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对上乔糖委屈的视线，心下一软，又很是好奇，他别开视线问她，“你放了什么在里面？”
“项链啊！家宴那晚的项链。”
宋泽神色有了暖意，“放保险柜干嘛？怎么不戴呢？”
“要还给你的啊！戴着要丢了怎么办？”
宋泽不语，他眼珠转了又转，乔糖等着他回应，又问了句，“宋先生，您把它放哪了？”
“哦，我忘了。”宋泽轻描淡写的。
“不是，你怎么能忘呢？你看到它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啊！那保险柜也不是你的东西啊！”乔糖很着急，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话也就不顾身份了，努力维持了两年冷静从容的形象也不要了，秘书的修养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这要故意给她把项链弄丢了，她打死宋泽的心都有。人好不容易要清债了，若再重新背负几百万的新债务，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宋泽慌了，他一下从老板椅里站起来，跨几步平复情绪，才缓慢开口，“哦，我想起来了，我锁柜子里了。”
他开动保险柜，从里面搬出乔糖的这个银色的小保险柜，交还到她手上时，乔糖长舒一口气，可心里还是忿忿的。
她当场开了保险柜，将首饰盒拿出，又当着宋泽的面打开，给他摆办公桌上，“宋先生，项链我原封不动还给您了，请您仔细保管好，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宋泽盯着首饰盒出神，只觉这玩笑玩飘了。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也小小惩罚一下她，却没料想，她反应那么大，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乔糖黑着一张脸拉开门吓坏了准备敲门进来的蒋一鸣，他手半举着，敲门的姿势改成朝她挥了两下手指头，“Hi，乔秘书。”
“Hi，蒋特助。”乔糖继续黑着脸，语气生硬，像是机器人发声般地回应。
“那我……进去找宋先生啦。”
乔糖心里骂骂咧咧地，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几个助理围上来，“怎么了乔秘书，挨宋先生骂了吗？”
“都散开了，不要影响我工作。”气归气，可宋泽交代的事情还是得做。
她订完花又开始订项链，之前也没帮宋泽定过首饰送人，她就按照网上那些富二代女朋友的标准订了一款适合谢音儿的项链。
办完事，她心里余怒未消，继续嘟囔着宋泽，都快30了，没点分寸吗？还觉得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有考虑过当事人当时的心情和感受吗？做为老板还有一点边界感吗？把我当猴耍呢！
臭老男人！
她的愤怒值在这个臭老男人推门出来，看着她的脸□□言又止，而后轻敲她的桌面，清了清嗓子问她，“那个，乔秘书，约会取消了，花你已经订了吗？”时，达到了峰值。
取消取消，你这约会要是给我出幺蛾子我就打爆你的狗头！
乔糖忍着暴走的怒火，面上是毕恭毕敬，声音平静地回复他，“宋先生，已经订了呢。您吩咐下来的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处理的。”
宋泽自作自受，这样阴阳怪气的乔糖，老男人受着。“那没事，花送到公司来吧，可以吗？”
“可以的呢，宋先生，您让送哪里都行。”
宋泽再次看一眼她的脸色，犹豫不决。乔糖已经抽出了一张请款单，“宋先生，麻烦在这里签个字，我好去找找财务拿钱。”
宋泽往西装内袋里掏卡，“你就用我的卡刷吧。”
“宋先生，这程序不对，到时对账会很麻烦呢。”
乔糖不接，宋泽捏卡的手悬在半空，又悻悻然的收了回去，他轻点头，“那行。”
签好字，他看着乔糖说，“那，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好的，宋先生您慢走。”
宋泽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乔糖暗啐一口，“啊呸，老男人！”
骂归骂，可该她操心的还是得操心。
她忍气吞声地给谢音儿发微信:“谢小姐，你们进展都还顺利？”
隔了好一阵，对面才回复，“顺利顺利，一切顺利，按原计划约着呢。”
约着？宋泽不是说取消了？难道是吵架了说的气话？那花是往哪里送？
烦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在工作上吃过自以为是的亏，继而对老板言听计从的小秘书，老板说往东，她就往东。
她当即就通知花商把花送到公司来，她也想看看，现杀的花和隔夜杀的区别在哪里？
中午吃饭时，乔糖又在食堂碰到了宋泽，在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宋泽猝不及防地移开了视线。
这个八百年不上食堂的人，为什么最近老是出现在食堂？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应该和谢音儿共进午餐的宋泽为什么会出现在食堂？
带谢音儿来食堂吃饭了？她扫视了一圈宋泽身边，没有谢音儿的身影。
她发消息问谢音儿，谢音儿发给她的照片可是从约会地点拍的32楼空中花园俯瞰图。
宋娇的手肘蹭她手臂，“诶，乔糖，你要真对我二叔没想法，你就不要给他幻想，你这样盯着他看，谁受得了啊！”
“宋娇，你有没有发觉你二叔对糖糖特别不一样，他对别人都面无表情，可对糖糖却很温柔。他是不是喜欢糖糖？”沈语晨作思考状。
“你也发现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和我二叔分的手？”
沈语晨急忙摆手，“啊！不是不是，我和你二叔，是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和糖糖没关系。”
