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一吱兔球君【完结】
时间:2023-04-17 17:34:36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他徐徐道:“唐四娘,你父亲已是阶下囚了,谁还能帮你?”
  话落,张芝平便去擒唐姻的手腕儿。
  疾风忽起,院中一片孤零零的椿树的叶子无端坠入一阵漩涡。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从张芝平身后探出,重重地捏在他的肩膀上。
  骨节错位的声响清脆无比,张芝平肩上一痛,“哎呀”一声,手臂瞬间脱臼似的垂了下来。
  张芝平的手下见状,猛地回头,正欲发作,便见一个身姿清雅,却目光凛冽的男子。
  宋昕的眸中似乎冰封着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
  他缓缓收回手,沉而缓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威压感:“唐四娘,也是你能叫的。”
  在京师为官两年,宋昕的身上充斥着一种令人不敢冒犯的气息。
  张芝平一时分辨不出宋昕的身份,不敢妄然行动,只好忍着肩上疼痛,问:“不知阁下何人,官府办案,还请速速让开!”
  “大胆,你也敢让我们大人让开!你来此搜查唐国公的证据,我们大人为何不知道?”
  说着,王晟将官印从怀里掏出来,直直举在张芝平面前。
  张芝平看清官印后,不可思议地抬头——此人,竟是内阁大学士,也是协助高大人主查江南贪污弊政案的钦差官员,宋昕。
  他虽然没见过宋昕,但宋昕的名字他不会不清楚。
  万岁爷亲点的探花郎,短短两年,从翰林院编修连升几级,做到了内阁大学士的宋家三郎。
  都说宋三郎是文人雅士、淡若清风,可是若没些城府又如何在京师的天子脚下混得风生水起,引得几位皇子求贤若渴?【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张芝平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躬身长拜道:“原来是宋大人,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如此,下官县衙也还有事,便先回了。”
  张芝平虽跋扈却不愚笨,他知道京师天子脚下是个野鸡都能变凤凰的地儿,更何况是这位探花郎。
  他给了手下小吏一个眼神,扶着肩膀,正打算溜之大吉,宋昕却叫住了他。
  “等等。”
  张芝平一怔:“大人,还有何事吩咐下官?”
  宋昕用指腹轻轻揉过玉扇的扇骨,脸上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冷厉:“搜查令呢?”
  张芝平脊背一寒,冷汗簌簌自额上冒了出来:“禀大人,下官出门着急,忘、忘了带。”
  王晟对上宋昕的眼神,上前一步,压住了张芝平的肩膀,痛得张芝平连连求饶。
  王晟不为所动,反而加重了手劲儿,厉声道:“张大人无令搜查,该当何罪!”
  “大人,肩膀、肩膀,手下留情啊!”
  张芝平以为唐姻与宋府没了婚约,宋氏便不会管唐国公家这摊闲事。
  却不曾想,横空出世一个宋昕来。
  张芝平此刻不得不躬身陪笑道:“大人快松手,是下官的疏忽,下官全凭大人发落。”
  宋昕淡淡一瞥地上的陶瓷碎片道:“是辞官归隐,还是革职查办,张大人自己选。”
  “大人!您这是……”
  这便是让张芝平自己主动辞官了。
  张芝平纵然心有不甘也别无他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位是万岁爷眼前的红人,他真真得罪不起。
  为求自保,他只能暂时认下:“……下官,明白了,明日一早,便上表辞呈。”
  张芝平不甘地深深看了看唐姻,这才捂着肩膀,悻悻离开了院子。
  张芝平虽走远了,却留下了一片狼藉。
  地上母亲所需的珍贵药材或是沾染了泥土,或是被人踩烂,唐姻神情黯淡,望着宋昕动了动嘴唇,声音尽是委屈:“三表叔……”
  她的眼眶发热,似乎有想流泪的冲动。
  可唐姻实在不想在宋昕面前落泪了,干脆转过身,蹲下身子,一边去拾地上的药罐碎片一边偷偷擦眼泪。
  泪水模糊了视线,唐姻险些被瓷片割破了手指。
  幸好还未触及,宋昕修长的手掌轻轻拦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
  宋昕并未问她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侧。
  唐姻看着那个消寂又清雅的身影,不知为何,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又涌在唐姻心头。
  三表叔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每每让她安心。
  可她越安心,便越愧疚。
  表叔对她太好了,她却想不到自己能为对方做什么。
  察觉到唐姻情绪的舒缓,宋昕这时开口问:“伤口可恢复了?”
