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绮耸肩:“我没抢。另外我救过Grace的命。”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啦。”Gene言归正传:“你还是这么聪明嘛,看见我就看见结局了。放心啦,Ryan自有主张,你要相信他,至于我今天出席,那当然是为了提醒山岚梁训私底下做了什么勾当,他跟舒小姐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舒小姐的外资战略显然侵犯了我们蓝极跟山岚的合作利益,她这是替梁训跟蓝极叫板。梁训这招真毒啊,借你们塞宁成全他的私心。这些年他在山岚战略部,表面不动神色,实则暗里操控外资,导致我们跟山岚的合作磕磕绊绊。你放心,接下来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关绮带着诸多困惑离去。这么浅显的局,一旦戳穿,责任便是司珩跟任煦决策失误,山岚也会重新考量跟塞宁跟百达的合作,而舒宁这个名字必定会蒙尘,她身为项目经理,没有秉持自己的职业操守,一味迎合客户的私利,往后她将很难在行业里立足。
司珩到底要干什么?真的有梁训的把柄,单刀直入下手就好,何必走险棋?
山岚启动调查的公示下达时,关绮一个人站在机场航站楼里,她打电话给舒宁,最后一次问她:“司珩到底跟你谈了什么?”
事已至此,舒宁不想再隐瞒,她说:“Ryan跟我打了一个赌,想帮我验证梁训到底是不是个好人,于是我赌上我的半个前程。”她输了,梁训没有保她。
“你们就不怕梁训还有后手吗?”
“关绮,不要总是这么在意梁训,我能确定,你姐姐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你越是在意梁训,Ryan就越是厌恶他,这对Ryan来说,一定不是件好事。”
飞机落地,回到熟悉的家中,看到许艾的照片,关绮溺水的状态依然没有得到解脱。
这件事中,或许所有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有人赢了,有人不一定惨败,有人学着接受残酷现实,即将重新出发,可她还在沉溺。
十年前,行业环境不像现在这样包容,如果当初姐姐也扮演了一次舒宁今天的角色,又没有人为她铺好后路,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如果她的死亡只是跟秦蓁的压迫有关,那她为什么会选择从嘉格的顶楼坠落,梁训又为什么会在秦蓁之后跳出来?
江澜生当年给到的调查结果,是许艾不堪工作重压,把秦蓁跟嘉格的负责人撇得干干净净。关绮并不是完全不相信江澜生,她无数次分析调查那到底是什么重压,可都没有任何线索,是梁训的出现跟舒宁的错误抉择给了她诸多暗示。
司珩给关绮打第十个电话的时候,失落跟焦灼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分手那天。纵然那天关绮失控地说了那么多刺耳的话,也已经脱口而出“分手”两个字,可他仍然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关绮听见门铃声,倦到没有力气走过去打开门。她知道门外会是谁,但她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张脸。
“关绮,开门。”司珩在门外叫她的名字,传到她耳朵里,这两个字弱到难以辩听。
她调整一下呼吸,走过去,把门打开,司珩看见她没有半分神采的眼睛,也把无力感写进眼眸里。
上次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带着跟她此刻相同的心情,说出那句“再见”。说那句话时,他是真的想要开启新生活了,一个没有关绮的新生活。可惜事与愿违,他又一次深深被她吸引,被她牵绊,被她勾起那些心酸又浪漫的回忆。
昨夜他们还不管不顾地在陌生城市里忘情拥吻,今夜再相见,他们让对方看见的却是自己陌生的眼睛。
“关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司珩缓缓说道。
“你不知道。”关绮抬起眼眸,“我不想谈,你不要强迫我跟你谈,我怕我们一旦谈崩,就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你这幅样子,是还想走回头路的状态?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迎接新世界吗?”
“哪里来的新世界?”关绮低笑,“你的所作所为跟梁训,跟放走秦蓁的裴晟,又有什么两样?你们一样把一颗小螺丝当棋子,用她的前程去成全你们的野心……”
“舒宁是什么性格你不清楚?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精力你不知道?可她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这会是她职业生涯的上的最重要的一课,比你我苦口婆心多少次都有用。”
“所以她就这样放弃了她的抱负?只是为了试探一条毒蛇的温度。”关绮嗤笑道,“其实这些又关我什么事呢,这是她自己的前途,我何苦杞人忧天。但是司珩,你扪心自问,你没有私心吗?你只是为了给她上课吗?你明明可以否决她的提案,可你不惜赌上塞宁的名誉,也要诱导舒宁行差踏错,让她把名字钉在这个行业的耻辱柱上。”
司珩眼中聚满荒唐,“难道我没有赌上我的名誉吗?”
“你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Gene就是你的后手!”
“那任煦呢?她凭什么又要配合我?”
