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谢源那时候没跟她黑脸，也属于是非常罕见了。
谢源被她怼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坐上山地车，长腿撑地。他没看她，冷冷地说：“那你坐后面。如果裙子太短的话——”
他把他的书包递给她：“稍微盖在腿上遮一下，应该没问题。”
他的书包很轻。
但是蒋意没要。
她自己有包，能遮。
她侧着坐上他的后座，抓住他的T恤。
他骑得很快，但是不怎么稳，可能是第一次骑车带人没经验。不过，最后他们两个都没有迟到，赶上了两点钟的那场操作系统课的期中考试。
其实，蒋意在坐上谢源的后座的时候，她的气就莫名其妙地全消了。
她甚至有点儿后悔，觉得这个男同学也是好意，她刚才不应该那么凶地跟他讲话。
这是蒋意和谢源第一次说话，同时是谢源第一次帮蒋意。
也就是这一次之后，谢源被蒋意盯上了，他莫名其妙地被她使唤去做越来越多的事情。
那段时间，她受了太多的委屈，而谢源却是唯一一个主动对她好的人。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老套，但是谢源挺像太阳的，蒋意有被他温暖到。
她不想放开他。
蒋意省略了这其中和她的家庭相关的部分，然后把这个故事转述给张辛迪听。
张辛迪听完，在床上扭得像一条幸福的蚕宝宝。
“好甜——”她捧着脸颊，脑袋在枕头上面拱来拱去，“我也好想拥有这样甜蜜的爱情。哎，为什么我在大学校园里面经历的都是离谱的男人呢。”
蒋意枕着手臂侧躺在床上。
她其实后来没跟谢源再提过他们当年大二的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谢源到底对这事儿还有没有印象了。
蒋意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拿起手机，给谢源发微信。
【蒋意：你记得大二的时候吗？你提醒我要去参加操作系统的期中考试。后来你还骑自行车带我去考场呢。】
谢源居然也没睡。他秒回。
【谢源：记得。】
他话好少。
【蒋意：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呀。你居然会多管闲事。这完全不像你的风格。】
谢源看着这条消息。
他能说，他当时开班会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劲吗。后来班会结束，她站在三楼窗口那儿低头看手机。他就隔着一段距离在她后面看了很久，生怕她想不开往下跳。
至于他骑车载她的时候，他脑子里根本没工夫想别的，只全神贯注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别把她摔了，不然她恐怕当场要哭得更厉害了。
【蒋意：而且好奇怪诶，我那个时候那么凶，你居然脾气还能那么好。照道理你肯定早就黑脸走人了。】
【蒋意：该不会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喜欢我了吧。】
【谢源：嗯。】
【谢源：可能吧。】
【谢源：我也不知道。】
蒋意盯着手机屏幕。
心跳咚咚地撞着胸口。
很大声。
完蛋了。
她好像又一次疯狂心动了。
算了。她不告诉谢源，他就不会知道。
她要等他到初雪。
【蒋意：我跟你讲，初雪的时候，我要看到那种非常非常大的烟花。你不可以拿仙女棒糊弄我。】
谢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意突然岔开了话题，但是他会记下她的所有要求。
【谢源：知道了。】
【谢源：你早点儿睡。别摸黑玩手机。眼睛会瞎掉的。】
【谢源：我不是在吓唬你。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大家保证，亲亲就在不远处了！
第48章
三天两夜的团建结束,过后就是周末。
蒋意说她想要去商场买冬天搭配的裙子。
既然她想去，那就走吧。
谢源开车。
蒋意挑衣服很慢，她一条一条试裙子。每条裙子穿上身,她都要走出来给谢源看看，让他提供参考意见。
“是这条裙子好看,还是刚刚的那条裙子比较好看？”
谢源客观地讲，蒋意长得漂亮，其实无论她穿什么衣服都挺好看的。
蒋意命令他认真一点儿,她坐下来跟他咬耳朵：“谢源，我今天买的裙子,说不定就要在初雪那天穿呢。所以不可以敷衍了事。”
她温热的呼吸全部都扑在谢源的脖颈里面。他扯了扯领口,莫名觉得浑身燥热,然后默默地往旁边挪开一些。
谢源听懂了。
她今天是过来买初雪那天要穿的裙子。
谢源拍拍她的腰,示意她站起来再给他看看。
蒋意乖乖地起身，转了一圈。
她穿哪条都好看。
谢源弯了弯唇：“两条都买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全都要。
蒋意轻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她觉得他在敷衍她。
“刷的又不是你的工资卡。你肯定无所谓喽。”
