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的性子，她还能留她伺候自个儿，如今这模样，老了不得被她磋磨死。
等拿到粮票和钱，看来还得想个法子让她吐出彩礼钱，滚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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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村原本人数就只有三十一口人，失踪遇难者除去，眼下在这儿的只剩不到二十人，其中包括六个病患，还有五个小孩儿。
救援队给他们搭了个大帐篷，一分为二中间用东西简单隔了一下，分为男区和女区。
妇女们人数本就比男的多，还又各自都带着孩子，晚上一堆人挤在一起睡，姜黎黎被挤到了最边上。
“哎呦，挤死人了。”
梁大娘的嗓门最高。
旁边的妇女也大喊着：“你们带孩子的抱着自个身上，都往旁边挪挪，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
“就这么大地方，往哪里挪……”
“谁不挤啊，这种情况下就别吵吵了，总比咱们睡野地的强。”村长媳妇劝说道。
此话一出，人们虽然不满，也没有再嚷嚷。
姜黎黎捂着肚子艰难的翻了个身，曲着身子背对着众人，今天一天也累了，瞌睡虫袭来，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
帐篷里鼾声四起。
“呼呼……”
“嗬……”
被吵醒的姜黎黎捂着耳朵都不行，呼噜声这头落下那头起来，一唱一和打着配合，再加上各种臭味和放屁声，她快疯了！
姜黎黎用衣服裹着头，强迫自己入睡，但也只坚持了一个小时，最后实在脑袋都快神经了，摸黑起身裹紧她的大衣走出帐篷。
外面夜空月亮高挂，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不需要手电筒都能看得清附近的景象，姜黎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鼻腔都清爽了几分。
她没敢走远，走到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裹着大衣坐下来。
夜里有点凉，但这会儿毕竟是夏天，身上这大衣穿着倒也不冷。
第15章 是那女同志
“唉～怎么流落到这种地步呢。”
姜黎黎感慨万千，双手抱着胳膊仰头看向夜空，一双漂亮眼睛特别的亮。
这会儿看到的夜空，和在城市看到的不一样。
这里的月亮明亮皎洁，明亮闪烁的星星三五成群，画面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要是有手机在身旁多好，咔嚓一下记录下来，她留着慢慢欣赏。
看着看着，姜黎黎突然鼻子一酸。
想爸妈家人，想同事朋友，也想她全款买的大公寓……
她现代的人生也算大圆满，实现了财务自由，爸妈都不用上班，她拍拍戏生活多惬意啊。
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一朝回到解放前不说，连个睡觉地方都没，白面馒头都成了奢望。
张栋出来解手，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个黑呼呼的身影，警惕的走过来查看。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女同志。
“同志、你在这儿干什么？”
身后猛不丁有声音响起，姜黎黎吓了一跳，她眼眶发雾的回头看去。
看到是救援人员，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擦去眼尾的泪花，小声和他说：“我睡不着，出来外面透透气。”
张栋听闻挠了挠头，以为是她失去了亲人，所以才躲在这偷偷的伤心难过。
就好心开口安抚道：“同志，自然灾害谁都无法预料，人生无常，眼下只能向前看。”
姜黎黎听到这些安慰的话，点头说了声“谢谢”。
眼下成了另外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虽然难过，但也只能这样了。
既来之，则安之呗。
张栋着急解手，又说道：“同志，大半夜的，你还是早点回去睡吧。”
姜黎黎这会儿坐着正舒坦，哪里有什么睡意，但为了不打扰人，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同志你忙。”
张栋没在说什么，匆匆跑去远一点的林子里走去解手。
夜里有点起风，
姜黎黎坐了一会儿，腰背有些发酸，起身无奈又回到帐篷里。
……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
姜黎黎早早就醒来，裹着大衣在外面快走热身子。
一晚上窝着，她觉得自己被熏得更臭，整个人身上都飘着酸臭味。
实在是忍受不了，姜黎黎一边热身一边观察着护士们那边的帐篷。
其实，她想借点热水洗漱洗漱。
与此同时，
远处的帐篷，张栋边穿外套边和队长从帐篷里走出来。
“嘶～大早上的还怪冷。”
