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那一双受伤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他衣襟:“哥哥,哥哥……不要,念儿正常了,哥哥别把我关起来……”
“别把我关起来……我会听哥哥的话,哥哥……”
“哥哥不是最喜欢念儿了吗……”
“念儿求你了……”
小姑娘呢喃哭着,泪水顺着眼尾流出,沾湿了陈灼衣襟。
眼泪温热,分明不烫,却在他胸口处燃起大火,霎时,他浑身都被这眼泪烫得发抖。
“不会了,不会了……”
陈灼将小姑娘紧紧地裹在大氅里,那抱着她的手痉挛发抖青筋突显,想用力把她抱得更紧,最好是能融进他身体里,却又害怕会折断她。
他狂暴他残忍,她却柔软易碎。
以前,当她兄长的时候,陈灼只想着宠着她,把她当妹妹养着,并未生出野性的欲望。
后面他不想兄长了,甚至连人都不想当了,才发觉自己的这种欲望,她娇气柔弱,根本就承受不住。
他越是想强制地把她绑在身边,她便越是想逃离。
如今,已然到了要拿剑,用自刎来逼他的地步。
他们兄妹,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念儿别怕,我们回家了……”将上马车时,似是在噩梦中听到了哥哥的安抚,陈念终于平静下来,没再哭了。
眉毛却仍然皱着,沾泪的睫毛颤着,被他抱得太紧了喘不过气,两颊已然起了红晕。
一眼看过去,当真是可爱得紧。
连哭都这么可爱。
陈灼轻笑了声,不禁驻足在地,细细去看她。
此时此刻,在落日余晖下,高大俊美的男人抱着少女,眼里的戾气褪去,逐渐显现出了一种柔和和平静来。
尽管这种温柔与他威严的将军气势极是不符。
“念儿,以后什么事哥都依你,你想嫁谁便嫁谁……”陈灼低头靠近怀里的小姑娘,胸腔起伏,声音因为强行压下的情意而分外嘶哑。
“念儿,别再吓哥哥了,看你挥剑自刎,我宁愿你一剑捅死我……”
“哥哥没你……真的活不下去。”男人漂亮的薄唇嗫嚅着,亲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本来,陈灼已经决意,自此以后,他重新当回她的兄长,当回以前那个宠着她,任她无法无天的兄长。
不再强迫她,也不再做逾越兄妹界线的事。
只要她健康无虞地过完这一生便好,
只是小姑娘太软了,身上也香,当陈灼的唇碰上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后,小姑娘身上馥郁的甜香萦绕鼻间后,心里的野兽便又出笼了。
“只亲这一次。”
“念儿,哥哥只亲你这一次,好不好……”
男人喉结微滚,在小姑娘的耳边厮磨耳语。
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陈念睡梦中哼了一声,小嘴刚要张开,便被男人微凉的唇堵住。
陈灼开始欺负小姑娘,撬开她唇齿,唇舌交缠。
“唔……”
小姑娘还睡着,许是累了,根本不知道她哥哥吻了她,只难受地唔了一声,一双玉手撑在男人胸前,作势要推开他,却被男人粗大的手钳住。
随后,吻更深了,似是要深入肺腑。
方才陈灼出刑部时,陆良清也送了。
陈灼一直抱着陈念,陆良清并未看陈念。
他一路目不斜视,身姿端正,连眼角余光都未探过去。
只是在陈灼抱着小姑娘出了刑部大门,下了台阶后,他方才抬起僵直的脖子,看向走远的身影。
指尖掐得通红。
陆良清远眺许久,待陈灼抱着陈念在马车前停下时,他恰好转了身。
若是此时他回头,或许还能看到,在一片落日余晖下,还在熟睡的小姑娘被她哥哥抱在怀里深吻的样子。
――
回府下了马车,小姑娘许是累坏了,还未醒来。
尽管唇已经被男人欺负得红肿了,被她咬破的那处地方被他反复亲吻后,血越流越多。
回了府要下马车时,陈灼本是止住了亲吻,可眸光一瞥,见她唇边渗出血来,又是扳过小姑娘下巴,一点点的,全都吃了去。
直到小姑娘的唇不再流血才罢休。
看上去贪婪得很,当真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次亲吻,不放过任何一个亲吻她的机会。
不知餍足的,把小姑娘抱在腿上,亲了整整一路。
小姑娘似是快醒了,被亲的哼哼唧唧的,陈灼把她抱回她闺房,放到软榻后没一会,陈念便睁开了眼睛。
“哥哥?……”
睁开睡眼后,陈念打了个哈欠,水雾模糊中,陈念看到了她哥哥。
神情很懵,眨了好几下眼都没反应过来。
她方才当真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哥哥欺负了她整整一路!