  唐姻从思绪中抽离,知道宋昕在问她手臂上的伤,吸了下鼻子道:“……已经好了,只剩下一些浅印子,过些日子大概会消。”
  宋昕“嗯”了声,竟从怀里掏出个包好的糖人:“给你的。”
  唐姻眉间缓缓舒展开,接了过来:“三表叔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并不知道,路过集市时,顺手买的。”
  宋昕自然不会说,是那日唐姻烧糊涂了,窝在他怀里,睫间沾泪的环着他的腰,要“娘亲”为她买糖人吃。
  唐姻撕开油纸,小小咬了一口,甜味流于唇齿之间,心情似乎平静不少。
  她将宋昕请到院中的藤椅处,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的小凳上。
  唐姻仰着头,双手握着糖人的竹签问:“三表叔,您怎么今日过来了,是不是太子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宋昕的角度自上而下,唐姻如同一只缩成一团的小松鼠,手里仿佛攥着一颗宝贵的松果。
  阳光下,她额边的碎发软绵绵的,十分撩人。
  他压制住想去摸她头顶的冲动,淡然道:“京师距此数百里,哪有这么快。”随后又道:“我来看看你母亲,她病情如何了?”
  “母亲……”唐姻仰着头,努力挤出个笑脸,“母亲的身子比过去稳定许多,华神医说,只要等来天山龙脑冰片,母亲定会痊愈的。”
  就算唐姻极力掩饰失落与担忧,但在宋昕面前,她所有的情绪几乎都无所遁形。
  宋昕垂着头,仔细看着面前的女子。
  来杭州不过几日,唐姻便瘦了。
  尤记得在宋府初见之时,女子的脸颊还是微微圆润的,既怜人又可爱,如今她小巧的下巴越发显得消瘦,平添了一份清媚的殊色。
  “四娘。”
  “嗯?”
  宋昕蜷了蜷手指,道:“你二姐姐她……”
  “我二姐姐?”唐姻闻言淡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直了直身子,凑近了些,下巴几乎碰到宋昕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我二姐姐如何?”
  宋昕差点将唐二姑娘藏在太子府的事实脱口而出。
  可一想到太子殿下,宋昕有些话还是无法直言。
  话锋一转道:“不论生死,真正有缘之人,即便走散,也一定会重逢的。”
  宋昕不敢再停留,他可以在王权圣威下如鱼得水,可以在京师的风云诡谲中左右逢源。
  而唐姻的小鹿般明净的眼睛,却总让他招架不住。
  “四娘,”宋昕起身,目光落在拿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上:“多吃些,你瘦了。”
  谁知宋昕才一站起来,唐姻急忙跟着起身道:“表叔不留下用过晚膳再走吗?”
  宋昕一怔:“不了,府衙还有公事。”
  “可是,张芝平他会不会再回来……”
  唐姻却有些欲言又止,方才神情中的害怕与焦急,忽又显现出来。
  宋昕脚步顿住,恍若足下生根,牢牢地盘附于地面,竟一步动弹不得。
  所有的坚持,终究在这一瞬间功亏一篑。
  罢了。
  宋昕手背上泛着青筋,缓缓抬起,还是摸了摸唐姻的头顶,温声道:“四娘,别怕,我在。”
  哪怕只能以一个令她敬爱的长辈身份而存在,也一直在。
  ·
  年难留,时易损。眨眼之间,唐二姑娘的末七之日将近。唐国公夫人虽然身子不济,每每昏睡,但事关女儿,她将这个日子记得十分清楚。
  家姐的末七之日,唐姻自然也不敢忘。
  唐二姑娘的头七,他们没能为她做场超度。母女二人商量过后,唐姻打算手抄些经书,到时候拿到灵慈寺供奉。
  唐姻去了偏房,将贴身的荷包拿了出来。
  细细数了数,可用的银子已经不多。
  为母亲买药,家中衣食供给……都是省不得的银钱。
  她生于富贵之家,向来娇生惯养,这捉襟见肘的日子,她是从没体会过的。
  窗外鸟鸣不绝,夏意将至,面对生机勃勃的景象,唐姻给自己打气似的揉了揉脸颊。
  不怕,她有手艺、能赚银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父母安康。
  等母亲病好了,靠做零活多攒些钱,将来再盘下间铺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唐姻从中又拿出几十文,打算做明日给灵慈寺的香火。
  这时,王嬷嬷走了进来,见唐姻在精打细算的数银子,跟着心口泛酸。
  “小姐,那日我没敢问您,您和宋家大少爷,真的……退婚了吗。”
  唐姻知道此事瞒不住王嬷嬷,索性直言道:“是退了婚,他心中另有所属,不必勉强。”
  唐姻讲其中原由说与王嬷嬷听,王嬷嬷直皱眉:“多年前我随夫人去过苏州宋府,见过宋家大少爷几次,那时候他年纪小,横竖想不到,他长大了是那种人。”
  王嬷嬷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这婚退了便退了,也不必为此上火,想当年,来我们国公府向您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他宋大少爷是不识珍珠,早晚后悔!”