张栋说着，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看到昨晚的那个女同志在对面走来走去，他一脸震惊的说：“哎，这同志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周劲南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查看，听闻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看到那眼熟的绿色大衣。
他不着痕迹的蹙眉，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睡？”
张栋挠了挠脑袋，低声说道：“我昨晚出来解手，大半夜的那女同志一个人坐那哭，我还特意叮嘱她早点回去睡，她还应下了啊，这天才亮她就在外面，没准就没睡。”
周劲南抿唇，视线落在地图上也没再说什么。
第16章 赠衣
张栋看队长一点都不动容，叹气说道：“天灾人祸的，没地方住家里的亲人估计没了，这同志也挺可怜。”
周劲南扫了眼他，“联系到第四小队没有？”
张栋眼皮一跳，心虚的说道：“那啥、这不是昨晚没信号嘛，这就去。”
说完，人率先溜了。
周劲南扫了眼对面的身影，卷起手里的地图，迈着阔步离去。
遭灾的群众这么多，他们的同情没有实质作用，眼下只能加快救援速度，早日让他们不在颠沛流离。
……
这边，姜黎黎走走停停的热身，想到乡下的六月有李子吃，她去附近转悠的找李子树，没成想还真找到了。
李子树在一个塌陷的沟里，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艰难的摘了一兜子。
倒不是她嘴馋，而是借用人家的热水，空着手去她也不好意思。
姜黎黎抱着李子回来时，鞋子上沾满了湿泥巴，她坐在路边用树叶子清理了半天，等回来时护士的帐篷已经打开。
护士们都去查看病患了，里面就段姐一人在分药。
姜黎黎脸有点热，口闻着身上的味道，还是咬牙厚着脸皮走了进去。
段姐的护士长，本名段春阳，听到姜黎黎想讨盆热水。
女人最知道女人的不易，她于心不忍的开口道：“行，正好还有一暖壶，你拿去用吧。”
段姐去里面给她拿暖壶，姜黎黎心里感激不已，将怀里的一兜子红李子全拿出来，给人放到一旁的桌上。
段姐拎暖壶出来正好看到，笑着说道：“哎呦，这么大个头的李子呢，这么多哪能吃的了，少留下两个，剩下的你拿回去。”
姜黎黎不好意思的摇头，赶忙说道：“姐，也没多少，你给大伙儿一起分着吃。”
段姐笑了笑，注意到她不合脚的鞋子上满是泥印子，还有那不合身的衣裳，无奈叹气。
“行，你等等。”
段姐转身去自己箱子里找了一身她的旧衣裳，又找了一双替换下的旧护士鞋，虽然不是新的，但也胜在干净。
段姐拿着东西走出来，走到门口将帘子遮下来，和姜黎黎说道：“来，这没什么人，在这儿洗漱一下换上吧。”
姜黎黎眼眶一热，心里感动到不行，嗓音都有些发哑道：“姐，你留着穿吧，在这儿没个好赖，我的衣裳能穿也挺暖和。”
眼下这种环境衣裳多珍贵，姜黎黎得了一壶热水，哪里还好意思再要人家的衣服。
“我们明天就撤了，这衣服放着也是放着，你留着穿吧，你们没住处一下也转移不了，女人家家的还是要注意卫生……”
段姐边说边牵着她往里面走，将自己用的洗脸盆拿出来让她用。
姜黎黎眼眶通红，抹了把泪心里记下了人家的恩情，也不再矫情，趁着没人赶紧开始洗漱。
段姐去外面继续弄药，守着门口以免人进来。
姜黎黎擦洗完，换上了久违的松软衣服，藏蓝色布衣裤子，衣裳带着淡淡的皂粉味道，段姐身形比她大，姜黎黎穿着正好能遮住肚子。
护士们穿着的系带黑布鞋，鞋头磨花了，但双层底子很舒适，尺码也能穿。
第17章 四个多月
姜黎黎浑身清爽，用水占着将头发顺通，扎了个清丽的马尾。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头发有些干枯，但脸洗干净不那么黑了，起码能看清楚五官，端正的五官下眉眼明亮，虽然没到自己那张脸的程度，但依旧可见的漂亮。
姜黎黎走出来的一瞬间，外面的段姐都愣住了。
这姑娘洗漱一下，长的还怪俊俏。
身上那衣裳她穿偏大，以往裤腿都要挽着些，这女同志虽然瘦，但裤子长度正好，一身穿着很是板正端正，衬的衣服都好看了。
段姐笑着走过来，从头看到脚，夸奖道：“就是得洗漱打扮一下，眼下才像个姑娘，别说，这一身衣服你穿着怪好看。”
姜黎黎感激一笑，拽着衣角说道：“姐，我叫姜黎黎，我可不可以留您个联系方式？”
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这种落后的时代没有手机，错过了就不一定能找得见，她想记人个联系方式，日后有机会报答。
段春阳听闻摇头一笑，也明白她什么意思，安慰道：“姜同志，两件衣裳不值什么钱，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她婆家是京城人士，她长年跟随医院的部队四处救治，要联系地址的也不少，但她没有给过，觉着没必要。
本来就是本职工作，再说这些乡村百姓有的人一辈子都出不了一趟城，去一趟京城费钱又费时，没必要给他们造成负担。
姜黎黎听闻人家委婉的拒绝，随即反应过来，这种年代，她一个山沟沟里的穷困寡妇，这种身份和人家要地址无异于是要攀附。
