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呵笑一声:“上回秦蓁请写手泼脏水,里面说我说得多难听啊,也没见你像现在忙前忙后地张罗。”
“我跟你什么关系?我犯得着张罗你的事?”卓然做了个请他闭嘴的动作。
裴晟拂袖而去。有这样一位干练的好帮手,这家伙就算真有着混乱的私生活,怕是也能被她洗成白的。
司珩在给关绮发消息。
他问:看到了?
关绮:嗯。
司珩:没有别的话要说?
关绮:作为目击者,我随时可以帮忙澄清。
什么态度啊!还目击者?还帮忙澄清?
司珩又问:需要我解释Grace这部分吗?
关绮:不用。
不用?你可真行!
司珩:那你相信我吗?
关绮想了想,没回。
昨晚是谁说抓到把柄算他输的?
卓然告知司珩,任煦的意思是,关于她的那部分她会追责到底。
司珩淡笑听着,听完起身去穿西装。
卓然:“去哪儿?”
“报警。”
去公安局的路上,司珩收到关绮的回复,她还是没回答那个问题,但她说:又看了几遍,越看越气!你直接报警吧。
司珩不仅要报警,还要状告那家没有保护好他隐私的安全性能极低的酒店。即便查到最后,不一定能揪出真正的始作俑者,但拿到赔偿后给关绮买裙子不好吗?
关绮反复推断这件事是梁训在主导,还是完全出自另一个人的手笔。她在纸上写下“方靖安”的名字,又在旁边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回忆那天梁训的私宴,梁训为她当众泼了方靖安一杯酒,在她看来,这是梁训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方靖安只是小角色,秦蓁的事败露后,他成了这个行业的弃子,梁训拿他当工具人不在话下。
弃子多么好利用啊。关绮深知,方靖安恨她,也恨司珩,他更有动机,只需要梁训稍稍引导,再提供机会,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做“刽子手”。
这事牵扯到司珩的声誉,关绮不想经他人之手去查,事件本身也不复杂,与其跟警察比专业度,倒不如先跟方靖安对话。以她对方靖安的了解,如果不是他,他的表现必定会十分过激。可如果是他,他八成也不会回避。
午休时,关绮去到天台上跟方靖安通话。此前她总是缺少跟敌人正面较量的勇气,眼下却格外镇定勇敢。
竟不出她所料,方靖安果然有参与。方靖安也不躲闪,他坦率地告诉关绮,文章很快就会被删除,偷拍者被警察查到后不是关几天罚点钱,发布者该道歉就道歉,他行事的成本实在是太低,但这件事对司珩的个人影响却很大。
关绮轻轻一笑,“影响大吗?是能让想跟他合作的客户却步,还是影响他以后找女朋友娶老婆?实不相瞒,这家伙最不在乎的就是他的名声。不过任煦肯定在乎,任家两位长辈在行业里举足轻重,你们实在不该拿她开刀。”
话已至此,关绮挂了电话。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她通过Gene联系到Grace。
Grace听见关绮的声音,兴奋地大叫一声:“哈,你终于找我啦,你现在是不是气死了?”
关绮面无表情地说:“OK,你是这幅态度我就放心了。”
她相信司珩,当然不会气死,Grace也不是真的想气她,这不过她们这对“情敌”之间的小情趣罢了。
打完电话后她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Grace压根就不是在乎谣言的人。
不过之后Grace给她发来消息,对她说:我的小甜心,我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呢,我可真心疼你。可你为什么不质疑我跟你男朋友的关系呢?你生气,比你关心我更让我开心。
关绮回了一个便便的表情符号给她。
司珩收到关绮发来的电话录音,听了两遍她那段话。第一遍蹙眉,第二遍忍不住翻白眼。
她可真棒啊。这就是他那又勇敢又机智的女朋友,她说自己男朋友不在乎名声的口气是多么的自豪且欣慰啊。
他回复关绮:我在乎。
关绮:你不需要在乎,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看到这句,司珩牵起了唇角。
关绮的办公室朝西,下午的阳光总是十分热烈。她把手机放在避光处,静待一个信号。
严老师从来不关心八卦,也不担心关绮的心情受影响,他找关绮讨安案例分析的作业。关绮一激灵,她摸了一天的鱼,本职工作是一点也没做。
“晚上加加班吧,让你做的这个,对你来说是有用的。这个客户是合资公司,招标流程跟本土企业截然不同。我对比过,跟十年前梁训经手的那个案子很像。”严老师轻描淡写地说。
关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那我现在就做。”说完又不忘补一句:“谢谢严老师。”
从前她孤立无援,困在秦蓁身边三年,既低效又无助。现在,她身边有这么多人愿意帮助她,她变得更加无畏,甚至不再害怕跟恶狼正面交手。
正这么想着,梁训的电话在意料之中打来。
梁训约关绮去赛车,打赌关绮要是赢了,他会提供一些关绮想要的东西。
关绮的声音沉下来:“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许艾的死不单纯是因为经历了精神折磨,还跟咨询案的暗箱操作有关。”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些照片而已。”
“上次我赢了,你也没有信守承诺。现在我对赢已经没兴趣了。”
“我现在可以先回答你上次那个问题。”梁训顿了顿,说:“你的男朋友司珩跟任煦是什么关系,我跟秦蓁就是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对关系的理解不一样呢。”关绮笑着,“梁先生,你好像不如之前沉得住气了。”
夕阳落在关绮的眼睛里,她心里搅弄着一场风浪,可目光却平静如水。
她做着手头的工作,心里忽然飘过某人当初要解雇她时的那句话,他说他不跟前女友共事。
跟前女友共事自然是别扭的,那跟女朋友呢?
