凤有些犹豫，“要不咱们再找找别人，也不是非他不可，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
“之前没找过吗，都是些歪瓜裂枣，要是让我跟那种人过一辈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杨玉琴想到之前想跟自己结婚的男人就恶心，不是大黄牙就是大痦子，哪里比得上谢唳。
再说了，她跟谢唳可是有娃娃亲的，谢唳凭什么不娶她！
她又控诉道：“妈，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跟谢唳说咱们就是跟他结了娃娃亲的杨家，害得咱们这么丢脸。”
杨玉琴声
音不小，不远处丁艳红听见这话，信息量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唳竟然有娃娃亲，那他还缠着乔明月跟她在一起？
这件事乔明月知道吗？乔明川呢？乔明川知道吗？
丁艳红抿了抿干到起皮的嘴唇，转身跑了。
另一边，乔明月跟谢唳已经快走到知青点了。
走着走着，谢唳突然道：“那两个人我不认识，真的。”
乔明月：“……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为什么不问？”谢唳揉了下她的手，骨肉匀停，柔软纤长。他忍不住又捏了一下，“不高兴就跟我说，但那两个人我真的不认识。”
“问什么，这有什么好问的。”乔明月想了想，陡然有些心虚，“或许，你大概，是受了我的牵连？”
谢唳一愣，“什么意思？”
乔明月把自己被琴琴拦住找茬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谢唳眉头动了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哪里来的两个疯女人，敢欺负明月。
乔明月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勾着他的手指不依不饶，“晚上来不来？”
“……”谢唳心里天人挣扎，半晌低声，“来。”
乔明月看了看四周，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踮脚揉了揉小狼脑袋，“真乖。”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傍晚，乔明月刚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路上走过来几个婆子大娘，一副看戏的样子。
奇怪，这是要去哪儿？
聂曼丽在小院门口看了看，扭头犹豫道：“明月，她们去的好像是谢唳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
乔明月闻言关上门朝外面走去，谢唳家门口一群婆子围着，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反正还挺热闹。
有人看见乔明月的身影，推了推旁边的人，眼神有些尴尬和同情。
乔明月走过去，就看到见过的那两母女站在谢唳家院门口，谢唳拦着人，脸色极差。
“谢唳。”
乔明月叫了一声，谢唳看过来，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聂曼丽看清人脸，偷偷朝乔明月拱了一下，“明月，这个女的，早上我也看到过。”
旁边有婆子嘴快，“乔知青，那个年轻姑娘，好像是谢家小子的娃娃亲对象。”
第142章 你肚子不舒服吗？
苗凤也看到乔明月过来，嗓门大了些，“谢唳，这娃娃亲是你还没出生你爷爷就定下的，虽然你家里落魄了，长辈也都去了，但我们杨家却不能不守信，这次过来就是特地来商量这件事的。”
说着，她又朝众人道：“要不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门亲事，我们家琴琴也不能白白耽误这么久，多少媒婆往家里来，门槛都快她破了，我们杨家愣是没同意，就等着谢家来提亲呢。”“我们家琴琴把岁数都熬大了，哪里能想到……”
苗凤的眼睛往乔明月这边看了一眼，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他们家等着谢家来提亲，推了那么多媒人，女儿把岁数都熬大了，哪里能想到谢家小子竟然有了对象，根本不打算兑现这门亲事了。
这么一听，谢家做事确实不厚道。
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长得虽然跟乔知青没有可比性，但是也算端正，要想退亲早些说啊，现在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嘛。
几乎是转瞬间，谢唳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乔明月总算搞明白这两母女是怎么回事，朝谢唳飞过去一眼。
娃娃亲啊~
谢唳眉眼间全是不耐，看向乔明月的时候又有些忐忑。
啧。
怎么一副担心被抛弃的可怜小狗样呢？
乔明月心疼了，穿过人群走到谢唳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谢唳几乎是立刻就扣住了，最先跟她解释，“明月，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乔明月笑道：“怕什么，我可是你的对象，还能不信你？等着，你的月亮护着你呢。”
这两母女一看就怀着心思，且不说娃娃亲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也很值得人怀疑。
杨玉琴看着乔明月和谢唳又牵着手，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使劲扯了扯她妈的衣裳。
苗凤心里也骂了声不要脸的狐狸精，知道人家定了娃娃亲还这么大胆，刚想张嘴，边上看热
闹的已经有人说了。
“乔知青，谢家小子这娃娃亲还没说明白呢，你这……”
“就是，要这亲事是真的，那谢唳就该娶这杨家的姑娘，看到时候乔明月的脸往哪儿放。”
“……”
乔明月看过去，说话的是队里跟谁都处不好，对谁都有意见的婆娘。
谢唳也扫了几个说话的人一眼，眼神像含着冰。
“我怎么了。”乔明月倒是不生气，脸上带着笑，“大家也说现在这娃娃亲还没说明白呢，那谢唳现在就是我对象，碰一碰手，不算很过分吧。”
说话的人噎住了。
苗凤心里恨得痒痒，恨不得上去扇乔明月两巴掌，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她刚想张口，谢唳已经把乔明月拉到了身后，不知道悄悄说了什么，乔明月的耳朵好像都红了。
回身过来时刚才的柔和仿佛只是错觉。
他看着苗凤，直接道：“首先，这桩所谓的娃娃亲，我不知道。而且，你说是我爷爷定的亲事，信物呢？”
众人一愣。
是啊，说了半天娃娃亲了，咋没见个拿个凭证出来？
杨玉琴紧张地拉了拉她妈的衣服，苗凤丝毫不慌，“本来这一趟来也就是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信物哪能随身带在身上。原先定下亲事的时候是一对儿锁，后来情况特殊，上缴了。现在就剩你爷爷跟我们家老爷子的白纸黑字了，你要是想看，到时候我带过来给你认认。”
