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以后我出去买烧鹅,也会买两份的。”
说到那烧鹅,肉又老又柴又没味儿,偏她这傻哥哥喜爱,隔三差五便要给她带,她又不好意思不要。
这时长月在外面叫了一声,“大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没打扰哥哥和妹妹吧?”
孟宁思因为看不见,这几年在听别人说话时练就了本领,就像此时,虽然她这大姐姐笑吟吟说着话,但她还是从话里找到一丝的扭捏。
“怎会打扰,我还盼着姐姐来呢,昨晚都没细细长聊。”
孟安学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尴尬站在一边,“那我先回去看书了。”
等到他一走,孟宁思让丫鬟出去后便拉着孟宁稀坐下,她摸着那双手,和她以前的手很像,有厚厚的茧,粗糙扎人。常常干粗活,所以手比她大些,手指也粗些。
她不是个给自己找难受的,“姐姐这些年受苦了。这些苦本该我受的,却阴差阳错落到姐姐头上。”
那边话中有些雀跃,“这有什么,道观中的人都对我很好,常常带我去玩好玩的,还能喝酒吃肉,要是我被关在这里面,才要憋死了。”
孟宁思听着这话,知道她是安慰自己的,不过她这心境真是开阔,也就和原身一般大的年纪。
当即玩笑到:“那我们俩都替对方受了苦,扯平了。”
孟宁稀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是了是了。”
“不瞒你说,前天被找到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
孟宁思疑惑问到:“担心什么?”
“就是京城啊……京郊的人都说达官贵人的府邸中规矩多不说,亲兄弟姊妹间互相残杀的也不少。”
这说的倒是真的……
“不过我昨晚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合眼,本想着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怕你为难我,想着要是你太过分,我就当即翻了这孟府,然后跑回观中去。见到你之后发现你人很好,哥哥也很好,母亲也很好,就是爱叹气……”
孟宁思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看来多虑的人不止她一个。
“唯一不好的,便是父亲和那三妹妹。”
孟宁思听得入迷,“哦?三妹妹不好那是能瞧见的,你说说父亲怎么不好了?”
孟宁稀离她近了些,悄声说,“父亲是找到我了,但是我感觉他找我并不像母亲那样的感情。”
孟宁思听着这话,放心了些,这人倒不傻,要是以后她在府中,也不会受欺负。
“父亲他喜欢三妹妹的生母,陇姨娘。所以,以后你多听哥哥的话,母亲的话也听一些,父亲的话可不听。”
孟宁稀为找到一个盟友而开心,“好!”
两人从早上聊到中午,甚至吃了午饭两人还在一张床上睡了个午觉,孟宁思来到这里五年,此时才觉得终于有朋友的感觉。
下午两人还想继续找些好玩的,结果母亲那边来人将人带走了,都不用想,自是去学规矩了,走的时候,孟宁稀还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被带走了。
清净一会儿,孟安学便来院子里辞行,要回书院去了,“妹妹,我隔几天就回来,下次给你带烧鹅。”
孟宁思无奈到:“烧鹅吃腻了,换换别的吧哥哥。”
是吗?烧鹅怎么会吃腻,孟安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一向顺着这妹妹。
“另外,哥哥再遇到那人,还是别去惹他罢,我看,上次他就没下重手,要不然那晚上父亲母亲能看不出你的伤?”
孟安学有些不安又自责到:“妹妹,我……唉,早上我就想给你说了。”
“听说那云铎尘骑马时,那马儿发疯,将他摔了下来。妹妹,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和我打了架,受了伤?但是我那天打架真的没伤着他,他走的时候还嘲笑我来着。”
第4章
孟宁思听着哥哥语气中带着深深自责的话,细想了一下,原书剧情是围绕太子的宏图大业展开的,云铎尘是太子的好友,和孟安学做为太子登基之后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但是原剧情中似乎没有他摔落马这一段,难道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原剧情?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与哥哥其实没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他还去骑马来着。”
孟安学心善,总觉得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苦着张脸回书院去了。
孟宁思既怕因为自己的穿书引得世界翻天覆地不太平,又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原身,都是一介平民,又不是女主。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加快离开这里。
到了傍晚,冬日里的太阳下得也早,温度降下来,炭盆也用起来了。
长月在一旁磕磕绊绊给她读着简单的书籍,一篇简单的游记。
“我听说,大姐姐今日在母亲那边待到傍晚才离开?”
长月是个爱八卦的,当即合上书,“今日听说夫人一直在教导大小姐仪态。”
“不过……大小姐好像资质差些,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傍晚的晚饭却没吃。”
孟宁思听着,想起书中的女主描写,正是因为她天真活泼,赤诚的性格引得太子的另眼相看。
“大姐姐从小在道观中长大,府中礼仪自然要慢慢来。”
“哼~”长月轻声不满道:“小姐为何药对她如此好?”