“因为她欣赏你,你……”
“关绮你失控前最好想清楚你这些恶语会造成什么后果。”
司珩发怒的眼睛让关绮的情绪在怪圈里悬崖勒马,她像是回了神,重重地呼了口气:“抱歉,不吵了。我说一句对不起,你消消气。”
“是谁说说对不起太客套了?关绮你看着我,”司珩烦透了她以退为进的虚伪样子,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我给舒宁铺好了后路,她接受,她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梁训是个混蛋。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私心,因为我恨透了梁训那双看你时不怀好意的眼睛,他把你当成了猎物,你对你感兴趣,你每一次跟他交流跟他对视,我都替你感到恶心,你穿着许艾的裙子去见他是什么目的?这是秦蓁教你的方法吗?那天他送你回来,到底在车里对你做了什么?你对我说实话了吗?我更恨他的是,你一见到他就想起许艾,就陷入痛苦,而面对你的痛苦,我无能为力。”
司珩话落,低下头,额头跟关绮相抵,“你现在亲亲我,哄哄我,我们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说话……”
“司珩……”
下一秒,关绮的唇舌被堵住,她的头被迫高高抬起,司珩一边吻她,一边拉起她的手放在他颈后。
关绮呼吸渐急,捧住司珩的头,试图将他推开,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们不该这样解决问题。
司珩却不放过她,掌控住她的手,势要将她这颗心跟自己的揉在一起。
关绮的后脑勺撞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司珩拨开她眼前的碎发,让她直视他无法自控的眼睛。
他们像两个走悬崖的人在陡峭的崖边相遇,一个要往左,另一个想往右,一旦相撞,总有一方万劫不复。
司珩的理智像碎石,不断地往崖底坠落。他拨开阻拦他前进的脚步,找到钟爱的领地,掠取诱人的果实。唇舌之下是贪恋,耳边欲迎还拒的浅唱,他理解为助兴。
他对对手的软肋了如指掌,最大的报复就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要她溃败,要她求饶,要她在无力的抵挡中妥协,让她识时务地加入战役。
他吃透关绮的软肋,又掀起她□□的兴致。过去她总喜欢给他做草莓冰激凌,那是一种隐秘的暗示,他喜欢舔舐白色的奶油,但更爱撕咬活泼的草莓,舌尖卷进的甜腻会刺激他的味蕾,更能成全她爱把甜点当前菜的任性胃口。
关绮最怕他这双沉迷的眼睛,狠厉跟温柔并存,总能一眼看见她心里。
她的身体化成一片白色的薄翼,被他轻而易举地拿起又放下。红色的草莓汁星星点点落下去,落在她奶油铸成的躯壳,又渗透进这颗的摇摇欲坠的心,让她的灵魂被这毒汁一寸寸腐蚀。
溃散的理智无法再聚合,空洞的地方被卑劣感性的迎合占据。她最终曲起这幅即将散架的皮囊,想要一个痛快的酣畅淋漓的了结。
司珩恨透她这幅清醒克制的表情,明明被欲望裹挟,却要装作置身事外,连迎合都像献祭。
他不想看她这张脸,他向原始的本能妥协,既然这不能解决更深刻问题,那就当它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他从不来都不虚伪,他要她,因为爱,也因为欲。
关绮的呼吸压在冰冷的餐桌上,她侧着头,看着餐柜上端的玻璃瓶里放着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她喝牛奶的时候总喜欢往奶杯里丢几颗棉花糖,再用坚硬的银勺搅弄,看着缤纷的色彩散开在纯白的液体里。
现在她成了盛满牛奶的牛奶杯,她不知道绽放在她身体里的会不会是缤纷的色彩,只是感受到汹涌的银勺拨弄棉花糖的力量。
她甚至听见勺柄撞在玻璃杯上的声响。
棉花糖化尽,糖精落在牛奶里,勺柄最后一次碰撞玻璃,她视线虚了焦,听见一声胜利的号角。
她不敢回头看最后的战况。
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他才是勇猛的将领,她是臣服在他脚下投降的佣兵。
第34章
◎我想把我的全世界给你。◎
司珩抽身后, 俯视一动不动的关绮,她的肩膀被按压出红痕,一直蜿蜒到蝴蝶骨。这一刻, 她像一条搁浅的鱼, 再也没有了猫的高傲。
“抱你去洗澡?”司珩把关绮捞起来,坐在餐椅上, 抱着她。
关绮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司珩身后, 下巴枕在他肩上, 看着没有拉上的窗帘,失神般地问他:“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对面什么也没有。你下次要是还气我, 我就让你趴在窗户上。”司珩拍拍她的后脑勺,“去洗洗吧。”
“抱我一会儿。”关绮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牙齿有意无意地碰了下他的锁骨,突然, 她带了些力气咬下去, 手臂收拢, 紧紧扣住他的脖子。
司珩咬住下唇忍痛,拍一下她的腰, “报复我吗?”