关绮跟梁训在赛车场碰面。
上次关绮拼命想赢,是想从梁训嘴里挖出些有用的东西。可今天她想赢的兴致很弱,因为跟梁训交锋的次数多了,她发现,这人太擅长制造烟雾弹,也喜欢给人设置陷阱。
即便是他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恐怕也是在以退为进。
于是关绮便演绎了一个拼命想赢但失误过多的形象,她打算用输来试探梁训。可在最后一百米,梁训竟然堂而皇之的放水。
梁训信守赌约,拿给关绮一些照片。关绮当他的面打开,里面都是许艾跟他的合照。
“关绮,别跟你男朋友一样短视,我对你感兴趣,当然不是因为你漂亮、聪明。我走到这个地步,早就对权术、金钱和女人不感兴趣了。我只是特别想知道到最后,你能为许艾做些什么,还是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成全你幼稚的正义感。”
关绮嗤笑,“她已经走了,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我这人没什么正义感,也并不热爱这个行业,我只是想知道她跳楼之前到底在想什么罢了。人嘛,总有一些自己的执念,不过你今天出手后,我会觉得,最后这点劲我就快要跟自己较完了。或许到最后我什么也没查到,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相,但我总归会找到跟执念和解的谜底。梁先生,听说你喜欢玩弄人心,好巧,我刚好有特别多皮囊。”
离开赛车场后,关绮把照片上梁训的部分全部撕掉,扔进垃圾桶。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呢?如果姐姐当年得到了充分的爱,或许就不会走上不归路。
司珩打电话问关绮下班后去哪儿了,关绮没有隐瞒,说她来赛车场见梁训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关绮柔声,没什么逻辑的说道:“我不怕他了。但也是最后一次了。他给了我一些许艾的照片,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姐姐笑的很开心。她肯定希望我也能收获美好的爱情,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幸福的时候永远会想起我。司珩,我现在很想你,我要立刻见到你。”
“来我办公室,二十九楼只有我一个人。”
“好。”
关绮把上次给司珩买的小礼物带上了楼。
敲门进去,一眼看见司珩办公桌上的饼干盒打开着。她问:“不戒糖了?这几天你好像吃的很开心。”
司珩眉头紧蹙:“他碰你了吗?”
“当然没有!如果他是会动手动脚的人,我根本不会去见他。你再这样想,我会觉得你在贬低我。”
司珩低头看了看时间,十点整。抬起头,他看见关绮把门反锁,松了眉头问她:“你想干嘛?”
“你吃饭了吗?”关绮问。
“吃过了还会吃饼干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就想吃我做的饼干。”
“我更想吃你。”
“昨晚到今天早上好几次,没吃腻?”关绮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口把他往下来。
司珩吻了她一下,“离我最高记录还远着呢,憋了三年多还不多亮点活儿,你会觉得我没长进。”
“你要是有长进才有问题吧。”
“就不能是为了跟你和好自我提升吗?”
两人站在司珩的办公桌前接吻,司珩占据主导后,关绮松了手,背过身,打开桌面上她的包,从里面取出她带来的礼物。
司珩知道这里没套,不打算真的吃她。而且真要是在这儿做了些什么,往后他会不忍直视其他人触碰他的办公桌,工作时也一定会心猿意马。
所以他只是浅浅吻着,双手都克制。
关绮却把他克制的双手抬了起来。
“做什么?”司珩睁开眼,看见一条崭新的领带,他问:“什么时候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不重要,用来做什么比较重要。”
“那你想做什么?”司珩笑着,看着关绮认认真真地把他的双手用领带缠起来。
关绮确认绑紧后,抬起头,学他往常生气的表情,“你说干什么?”话落,把司珩推进他的衣帽间里。
上次在这里,为了消解他心中的怨气,关绮被迫上演了换裙子的一幕。
“不记得自己干过的缺德事儿了?”关绮冷哼,“没选在你开会之前,算我仁义。”
“你想要就直接说……”
“闭嘴。”关绮踮起脚按住他的嘴唇,“你不是问我信不信任你嘛,我想了想,觉得我没必要太信任你。我跟Grace打过电话了,现在你们俩证词不一致!”