甚至差点变禽兽扒了她衣服,想亲遍她全身。
简直是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可怜模样。
但事实上,陈灼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亲完这一次,待她醒来后,他便做回以前的好兄长,护她无虞。
绝不越线半分。
于是此时此刻,陈念一睁眼,看到的还是平日里那威严冷酷的大将军。
衣冠齐整,容貌俊美,轮廓凌厉,周身气息简直可以用禁欲不可侵犯来形容……
只是男人那向来冷淡的薄唇,不知为何显得艳丽了几分。
甚至还泛着润泽的水光。
陈念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哥哥,似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哥哥好似变了,陌生又熟悉,可陈念看着此刻衣冠磊落,未有半分狎昵之态的陈灼,实在说不出她这哥哥有哪里不一样。
陈念一直看他,陈灼也看她,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隐忍和哀戚,无人可察觉得到。
他这懵懵懂懂的妹妹更是。
小姑娘盯着自己这雕塑般俊美的哥哥看了半晌,待睡意渐渐散去后,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猛地想起来今日发生之事。
那小倌馆里的场景登时闪过眼前。
“哥哥!”
回想起在小倌馆的场景,陈念心有余悸,颤着声音喊了声哥哥后,一下便从床上惊起。
望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恐惧。
眸底哀戚更深了,陈灼扯了扯嘴角,苦笑。
“念儿,你在刑部睡着了,哥哥便把你抱了回来。”
陈灼淡声回她,末了又补了句,“你别担心,陆良清无事,哥哥没动他。”
听此,陈念悬着的心才放下,轻声嗯了句。
她方才惊醒,一张娇艳的小脸被吓得发白,唇色却鲜红。
陈念扯过床上的薄被盖住自己,稍稍定神后,逐渐想起了下午之事。
同陆良清待在一块的事。
他说的,他还没有娶妻,既然是要嫁人的……那……
嫁给陆良清的想法在脑子里越发清晰。
陈念咬了咬唇,男人眼眸晦暗。
“哥哥,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小姑娘想了片刻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同她哥哥说这件事。
小姑娘下午的梦话回荡在耳侧,陈灼舔了舔唇,低声回:“嗯,念儿想说什么?”
“我,我……”
陈念蹲坐在床上,双手环着膝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我……”
因为害怕,害怕她哥哥听到这事又发疯,陈念紧紧咬唇将将再次咬出血来时,才抬眸看向她哥哥,说了这件事。
“念儿想嫁给陆大人,不想嫁给皇帝。”
“望,望兄长大人成全。”
望兄长大人成全。
多么客套的几个字。
字字皆是锥心利剑。
陈念也知自己这话过于刺激她哥哥了,怕她哥哥又发疯,说完后便怯怯地缩在了床脚。
只是,当她惴惴不安地张口,想要再说些好话安抚她哥哥时,陈灼却先开了口。
“好,哥哥答应你。”他应了这事。
陈念难以置信,眸子都睁大了不少:“啊?”
陈灼继续道,神情平和,甚至此时此刻看她时,眼睛里还透着一种母亲般的温柔。
似是当真把她当成了自己一手奶大的小孩,疯狂过后,他败下阵来,对她只有纵容。
没有底线的纵容。
“念儿,只要你不离开哥哥,不伤害自己,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为你治那怪病,当你娘亲,当你兄长,甚至……把你亲手嫁给别人。”
“成婚后,哥哥还是你哥哥,若是你怪病又发了,只要你想,哥哥仍旧会满足你。”
男人状若平静,只是唇齿间溢出了丝丝血腥味,眸色隐忍又冷厉:“但今日拿剑在我面前自刎之事,休要有第二次。”
陈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小嘴越张越大,心却蓦地一沉。
第42章
外头暮色将尽,春日的昏暗渐渐蔓延到少女闺房。
屋内还未点灯,床榻挨着的窗棂开了一角,桃花花枝斜斜探进屋内,将将碰到床架。
床榻上的两人近在咫尺遥遥相望,映在帐幔上的影子却好似缠在了一处。
“哥哥,你,你是说真的吗?”
