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爱情嘛。”
“是啊,爱情。”
“想当年我十八岁的时候……”
……
K203上,徐丽华,韩嘟,还有刚才那名叫谌安宁的妇女,加上燕景辉这个武力担当,再加上一个叫孟棠的大学生,五个人准备着奋力一搏。
K203上,叮咚正在大哭。
“我想大姨姥,我要大姨姥!”
叮咚很少这样的,他刚才还有说有笑呢,现在突然哭起来,没人知道是为什么。隋风问他,他说:“心里酸酸的,难受。”
“下葬了。”隋风冲窗外叹了口气。
这就是心灵感应?叮咚哭闹着讲自己看见大姨姥了,就在车窗外头,背后跟着一个戴白帽子的男人。
“白帽子,高高的,人瘦瘦的?”姜辞墨问他。
“对。”叮咚说,“你怎么知道的?她在指挥勇者。”
这不是中国传统玄幻故事里的老朋友白无常吗。姜辞墨原本听到后面一句又会开始怀疑,不过她可记得,自己在下坠之时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些小人。
她还是继续问:“那他们在打仗吗?”
“马上赢了。”叮咚说,“正准备和谈。”
“谈的什么内容?”
“不知道,听不见,他们在车窗外面,还隔着一层膜。”
“那就是快了。”姜辞墨拍手,“怎么,庆祝一下?”
没人答理她,大家都在默默地准备“我与何同行”的激情演讲。姜辞墨没事干呀,她只能在这插科打诨。
“我有时候感觉,其实我最不重要。”她吐槽说。
“为什么?”叮咚问。
“在第一个阶段,「我是谁」那个阶段,我并没回答问题。当时大哥还调侃我,说这个问题问的就是我,因为我没法阐释我自己。在我自己列的表格里,我根本没写清楚自己是谁。”
“嗯,我记得。”叮咚逐渐不再哭,车厢里重回安静,侯佳音摘下耳套。
“但我们过关了。”姜辞墨道。
“第二个阶段,我到哪里去,我也没回答,只是发现了父母是漠河人的事实,这个事实上车前我就猜到了,但有你们一起分析和鼓励,我更加确定而已。实际上,我发现的这些结果更像是「我从哪里来」。当时我们也列了个表,这次我根本没写自己。”
“然后,我们也过关了。”她道。
“还真的奇怪哦。”侯佳音也发觉不对了。
“可你是主角啊。”叮咚说。
“按照常见的剧本,主角身上的故事应该更多才对。”姜辞墨笑,“我这属于工具人。”
“谁说的,贡献最多的就是主角。”叮咚说,“你做了好多事,像个主持人,你像个天使。”
“我就是天使。”姜辞墨一本正经。“我听见了那些勇者喊我的名字,叫我大天使姜辞墨。”
“是了,”叮咚赞同,“我也听见一样的话。”
侯佳音实在受不了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们喊我什么?”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你?”叮咚问。
“我不值得认识吗?”侯佳音不满,“我侯佳音之名还不响亮?有没有大明星的味道?”
“你觉得相比莉莉娅呢?”陆娜逗她,她不服气:“其实我也有个响亮的小名,叫小幸运,爸妈说静候佳音是他们的幸运。”
“我叫团团,是熊猫的名字。”杜雨晴很自豪。
“我叫娜娜,你们都知道了。”陆娜讲,“没有新意。”
“新意无所谓,心意就行。”阿锴道,“请你们称呼我兔头。”
“秃头?”侯佳音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兔年生。”阿锴摸了摸自己毛发丰盛的灰毛脑袋。
“我叫大头,跟你差一个字。”大哥说。原来他真的叫这个。
“我小前儿家里叫我二妞,我姐嫌土,就叫我,松君,松君,这样。”
“你们都有小名吗?”隋风有些尴尬。
“你没有啊?给你现起一个。大哥,给他起一个!”姜辞墨大手一挥,金启辛说“帅帅”。
众人皆倒,“你被pass了,让看看还有谁有文化?哦呀,团团。”
“就叫晨晨吧。”杜雨晴红着脸,被外人叫到小名的感觉是如此害羞。
“为啥呢?”大家问,隋风自个儿明白了,说:“这个好,多谢。”
“我叫小龙,”周龙怀念道,“现在大家都叫我大龙了,还真是……”
“知道了,在渊。”大哥故意把字眼咬得很重,她还记着大龙不用他们名字的仇呢。
“知道了,在渊。”阿锴说,这俩人年龄相仿,这几天都快结拜了。
“知道了,渊。”侯佳音更坏。
“渊,你好,渊。”陆娜嘻嘻哈哈的。
天色渐晚,这是1月16日的黄昏,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晚饭是水煮豆腐。有了叮咚和姜辞墨作证,大家好像真的相信,传说中的救兵即将到来。他们之中有勇敢的乘客,神秘的勇者,还有蛇和老鼠,在神秘的白雾之中,涌动着无限的力量,和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轮结束得很快呀,之后会进入——列车前,交代一下大家都很想看到的故事。
第46章 免体考生侯佳音
小吕今年25岁,父母逼着她相亲,她自己也恨嫁,四周的同学朋友们都成婚了,只有她孤身一人。
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小吕并不知道,她的几段恋爱能告知她关于婚姻的信息为零,身边人也没办法教她怎么和丈夫平稳地度过一生。