“你看出来你二叔真喜欢糖糖？”
“这还看不出来？我都看他好几次了，盯着乔糖发呆发笑，我看了都心疼。”
“你不撮合一下？”沈语晨扬下巴，“你奶奶不是在催婚吗？你怎么不撮合糖糖和你二叔？宋奶奶对家世有要求？”
“怎么会？只要我二叔喜欢，谁都行。不过乔糖。”宋娇叹气，“算了，不勉强她。”
“怎么，糖糖不喜欢你二叔？”
宋娇看乔糖一眼，“算了，身为女人，我理解她，换我，我也做不到。不管了，随你们，乔糖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们说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乔糖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匆匆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第37章
距离公司十条街的咖啡馆最里间的同一张桌子上，乔糖面色沉静，声音冷静。
“为什么要骗我？”她问。
谢音儿撑着手肘，挑着额前的卷发，“有点丢人，个人魅力遭到了质疑。”
乔糖闭眼再睁眼，将个人精神状态调整到正常水平，“你不是那种需要他人来认可你魅力的人。”
她再次闭眼又睁眼，“你的魅力毋庸置疑。”
谢音儿继续拨着她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回:“撩不动。”
乔糖:“……”
乔糖:“我让你看的书你看了吗？”
谢音儿透过头发丝瞥一眼乔糖，没好气地回她，“看了。”
“那你学以致用了吗？”
谢音儿停下拨头发的手，一言难尽，憋口气吐出，“那样说话我说不出口。”
乔糖循循善诱，“都是成功人士的经验之谈。”
“谁要在我面前那样说话，我撕烂她的嘴。”
乔糖抿唇思考一瞬，“你要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待，这样就能让男人无路可走，才能被你堵死。”
“宋老二这人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太难撩了。”
乔糖:……
所以老板之前给的形容是在说他自己吗？
“宋先生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不正是恋爱中的男女的正常表现吗？”
“他要太容易撩了你还会喜欢他吗？你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吗？谢小姐，我对你的情感史也了解一二，向来只有你甩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连追都没追上就想放弃了？”
谢音儿幽怨地看着乔糖，“乔秘书你别激我。”
“我实话实说而已。”
谢音儿叹气，那双如水的眼睛在乔糖脸上逡巡，“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和宋泽能不能成？”
乔糖面无表情，她直视谢音儿的眼睛坦诚，“我并不紧张你和他能不能成，我紧张的是他能不能早点定下来。你不行，自然会有其他的女孩能行。”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我一直认为这世上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宋先生，也只有宋先生才能配得上你。实不相瞒，我还有很多的人选，我只是不想承认，那些20来岁的年轻小姑娘能轻轻松松赢过成熟妩媚的你搞定宋先生这种天花顶级别的男人。”
“乔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谢音儿瞪她。
乔糖无波无澜，抿口咖啡，“还好，实话总是逆耳。”
谢音儿将头发拨到脑后，撑住下巴，认真地观察乔糖，“我说乔秘书，你这么关心你老板的私事，你真没点什么企图？”
乔糖笑笑，淡定从容，“私心当然有。宋先生一天不把婚事定下来，老太太就一直操心他的婚事。我只是想成全一个老母亲的爱子之心罢了。”
她抬起眼皮看谢音儿，“你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语气不能不说是嘲讽，谢音儿听了刺耳，话到嘴边，几次三番又吞了回去，最后嚎一声，“我再试试行了吧！”
乔糖微笑，“听闻谢董事年轻时好胜，无往不利，谢小姐肖父，你也一定可以。”
乔糖伸手过去和她碰杯，“宋先生值得。”
“宋老二这么好，乔秘书，你就不动心？”谢音儿朝乔糖抛了个媚眼，眼波流转间，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老男人你是眼瞎吗？你是不是真的不行？这么美的一女人摆你面前你还摆谱起巧？什么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你直说你不行不就完啦！
乔糖面上不为所动，她那双如墨的鹿眼平静不起波澜，她轻启朱唇，“只有赚钱能让我心动，男人，在我眼里都一样。”
全都打不过我，全都给我退退退！
“合适的人就要做最适合自己的事，对吗？谢小姐？”
谢音儿撇撇嘴，“乔秘书，你这么背着宋老二鼓动我追他，你不怕被他知道啊！”
“你会说出去吗？”乔糖胸有成竹地问，丢人的是她谢音儿。
“……当然不会。”谢音儿信誓旦旦。
信誓旦旦的谢音儿给某人发了条录音，附加信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下她？”
一生要强的谢音儿何曾在他人面前吃过败仗，她现在只想见到那个男人会和她一样，追不到心中所想。
对面回话，“不劳谢小姐费心。”
冷静的乔糖再次面临暴走。老板我要打爆你的头！
为什么你们谈恋爱，却要让我来受爱情的苦啊，每天挠心挠肝地，生怕出点差迟。拜托能不能消停点，不要浪费我时间啦。
谢音儿我真是看走眼啦，虽然她说再试一试，但自己不能把希望压她身上了，她又要开启2.0版本的选人计划。
心累啊！这次要速战速决，一次不行马上就换第二个，第三个......