“你觉得我在骗人？”她像是有点生气，“我们家琴琴又不是嫁不出去，要不是念着不能不守信，早嫁给别人了，何至于等这么久。”
其实信物早在谢家遭难的时候就被他们退回来了，至于下落，谁知道。
白纸黑字嘛，随便造造不就行了，不过还是得打听打听，谢唳的爷爷叫什么名字，好填上去。
话说得也有道理啊，从来只有愁娶郎没有恨嫁女，姑娘家彡彡
家的，要找个人嫁了还不是易如反掌。
众人又倒戈了。
谢唳狭长眼眸看着苗凤，看得她心里莫名有点打鼓。
“白纸黑字。”谢唳咂摸了一下，“有没有且不说，真的假的，谁都不知道，我凭什么信？”
苗凤急了，指着乔明月道：“谢唳，你是铁了心连你爷爷的话都不听了，就是为了这个狐狸精！”
“你的爪子要是还想要就放下来！”一瞬间，谢唳浑身似乎都泛起了戾气，“我爷爷的话，你可以自己下去问问。”
他话锋陡转，“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杨玉琴情不自禁道：“二，二十。”
“二十。”谢唳视线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十七十八的时候谢家也没有去提亲，那时候没有想着来问问是什么情况，非要等到二十才来。”
谢唳语速很慢，但带着一股强烈的说服力，“你们自己觉得没问题？”
听得看热闹的人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咋年纪正好的时候没想着问问，就算十七不来，十八也该来了，咋非要等到闺女这么大年纪了才来，肯定有古怪。”彡彡
“说啥不能没信用，那当初谢家落魄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来啊，前几年都能理解，摘了帽子也没来看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好歹是亲家。”
“啥亲家不亲家的，就算当初娃娃亲是真的，这杨家说不定就是看谢家落魄了把人一脚踢了，现在闺女年纪大了，又巴巴地跑过来了呗。肯定不是什么好心思。”
……
眼见着众人已经不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了，苗凤索性开始拍着大腿耍无赖，一口咬定谢家定了娃娃亲又不想认账，耽误了她闺女，现在闺女大了不好找人家了，就应该谢唳负责。
吵吵闹闹间，在谢唳身后观察了半天的乔明月走出来，看着杨玉琴，真诚道。
“你肚子不舒服吗？看你有点紧张，老是摸肚子。”
第143章 告状
乔明川独自在山上转了几圈，那天晚上的灰狼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不见踪影。
狼崽子。
他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词，脸上表情不显。
来北水大队这些天，谢唳的情况乔明川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小子也是够惨的，家道中落，丧父夭妹，生母毒心，可以说是什么都碰上了，竟然还能好生生地长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大队的人提到他，免不了的就是狼崽子这个词。
大家谈狼色变，乔明川倒是不以为意。
狼好啊，狼又聪明又忠诚，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
大舅哥乔明川黑着脸想了一串，刚到山脚下就被人拦住了。
他扫了一眼，不认识，绕过去就想走。
丁艳红开口叫住了他，“明川哥，你等等。”
乔明川脚步一顿，眉心不自觉地皱起来，“你是谁？别乱叫。”
丁艳红脸上的笑没绷住，满怀期待的脸上登时变得惨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起来，“你，你不认得我了？”
看着乔明川的眼神，丁艳红手都不自觉地发着颤抖，他好像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印象了。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
乔明川怎么能不记得自己呢？就算是厌恶，他也应该一辈子记得自己才对。
丁艳红上前一步，眼神闪烁，“明川哥，我是丁艳红啊。”
丁艳红？
谁？
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跟眼前的人重合，乔明川隐秘地皱了皱眉，语气不变，“有事？”
丁艳红妄想在他脸上找出更多的情绪，可惜没有，乔明川已经提步要走了
她连忙道：“明川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提醒你一下，那个谢唳，他不像明月想的那样。”
乔明川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丁艳红心里登时激动起来。
她以前是做错了事，但现在自己过来提醒，不让乔明月掉进火坑也是真心的。
至于那些另外的心思，丁艳红下意识地不承认。
她跟乔明川隔着距离，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谢唳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谢唳多多少少像他那个疯子妈，甚至更不如，也就是明月单纯，才被他灌了迷魂汤，我怎么劝她都不听。
谢唳在
队里的名声一直都不好，大家都说他跟野兽一样，冷漠又自私，一点都不合群。上工他从来不跟大家在一起，看见队里的人摔倒了也不会去扶，连他自己的妈死了都要把她挫骨扬灰直接烧掉。”
丁艳红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明月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总是自己掏钱补贴谢唳，连他建的房子都是明月出的钱，而且我刚刚才听到，他居然有娃娃亲，现在对象都找上门来了。他之前一直隐瞒不说，明摆着就是藏着花花心思。明月要是嫁给了这种人，以后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丁艳红说得口水横飞，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正义起来。
乔明川听到娃娃亲，眉尾轻微地动了动。
诚然他对拱走了自家白菜的猪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乔明川也得承认，根据自己的观察，谢唳不像是这样的人，坦白来讲，自己甚至觉得他还不错。
而且，丁艳红这个人说的话，他天然地不相信。
现在的丁艳红原来又更不一样了，之前虽然瘦，但会时不时拾掇一下自己，至少会把脸洗干净，但自从嫁给赵继民之后，不仅要被婆婆压榨着做事，还时不时地被赵继民打，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和精力在乎自己是什么样了。
现在的她，头发不仅枯黄，还成缕打结，脸上黄白交错，隐约有被打的印子，十根手指经常泡在冷水里，已经肿得跟萝卜一样，长了冻疮和裂口，时不时有血渗出来，乍一看，就是个过得不好的乡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