这位相亲的男士姓侯,长相还算端正,收入比她高些,正是都市女性“上迁婚”的好选择。两人约会几次,父母问她怎样,她说不出优点,也说不出一句缺点。
父母说:“那就别挑了。”
两个人的婚礼办得很隆重,他们生活,接着闹矛盾,然后冷战。他们假装和睦去各自的父母家探亲,假装和谐地讨论起未来的计划和儿女。他们终于装不下去了,温吞的小吕拉着小侯来到民政局门口,在拉扯中他们丢失了证件。
等证件补办好,狗血的事情接连而至,小吕连续几天肚子疼,她拿着两道杠的验孕棒,发现自己怀孕了。
两人打破冷战,小侯捏着自己的大腿肉问:“还离吗?”小吕不看他,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多了许多事可做,比如产检,比如买各种婴儿产品,听朋友们讲述自己家孩子的糗事。
“听你说的,好像养孩子很脏,很累。”有一次一位朋友跟自己吐槽的时候,她讲。
朋友摆摆手,“家里人帮忙,自己喜欢,加上经济条件养得起,就不累。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喜欢,你喜不喜欢小孩?”
怀孕了才问这种问题,挺滑稽的,小吕道:“当然,不然也不会留下它。”
“嘘——”急得朋友捂她的嘴,“宝宝会听见。”
“听见怎么了?”小吕这段时间科普书都翻烂了,她知道人类胎儿即使出生后大脑发育都不算完全。
“听见就不喜欢你了。”朋友说,“孩子不喜欢爸妈,是一辈子的事。你要胎教。”
小吕也吓着了,回去就跟小侯极其严肃地说:“以后咱们两个不许在孩子面前吵架。”
“谁跟你吵了,每次都是你先抬杠。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哪样折腾你来哪样。”
小侯说话就是这个味道,他喜欢看小品,看多了就成这样了。这也是两人婚姻生活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刻,小吕觉得,以后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起码对孩子有好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2005年1月20日晚,十月怀胎,小吕在产房折腾两小时就顺产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婴儿,抱起来一看,细细小小的,呼吸微弱,怎么拍都不哭。
“送保温箱。”大夫道,“通知家属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小侯在外头抓耳挠腮的不清楚,大夫拿着病案说:“你家孩子先天性心脏病,等大了点得手术。”
“手术一次?”
大夫给他解释,半天后,小侯听明白一件事:终身。
小吕总是说:“我们不适合结婚,不是我们两个的问题,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他一听这话就烦,但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这话是不是真的,上天在惩罚他们,才生出来这样的孩子。
挣扎半天,他去看小吕。
小吕倒是没那么虚弱,说要抱孩子。哪敢让她抱啊?小侯骗她,孩子在做检查。
一连七天,孩子都在做检查。小吕明白了。她哭着问小侯,孩子是不是死了?
“心脏病啊,”她乐了,“我以为多大的事呢。”
小侯十分惊异,这还是平时那个唧唧歪歪的矫情女人吗?
“世界上所有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她说,“养孩子可比结婚容易多了。”
是吗?
小侯怀疑。
小吕要看孩子,原来保温箱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躺在里面更加小,皮肤白皙,甚至能反射出光,就像维纳斯刚诞生时,贝壳里生出的珍珠。
“起名了吗?”小吕问。
“不是叫婷婷……”
“佳音。”小吕说。
她用手艰难地摸过玻璃罩,之后牵住了丈夫的手。小侯应激地向后一退,小吕没回头,但笑了,笑得很从容。
“静候佳音是我们的幸运,佳音的出现是上天的佳音。”
文采一般般的她,所有事情都做得一般般的她,就连婚姻也千疮百孔的她,说着这么一句话。她说给自己的女儿听。
……
佳音的状况比想象中严重,在她两三岁的时候还分辨不出颜色,查出全色盲。她经常生病,一旦心脏病发作就要及时抢救。她没办法和小朋友一起蹦蹦床,只能在旁边滑滑梯,她一直很喜欢化学。
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直到真的接触了化学课程,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她抢着要当化学课代表,老师说,你这个样子以后还想学化学吗?
