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季家别墅,沈璃正要问季温玉跟季青萝在争执什么时,突然有人敲门,齐北寒过去开门,是一个快递小哥,“您好,沈璃女士在吗?这有一份她的包裹,请她签收下。”
齐北寒:“我是她儿子,给我就行了。”
快递小哥把包裹递到齐北寒手上,就走了。齐北寒拿着包裹进了别墅,包裹是一个文件封,他走进去喊:“妈,您的包裹。”
沈璃没有心思看包裹,她看着季温玉,随口道:“北寒,你帮我拆了吧。”
齐北寒也没什么心思拆包裹,听见沈璃的话,只是随手撕开了文件封的封口,封口刚撕开,里面滑落出来几张照片,齐北寒弯腰想捡起来,却见到上面的内容时,怔了一怔。
季瑕林见齐北寒腰弯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跟着过去看,就见地板上静静躺着的两张照片是沈璃孕期的模样。
如果寻常人一看,兴许断定这是沈璃怀季青萝时候的模样,但季瑕林看着沈璃周遭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背景也是浓厚的北欧风街道建筑时,他面如屎色,疾步过去捡起那两张照片,又从齐北寒手中接过文件封,里面还有七八张沈璃的偷拍图,都是在外国街道上和医院生产时的照片。
季瑕林鼻息赫然粗重,将那些照片摔在沈璃脸上,怒吼道:“沈璃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沈璃坐在季温玉身边,拍着一直掉眼泪的季温玉后背,她被季瑕林摔了一脸照片,脸上不悦至极,抬头看过去,还没发脾气,就见跌落在沙发上那几张她的孕期偷拍图,瞬间白了脸。
齐北寒沉默着,看着沈璃,又看了眼季温玉。
沈璃跟季瑕林是商业联姻,两人婚后感情并不算浓情蜜意,但婚后第二年还是生了个女儿,就是季青萝,但生下女儿后,沈璃跟季瑕林这幢商业联姻有了裂痕,沈璃曾跟季瑕林大闹一场后,去国外生活过一年,一年后沈璃突然回国跟季瑕林重归于好,之后几十年两人再也没闹过大矛盾,但眼下,季瑕林突然得知沈璃在国外那一年是怀了孕还生了孩子,他自觉自己头上是一片青青草原。
沈璃脸惨白,讷了半晌,镇定道:“我出国前不知道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生了后我就扔在国外福利院了。”
季瑕林看着沈璃还抱着季温玉,他记起来当年去福利院挑孩子,有好几个漂亮乖巧的小女孩,沈璃唯独十分坚定地要季温玉,他脑中突然钻进来一个念头,他唇颤颤着道:“小萝被温玉推进海里,尸骨未存,你不担心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还抱着她一个劲安抚,我让报警,你找借口拒绝,沈璃——”
沈璃怒声:“温玉不是我的骨肉!你别在这里阴谋论!”
季瑕林看着季温玉跟沈璃相似的眉眼,他越发觉得自己脑海里那个荒谬的想法是真的,他怒吼:“沈璃,你最好说实话!季温玉是不是你的女儿,又是不是我的女儿,亲子鉴定一做就知道,你最好现在一一跟我说明白,不然亲子鉴定出来,你,还有杀人凶手季温玉,你们两个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沈璃脸色持续苍白着,她捏紧了季温玉的手臂,唇咬出了血,再说不出一句话。
季瑕林见状直接往沈璃脸上打了一巴掌,气极,“我说你当年突然要出国,在国外呆了一年又突然回国,原来是给我送绿帽子,沈璃,当年你嫁的不情愿,怀小萝时你几度想把孩子流掉,现在小萝人生死未卜,你一点也不担心,小萝回来这几天,你也没多关心她,所以沈璃,当年小萝的走丢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的!”
