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行的为人,他们是清楚的,以他的身份地位,真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必然会主动结束这段婚姻。
只是,当在沈月瑶面前提到鹤云行的时候,自家女儿就闹了脾气,捂着耳朵说什么都不肯听。
就在杨澜对于锁门哭束手无策,想要给徐扶熙打电话让她过来安慰一下沈月瑶的时候,便是看到鹤云行健步如飞地从楼梯上来。
风尘仆仆,一路从香港赶了过来。
“妈。”他喊。
“瑶瑶在里头哭,不肯开门。”
鹤云行知道沈月瑶平日里很少哭,她哭的最凶的一次,是沈老爷子去世的时候。
杨澜注意到他额头上的贴布:“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夫妻之间有矛盾就要及时解决,否则,矛盾深了,日后化解起来就难了,瑶瑶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我来处理。”
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不是他们做父母的能够插手解决的,鹤云行飞来找沈月瑶,可以说明他是重视沈月瑶的。
鹤云行站在门口,他的确听到里面传来沈月瑶呜咽细碎的哭声,他听到她哭,似乎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喊:“瑶瑶,开门。”
然而,里面的人,根本不搭理他。
杨澜说:“我已经让阿姨找钥匙了,等会吧。”
这时,卧室里,沈月瑶已经哭累了,趴在床上,眼睫上挂着泪珠,精致脸庞上全是泪痕。
她好似是听到了鹤云行的声音,只不过,她以为自己是喝醉后的幻听。
墙壁上是挂着两人的婚纱照,沈月瑶手撑着头,缓缓地坐起来,借着暖融的灯光,她抬起头,便是看到墙边上那张婚纱照。
沈月瑶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是露了笑容的,但是反观鹤云行,是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喜悦。
沈月瑶扶着床头就站了起来,松开手的时候,压根站不稳,差点就摔了,幸好用手扶了墙,而后,她踮起脚,想要把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给弄下来。
在阿姨找到钥匙开门的时候,杨澜并没有进去。
鹤云行推门而入,他便是看到沈月瑶站在床上,她眼睛红红,还浸着水痕,手里拿着他们的婚纱照,直接扔在了床上,抬脚就踩。
桌子上放着没有喝完的红酒,屋子里则是散发着安神的熏香。
沈月瑶喝酒了,所以,根本控制不了情绪。
沈月瑶泄愤地往婚纱照里的鹤云行踩了好几脚,踩完之后,还不够,孩子气的,长腿一踢,婚纱照重重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只是,沈月瑶这一踢,疼的也是她的脚。
于是,整个人又倒在床上,眼泪又往外冒。
鹤云行走到床边,握住她的脚踝,检查她的脚。
白嫩圆润的脚趾头充血的红,没有破皮,估计就是踢疼了。
沈月瑶抬起头,蓄满眼泪的眼睛落到鹤云行身上的时候,冷下一张精致的脸,猛地把脚给收回来:“滚,狗男人,别碰本小姐。”
沈月瑶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解释:“我跟她没什么,清清白白,你别哭。”
沈月瑶心里依然堵得难受,没有任何被安慰到的迹象。
鹤云行见人儿根本不理会自己,他将沈月瑶转过来,缓缓低头,轻轻用吻卷走她的眼泪。
沈月瑶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有些抗拒他的吻,便是想把亲她的男人给推开的,不过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额头上贴着纱布,白色纱布渗了血丝,注意到他受伤了。
“你额头怎么回事?”她的关怀,是脱口而出,嗓音还带着哭腔。鹤云行言简意赅:“分神了,没注意,被砸了。”但没有提到梅女士。
他知道沈月瑶不喜欢面对梅女士,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和梅女士打交道。
沈月瑶酝酿着什么,不过说出口的是两个字:“活该。”
鹤云行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到腿上坐着:“嗯,我活该。”
他继续亲吻她的脸,薄唇温热的,触感温软,沈月瑶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疼爱,濡湿的眼睫颤了颤。
“鹤云行,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他否认了:“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沈月瑶问。
这个问题,他预感沈月瑶会问。
只是,鹤云行黑眸看着她,他喉结滚动,说不出一个字。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阴暗的,血腥的……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月瑶还是听不到她想要听的。
她低垂下眼眸,挡住眼里无限失落和难过。
沈月瑶突然间很用力的抓着他的衬衫,指骨泛白:“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
鹤云行说了:“因为你是沈月瑶。”
她是沈月瑶,所以呢?