孟宁思没回她,让她明日去请孟宁稀过来坐坐。
等到脱衣准备入睡时,外面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叫声。
“长玉,你听到了吗?”孟宁思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比常人灵敏一些。
“什么?”
“似乎院中有什么动物在叫。”
“奴婢没听到啊。”
长玉凝神听了会儿,确实没听到动物叫声。
“喵……”声音颤颤巍巍,有气无力。
“是只猫。长玉,拿披风来,我们出去看看。”
长玉虽没听清,但是瞧着孟宁思朝着外面走去,也慌张跟上。
拉开门,声音更清楚了些。一只小猫,似乎是在那草丛里。
“小姐,您回屋去吧,我去抱回来。”
孟宁思中衣外裹着披风,冷得直哆嗦。
“没事,我在这里等着,你小心些,怕它认生咬人。”
“是。”
等到两人将湿漉漉的小猫带进室内,在孟宁思的怀中,小猫的脚扑腾了两下,钻进了披风。
孟宁思将它带到炭盆旁边,又吩咐长玉拿来衣物包裹着,擦干了毛发。
“它是什么颜色的猫?”孟宁思有些好奇。
“是只黑色的猫,奴婢瞧着,估计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孟宁思想象着一只黑色奶猫的样子,眼角都带着笑意。
等到半夜,孟宁思简单给这只猫做了窝,困得受不住,在床上倒头就睡。
而刚刚还有些病危的小猫,这时慢慢苏醒过来,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像是……在观察这个新的环境。
第二日一早,孟宁思吩咐长玉拿早膳时带些牛乳回来。听着长月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话,这只猫似乎暂时只是虚弱了些,没什么病症。
“呜呜呜……好可爱的小猫咪啊!小姐。”
孟宁思带着笑意,“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它。”
“那当然,谁也别动它,只能我来照顾,这么可爱软糯的小猫,呜呜呜……要是昨晚小姐你没发现它,估计在外面就冻僵了。”
“恩,所以还挺有缘的。”孟宁思感受着小猫的尾巴扫过手背,也觉得有些治愈。
吃过早膳,孟宁稀过来见到这只小猫,也抱着不撒手,甚是喜爱。和长月两人的友谊瞬间因为一只猫得到升华,两人带着猫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最后连猫都有些不耐烦,一早上没叫一声的小猫发出长叫,“喵!”
然而这样奶凶奶凶的样子,更惹得两人尖叫。
“妹妹,它真的好可爱呀~”
孟宁思顺着问道:“道观没有小动物吗?”
“有啊,也有猫,有松鼠,不过那都是野的,不是家养的,又不温顺。”
是啊,在外面不是在府中做大小姐,要先顾好自己,自己都上顿不顾下顿,哪还能多张嘴呢。
似乎感觉到孟宁思不像其他人那样爱抱它,这只猫儿跳到她的身边,紧挨着裙边。
孟宁思伸手感受着它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圆圈,呼呼大睡。
“道观中有你常住的房间吗?”
孟宁稀正剥着坚果,囫囵到:“有啊,只是比不上府中的院子,不过也住得很好,妹妹你就别担心啦。你看,我不是好好回家了?”
孟宁思被她开心的样子感染到,也笑起来。
“妹妹你笑起来真好看,像那画壁上的神仙。”
“可别说我,我听府中的丫鬟说你长相似母亲,想来也是个大美人。”
……
等到孟夫人叫她过去,她才开始又愁眉苦脸的,“妹妹,你去给母亲说说,我不要学了,好没意思的……”
孟宁思道:“正好我有事情给母亲说,我随你一起过去。”
“走走走!”
看到孟宁思过来,孟夫人有些惊诧,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自小便有些怯弱,后来双眼看不见后,更加不爱出门。
“宁思?你怎么今日过来了?”
“我过来陪陪姐姐。”孟宁思心思敏感,她的到来显然让孟夫人有些不适,其中掺杂太多的情感,略有尴尬。
“姐姐才刚回府,母亲还是不要太着急。姐姐聪明,慢慢学,况且孟府的顶梁柱是哥哥,我俩可愿意靠着他歇凉。”
孟宁稀在一旁,悄悄勾了勾她的手指。她不动声色捏了捏,笑意更深了些。
孟夫人看着这两人的小动作,心情一时不是滋味。她在宁思小时候不怎么管,以至于她常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这会儿自己的亲身女儿又是个好动的。
她坐下灌了一壶热茶,“罢了,你不会说,便由你妹妹来替你说,以后我不管你了,让府中嬷嬷教你,只是每三天还得检查。”
这样,已经比现在好太多,孟宁稀连忙说:“好诶!”
