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男人像裴团长这般疼闺女似的疼媳妇,也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几个夫妻生活不和谐的妇女看向白夏的眼神都变了,好像她真是什么下山勾人的狐狸精,专门引得裴团长误入歧途。见他这么疼人,一比对,自家男人就更拿不出手了,心里可劲的酸。
毫无所觉的白夏可不管这些嫂子们之间的弯弯绕绕,站起身凑到裴延城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他招手点了一个小战士,那小伙子出去没一会儿又带回来两个人。
一老一少,年纪轻的那个手上还提着木箱子,有个好串门的大娘认出来了,这是给军区养猪的饲养员。
“别动,让他们给你看看。”
见着有两个陌生人靠近,野猪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白夏将手罩在它的眼睛上出声安抚,不知道是因为挡住了视线还是她的安抚真的有效,大伙儿就见那头野猪果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配合地挪了挪肥硕的屁股,让来人更好查看自己的肚子。
两个饲养员对视一眼,还是第一次瞧见比家猪还乖顺的野猪。
经验老到的饲养员刘长桂还没上手检查,光看它肚子的形状就知道铁定是抱了崽。
野猪繁殖能力强,即便没有家猪的人工干预,一窝生的却也不少,基本上一胎十来个都是正常的。按眼下这头猪的肚子大小来看,至少有八|九十只,而且月头已经很足,估计要不了半个月就该生了。
一路上就听说了这头野猪的战绩,现如今看到是因为怀了孕,那脾气这么暴躁也可以理解,一般人还真拉不住。
可摸着摸着刘长桂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脸上的喜色淡下来。
特别是按到某一处的时候,野猪急喘的鼻息突然加重,他又往那处加了两分力道,原还忍着疼的猪终于开始不满地挣扎,要不是蹄子绑着,估计都踹上了刘长桂的胸口。
“团长,这猪仔的位置有些不对劲,而且母猪好像也受过伤,盆骨异常窄小,估计要难产。”
“那还有救嘛?”
白夏有些不忍,怪不得先前在山里上赶着冲她奔来,她以为它是想抢她的人参,没想到人家是疼得狠了来朝她求救的。
结果自己不仅把它胖揍了一顿,刚刚还又挨了裴延城的一脚。
“估计不太好搞,体位不正又碰上盆骨窄小,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不仅母猪难受,猪仔也可能会被憋死,咱们军区养猪场条件一般,先前也遇到过几起差不多的情况,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送去了屠宰场......”
刘长桂摇了摇头,边说边蹲在地上打开徒弟带过来的木盒子,从里头取出一管兽用麻醉药,准备直接将野猪麻醉了。
也不知道这猪是不是听懂了刘长桂的话,特别是最后三个字冒出来,立刻挣扎着要起身,想往白夏脚边钻却又威慑于她身边的裴延城,只奋力睁着小眼睛朝白夏凄厉的叫喊。
“别叫,没人送你去屠宰场!”
白夏被它的嘶吼吵得脑仁疼,立刻出声制止,见它老实下来才对刘长桂说:
“咱们先养着吧,看看它能不能挺过来。”
*
就这么着,这头深山里出来的野猪,暂时就在山北军区保下一条小命。刘长桂怕它把其他猪吓得不敢吃食,还给它分了个独栋一居室。
至于原本该到嘴的肉突然飞了,除了先头嘴碎的几个妇女对白夏有了点意见,其他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少吃一口肉又不会饿死。
安静下来的裴家院子,一时间只听到敲敲打打锤木头的声音。
白夏用洗完手的水浇在枣树下,碗口粗的枣树被皮糙肉厚的野猪一撞,都磨破了一大块树皮,将还沾着水的手覆在破皮的地方,小声问裴延城。
“你说我这样救了那野猪的命算不算功德一件?还有它肚子里那么多崽,是不是也得算上?”
语气有些憧憬,白夏设想得很美好,说着还眼馋的看向裴延城身上的金光。她不求下辈子身怀功德光,只希望这辈子化形的时候,雷劫能劈得温柔点。
正修院门的裴延城闻言停下了手里的锤子,看向一脸希冀的小媳妇,有些不忍心打击她,委婉地开口。
“如果你当时在山上就救好了它的话,的确是功德一件,现在估计只是怀着小猪被宰,还是生下小猪后被宰的区别。”
早晚都是要进食堂的。
白夏心里一突。
脸色顿时不好了,这怎么能算在她头上。
“那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处理?”