但这根本不是沈月瑶想听的,
她的眼泪似乎又要掉下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第79章 呼……
沈月瑶的心越来越冷,她觉得自己就算给他再多时间,自己都未必能够听到他亲口说喜欢,未必能够让他爱上自己。
许是出发点不一样,她本以为鹤云行是喜欢她的,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在玩心动的游戏。
她的酒意在他黯然沉默的神情下,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因为醉酒放大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眼泪已经缓缓收住。
“算了,一句喜欢都那么难说出口,我给再多的时间你或许都没用。”沈月瑶彻底失望了,语气平静:“鹤云行,我以后不会再问你了,你当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吧。”
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叫人处处满意。
她的人生里已经拥有太多,也不缺爱,鹤云行不肯给的话,就这样吧,她已经不想要了。
一旦真的动了放弃的念头,沈月瑶的心好像就好受了些许。
如果她不勉强从他那里得到爱情,两人之间的婚姻也算挺好。
鹤云行对她挺好,她自己过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是她太执念了。
哭过一顿后,现在又想通了,沈月瑶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很快就睡着了。
唯独坐在床边的鹤云行,呼吸浅浅,神色沉暗,很快,弥漫的黑暗将他笼罩,而后将其吞噬了那般。
压抑,痛苦地沉沦在深渊里,无人拯救,而唯一的稻草,已经放开他的手,将他抛弃。
鹤云行把婚纱照重新挂了起来,指腹轻轻戳在照片里,嘴角抿出一个小梨涡的女人脸上。
翌日,沈月瑶一觉起来,她头倒是不疼,外面阳光刺眼,她伸了伸懒腰,有点担心自己昨晚哭得太猛,今早起来眼睛会肿得特别难看。
鹤云行不在床上,昨晚好似也没睡床,因为,整张被子被她卷走,旁边的位置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
沈月瑶心里更惦记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肿得很难看,她掀开被子起身要去照镜子,目光一转,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鹤云行。
鹤云行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一套,没有换,好似是坐了一夜。
“我没有不让你睡床。”
“是我的问题。”
沈月瑶哦了一声,扭头去了浴室,她的眼睛肿是肿了,不过没有肿得太难看,用冰敷消肿即可。
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米白色毛衣,搭着休闲保暖的直筒棉裤,扎了一个马尾,神清气爽,一改昨晚哭得像小可怜的模样。
在她出来后,鹤云行的视线又落在她的身上,他发现,沈月瑶是不生气了,看他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已经少了那种亮晶晶的光彩。
意识到什么,鹤云行身上的气息更加压抑可怕。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大小姐,姑爷,起床吃早餐了。”
“知道了阿姨。”沈月瑶应一声,见鹤云行还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她一言不发,红唇微微翕动:“你去洗漱换身衣服,我不想爸妈为我们的事担心。”
她的口吻里,藏着一丝的冷淡,很容易察觉。
她以往不会这样。
“好。”
鹤云行一一照办。
-
早饭结束后,鹤云行要飞回香港去,但沈月瑶不想回,她还不想每天面对鹤云行,她内心没那么快平复,还需要再好好调整一番。
但从今天开始,她才不想再为鹤云行伤心烦恼,不谈恋爱也是有不谈恋爱的好处。
做塑料夫妻其实也没什么,但一直这么下去,沈月瑶好像已经做不到了。
鹤云行没有说什么,介于手里的工作,他不得已回香港,还有后续出差的问题,他一直很忙,但于他而言,工作并没有沈月瑶重要。
回香港后,是李助理来机场接机的,鹤云行一看心情就不美丽。
李助理觉得,鹤云行去哄沈月瑶,却没有把人带回来,必然是根本问题压根没有解决。
鹤云行一夜未眠,头很疼,坐在车里,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沈月瑶一直掉小珍珠,问他喜不喜欢她。
有人把喜欢常挂嘴边,有人深埋于心,有人爱不自知,也有……像他这种,无法宣之于口。
“查了没有,是谁放的热搜?”
“那个偷拍鹤总你私人行程的狗仔已经飞去国外,我们还在找他。”
对方提前跑路,肯定是收到了鹤云行要找他算账的消息,毕竟,这一次问题很严重。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鹤云行语气逐而冰冷。
“好的, 鹤总,还有个问题,梅女士在浅水湾买了一栋别墅,就在你跟太太住处对面。”
自从梅女士悄无声息回香港后,鹤云行就吩咐李助理派人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便得知她今天一大早做的匪夷所思的事。
李助理继续汇报:“鹤董已经知道梅女士回了香港,早上的时候已经把她叫回老宅,但梅女士坚决留下来,两人大吵一架,鹤董因为血压升高,头晕,喊了家庭医生。”
鹤云行道:“先回老宅再去公司。”
……
鹤老爷子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气到了,这阵子是需要静养,千万不能动气。
“瑶瑶弟弟的身体情况好些吗?”