陈念张大嘴巴,呆呆看了她哥哥许久,待唇瓣上的水渍都被晚风吹干了,她才又问了句。
甚是错愕。
哥哥,哥哥竟然同意了。
竟然同意了。
但是,少女心里却没有铺天盖地的巨大喜悦。
心反而越沉越下。
陈念不知为何。
“自然是真的。”
陈灼大笑,笑得狂放不羁,甚至要咳嗽起来,眼角却红了。
陈念有些害怕地颤了下肩膀。
陈灼的脸上便失了笑容。
外头的桃花正热烈盛放,开得是那般好,花朵饱满,娇艳欲滴,陈灼随手摘了朵在手心把玩,揉烂,待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时,他又松了手,任凭残花落在地上。
她似桃花,桃花却始终不及她。
没有花能开出她这般的好颜色。
陈灼沉迷其中,在昏暗里,他盯着少女,生出了种她便是这枝上桃花的错觉。
想摘下,想揉烂,想送进嘴里一口吞下。
她明媚她娇气,她娇纵她任性,她为了威胁他,当着他的面挥剑就敢自刎,当着他的面敢说要嫁给别人,让他成全。
他还能如何。
自己亲手捡来的孩子,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能如何。
就算她当真一剑刺死了他,陈灼怕是也无法责怪她。
只能怨她不看重他。
屋内阒然,细碎声响起时,枝上桃花又被摘下一朵,碾碎于男人指尖。
陈念许是也感受到了她兄长的目光,又怯怯地往后退了些。
陈灼眸光瞥到,面上很快换了副神色。
“多大点事,哥应了你就是。”陈灼痞笑了声,散漫地往后靠,背倚着床架,然后,男人大手一伸,掐着她腰肢稍稍用力,便把他这骄矜胆小的妹妹搂在了怀里。
陈念刚想挣脱,小手还没扑棱几下便被她哥哥捉住,强势地放在他胸前。
少女绵软的小手碰到了男人胸膛,登时,男人那结实紧致的胸肌触感便传了过来,还有,他那快蹿出胸膛的心跳。
少女一怔,手被火苗烧到了一般,下意识想逃离,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哥,哥哥,你放开我呀……”
陈念娇气地喊了声,带着不快的埋怨,以及细细的啜泣。
似有若无的,听得人心尖发颤,怜爱感丛生,又恶劣地想让她哭得更大声点。
陈灼咬了下舌尖,待刺痛感和血腥味四溢时,他的脑子才清明了些。
“乖乖让哥哥抱会好不好……就抱着,什么事都不干,念儿别怕。”陈灼低声地哄,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额头,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念儿,哥哥答应你,我会继续当你的好哥哥,明日我便进宫,解除你与皇帝的婚事,不让你当妃子,让你……”
说到这,男人的声音顿住,再开口时,已然带着浓重的鼻音:“让你嫁给陆良清,哥哥一定会让他娶你。”
陈念低低地嗯了声,应该高兴的,但心口却闷闷的。
她想,一定窗户没开,恍然间一抬头,在昏黄的光影里,她才发现窗户开了一角,外头的桃花都探了进来。
她眸色一滞,耳后发烫,又慌忙收回目光,心道,一定是哥哥抱得太紧了,抱得她喘不过气,心口才会闷!
对,没错!……
陈念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于是,她那小鹿乱撞的心便慢慢平复了。
也安静了不少。
怀里的小姑娘不动不闹,乖巧的不行,陈灼心尖微动,薄唇靠近她的小耳朵,下意识便想亲一口,将将碰到时却又停住,只用鼻尖蹭了下。
小姑娘哼了声,细细的,猫叫似的,听来像是在撒娇。
“念儿啊,你知道吗……”
陈灼笑了,落在她耳边的声音越发低哑了,“哥把你捡回府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瘦的跟猴似的,刚到府里也不爱吃饭,天天生病,有一次感染风寒几天都未醒,大夫一直摇头,你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吗?”
哥哥的呼吸一点点地印在她耳廓,脖子,后颈……陈念的心顿时像被放在火上烤,她愣愣地,小手不安地抓着她哥哥的衣襟,只茫然回了声:“什,什么?”
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难以忽视,小姑娘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夺走了,只能强迫自己回神,去认真听她哥哥的话。
“哥哥当时在想,我捡来的这个小东西可千万别死啊,我得看着她长大,我得让她当千金小姐,我得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她不能死……”
话音刚落,脖子这处便有湿润触感渗进皮肤,骨髓。
似是有什么水滴砸下,明明温热,却烫得她皮肤要掉一层皮。
陈念怔了,方才恍惚的神思一瞬清明,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从陈灼怀里抬起头,愣愣看他。
“哥哥是一武将,双手皆是鲜血,从不信神佛轮回,可那次,我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寺庙,”陈灼通红着一双眼,凤眸渐染水雾,怜爱地抚摸她的唇,“哥哥在佛像前跪了一夜,我和神佛说啊,只要你平安长大,一生无虞,不管拿走我什么,我都愿意。”
“只要念儿平安,哥哥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这条命,也没关系。”
男人的呼吸凌乱缠在耳边,小姑娘往他怀里钻,呜呜咽咽地哼了声,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完整了:“哥哥,你别这样,念儿,念儿不要你死……”
虽然陈念对她哥哥的行为倍感窒息,想逃离她哥哥,但是……她绝对不想她哥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