沈璃被季瑕林打懵了,她站起身,瞪着季瑕林破罐子破摔了,“是!我当年嫁给你就是不情愿,季瑕林,商业联姻讲什么情分,你趁我喝醉了跟我上床让我怀了孕,我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流掉孩子!我不想给你生小孩!我厌恶她!她走丢我很开心!至于温玉,对,就是我给你戴的绿帽子,你富养的义女就是我跟我初恋男友生的小孩,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季温玉正哭着,听见沈璃的怒吼傻眼了,她眼冒泪花呆呆地抬头。
季瑕林气的倒退两步,又紧跟着上前一步,再次打了沈璃一巴掌,把沈璃打趴在了沙发上,季温玉心疼地喊,“爸,你别打了。”
季瑕林:“你别喊我爸!”喊完,他眼前黑了黑,人踉跄着往后倒,齐北寒见状忙上前扶住季瑕林,“爸!”
齐北寒把季瑕林放在沙发上,喊救护车,季温玉哭着抱着沈璃,沈璃被打的脸肿着不再遮掩怨恨着死死盯着晕过去的季瑕林,一时之间,客厅里乱作一团。
不管季家别墅如何热闹,季青萝是管不了了。她浑身湿漉漉刚从私人潜水艇里爬出来,对着开潜水艇的黑发黑眸少年打了声招呼,“哈喽,又见面了。”
黑发少年身形很高,浓眉窄脸丹凤眼,面容冷酷,听及她热情招呼,没做反应,只把工装裤口袋里她的证件和机票递给她,“上车,我送你去机场。”
季青萝早就知道少年的冷酷寡言,她不甚在意,只问:“车上有干衣服吗?”
少年点头,“有。”
季青萝在车上换掉了湿透的衣服,也没防着少年,少年心里有人,对别的女人可不会多看一眼,她里里外外全换了,开了车窗,利落地把湿衣服扔到了外面荒凉的杂草地上。
到了机场,少年跟她分别,“我在这里还有事,你自己上飞机。”
“行。”季青萝下了车进机场大厅值机,值完机,她坐在候机厅等候登机。
陆旻一整天都没给她发微信,昨晚说要晚上一起吃饭,眼下快要吃下午的点微信上也没约她的时间,季青萝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庆幸着这爷会晚一天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机场广播提醒她乘坐的那场航班人员尽快检票登机,季青萝轻呼口气,彻底退出『甜菠萝』这个微信号,起身检票登机。
少年买的票是经济舱,季青萝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着走廊,她坐下后,鼻头泛痒打了两个实打实的喷嚏,身上还无缘故地泛冷,她找空姐要了张毛毯,用纸巾擤着清鼻涕估摸着自己是在水下泡了一会感冒了。
头也有点犯晕,季青萝关了飞行模式,扣上安全带,直接靠着椅背眯了过去。
飞机起飞时的失重感让她在清醒与昏睡之间偏向了清醒,她闭着眼嘴角难过地扯了扯,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会跟陆旻见到了,是永别。
周遭是完全陌生的乘客,季青萝不用装模作样,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她闭着眼,眼眶发酸,眼尾很没出息地流了一滴眼泪。
她抬手想抹掉那滴不显眼的眼泪,右手才抬起来了,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攥住,她懵然着徐徐睁开眼,本以为是挡到了空姐或者路过的男士,却没曾想,刚睁开眼,视线就涌入陆旻那张肃然至极的脸。
季青萝睁大眼,以为自己眼花,左手抬起想揉眼睛,人却直接被陆旻拎了起来,“诶——”
她腿不受自己控制,被迫跟着陆旻往头等舱走,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是眼花,她惊慌又紧张地喊叫,“爷,三爷!”
陆旻不理她。
季青萝又喊:“陆总!陆旻!”