“好些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鹤云行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没办法回答。
“你昨晚跟画姿那丫头上了热搜,跟瑶瑶解释了没?”鹤老爷子立马就察觉不对劲儿,问。
黎画姿是鹤老爷子朋友的孙女,鹤云行十几岁那会很不听话,年少轻狂,没人管教,出去跟人玩命的时候,他会让黎画姿盯着他,把鹤云行的行踪告诉自己。
“解释了。”
“解释了瑶瑶怎么没跟你回来?”
“不是黎画姿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那就尽快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想当初分明就是你借着玉佩的事儿赖上了瑶瑶,要跟她订婚,爷爷不过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们鹤家有一块祖传玉佩,是象征身份的存在,那玉佩,在鹤家男子订婚后要赠予未婚妻的,但六年前,沈月瑶把鹤云行的玉佩摔坏了。
鹤云行以此为由,讹上了沈月瑶。
鹤老爷子当初想要让他早点结婚,无非是这个孙子成年以后,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除了在他这个老头子面前有点温度,在别人面前,平日里,可不就像个无悲无喜,冷冰冰的机器人。
他想,在他死之前,必须得把他的人生大事给解决了,否则,自己这孙子,必然会孤独终老。
鹤云行沉默不语,他垂着眸,他在想,他应该把她带回来,只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
只是,他很清楚,假设强迫沈月瑶回来,而他又没办法说出她想听的那些话,两人的矛盾只会越来越重。
他得解决了自身的问题才能把她给哄好……
第80章 噜……(修)
鹤云行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他嗓音冷沉:“梅女士的问题,我会解决,爷爷不用管。”
梅女士那种疯子,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鹤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拿捏不了她。
鹤老爷子看他眼里泛着冷然,就知道他对于梅女士回来这件事是存着很大的戒心。
自从鹤子鸣成了植物人后,梅女士这个疯女人不检讨自身原因,把错全怪罪在鹤云行身上,开始的那两年,三番四次的找他麻烦。
鹤云行则是看在鹤子鸣的面子上,对她这位后妈三番四次忍让。
但就凭这个女人嫁进鹤家却从未真心对待过鹤云行,甚至在他小的时候施加虐待,他根本不需要对她手下留情。
鹤老爷子想到自己某天去看鹤云行的时候,好好地一个大孙子被养成什么样了,浑身是伤,被换在地下室,没吃没喝,饿了两天。
“子鸣可以留在香港,但这个疯女人,你找个机会再把她送出去,省的留下来闹心。”
就算是儿媳妇,鹤老爷子也不待见她,要不是她不肯离婚,早跟鹤家没有关系,一想到躲在寺庙的四儿子,以前忙于工作对鹤云行不闻不问,如今醒悟了,却因为自责悔恨躲在了寺庙,想想,他就来气。
眨眼,十二月,气温萧瑟,冬日冷冽。
沈月瑶不在他身边,鹤云行似乎又恢复了从前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李助理是头皮发麻不已,所有长乐集团的员工都叫苦连天,老总加班,他们下面的底层,自然得跟着一起。
这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鹤云行接了。
一抹清冷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我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师兄提过了,下周你找他谈去吧,难得啊,无悲无喜,目中无人的鹤总这么着急想解决自己的病症。”
鹤云行有情感应激障碍这件事,也是在沈月瑶提了喜欢才后知后觉。
简简单单的一句喜欢,他却没办法说出口。
两人虽然同样家世显赫,但沈月瑶和他,从小就是生活在不同世界。
鹤云行语气冷漠:“没别的事,我挂了。”
鹤云行除了对沈月瑶,对其他女人,一向没有多少耐心,即便是老同学黎画姿也不例外。
狗男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隔三差五的就派人送下礼物到她面前刷存在感,但统统被沈月瑶扔到了衣帽间里不闻不问。
他也会每天在微信里问她什么时候回香港。
沈月瑶要么不理会,要么回一个表情包。
最近心情倒是调整的差不多了,狗男人不爱她,她才不稀罕呢。
沈月瑶不会再因为他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