关绮没吱声,牙齿依然用劲。
司珩感觉她贴着的地方变得湿润起来, 却不敢开口问。直到听见她微微抖动的呼吸,确认她在哭,他心里打开一扇新的门,涌进一股畅然的风,吹进不透气的角落。
这是关绮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关绮极力掩藏自己的眼泪, 万千情绪往肚子里咽。她希望司珩不要戳穿他, 就这样给她一个支撑, 让她躲在他怀里。
司珩同样隐忍着,在隐忍中成全了她的倔强。
许久之后,关绮松了口,挺直腰背,用力地抱紧这个男人。
这无疑是一个“求和”的信号,司珩一颗心变得又软又潮,立刻柔声问道:“疼不疼?”
“你疼不疼?”关绮松开看他锁骨上的牙印。
“我不疼,你才多大点劲啊。”司珩揉住她的脸,“知道自己错了?早知道这样治你有用,我何苦等到现在。”
“但是我没到……”关绮“噗嗤”一声笑了。
“……”画风陡转,司珩立刻黑脸,手落过去,恶狠狠地捏她,“这不是奖赏,是惩罚,你还想爽?就是为了不让你得逞,我才让你趴着。”
关绮不敢恋战,说:“今天就这样吧,我腿软,腰也疼。”
“谁让你老是怀疑我不行,你摸摸。”
关绮赶在手被他抓住之前,藏住自己的手掌,“不用了,我已经感觉到了。”她现在不就正坐在他腿上。
司珩冷哼道:“今天是我霸王硬上弓,你欠我的,回头还得还。”
关绮怕他讲荤话,捂住他的嘴说:“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了。”
司珩咬一下她的手指,“你吃我吧,我比我做的饭美味。”
“下次,下次一定。”关绮咯咯笑起来。
洗完澡,关绮换了条睡裙,倚在冰箱门上看低头为她做饭的司珩。过去他们俩经常这样,司珩煮东西,她有兴致的时候帮帮打打下手,不想动手的时候就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陪他聊天。
这一幕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了,他们俩甚至很久没单独吃过晚餐了。
“你晚上吃碳水吗?”司珩听见动静,扭头问她。
关绮失了神,站着没动,也没吱声。
司珩又说:“回来后第一次跟你吃饭,我瞧你胃口挺好的。”
或许是久违而温馨的日常相处,触动了关绮心中柔软的角落,她忽然跑过去,额头撞在司珩的背上,胳膊环上去,搂紧他的腰。
司珩说的没错,她每次做错事都会变得粘人,会主动示好化解矛盾,会用她独有的本领融化他的怨气。
他完全理解关绮此刻的心情,他捏玩她的手掌,低声念着她的昵称:“臭猫猫……”
关绮轻轻呼气,缓缓说道:“我为我恶意揣测你和不信任你道歉,我情绪不好,自己走进死角了。穿姐姐裙子的事情我想解释一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梁训跟她是什么关系,只是想试探。你也不要把我想那么坏,你说秦蓁教我的那一句,也伤到我了。”
她是个喜欢直面问题的人。过去他们俩吵架闹别扭,彼此生气也不会延续到第二天。
司珩最难招架关绮突如其来的示弱,他容易气恼,但只要她愿意化解,他绝不心生隔夜仇。
“是我口不择言了,也向你致歉。”司珩又淡声道:“你代入感太强了,舒宁不是许艾。”
“是,舒宁不是许艾。”关绮重复一遍这句话后,轻声说:“我会学着走出来。”
“下次不要再摆出拒我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好吗?我最怕看到你这样。”
关绮戳一戳他的腹肌:“要是比谁会甩脸子,那还是你厉害。前段时间你没少对我说难听话,没少对我说‘出去’这两个字,我跟你计较了吗?”
“想吵架?”司珩蹙眉。他不可能认错,就算他冷漠毒舌,那也是她先惹他的。
关绮溜了,她去到另一边做甜点,打奶油的时候,她说:“我晚上不吃碳水,但今天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司珩回头看她准备的那些东西,说:“我戒糖很久了,但今天可以破戒,其实你比奶油更好吃,没有草莓那么大,更像樱桃,可是很……”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明目张胆又稀松平常地说荤话!”
“太紧了,我都怕你受不了。”司珩像是没听见她的警告,继续说道:“还是该白的地方白,该红的地方红,该软的地方软,哪儿我都轻车熟路。”
“闭上你的嘴!”关绮突然想起一茬,又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套?”
“除夕那天。”
“……”
“我怕我会失控,担心你家没有。”
“拜托,你那天是来找我说再见的。”
“是,但是还是担心吵着吵着就吵到床上去了。”司珩耸耸眉毛,“事实的确如此,那天还不是我主动的,你瞧瞧你当时那个样子,就差对我说,干我吧,先不管别的,先干……”
关绮把一个安静的搅拌勺扔了过去,“是,我就是馋你的身子,人无所谓,大宝贝得是我的,它比你本人迷人可爱多了。刚刚也是,我是对它认怂,不是对你!”
“你找死吗?”司珩放下接过来的搅拌勺,想要过去教训人。
关绮立马往后躲,“别别别,真的有点疼,我不喜欢后面,角度太刁钻了,下次要想耍威风,证明自己还年轻,千万别从后面开始。否则就跟今天一样,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