“你比我还了解她,你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真话?”
“你认错的态度好点!”关绮试图学司珩之前撕扯她衣服的霸气,一把扯住司珩的衬衣,结果衣料纹丝不动。
“怎么,打算让我也换衣服?”司珩的吻落在她眉间,“你把手松开,我教你怎么撕烂我的衣服。”
关绮气的把他的头推开,“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堵住。”
“用什么堵?”司珩把手抬到唇边,咬住活结的一端,轻而易举把领带松开,对她说:“你刚刚就该打个死结。”
关绮无语地看着他解放出双手,耸耸肩膀:“行吧,我演不了你的变态样子。”
她转身想走,门却被司珩抵住。
“下回你要是想玩我那些招数,我建议你先把我灌醉,或者直接把我打晕。”司珩调侃她道。
关绮用力地掐他的腰:“那我现在很生气,你打算怎么哄?”
“喏,你回头看看。”司珩示意她低头看柜子里那个崭新的大纸盒。
他又给她买裙子了。
作者有话说:
红包,么~
第39章
◎依然爱她。◎
关绮不再是十九岁的那个好哄的女孩, 但司珩买裙子的这个行为会把她的心态拉回到过去。那年波士顿的盛夏一去不复返,唯有一条条他送的裙子沾满悸动的回忆,延续着那场热恋。
关绮想, 如果在临死前, 她需要给自己写一本回忆录的话,那她一定会用这样一句话介绍司珩——最喜欢给女朋友买裙子的男人。
她的“生气”也就演到这里了, 她掀开盒盖, 取出里面这条法式缎面的长裙, 对司珩扬了下下巴:“绅士一点,不要看女士换衣服。”
“你现在就要穿?”
“是的。”立刻就穿是对送裙子里的人最好的褒奖。
关绮换上裙子后, 光着脚走出衣帽间。司珩的目光落过去,后悔没给她买一双适配裙子的鞋。
“Lindy Hop还是Charleston?”关绮拆掉丸子头, 松软的长发倾泻下来。
司珩太多年没看过她跳舞,都快忘了林迪舞跟查尔斯顿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关绮也好多年没跳过舞了, 但她丝毫不怯场, 司珩还未回答, 她就自作主张选好曲,说:“我跳什么你看什么吧。”
复古爵士乐响起, 关绮明亮的眼眸里注入神采。关旌说她是半吊子冒牌舞蹈家,她承认, 她的确没什么耐心研习具体的舞种,可谁规定舞步一定要专业。
扭胯、抖肩、摇摆……一切都是自由的,没有体系,自成一派,甚至不需要精准地踩节奏, 就这么开怀地跳着, 跳给喜欢的人看, 让他看她明媚的笑容和扬起的裙摆,让他知道他送的裙子完美的派上了用场。
司珩明明倚在办公桌上,感触却好像时空交错,他们又回到了South End的那间公寓。那晚关绮第一次为他跳舞,在他心里种下了蛊,后来他常常梦到那一幕,在梦里抓不住她裙摆的时候,他会认定那是噩梦。
那时候Gene问他为什么喜欢关绮,他说不出理由,反问Gene:“有女孩为你跳过舞吗?”
Gene摇头,表情有些不屑,不就是跳舞嘛,这又能代表什么。
一曲结束,司珩抱着胳膊审视关绮的眼睛:“当初刚认识没多久你就要跳舞给我看,是在放鱼饵吗?”
关绮喘着粗气回答:“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她好想打他。
司珩努努嘴,低下头笑了。如果当年他能自信一点,他会把关绮的这个答案提前告诉Gene。
“你也太呆了吧。”关绮无语地戳了司珩的一下。
司珩回过神:“这个奖励是限定的吗?以后可以不定期上演吗?”
“买裙子就可以。”关绮笑起来。
司珩拢住她:“我看看合不合身。”
腰上一紧,非专业舞者谢了幕,唯一的观众被她带走,成为她的裙下客。
周六关绮去看望怪老头,褚越一见到她就打趣她那位近期风评很差的男朋友。
怪老头闻言,问了句真的假的。关绮忽然想起关旌,要是他在国内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早就要找司珩算账了。
“下周我就要入职了,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褚越冷不丁问关绮。
关绮开玩笑说:“少去二十九楼。”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卓然跟裴晟站在一个儿童体能训练中心门口,裴晟对卓然说:“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去做什么亲子鉴定,我最后一次问你,Peggy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