  “我倒没有因退婚上火,只是怕母亲知道了,受了打击。”唐姻以手遮唇,低声道:“她一直想看我嫁人生子,有个好归宿的,可如今……王嬷嬷,此事一定替我瞒住。”
  “放心吧,小姐,我省得的。”
  唐姻眨眨眼睛,双手支着下巴道:“也不知道,以后的郎君是什么模样……”
  正说着,有人在院子外喊:“唐四姑娘,您可在里边?”
  这声音有些耳熟,唐姻推开门,发现是宋昕翩翩白衣驻于院门口。
  “三表叔,您来啦!”
  唐姻鹊儿似的将二人请进了偏房,将首座让给宋昕:“三表叔坐,正房药味太重,便不请您去那边了。”又朝王晟笑了笑:“我去给两位沏茶。”
  说着,唐姻便要亲自去取茶具。
  王晟拦住她:“不必不必,今日我们大人来,是来送东西的。”王晟看着门外马车,笑道:“只是一些吃食用度,送完了我们就走。”
  “三表叔,您这是做什么——”
  宋昕看了看摊在桌上尚未数完的银钱,收回视线,直接吩咐王晟:“去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
  王晟点头向外走,王嬷嬷忙跟出去帮忙。
  偏房内只剩下唐姻与宋昕二人。
  宋昕抬起指间,点了点桌面上的一摞佛经道:“怎么想起抄这个了。”
  唐姻如实道:“明日打算去灵慈寺上香,一来为我母亲求平安,二来……明日是我二姐姐的末七,我打算将这些手抄的佛经供奉上去,希望姐姐来世不必再受苦了。”
  与他猜测一致,宋昕打进门时,便瞧见这摞佛经。
  唐姻方才还算开朗,这下又有些愁云密布,宋昕便看出来唐姻又是想起来她二姐姐,心中伤怀了。
  他捏起一张宣纸,上边是誊了一半的《地藏经》。
  笔法转折自如,脉络清晰,只是因心境的转变少了一份洒脱,而多了一丝悲凉。
  “先前借你那本字帖,你练习了。”宋昕肯定道。
  想起那本《仲尼梦奠帖》,唐姻不免开口道:“本来是为表哥向您借的,只可惜表哥并不需要,所以……我偷偷练了,被三表叔看出来了。”
  “本来便是借予你的。”宋昕朝唐姻招了招手:“过来。”
  唐姻不清楚宋昕要她做什么,还是乖乖的站到宋昕面前。
  宋昕抖了抖袖袍,从位置上起身,替唐姻铺纸、研磨。
  指了指其中的“净”字道:“再将此字写一遍,给我看看。”
  不想竟得到宋昕的亲自指点,唐姻本就酷爱书法,在客气未免矫情,忙执笔书了一个“净”字。
  大概是因为紧张,这个字,她并没有写好。
  不等宋昕说,遂又重写了一个,可还是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她攥着笔杆,认认真真的,正琢磨着。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淡淡檀香萦绕鼻间,不知怎么,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个香甜的梦里闻过一般。
  唐姻侧着目光去看宋昕的脸。
  却听宋昕道:“别看我,看字。‘静’字,当这样写……”
  唐姻忙将目光收回在面前见方的宣纸上,心口莫名有些鼓噪。
  明明书写的是个“静”字,却不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宋昕握着唐姻的手,提笔、落笔、走笔,很快,一个笔饱墨酣的“静”字落于纸上。
  字如其人,酣畅的运笔下,蕴藏着七分清雅与三分机锋。
  唐姻盯着面前的宣纸,微微怔住。
  她师从大家,师父是杭州数一数二的书法高手,向她师父求字的人可出一字千金,唐姻自然见过不少好字。
  如今亲眼看见三表叔的字,唐姻还是忍不住吃惊。
  难怪当年殿试过后,万岁爷只是口头夸奖了状元与榜眼,偏偏多赐给了三表叔一支犀骨镶玉的毛笔。
  三表叔的字,真真是太漂亮了。
  转而,她的视线又从字迹向上移了几寸,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掌骨节分明、稳若泰山。
  便是这般颇具雅相的手,才能写出那样好看的字吧。
  唐姻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看宋昕的脸,宋昕比他高上许多,她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侧脸,只有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双紧抿的薄唇。
  宋昕的鼻息,若有似无地洒在她的头顶,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躲。
  这可是探花郎在教她写字呀。
  唐姻压力倍增,有些畏畏缩缩,整个人缩小再缩小,恍若一只鹌鹑,小心谨慎的样子哪里还有心练字。
  她咽了口口水,哝哝地说:“三表叔,儿时,我父亲也是这般……这般教我练字的。”
  听到唐姻的声音,宋昕抽离出神,手上一顿,一滴墨珠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
  他又逾越了。
  这次,他竟情不自禁、不加思索的逾越了。
  她的手,好软……
  作者有话说:
  变相属于拉了个手(唉嘿嘿
第28章 伤口
  ◎宋昕:“别摸我,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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