侯佳音不在乎地说,老师,我想试试,没试过的东西总要试试。再说,我这次月考的化学成绩是班里最好的,我有资格担任。
她很喜欢尝试,除了化学课代表,她还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时代新风歌唱比赛时积极带领大家排练。她唱的是一首山歌,侯佳音觉得这样太平庸,不能在十几个班级中脱颖而出,她建议加一个舞蹈。
她推荐何可人,何可人学过民族舞,基本功扎实,也符合她们曲目的特点。在何可人的自编自导下,这首曲子得到了所有老师的一致好评,全班都觉得第一名胜券在握。
没想到比赛当天,可恶的音响半途罢工。
侯佳音按住自己狂跳的胸口,朝何可人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减速。
这首曲子的中间有一段快板,上次何可人排练时在这里摔了一跤,还伤了膝盖,这次得慢点才行。何可人忙着跳舞没看到,她想了一下,逐渐放大自己的音量。
何可人流利地跟上了她的节奏,两人成功完成表演,最终获得了二等奖。虽然略有遗憾,但侯佳音觉得何可人真的了不起!下课时,她把年级主任给她的特别奖品——一个大型音响,留给了何可人。
音响是圆形的,造型酷炫,和陈佳音当初跑地下通道走穴用的那款很像,是侯佳音攒了好久钱想买的,不过她看着何可人在Q/Q空间里展示自己用它练舞的照片,比自己用了还高兴。
再后来,她了解了陈佳音更多秘密。
她发现自己和他好像,他们的高中时代都是那么绝望又干涩,看着触不可及的化学,即使费了那么多功夫对着网上找的各种色谱辨认颜色,直到能一口说对;即使花了那么多功夫锻炼身体,直到自己拥有和其他人一样的匀称身材。她听着同学口中的质疑。
她能感受到,好像很多人不喜欢她。
可到底是谁呢?她不敢去问,也不想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是那么好。
有一点点,是她能确定的。当她办了体育测试免试,在体育课上跟老师请假不跑步的时候,身边有人在盯着她。当她上课时指着PPT准确地描述出颜色时,有人在下面不怀好意地“咦?”
最后,是彻底压垮她的一件事,一年前的生日。
她十七岁的第一天,跟着爸妈出去逛了街,玩到很晚才回来。爸妈说,他们是在这个时间段生的孩子。
爸妈特别喜欢讲述当年生她的事,好像每次提到她,家里的其他矛盾都不存在了似的。她也乐得当父母的调剂,也许正是因为她的隐忍,才让她练就了非凡的毅力,能忍住学校里的不愉快。
毕竟,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真正在霸凌她,他们都只是……
每个人做了一点点。
她买了黑森林蛋糕,父母说,怎么又是这款呢?
“只有这款我能看到准确的颜色。”她喜欢黑白色的东西,像钢琴键啊,黑森林,熊猫。
“你的陈哥也喜欢吃吧?”妈妈盯着她笑,眼睛弯弯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被她化解了似的。侯佳音害羞了,“呀,只是追星。”
“妈妈也追过星,很疯狂的。”小吕说。
侯佳音点头,把巧克力屑扔进嘴里大嚼:“我知道,张国荣嘛。”
“后来他自杀了。”
小吕说话就是这么突然,侯佳音听着可不大吉利,把这俩人放在一起……陈佳音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所以啊,去追吧。”小吕也挖了块蛋糕,“年轻时候的心动,一生只有一次。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近在眼前,去追吧。”
小侯就在旁边听着,说到这里时,他想起了一个女人,很快,他甩甩头,把她忘了。
也许是想逃避自己的心理,也许是多年后,他还记着她这件事让他产生自己对婚姻不忠的恐惧,他也把脸对准了女儿:“去追吧,爸爸也支持你。”
“开玩笑,我是高二耶,明年大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河北工业大学在天津。”侯佳音说起老三套,小吕哈哈笑,“谁让你考河工大了。”
“我弃考?”侯佳音问,“我不念了?我逃学威龙?”她可不想成无业游民啊。
小侯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庞,这个孩子吸收了他们两人的优点,竟然长成了一个美女。不过,到底是不是大美女还得观众们判断,毕竟所有家长看自己家的娃都是越看越美的。
“我和你妈是想说,如果学得累了,就去做音乐吧。”
侯佳音一个大震惊,奶油噎在喉咙,脸比奶油还白,她猛喝三大口水,问:“Are you serious?”
“噎死。”她爸讲,“不然怎么办呢?你高考学什么呢?以后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我不想花钱,想自己挣钱。学音乐需要一大笔钱。”她小时候学过一些基础的声乐,但12岁后没继续。那些基本发声技巧早就忘了,相当于零基础。“我想做踏实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