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显然也是贵族出身, 对于学校内阶层较高的贵族都很了解。
云昭耸肩：“他没告诉过我。”
再见到邬昼时, 她顺便提起了这回事。
云昭对邬昼的身份并不非常在意。
只是她有点不理解，既然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还要隐瞒她和凌晓他们呢？
邬昼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选择了沉默。
这的确是他目前对外的身份说辞。可是他不想对云昭说谎，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说。
*
战斗系学生的课业繁重。
云昭来到帝国学院的第一学期，需要学习一门重要的专业课程：智能武器课。
所谓智能武器，其实是配备有智能学习系统的武器设备，一次只能够绑定一个高等种。
它们能够记录下来绑定者的所有战斗行为、分析他们的战斗习惯，在匹配度提高之后，将会是战斗系学生的强大利器。
帝国目前所拥有的十七位将军，都配备有自己的智能武器。
在战场上，它们发挥的作用尤其大。
许多次他们能够死里逃生，都多亏智能武器的及时反应。
战斗系的学生们一开学就免费拥有一套低级的智能武器。
一套智能武器价值近万星币，也难怪战斗系的学生们常常被外院的学生羡慕。
云昭的智能武器是深黑色的。
说是武器，但它的外观更加类似于战斗护具。佩戴方法也极为类似，护胸以及与之相连的护腕护肘，还有护膝。
胸口正中间一枚圆形的智能屏幕在打开时宛若一块蓝色宝石。
云昭之前没有过跟人配合的体验，也很少用过武器。
所以这门课程开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沉迷其中。
奇怪的是，她跟自己的智能武器的匹配度提升十分困难。
跟武器磨合了两周，匹配度还停留在不到百分之三十。
下一次课程，她跟武器的匹配度至少要达到百分之五十才能合格。
云昭简直要被这玩意儿愁坏了。
她几乎一整天都在训练场上，可惜收效甚微。
[也许不是你的问题。]系统出声说道。
[我检查过了，你的智能武器中设定的程序，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所设置的，跟你自己的那一套有很大差别。]
[这或许才是你跟它的匹配度一直上不去的原因。]
云昭犯了愁。
尚未寻找出解决措施，下课铃声已经响起。
云昭知道外面还有个人候着自己，索性暂时把这难题放下来。
……
邬夜二十岁那年从帝国学院毕业，不过毕业之后经常在学院里面进行其他的研究，跟各个学院的老教授一同商讨问题。
术业有专攻，臣子们的意见固然重要，但听听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颇有建树的学者的建议，总是能够拓宽他的思路。
目前帝国的许多事务都还有邬王着手扛着，暂且用不着他挑大梁。
邬夜还有几年时间拓宽自己的见识和思路。
这些学识丰富的老教授们，在他正式加冕后同样会成为他的智囊。
帝国学院的老教授们，衣食住行大多朴素。帝国学院的食堂价格低廉并且味道还不错，邬夜便跟着这位经济学的教授共同前往帝国学院的食堂就餐。
对外邬夜没什么皇室架子，经常有学生能够在学院的食堂或是其他角落见到他。这种做法也令邬夜获得了绝大多数学生的好感。
他在帝国学院所有学生的心中，早就建立起一个亲民、温和的君主形象。
尽管现在他们还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但再过十几年，这群爱戴他的学生们将会成为他忠诚的臣子。
进入学院食堂，许多学生都注意到了他，并且向他投去敬慕的眼光。
但没人会上前打扰他们，那实在不大礼貌。他们都只专注于享用自己的午餐。
邬夜面带微笑地对迎面走来朝他行礼的学生点了点头。
直到对面走来一个没礼貌的家伙。
那高个的少年连眼神都没往邬夜身上放一下，径直越过了他。
邬夜唇角一抽，觉得自己多年对邬昼悉心的教养都喂了狗了。
见到兄长兼未来的君主，不行礼也就罢了，直接忽略他是什么个意思？
他正思考着这周回去要好好训一次话，眼神向后看过去时，却发现他的弟弟在一个已经有人的桌子落了座，旁边看背影是个高挑的女孩，边上放着战斗系学生才会拥有的智能武器。
这可是稀罕事。
邬昼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能自己独处绝不会跟旁人在一块。
他只见过邬昼跟金翊走在一起过。
“邬夜殿下？”身边的老教授见他停住步子，不免开口询问是否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看到了熟悉的人，没什么大事。”邬夜转过头时脸上带上了平日里的笑容。
然而他的视线仍旧不住地往邬昼那边瞟。
他坐下不到十秒钟就重新站起来。
就在邬夜以为他的弟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邬昼走到果汁机前，接了两杯果汁。
