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敲门，我们一直不去开吗？”玉锦小声问。
“我去问问妈妈。”玉盈说完往厨房跑。
“妈，外面有人敲门，一直敲。”烦人，不会是坏姥姥过来了吧？她要过来，她一会还能吃到鸡肉吗？
那敲门声安宁也听见了，她把摘好的蘑菇全放在盆里：“嗯，我去看看。”
安宁说完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站在门后面，安宁顺着门缝隙往外看：“谁？”
“郑明宴。”
清晰的三个字传进来，安宁愣了愣。
郑明宴？原主在外五年没回过家的丈夫？
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惊讶、疑惑，心里各种情绪交杂，安宁还是小心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男人，安宁瞬间认出来这是她从镇子上回来遇见的军人。
见面两无言，安宁对郑明宴不熟悉，不知道说什么。
郑明宴人话比较少，见安宁不说话，他顿了几秒钟说：“我回来了。”
安宁点头：“嗯，进来吧。”
等郑明宴进来以后，安宁快速把家里的木门关上了，以防外面再有人注意到他们家，知道他们家今天炖鸡了。
安宁安静的跟在郑明宴后面往堂屋里走。
玉锦怯弱的看看郑明宴，没敢说话，玉盈则一直盯着他看，但是也没过来说话。
玉航人小胆大，他跑过来拉住安宁的手：“妈妈，他是谁？”
“你怎么让他进来了？他一会是不是要分我的肉？”
玉盈本来还好奇的追着郑明宴看的，听到这句话立刻戒备的看着他。
“妈，我们不认识他，让他出去吧。”玉盈大胆说。
安宁本来还有些尴尬，郑明宴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但他却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她还在心里纠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听到几个孩子的话，她瞬间乐了，心里的那点纠结也没了。
不管郑明宴在部队是一个多么认真负责的人、不管他救过多少人、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这个人都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不负责任的父亲，他五年没见过孩子，活该孩子们不认识他。
孩子们都对他冷漠、不熟悉了，那她也没必要对他表现热情来，就当陌生人对待就好。
想通以后，安宁对着郑明宴自然了很多，对着几个孩子很平静说：“他是你们爸爸，郑明宴。”
玉锦睁大眼，期待又害怕的偷看郑明宴。
玉盈则睁着眼睛，来来回回看他。
“ 你是我爸爸？”
郑明宴点头：“嗯。”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玉盈执拗的看着郑明宴，等着他的回答。
这边玉航已经忘记自己刚刚要赶郑明宴走了，他直接跑到了郑明宴身边，拉他的手：“爸爸。”
“爸爸，我是莱宝，是咱们家最大的宝贝。”
“姥姥说我是爸爸最大的宝贝，爸爸，我好想你，你咋才回来？”
“狗蛋的爸爸一直都待在家里，爸爸，你咋不待在家里啊？”
玉航仰着头，一直问郑明宴问题。
郑明宴微微凝眉，把身上的大包放在地上，微微低头：“你叫莱宝？”
玉航想答应是，但想到自己改名了撇撇嘴说：“以前叫来宝，后来妈妈就不要我叫了，让我叫玉航。”
“玉航也好听，妈妈说我像宝玉一样珍贵，妈妈还说希望我未来能杨什么航，我也忘记了，反正就是我是家里的宝。”
“嗯，玉航不错，扬帆起航，莱宝这名字以后就不要提了，不适合你。”郑明宴低头想松开玉航的手，但看到他纯真稚嫩的脸的时候，到底没松开。
旁边玉盈还在盯着他看，见郑明宴没回答她的问题，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次玉盈看着郑明宴和玉航亲近，她没喊爸爸。
郑明宴没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松开玉航的手，大跨步走到了玉盈面前，蹲下来：“你是老几，叫什么？”
“老三，玉盈。”玉盈盯着郑明宴的眼睛回答。
郑明宴像刚刚摸玉航的头一样，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很好听的名字。”
“领导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孩和女孩一样都是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都喜欢。”
郑明宴这话瞬间让玉盈紧绷着的脸放松下来：“那你要说话算话，喜欢女孩要像喜欢男孩一样，对我们也要像对弟弟一样。”
“嗯。”