谢源逗她：“你想刷我的工资卡？”
蒋意转过脑袋不理睬他。她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不管是买两条裙子，还是买两百条裙子,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她只是很在意他的态度嘛。
谢源伸手拉了拉她的发尾。蒋意没有回头,她直接把长发都往前拨，发尾柔顺蜷曲地垂在胸前,她不给他拉。
谢源心里暗道不好。
完了。他好像把家里的公主病惹生气了。
谢源又坐近,“你想刷我的工资卡,也不是不行。待会儿回去你开车、你做饭、你洗碗,如果你能做到,那么我今天就把工资卡拿出来给你随便用。”
蒋意凶巴巴地瞪他。
他明知她肯定做不到,还要提这种困难的条件。
蒋意往更衣室走，边走边跟陪同的SA说：“我买刚刚那条裙子。这条不要了。”
谢源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不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吗？那刚才为什么还要问他的意见。
他不知道，蒋意其实是想让他选一条他觉得她穿好看的裙子，然后她会在初雪那天换上那条他喜欢她穿的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来赴他的约会。
可是谁让谢源这个男人不解风情呢。
那他没得选了。
他只能看着她在初雪那天穿她自己喜欢的裙子来约会。
*
买完裙子从商场出来，蒋意和谢源走上天桥，准备去旁边另一个商场吃午饭。
天桥上人渐渐多起来。
谢源把手指给蒋意牵着。
蒋意不肯牵。她还记恨他刚刚敷衍她的事情呢。
于是谢源拉过她的手，他牵她。
“别走散了。”他说。
他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走了一段，忽然有人在前面叫出谢源的名字。
蒋意循声张望，然后她看到有一位中年阿姨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那位中年阿姨的头发烫过，打理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卷，身上穿着三合一冲锋衣，牛仔裤，运动鞋，戴眼镜，感觉是很强势同时又很利落的形象。
蒋意感到好奇，既然对方能叫出谢源的名字，那肯定是谢源认识的人。
是谢源家的亲戚吗？
谢源也看到了。他告诉蒋意，那位是他的高中班主任张老师，那会儿教他们数学。
谢源带着蒋意走到张老师面前。
张老师笑眯眯地透过眼镜片打量谢源，以及他身边的蒋意。
“还真是你。谢源，你这孩子毕业之后总不乐意参加同学聚会。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高中班主任在学生毕业之后就彻底藏起了威严的一面，只剩下浓浓的慈爱和关心。
张老师问起谢源有没有读研读博，现在工作了吗，是不是还在计算机行业里面，在哪里高就。
谢源一一回答。
张老师温和的目光落在蒋意和谢源牵着的手指上。
她猜：“女朋友？还是说你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谢源低头看着蒋意，眼眸里带着几分温柔的意味，探询的意图浸在其中忽明忽暗。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好。他像在征求她的意见，问她要怎么回答。
蒋意捏捏他的手指，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他想怎么回答都行。
蒋意不知道谢源有没有读懂她传达的意思。
谢源收回望在蒋意身上的眼神。他看向老师，嘴边挂着淡淡的笑，他说：“这位是蒋意。我正在追她。”
他这么说，但是张老师慧眼识破，她觉得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距离水到渠成肯定不远了。
张老师笑道：“谢源你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早恋这个问题我最放心你。我当时还很好奇，想着以后该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女孩子才能把你收服。今天我终于见到了。”
她又跟蒋意开玩笑：“谢源这小子很难跟他相处得好吧。你肯定得惯着他的臭脾气。”
蒋意仰起脑袋和谢源对视一眼。
谢源也定定地低头看她。
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惯着谁更多一点。
蒋意露出笑脸，跟张老师回答说：“还好吧。我觉得谢源这样挺可爱的。”
张老师哈哈笑起来：“你太惯着他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张老师说她不打扰他们年轻人约会了。
张老师走后，蒋意踮起脚尖拍了一下谢源的胳膊，她说：“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承认说，你正在追求我。我感觉你特别得意诶。”