然后原路返回，把右手上的橙子果汁轻轻放到那少女的餐盘上。
“……”
邬夜用力擦了下眼睛。
是他眼花了吗？这个殷勤的家伙一定不可能是他那脾气像块臭石头似的弟弟。
用餐时，邬昼与那女孩挨得很近，偶尔女孩说一两句话，邬昼那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脑袋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也要低下来，将眼睛与她平视着仔细听她讲话。
邬夜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得有点慢，要么就是他这两天公务太忙碌，导致开始出现幻觉了。
嗯……果然应该劳逸结合啊！
“殿下？”
发现他频频走神，老教授这次询问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关切。
“您身体不适吗？”
邬夜轻轻吸了口气：“是有一点，眼前好像有点花。”
老教授的眼神中浮现出不赞同的情绪，不过还有一丝对这位未来君主用心工作的欣慰。
“您应该好好休息，好的身体才能够抗起整个国家。”
“我会的。”邬夜笑了下。
*
邬昼在晚上收到了来自邬夜的信息。
光脑上写了赴约时间和地点，要求他在晚上八点钟前往邬夜的办公室里，那是帝国学院为他特殊准备的。
通常情况下，邬昼赴约时，邬夜手头的文件还没有处理完。所以这些年他养成了比邬夜要求的时间晚半小时赶到的良好习惯。
尽管这次邬夜的消息末尾带了“！！！”的标点符合，以此强调急切的语气，邬昼还是不紧不慢地在八点半敲开了邬夜的办公室门。
黑色桌子后方坐着的邬夜，脸色难看极了。
邬昼意外他这回竟然没有活干。
“我说过是八点钟！我整整等了你半个小时！”
“哦，抱歉。”
邬夜暂时不想追求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说过了吧，”他厉声斥道，“伴侣的选择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未来你的另一半会清楚你的所有秘密，你的家世、身份、权力，你的所有一切都会与她共享。”
邬昼感觉他的发言毫无条理和逻辑，并不是很想跟他交流，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他想邬夜也许是还没睡醒，或者干脆是精神失常了，否则为什么劈头盖脸说这么大一串不知所云的东西。
邬夜头疼地扶额：“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以后不会有伴侣吗！？”
这才几年时间就变卦了？
“我是这么说过。”
“可你现在交了女友！还是说你没打算跟她结婚？只是抱着玩玩儿的态度？”邬夜拧起眉头，“家里可没教过你对女孩儿这么轻浮。”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女友，也没有伴侣。”邬昼不快地反驳了他。
两个人压根没在一根线上，彼此都为对方的态度感到很不满。
邬夜没打算跟他争辩这些。
“那个叫云昭的孩子，她就是你这些年要找的人？”
邬昼不置可否。
“我查过她的身世，没有父母也查不到任何背景。但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两个孩子，他们出生的孤儿院跟那个马戏团离得很近。”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确定她还跟八年前你所熟悉的那个人一样吗？”邬夜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怎么就知道，自己留恋的究竟是她，还是曾经的记忆呢？”
邬昼这回终于明白邬夜喊他过来的目的了。他误会了他跟云昭的关系，而且自己脑补了很多蠢念头。
他不愿跟邬夜多言，转身就走。
“喂！臭小子……”
邬夜迅速单手支在桌面上一个撑跳挡在他面前。
“最后一句。”
邬昼停了下来。
“总之……”邬夜表情严肃下来，“你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85章 小狗崽
几日后, 邬昼再次来到战斗系的训练场找到云昭——她正抱着那套黑色的智能武器捣鼓。
短短几天的时间，云昭跟她的智能武器的匹配度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如今已经有百分之七十。
她的智能武器有个奇怪的名字, 叫“老板”。
最近这些日子，邬昼常常听云昭跟她的武器对话。
“老板, 请向左再偏几度……”
“刚才的提腿是假动作，应该向下用力……”
诸如此类。
邬昼对她的智能武器有很大的好奇心。
他总觉得她的武器看起来比别人的要聪明一点，包括帝国将军们的那些十分昂贵的高级武器也不如她的那样有趣。
因为每当他去碰她的武器，那个胸口的屏幕便会响起警报声, 邬昼甚至从它的警报声中听出过嘲讽似的声音。
简直油盐不进。