白夏眼前一亮,突然问起了裴延城,对啊,她身边都有个天道认定的大好人在这,为什么不干脆问他。处理起这件事情来他肯定比她擅长,毕竟身上这些金光可不是白来的。
将被野猪撞断的门栓直接敲掉,裴延城找了块大小差不多的木料,拿在手上一边用斧头修整,一边认真地回答白夏:
“要是我的话,估计你今晚就能吃到红烧野猪肉了。”
白夏:......
天道确定这金光没给错人嘛?
*
裴延城不着调,白夏可不能将那野猪丢到养猪场就不管了,左右都跟它挂上因果了,白夏起码得先把它肚里的孩子保下来。
将挖来的草药先放在水里泡着,就去摘了个拳头大小的西红柿。
拿出一根针,咬咬牙在食指指腹扎了一下,白皙无瑕的指尖立刻冒出一滴血珠。白夏有些肉疼,将被刺破的手指按在西红柿上,鲜艳的血珠一碰到西红柿的就像滴进了棉花堆,瞬间就被吸收了。
也估计是白夏这段时间,天天被裴延城‘补’的太好,针眼大小的伤口竟然还不停地往外冒血,甚至都顺着指缝滴进了泡药材的瓷盆里,殷红的血珠滴落到装水的白瓷盆中,比落在西红柿上消失的还要迅速。
“裴延城!快进来!”
白夏捂着手指冲着前院还在修院门的裴延城喊,听到动静的男人根本来不及细想,反应迅速地就冲进了后院,前后不过半分钟,慌忙中手里的榔头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见到好端端站在水池边的小女人,裴延城刚要开口询问,一根带着馥郁梅香的手指就塞进了他嘴里。
裴延城:?
“快吃干净!”
她的血可是大补的东西,不能浪费了!
感受到口中泛起的甜腥味,裴延城下意识地用舌尖绕着她的指腹划过。空气一瞬间的安静,裴延城眸光渐深,幽黑的眼瞳像蕴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而抬着小脸的白夏还毫无所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唇瓣瞧,生怕他没舔干净浪费了她的心意,还勾了勾手指,光滑的指腹在裴延城温热的口腔内搅动。
将他的心绪也一通搅个稀巴烂。
“够了。”
裴延城声音粗哑,抬手将她不老实的手指抽出,白嫩的指腹泛着晶莹的水光,已经不流血了。反被他握在手里,用带着薄茧的粗粝手掌擦着她食指上的水渍,他动作柔缓擦得极为仔细。
反应迟钝的白夏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想抽回手的时候似乎已经为时已晚,只得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拉了拉裴延城的衣摆,轻咳了两声解释道:
“我修炼的精气化成人后都蕴藏在血液中,浪费了......不好......”
一有好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可就是他了,他最好别忘恩负义。
踹踹不安的狐狸眼瞄了眼天际高挂的烈阳,心里稍微安定了下,这大下午的他待会还得去团部呢。
“嗯,手怎么破了?”
眸光深深地盯着她急促轻颤的长睫,裴延城眼中划过一眸笑意,终究放了她一码。视线扫过她身侧的水池,在瞧见瓷盆里泡着的药材时,多停留了两秒。
“不小心划破了而已,反正没事了!”
白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面颊泛起桃红视线也在朝四周乱飘。
“嗯,那我继续去修院门了。”
抬手用干净的手背触了下她发烫的脸颊,话落就转身往前院走。
见他这回走得这么干脆,白夏还有点不习惯,低头瞧了眼早就看不出伤口的指腹,也没多想,拿上吸收完她血液的西红柿,便打算往军区的养猪场去。
*
晌午才在家属区闹过的野猪,下午在养猪场又掀起了一波热潮,这会儿倒不是它又折腾出什么事,而是一帮军嫂大娘们跟着跑过来看热闹。
猪才刚进圈呢,这就惦记上肉了。
“瞅瞅这野猪,多壮!有说啥时候宰了不?”
“那估计最晚得把小猪下了吧,不过我先头听老刘说,这崽恐怕下不下来,是受了伤还是啥的,反正不太好。”
“哎哟!那该不是病猪吧?人吃了会不会得病?”
“那应该不会吧......瞧,延城家小媳妇来了!”