谢源反问她：“难道这么说不对吗？”
蒋意转过身，她才不回答这个问题呢。
谢源继续逗她：“不然怎么说？我能直接跟老师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么？我有这个名分了吗？”
蒋意不睬他。她大步往前走。
为什么不行？
只要他想就行啊。
谢源正拉着蒋意的手。她往前走，可是他站在原地没动，她也拉不动他，只好她停下来，回头瞪他，“你干嘛不跟我走？”
谢源握紧她的手指，稍一用力，蒋意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拉回来。她撞进他的怀里。
蒋意：“讨厌。鼻子撞痛啦。”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
“好好想想。”他说。
想什么？
她才不想呢。
蒋意轻轻把他的手拍开。
*
吃完午饭，风逐渐刮得凶起来。
他们仍然走原来的路，沿着天桥往他们停车的那个商场走。
“想喝奶茶吗？”
蒋意点点头。
谢源把车钥匙给她，“去车上等我。”
蒋意接过车钥匙。她上次挂上去的那个小狐狸钥匙扣还在。
车里，空调呼呼地往外送着热风。
蒋意等着，她玩了一会儿手机，正无聊的时候，谢源买完奶茶回来了。
他先绕到后面，把后备箱重新打开再关上，然后才拎着奶茶上车。
“后备箱刚才好像没关好。”他解释了一句。
谢源把吸管插上，然后把奶茶递给蒋意。
蒋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好喝！
不愧是这附近的奶茶TOP1。
蒋意发出小猫般黏糊糊的撒娇声：“谢源你真好。”
谢源：“我也觉得我对你挺好的。”
蒋意翘起嘴唇。
哪有他这样自卖自夸的。
谢源没给自己买奶茶。他买了一杯拿铁，打开封口喝了两口。
“待会儿想做什么？”他征询她的意见，“外面太冷了，我们可以找个室内的地方。去看电影？”
蒋意不想看电影。
“射箭？玩么？”
谢源给出这个选项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儿没底气。因为这地方是他不靠谱的高中同学付志清强行给他推荐的。那家伙号称射箭馆是约会必去的场所之一。但谢源没觉得这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蒋意摇头：“不要，会手疼。”
谢源提的一个个建议都被蒋意一票否决。
但谢源挺有耐心。
他坐在驾驶座上，垂着眼睛看手机。修长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
“你等会儿，让我看看，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蒋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钟。
她觉得这些都不好玩。
没他好玩。
她的视线落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看起来好像很好亲。
突然间，她不想等初雪了。
谁知道初雪还要等多久。
而他现在就在她面前，触手可及。
蒋意觉得自己想清楚了。
毫无征兆，蒋意放下手里的奶茶。她倾向他，手指毫无章法地随便找了个地方撑着借力，上半身越过了车内中控。
谢源的注意力还放在手机APP的附近推荐上面，完全没留意到身旁蒋意靠近他。
他只感觉到一阵柔柔薄薄的香风拂过来。
然后，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浅尝辄止。
她把亲亲的位置选在离嘴唇最远的下巴处，可是这里又离他的耳朵很近。
既大胆又含蓄。
蒋意碰到他之后就退开。她微微抬头，手指捂在唇边，眼睛像是会说话。但是欲说还休。她在等待他的反应。
谢源会怎么做？
他会当场宕机吗？
在蒋意看来，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喔。
毕竟，谢源就是一只很容易害羞的大狗狗呀。
谢源还真的愣住了。
她亲得太短暂了。
他只感觉到那一瞬间温热的触感，软绵绵的嘴唇碰到他的脸颊，陷下去，之后下一秒倏地逃走躲远。
就像一场抓不住的梦。
但他不想放走她。
只在脸颊上浅浅地啄一下，这怎么够呢？
谢源的眼神沉沉，他扫向她的面庞，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丝赧然。
她的脸皮薄薄，透着粉粉的红色。
原来她也会害羞。
还好，他也同样在努力克服这种赧然。
不过没关系，慢慢会好的。
谢源终于有了下一步的反应。
谢源托起她的脸颊，指腹在她的脸上拈了拈。他把她挡在嘴唇前面的手指勾住，然后按下。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
蒋意以为他要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