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也没再好意思多问。
眼下一穷二白，自个都吃不饱穿不暖，除了嘴上说报恩，实际压根什么都没有。
“谢谢姐。”
姜黎黎扶着腹部鞠躬，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日后如果能遇上，她必定会好好报答的。
段春阳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赶忙将人搀扶着，有些惊讶问道：“姜同志，你、你这是有身子了？”
姜黎黎听闻这个，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人家是医生，她也没瞒着，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哎呦，那你怎么不早说呀，你这肚子还没有三个月吧，头三个月里可是最忌讳的，快，我给你检查一下。”
段春阳一副紧张的模样，拉着人走到一旁椅子上让坐下，随后取出听诊器，放在人的腹部仔细检查起来。
段春阳弯腰检查，姜黎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白大衣上挂着一个小布牌，上面写着：段春阳
姜黎黎默默的念着，认真的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头。
不一会儿，段春阳将听诊器从耳朵上拿了下来，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腹部。
“姜同志你太瘦了，你这肚子虽然不大，但少说也有四多月，好在没什么事，肚里这是个坚强的。”
姜黎黎听闻抚了抚肚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四个月、胎儿身体器官都已经逐渐成型了。
说不是她的吧，在她的肚子里生长着，可是她连自个的身份都没弄清楚，眼下还糟心的身处困境。
第18章 眼馋
可她终归不是姜丽丽，也不可能窝在这种地方一辈子。
孩子生出来，是要对他负责的，她自己都前路未知，又怎么可能养好他。
段春阳看她走神，随口问道：“孩子爹呢？”
“死了。”
姜黎黎语气有点憋屈，敢种就敢当，让自个儿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嫁给别人，那种男人可不就是死人一个。
段春阳听闻叹气，心疼的拍了拍她，安抚道：“可怜见的，女人家家带一个孩子不容易，往后的路难着呢。”
姜黎黎听闻深有感触，她的经纪人王姐就是一个单亲妈妈，辛苦劳累奔波只为了让儿子过的好些，她自己省吃俭用的，可养孩子用钱根本不够，本就缺少父爱，母亲辛苦赚钱很少陪伴，造成了儿子十分叛逆，总之鸡毛蒜皮的事儿特别多。
段春阳看姜同志一脸愁色，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没了丈夫，姜同志看着还小，其实也没必要就这么耗费一辈子。
只是，这孩子三个月里还能用药堕去，眼下都四个多月了，恐怕是不好用药下去。
这种得去医院，一般需要办理手续，手续复杂且繁琐，必然要经手婆家，婆家普遍都不会同意，毕竟没了儿子，怎么可能再拿传承血脉。
所以，这事儿也挺难办。
段春阳叹了口气，女人家终究是最不容易的。
突然，门口跑进来一个护士。
来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段姐，门外又来了一村的百姓，里面有两个受伤的老人，情况还挺危险，江医生喊您过去帮忙。”
段春阳听闻面色一紧，赶忙起身应道：“唉，马上来。”
段春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姜黎黎说：“姜同志，我去一趟。”
姜黎黎起身应道：“好，姐你忙。”
段姐离去后，姜黎黎摸了摸腹部，想了想还是把那件绿大衣披在身上，这样肚子保险点。
她拿着换下来的旧衣返回帐篷，梁大娘正在和村里几个妇女说话，看到她回来几人瞬间停下。
梁大娘一眼就看出来她换了新衣裳，起身问道：“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你人，这是上哪去了？”
“护士帐篷。”
姜黎黎说着，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处。
另外两个妇女纷纷围上来，指着她脚上那双磨旧的护士鞋，一个个羡慕不已。
“我看见人家护士们就穿这鞋，这质量一看就好。”
“军子媳妇你这是哪儿得的啊，人家还有没有了？”
姜黎黎还没说话，一旁的梁大娘赶忙走过来，没好气的挥手说道：“哎呦，这么金贵的东西，你当人家是傻子白给啊，我家丽丽娘家和一位护士惯熟，人家好心借给穿穿的。”
那两位妇女听闻，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这梁大娘可真精，生怕她们占了他们家的便宜。
姜黎黎看两人这样，正愁没个好借口，干脆附和着说道：“对，是老早以前的邻居，人家好心借我穿几天，等缓过来还得洗干净还给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