说话的嫂子眼尖的瞧见骑着自行车直奔向这边来的白夏,立马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人,围着猪圈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也都齐刷刷地望过去。
白夏出门前已经换了晌午的长袖长褂,穿着一件修身的深蓝色短袖布拉吉,瞧上去更像是狐狸精了。深陷的腰线上点缀着一排白色布面的方扣,清新又干净,却因为她火爆的身段,看上去平白有些惹眼。
这衣裳还是开春的时候跟孙小玥去城里买的成衣,当时在店里试穿的时候正好,这才过个把月,不知道是她长胖了,还是衣服洗过一次缩水了,原先宽松的尺码穿在身上却像是小了一号,将她夸张的腰臀比暴露无遗。
看向她的数道视线立马就变味了,其中有几道更是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扎在白夏的身上,将她戳出几个洞,漏了气才好。
“嫂子们都在呢。”
早就习惯了各种注视的白夏丝毫没觉得不自在,大大方方地跟她们打招呼。
车子滑行到近处,长腿从车前的栏杆一跨,就利落地从车座上下来,顺手将自行车靠在一旁支起脚撑,光洁无瑕的脸上挂着看似毫无城府的笑容。
“是啊,你也来看猪啊?”
见她主动打招呼,几人也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还黏在白夏身上。
“呸,在军区还穿得这么不正经,都结婚了还想勾搭谁呢。”
一道毫不客气的暗骂突然响起,声音虽然放得很轻,但在三三两两的客套寒暄中却格外突兀。
本就因为白夏的出现变得安静的气氛,霎时尴尬起来,众人朝说话的人看过去,是7团郑营长家的媳妇李静月。
李静月也没想到就自己的一道嘀咕,竟然都被她们听了去。
听到就听到,她敢穿还不让人说了?挽着身旁人的胳膊她也没觉得心虚,仰着脖子回视白夏。
“嫂子的意思是,穿布拉吉就是不正经嘛?”
白夏迎着浅笑走到屋檐下,近距离的美颜暴击让李静月心里的嫉妒更加无处躲藏。
“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是在恶意曲解我的意思!”
要是顺着她的话接了口,可就得罪了当场一大半的军嫂,爱美的谁家没有几条布拉吉,李静月心里暗骂白夏心机重。
“是嘛,那嫂子下次就别说会让人曲解的话,毕竟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话都不会说,传出去可让人笑话郑营长。”
白夏眼波轻挑,顶着张美艳的脸看上去嚣张极了。
“你!”
一句话扎了李静月三刀,气血上涌的就想回嘴,却被身边人拉着她的衣袖制止。
白夏扫了眼她身边年纪稍大的妇女,看着眼熟但是不认识,反正不是136团的军属。见她决定息事宁人,白夏也没不依不饶,径直穿过众人走到猪圈旁。
感觉到白夏气息的野猪早就兴奋了,围着食槽不停地打转,特地加高的围栏它越不过,只好把猪嘴朝缝隙中拱。
“行了,这个给你吃了就好了,以后可别缠着我了。”
在把吸收了她精血的西红柿喂给它之前,白夏就先把条件讲好,生怕被它赖着。
她可养不起这么大的野猪。
见它安静下来,白夏才将西红柿从围栏边递了进去,剧烈耸动的猪鼻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迫不及待的就把西红柿叼进了嘴,嚼都没嚼,直接头一昂就进了肚子,一滴汁水都没流出来。
“戚,说得好像它能听懂你说得话似的,不过就是个西红柿,整的跟什么宝贝似的!到时候不还是要被宰了吃的。”
在旁边看着的李静月,似是终于找到了重新攻击白夏的点,迫不及待的就嘲讽出声。
“这猪嫂子敢吃?”
白夏面露惊恐,似乎对李静月的话十分诧异,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这副模样还没把李静月唬住,却吓到了其他人。
“咋了咋了?小夏啊这猪咋不能吃了?是不是有啥子病啊?”
原先就担忧这是不是病猪的嫂子,立刻就挤到了白夏身前,语气急促。
白夏往侧边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躲过了她的触碰。
“先前它在家属区横冲直撞就跟疯了一样,你们也看见了,那赤红的眼珠看上去像能吃的样子嘛?”
这话出口,众人又想起晌午野猪发疯的那一幕,心里有点后怕,连站位都不自觉地离猪圈远了一些。
“你别是想吓我们独占了这头猪吧,难不成以为这野猪是你弄下山的就可以独吞了?白同志,别忘了咱们可是社会共产主义,是要共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