爱情的产生也许就在一个对视里，一个擦肩而过里，和相处几次没有关系。要不然的话，老板每天在公司能和多少人发展出爱情来了啊。
天命之女，求你快点出现。
乔糖匆匆经过保安室，陈明追进大厦喊，“诶，乔秘书，聊聊啊。”
乔糖充耳不闻，紧走几步进入电梯，迅速按下关门键，她得在安静的环境里快点冷静下来，不然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打爆宋泽的狗头。
一进秘书室，郑志远叫她，“乔秘书，宋先生找你。”
谁都要找我，这公司没我就不行了是吧！
乔糖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总裁室，“宋先生您找我？”
宋泽从座位起身，捞起一个海碗放在茶几上，“我刚去南街那边办事，吃了碗牛杂，味道还不错，就给你带了碗，乔秘书你尝尝看，还是热的。”
乔糖瞥他一眼，老板语气竟然有点讨好，这是意识到自己早上的行为不妥了？可我又不是小孩子，买点好吃的哄我就能原谅你？更何况还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但表面上的感恩还是得有，毕竟这是老板亲自买回来的，乔糖客客气气的道谢。
在沙发落座，她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牛筋，牛筋上带起的汤汗味道浓郁，牛筋劲道鲜美，唇齿留香，要是再加点辣椒酱的话，一定能回味三天。
宋泽又从办公桌上拎过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酱料，“装了点辣椒酱，你要不要放点？”
老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周到体贴，算了，早上的事就原谅你了。
她抬头笑着道谢，宽大的镜片上蒙了一层白色的雾，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宋泽一笑，又从沙发旁拎出两瓶红酒。
乔糖扫一眼，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瓶很贵很贵的酒吗？她偷偷查过价，18万一瓶。她面上一红，埋头吃牛杂。
宋泽清清嗓子，“这酒家里之前已经没有了，今天才收到，乔秘书最近工作辛苦了，你睡前喝点，助眠。”
“不要过量，喝完告诉我，我再给你拿。”
乔糖听完，脸上更热了。但这么贵的酒一辈子也喝不了几回，真的很想喝。
面子什么的，在美食和美酒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和谢音儿的事黄了就黄了吧，老板，你还年轻，时间还够，我一定能在年前帮你找到称心如意的美娇娘。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就给宋泽鞠了个躬，“谢皇上赏赐。”
宋泽轻笑，在她旁边坐下。
“好吃吗？”他问。
乔糖把左手从头顶伸过来，竖起大拇指，宋泽又笑，眼里柔情万种。
他再次清了清嗓子，视线在她的侧脸流连，他柔声和她说，“老太太给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你不用理会，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说的，让她不要为难你。”
乔糖忙摆手，狼吞虎咽完嘴里的食物，急切表衷心，“一点都不为难，宋先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
她突然停住，观察着宋泽的脸色，犹豫着问他，“宋先生，是谁和你说过什么吗？”
谢音儿你敢出卖我？你在我心里的魅力值为零为负！我要给宋泽找个比你美丽一千倍的女人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每天就活在自我怀疑当中吧！
“没有。”宋泽脸上有一层柔和的光，他说，“我猜到的。”
“在球馆我就发现了，乔糖，你以后不用再做这种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宋先生，我真的一点都不为难。”乔糖怕宋泽不信，屁股往他身边挪，膝盖骨抵着宋泽的大腿，宋泽僵着不动。
她凑近仰头望着他，眼里是真挚的光，“宋先生，其实我妈给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命里缺钱，需要沾点红色喜气转运，最好是能做一回红娘，给身边尊敬的领导或长辈介绍对象，我思来想去，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