陆旻还是不理她。
经济舱的乘客被她跟陆旻这副架势惊到了,不少视线投了过来。空姐在后厨房准备餐食,并没人来制止。
季青萝一路拽着走,她见陆旻一言不发,抿了唇,想甩开他的手,陆旻察觉到,停了下来,直接推开了身侧的卫生间,把她拽了进去,锁了门,松了她的手,同她面对面。
她刚想说话,陆旻脸色是前有未有的严肃,他瞧着她,比她先开口,“又想故技重施无声无息地走掉是吗?小萝。”
季青萝语竭,她抿唇,“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旻眸色极沉,音低,“不要再装傻,小萝,你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季青萝面上装出不耐烦,“您不要总是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我不想猜。还有,您为什么会跟我同坐一班飞机,您跟踪我?”
陆旻眼神紧紧盯着她,神色紧绷,他上前一步,季青萝没办法后退,卫生间就那么小的空间,她只能伸手推他,陆旻一只手轻松攥住她推拒的双手,眸色黑沉,他另只手利落脱掉季青萝的上衣,摁着她后腰一块地方,“非要我挑明是吗,小萝,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你腰上那块圆形疤痕是怎么来的了?”
季青萝原本被他控着双手剥掉上衣,她气的胸脯上下耸动,她急急喘气,正要骂人,耳朵却钻进他的话,她愣了下,一些早就被抛之脑后的模糊记忆“蹭”地一下浮现在了她脑海里面。
印象中她腰上没有疤痕,被陆旻提到,她才记起来其实是有那么一小块疤的,因为很小,她平日里几乎真的忘了,但眼下她却清晰记起来那块小疤痕是怎么来的,是被陆旻手上的烟烫到的,圆圆的,一丁点。
陆旻不抽烟,做他金丝雀那一年,她都没见过他点烟的模样,他拿的是她的烟,是她因为得知一件事心烦了快一周,没法找人诉说后,她急于找缓解情绪的方法,就在便利店买了一包女士香烟,天天抽一根解烦。
她不敢让陆旻知道她开始有这个陋习,每次都是在他上班的时候,在小洋楼开着窗户抽,抽完漱口刷牙,一点味都不留,但有一次陆旻早回,上楼时瞧见她正趴在窗口吞云吐雾,脸立即一沉,上前拿了她燃了一半的香烟,问她怎么会染上这个陋习?
季青萝当时有心事不想说实话,撒娇挤他怀里说好话,说不会再吸,陆旻却铁了心思要问到底,季青萝告诉谁都不想告诉他,见他心神专注放在她抽烟这事上,直接出其不意,手摸去他下面一个劲地揉,陆旻当即呼吸重了,要扯开她的手,季青萝毫不知羞干脆把他没拿烟来阻挠她的那只手连同他的腿坐在了屁股下。
他想抽走,她就故意用那种腔调哼哼,一点也不矜持地趴他耳边说,他的手腕很舒服,陆旻呼吸更重,不敢再抽动,季青萝首次得逞用手伺候了他,当时大约是过于舒坦了,陆旻一时忘了另只手上的香烟,燃了大半,刚好燃到贴着她腰的那部分,当即烫的她眼红鼻酸,哭了出来。
后来是抹了烫伤药膏,因为就一点烫破的皮,又在洗澡都看不见的后腰,抹了两三天烫伤膏后,她就给抛之脑后了。
季青萝愣了许久,后垂了眸,醒悟道:“所以是那次跟你上山看养老院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是吗?”
陆旻眸光沉沉盯着她,没答。
季青萝抬了头,轻扯嘴角,“那您还拦我干嘛?有一有二,您应该清楚明白,我不想跟您纠缠,不想待在您身边,您如果是想要那年从您身边带走的珠宝,不好意思,我现在拿不出来。”
陆旻呼吸重了点,不知道是被她话气的,还是怎么,他问:“当年为什么一声不息地走掉?”