郑明宴站起来，他看着站在玉盈后面的玉锦：“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听到郑明宴的话，安宁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玉盈和玉姝长得一摸一样，做父亲的疑惑老三和老二就算了，怎么连老大都不知道？
玉锦无措的绞着手，看看安宁又看看郑明宴，见安宁不帮她说话，她小声说：“我叫玉锦，八岁。”
郑明宴站在她前面，轻拍她一下：“以后多吃点，长高点，再胖点。”
玉锦小幅度点头：“我有多吃，妈妈做的好吃的，我吃很多的。”
“嗯。”郑明宴点头，然后再院子里环视一圈。
安宁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找谁，在一边说：“玉姝在厨房烧火。”
“好。”郑明宴听了安宁的话，也没管自己的行李，大踏步往厨房那边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浓郁的鸡汤香味散发出来了。
玉姝在厨房里，也听到了院子里的一些对话，她听到爸爸回来了。
怯弱又好奇的仰头看郑明宴。迎着光郑明宴站在厨房门口，高大威猛，浑身都散发着光辉。
小小的玉姝，只看郑明宴第一眼眼里就有了光，她心慌胆怯，但是看着郑明宴还是忍不住喊：“爸爸？”
小小的声音带着颤音。
郑明宴大步走过来，看了看玉姝，和玉盈长得一摸一样，但是没玉盈的眼睛有神。
“嗯，玉姝。”
郑明宴蹲下来，握住了玉姝的小手。
小手被大手包住，玉姝以前是胆小怯弱且敏感自卑的，这一刻她眼泪就落下来了：“爸爸。”
郑明宴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哪里会哄孩子，见玉姝哭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头看向跟进来的安宁。
安宁知道这是玉姝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爸爸，她开心。安宁轻轻把她拉起来：“好了，你爸回来了，别哭了，哭成花猫就不好看了，你去洗手吧，我自己烧火。”
小孩子哭着再让她烧火，一会脸非得弄成花猫不可。
玉姝打着哭嗝站起来，安宁准备坐在玉姝的位置烧火，就看到郑明宴坐下来了：“你做饭，我来烧火。”
第15章
郑明宴要烧火，安宁没反对，她带着玉姝去洗脸，独留郑明宴一个人坐在锅台后面烧火。
外面玉航跑了进来，他人小胆子大，直接跑到了郑明宴身边，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爸爸，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
安宁带着玉姝洗好脸，恰好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微微舒口气。不是一直留在家里就好。
安宁让玉姝去找玉盈玩，她把刚才摘好的蘑菇洗了，准备一会下锅里和母鸡一起炖。
“爸爸，你不能不走吗？”玉航拉扯住郑明宴的腿，不满追问。
安宁没听到郑明宴的回答，她把蘑菇放在锅里，就听到玉盈喊她，她从厨房出来。
院子里，玉盈见安宁出来了，立刻走过来：“妈妈，他带回来一大包东西，要拿屋里去吗？”
郑明宴带回来的东西，安宁没打算动，看了一眼就淡淡说：“等你爸爸烧好火，让他自己处理。”
“走，咱们去自留地里摘点青菜去，一会炒个小青菜，再炒个鸡蛋。”
郑明宴没回来的时候，她们五个人喝鸡汤是够喝的，现在多了一个人，这鸡汤不一定够喝，她去地里摘点青菜，再多做两个菜。
“哦。”玉盈点头，跟着安宁去自留地，玉锦和玉姝俩孩子也跟上。
晌午时分，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回来了，有看见安宁去自留地的笑着招呼：“郑家的过来摘菜做饭呀？”
“嗯，拔点青菜炒着吃。”
“你家那地有些荒了，地里就几棵小青菜还长的不好，我们地里的茄子和豆角都能吃了，我给你摘一把，你回家炖菜吃。”
刘二婶子是比较热情的人，看安宁家里的菜地荒了，从自家菜地里摘了两个茄子，一把豆角递给她。
“我们家菜地里的菜长的好，这几天正是菜旺的时候，结的菜吃不完，这菜你拿回去吃。”
“你家那地太荒芜了，你要是想吃自家种的菜，你抽空就把地打理了，好好种点菜，以后才能吃上菜。”
刘二婶子笑说着，眼里带着满满的善意。
别人说的话中肯还是对她好的，安宁听了，她笑着回答：“谢谢婶子，这地明儿我收拾好了就种菜。”
“正好家里没菜了，那这菜我就拿着了。”
这菜她拿着，一会家里炒几个鸡蛋，让玉盈给端半碗送到刘二婶子家去。
村里人相处，有来有往，以后才能相处的更好。
“拿着吃吧，我们菜地里还不少呢。”
安宁拿了菜，和刘二婶子又说了两句话，她没再去菜地里，而是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里。