“嗯?!”
“是,母亲。”
孟宁思听着两人的对话,又觉得孟夫人实属不易。
“妹妹,等我下学了我们再逗那猫儿。”说罢风风火火跟着嬷嬷去了。
孟宁思看不见,自然不明白她对那小猫的痴迷程度。
孟夫人在一旁,笑到:“你们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孟宁思将嘴角的笑意压下,才说:“说起来,姐姐也回来几天了,我想着,要不我去那道观住几日。”
才将热茶送到嘴边的孟夫人一震,“不许,她是我亲生的,你是我养大的,都是我女儿。是不是那个院子的人说了什么?”
孟宁思慢慢说着,“母亲掌家,她们敢说什么。”
“只是,我虽知母亲疼爱我,哥哥姐姐也疼爱我,但我在府中,终究让姐姐身份尴尬,母亲有时见着我俩,也不知该如何平衡吧。”
“如今姐姐是还没母亲带出去,若是带出去一不留神遇着个人,说话伤了姐姐的心,我也不好过。”
孟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神坚定,“我看他们谁敢,我兰蔚在京城里也不是这么好惹的。而且你姐姐也是个心思开阔的……”
“母亲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姐姐不在乎一两次,但总有那些有些人一直念叨,怕是要将我俩这点情谊消磨干净。”
“反正我不准,你眼睛又看不见,去了道观各种不便,怎么让我放心?你父亲暂且不说,你哥哥回来第一个要说的便是我。”
“母亲不必担忧,我问过姐姐,她说道观一切都很好,况且我又不是要和孟府分割了干净,我想着带着长玉长月俩人,要是她们不想去,母亲也可以挑两个老人陪着我去。”
“要是哥哥问起来,就说是我执意去的便好,他总会理解的。”
“宁思,你为何就如此犟呢?以前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如今又……”话未说完,她便听到孟夫人的啜泣声。
孟宁思想起刚来的时候,又想起剧情中的情节,那句“不怪你”终究是没说出口,原身死之前是怎么想的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她醒来后,孟夫人对她却是很好。
“其实我想去那道观也有别的心思。”孟宁思伸手摸索着孟夫人的手掌,拍了拍,“长姐说,道观告诉她的是当时兵荒马乱的,里面的小孩都被抱回了各自的家,唯独剩下了她。”
“我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也在找我,要是我回到那里,就像你们找姐姐般,他们也很快能找到我?”
孟夫人回想着在道观的日子,她一个妇人,带着安学,大着肚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婆子。为了平安,两人故意穿得不好,吃的也是平常百姓吃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心情看周围同样怀着肚子的妇人有哪些。
等到生产完,各家婆子才统一带孩子出去洗了番,恐怕就是那会儿功夫,被换了。
只是孟宁思这个话一出口,她便不能阻止。她自己的女儿漂泊在外十余年,她都如此痛心,换位一想,孟宁思的父母如若在找她,也该同她前段时间一样的焦心。
孟宁思好不容易说服孟夫人,傍晚孟宁稀就过来了,哭闹着不许她离开。
孟宁思自然好一阵哄着,说就算去了那边,自己也会常回府的,她也可以去道观看她。
最后孟宁稀自然说不过,哭丧着脸生气离开了。
在孟宁思不注意的时候,那猫儿纵身一跃跳到她的身上,似乎是想让她带着走。
“乖,明日我们就去别处住。”孟宁思撸着它柔软的毛发,不知在想什么。
第5章
第二日一大早,孟宁秋让院中其他的丫鬟散去,只留长玉长月两人。
“如今我打算去那山上住一段时间,我这眼疾怕是一辈子的了,你们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我和母亲说了,你们的契书放在府中,要去哥哥的院子还是长姐的院子,你们随便挑。”
长月扑通一声跪下,“我是公子送给小姐的人,如今莫非小姐要丢下我?”
长玉也一同跪在她面前,“我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如今小姐要出府,我一定要跟着小姐去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将自己的身家拿出来,将自己的契书买了。”
孟宁思知道两人忠心,她只是觉得让她们跟着去,受苦了。
“哪有那么严重,孟府待我好,我自是要同孟府往来的。母亲,哥哥,大姐姐,他们都不会变成陌路人。”
“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去,那我就去母亲那将你们的身契拿回来。”
“行李收拾好了,我们就去和母亲辞别吧。”
三人刚准备去孟夫人的院子,谁知大清早的孟夫人也过来了。
“东西这就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