季青萝忽然抿了唇,不发一言,她想要挣开陆旻的手,陆旻的大手攥的死紧,她没法撼动丝毫,她来了气,瞪向他,低喊:“您想听理由吗?那我说是我在您身边待烦唔——”
这话并没让她说完,陆旻便把她拽进怀里,低头狠狠便亲了下来。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亲吻,似乎是被她气到情绪波动剧烈,陆旻这次亲吻带着噬咬,亲人一点也不温柔,唇舌粗鲁纠缠她的唇跟舌,季青萝被亲的喘不上气眉头紧紧蹙着,她一点也不配合,手使劲推他,嘴上也胡乱咬他作弄的舌。
卫生间的门此时被敲了两下,空姐在外面温柔地询问,“先生您好,有乘客反应您似乎把以一位女士带了进去,请您开下门可以吗?如果不开的话,为了乘客安全考虑,我们会让机组人员强迫开门。”
陆旻并不管外面空姐,季青萝还使劲推着他,耳边听着空姐继续沟通的声音,想到自己此刻上半身除了一件文胸外再没旁的遮羞布,万一空姐找了机组人员破门而入,她有多丢脸,吸了吸鼻子,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
眼泪滑落进两人相贴的唇瓣,陆旻顿了几秒,停止了对她唇舌的侵略,他两只手把她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哑声:“对不起,小萝,我失控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季青萝眼泪开始直直往下坠,她委屈着哭诉:“陆旻,你是不是故意要羞辱我?脱了我的衣服让我光着上半身在卫生间强吻我,陆旻,你怎么可以这样恶劣呜呜呜!”
外面空姐的沟通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也没机组人员过来强行开门,季青萝边哭边想着,应该是陆旻随行的工作人员跟空姐沟通过了。
陆旻松开她,把上衣重新穿在了她身上,他给她擦脸上一直在掉的眼泪,“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小萝。”
季青萝泪眼模糊看他,指控:“你就有!陆旻!”
陆旻重新把她抱进怀里,闭了闭眸,压下仍盘旋在心头的愤怒,长长地叹口气,“小萝,我刚才只是在生气,生气你又一次不告而别,四年前,我们没有吵架,我带着你想吃的蛋糕回家,见到只是空无一物的房子,你没留一点信息就消失不见,我不想再体会一次当时的落寞和找不到你一点踪迹的无措,小萝,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季青萝指控的气势顿时湮灭无痕,她缄默了一会,哑声道:“如果你对当年我走的无声无息一事耿耿于怀,那我跟你道歉,至于珠宝——”
陆旻低声打断她,“我对你离开耿耿于怀不是因为珠宝,小萝,不要再装傻。”
季青萝嘴角抿出一个干裂的笑,“不是因为珠宝那是因为什么?陆旻,你别说是舍不得我?”
“如果我说是呢。”陆旻声低沉无比。
季青萝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她垂下眸,一点也不想再跟他就此事说下去,她推开他,“您应该没有在马桶旁谈话的癖好,陆旻,我要出去。”
陆旻并没阻拦她,他亲自开了锁,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空姐守在外面,并没打扰,见他们出来,空姐只朝陆旻微笑,并没多问。
季青萝想回自己位置,陆旻强势把她带去了头等舱,吩咐了同在头等舱坐着的助理去帮季青萝办理升舱。
“您这是什么意思?”季青萝被陆旻摁坐在了自己腿上,她看向陆旻,“对于四年前的不告而别,我已经跟你道了歉,如果你还需要这次的道歉,我也可以补上。”
陆旻面上没情绪,看着严肃,“你这次打算去哪里?”
季青萝想从他腿上离开,屁股乱动,“我没义务告诉您我的目的地。”
陆旻:“不说,那就待在我身边。”
腰上有只手臂,季青萝挪不开,她被迫老实坐在陆旻的腿上,偶尔空姐路过,会礼貌朝她笑笑,尽管笑容很完美不带丝毫打趣,但季青萝仍旧觉得窘迫至极,她妥协,“您把我放下去行吗?我坐您旁边。”
陆旻把她放在了里侧的位置上。
季青萝坐下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隐隐泛疼,不等她扭头指控陆旻,鼻腔里率先打出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陆旻递给她纸巾,季青萝接过擦了擦鼻涕,毫无愧疚地颠倒是非移花接木,“都怪您刚才脱了我的衣服,我现在感冒了,您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