见到他过来，云昭立刻结束了训练, 朝着邬昼跑过来。
自从与邬夜的谈话结束后, 邬昼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的那句话。
‘你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很好。
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是。
邬昼对云昭的感情还停留在一种纯真的好感上。
这种好感当然可以被认为是友谊。
注意到他很久不曾开口说话，并且神情认真, 云昭抬头问了一句：“你们老师又出了什么奇怪的情报传达吗？”
“不是，我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眉头轻皱着，云昭警惕起来：“你打算和我绝交？！”
“当然不！”邬昼激动得耳朵都钻了出来。
打从上个月他努力练习了对身体部分拟态的掌控后,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了。
“哦。”云昭放松下来，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邬昼低下头，拟态觉醒后敏锐的嗅觉令他能够闻到她身上清新特有的淡淡香味。
他向她表明自己真挚的感情：“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你是最珍贵的……”
最珍贵的……
邬昼想了想, 补充完后面的词：“朋友。”
“……”云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好吧, 朋友也行。”
恋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貌似也不是很大。
只是少了部分亲密行为。
她的语气稍微有点奇怪，邬昼没注意到, 灰眼睛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那是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定。
*
云昭入学后一年, 跟邬昼仍然保持着十分要好的友谊。
他们的关系完全没有因为整日见面而产生裂缝, 反而更加亲密。
六月份，她迎来了在帝国学院的第一个长假期。
帝国的气候条件极好，一年四季如春。所有的学校一年只有一次长假，为期不到两个月。
云昭自然要回家去。
她跟凌晓小木很久没见过面，他们都很想念她。
邬昼从假期前一个月就开始表现出不对劲的苗头，放假一周前他终于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假期你要回去吗？”
“是的。”云昭一边回答他，一边神游思考放假应该给小木带什么礼物。
听凌晓说，他最近似乎迷上了机械？
“你准备回去待多久？”
云昭回过神，听出他声音中的不舍。
“到收假回来吧。也许能早一点。”
实际上，她也不想跟邬昼分别。
但是一想到之后他们仍会在一起，短时间的分开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邬昼低头，用食指勾住云昭的食指，仿佛很轻易地说出他思考了一个月做出的决定：“我想跟着你。”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但实施起来异常艰难。
他花了两个礼拜才让邬王松口，同意他去帝国的各大版图周游一圈。
然后他要打赢帝国目前在位的十七位将军中的其中一位，以证明自己拥有独自面对风险的能力。
他也做到了。
代价是几道伤疤，以及几条断掉的骨头。
至于邬夜……
他还是那句话：“你真的不打算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只是经过一年时间，邬夜的语调由最开始的激烈逐渐转变为接纳现实的平静。
*
金翊听说邬昼假期不准备回宫殿时，先是震惊了下，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跟她的家长见一面也蛮好。”
他的语气带有一种过来人的成熟，令邬昼十分莫名。
随后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情报系。
情报学的家伙们总是看上去自成一派。
守护共同的秘密会让人产生类似“同伴”的情感。
他们俨然是一个伟大的集体，完全信任彼此。
有时他们整个班级或是整个系一起行动，远远看上去便有一种难以融入进去的氛围。
邬昼算是其中的例外。
他有点孤僻，还是少数的贵族群体。
虽然不怎么热情，但由于始终保持着院系第一的名次，他在情报系中的存在感仍然很高。
情报学的这些个家伙们总有一些奇怪的探听渠道。
他们几乎无所不知。
只要他们愿意，就连校长今天早晨穿的袜子颜色都能轻易被获取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