厨房里，玉航这会已经不说话了，眼巴巴的坐在灶台前往外看。看到安宁拿着菜从外面进来，他立刻跑过来：“妈，你刚刚干啥去了？”
爸爸一点都不好玩，他刚刚就吐槽了两句妈妈有好吃的给姐姐吃，不全部给他吃，爸爸就训他了。
他不喜欢这个爸爸了，一点都不像姥姥说的把他当成宝。
“去菜地了，你姐在院子里，去院子里和她们玩吧。”
玉航有些失落，他看看安宁，又看看郑明宴，不是很开心的点头：“哦。”
等玉航出去了，安宁才往郑明宴那看了一眼，想问问他是不是和玉航说啥了，导致那孩子蔫吧吧的，不过想想她和郑明宴也不熟，就没问，只低头洗菜切菜。
安宁做饭快，等锅里鸡汤好了，她迅速炒了鸡蛋和豆角炒茄子，两个菜炒好，把早上剩的二和面饼子加热了，午饭就做好了。
午饭做好，安宁没忘记今天刘二婶子给她青菜的事情，盛了半碗炒鸡蛋，喊了玉锦过来：“把炒鸡蛋给前面你刘二奶奶送去，到地方记得说谢谢她给的青菜。”
“好。”
玉锦去送炒鸡蛋了，安宁把饭菜和饼子放在菜桌子上：“玉盈、玉姝、玉航，洗手吃饭了。”
三个孩子进屋就盛了洗手水，一个个跑过去洗手。
郑明宴依旧从灶台后面站起来，屋子里没一个人理他。
他人高气势强，单纯站着就让人不敢忽视。
安宁下意识搬了六个凳子，自己找了最右边的凳子坐下来，看着玉盈洗好手了，招呼：“玉盈，过来坐这边。”
郑明宴听了安宁的话特意看了她一眼，不过没说啥，他看孩子们都洗好手了，自己大步走过去洗手。
洗好手回来的时候，安宁带着孩子都坐好了。
郑明宴大步走过去，见几个孩子都紧紧挨着安宁坐着，他自觉找了桌子角的位置坐着。
见郑明宴坐下来了，玉航伸手就去拿饼子：“妈妈，我可以吃饭了吧？我好饿，想喝鸡汤。”
六碗鸡汤，每一碗里都有好几块肉，浓郁的鸡汤香诱惑的玉航不停的吞咽口水。
他拿了饼子，端着碗就要吃饭，安宁笑着拍了他一下：“等你大姐回来再吃。”
玉航撇嘴，不满嘟囔：“大姐怎么那么慢。”
玉航这边刚刚抱怨完，外面玉锦就回来了，到家就把院子的大门从里面插上了，小跑着从外面进来，额头还微微有汗。
“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安宁笑说。
“哎，就来。”玉锦笑的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等玉锦坐在了饭桌上，一家人开始吃饭。
安宁和四个孩子，端起鸡汤碗就开始狼吞虎咽，期间没人去夹鸡蛋和豆角茄子，她们吃完了鸡肉，喝完汤才去吃菜。
郑明宴看着这一幕，双目深邃，好一会他才捏紧碗，低头吃饭。
一顿饭，安宁和孩子吃的饱饱的，鸡汤、菜和饼子全部吃完了。郑明宴和安宁吃的一样多，一碗鸡汤一个二和面饼子还有菜。
这些东西安宁和孩子能吃饱，但是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也只能吃过两三成饱。。
不过见没饭了，他也没说啥，默默把空碗端起来放在了灶台上。
安宁吃饱喝足，就想休息，看向玉锦：“玉锦，今天轮到你洗碗了，碗筷你收拾。”
“好，妈妈你去休息吧。”玉锦乖巧的站起来收拾碗筷。
郑明宴本来把空碗放下准备离开的，听了安宁的话他顿住：“碗筷我来刷，让玉锦出去玩吧。”
玉锦拿着空碗，没应郑明宴的话，有些无措的看向安宁。
安宁则无所谓的说：“你爸要刷你就让他刷，你出去和玉姝她们去玩吧。”
刷碗都是简单的家务活，郑明宴不想让孩子干，那他就自己干，她做饭了，洗碗的活可不会再干。
安宁想着，心情很轻松的出去了，把厨房交给郑明宴了。
郑明宴没进部队以前，就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会干，他洗碗很快，不大会就把锅碗都洗刷好了。
从厨房出来，见他自己的大行李包还在院子里放着，郑明宴大步走过去，把包手拎起来。拎进了堂屋。
堂屋里，安宁把家里几个女孩的衣服收拾了出来，她们的衣服几乎没有好的，要么满是补丁，要么破了洞，没有补。
她准备把这些衣服挑拣一下，能穿的就给孩子们穿，不能穿的就不要了。
郑明宴看到炕上的衣服，他眉头又皱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些衣服，是玉锦她们几个的衣服？”
“嗯。”
安宁淡淡应答，手却不慌不忙的挑拣着衣服。
郑明宴眉头紧锁：“她们还有别的衣服吗？”
“没有了，她们三的衣服都在这里了。”原主对三个女孩很不好，孩子们能有这些衣服，有不少是郑明宴本家的一些婶子大娘送的，是那些婶子大娘看几个孩子可怜，特意给的。
这年头，布票贵，即使是带补丁的衣服对于农村人来说也是很好的东西，家家户户都不舍得扔，大部分人家是留着做布鞋，或者留着缝补别的衣服的。
这些婶子大娘能送衣服过来，一方面是真的心善，一方面也是看了郑明宴的几分面子的。
郑家村虽然有些人唠叨、碎嘴，但是有些人心底还是不错的，善良淳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