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目光，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她，声音细小得像蚊子一样：“对不起！我就是……很难过……今天看到你哭了，我心里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一直到现在……都很难过……”他说着，感觉到眼眶又热热的湿润起来。
肖天一也低下了头，盯着脚下的那块地砖。
两个人都沉默着，只有路灯洋洋洒洒，不知所谓的，在当着名副其实的电灯泡。
“那，”肖天一也用蚊子那么大的声音说：“要不要再抱一下……”
第二天的双人滑短节目比赛，在给队友加完油之后，肖天一就去了训练场馆，合乐后天的表演滑。
她的表演滑，再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个女牛仔的表演，音乐选自《女牛仔与天使2》的主题曲《Cotton Eyed Joe》，热情洋溢，调皮性感。
最后的endingpose，她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微笑着歪头做了个wink，虽然只是穿着训练服，还是撩得所有现场的记者笑着吹起了口哨。
肖天一自己跳得也很开心，转过身，看到千羽，靠在挡板上，歪着头，带着戏谑地笑容看着她。
她有点儿脸红，滑过去喊：“怎么了？不好看吗？”
千羽笑得皱起了鼻子：“很可爱！怎么想到选这样的风格？”
肖天一撅起嘴“哼”了一声滑走了。
她才不会告诉他，是看他的短节目，才想要要一个热情牛仔风的节目。
千羽也不想告诉她，那个节目选了那样热情洋溢的爱情歌曲，也是为了她。
肖天一滑去找肖岚了：“妈，我想滑一次师父的《春》，你说行不行？”
肖天一以前就私下里复刻过上杉优树的《春》，所以她知道肖岚手机里有这段音乐。
肖岚笑着示意了一下：“你去问你师父同意不同意！”
肖天一撒娇：“妈你去帮我问……”
肖岚笑着坚决摇头：“我才不去，免得你师父不同意再骂我一顿。”
肖天一又跑过去纠缠佟天生，想让天生老师去帮她说好话，天生也坚决摇头。
谁都是知道，上杉优树最不喜欢别人复刻他的节目，他总是说你复刻得再像，也不是上杉优树的《歌剧魅影》。
没办法，肖天一只好自己去求了：“师父，我能不能滑一次你的《春》？”
“现在？在这儿？”
“嗯嗯！”肖天一赶紧点头，望过来的大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上杉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当上杉优树那么经典的《春》的音乐，响起在训练场的时候，所有的选手都停了下来，围在挡板边，看着肖天一表演。
上杉优树的这段节目《春》，就是肖天一7岁那年看过的节目，也是花滑圈众所周知的经典节目。
上杉优树表演这段节目的时候，就如同春天里开满了樱花，充满了幸福和希望，但是樱花转瞬即逝，最后总带着点淡淡的哀伤、遗憾和落寞。
而肖天一现在复刻的这段节目，你会感觉到，她的春天不只有樱花，还有桃花杏花梨花迎春花，开得花团锦簇，开得缤纷多彩，开得满山烂漫，那样洋溢的幸福，洋溢的欢乐，似乎春天，真的来了。
当最后滑完这段节目的时候，所有在场的选手、工作人员和记者，都笑着鼓起掌来。
肖天一兴奋地问：“师父，我滑得怎么样？”
上杉优树忍着眼眶中汇聚的眼泪，把头转了另一边：“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你干嘛哭呀？”
“看你滑得这么烂，我是被你气哭了！”
但是，所有现场记者的镜头，并没有全部给到性感的小牛仔，也没有全部给到惊喜复刻的《春》。
所有现场记者的镜头，都给到了肖天一与千羽箬薫的同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们两个一起走进训练馆开始，他们就全程黏在一起，惊呆了满场的选手、记者、工作人员和志愿者。
他们无视着全场人的目光，和摄像机镜头。
旁若无人的在一起聊天、说笑，如影随形的滑行，一个人合乐，另一个人就在旁边等着她。
就算短暂的分开，千羽的目光就像是黏在肖天一身上一样。
你要是找不到肖天一，那就顺着千羽的目光去找。
哦，错了，用不着，在肖天一周围三米之内，你一定会找到千羽箬薫。
所有的记者都在蠢蠢欲动，彼此小声或用目光交流着：这……世界第一男单、和世界头号女单，谈恋爱了？
在场的记者们恨不得多生出一根按快门的手指。
表演滑训练结束，从未有过的对表演滑训练的采访热情，成群的记者们分别围堵住两个人，迫切想要问个结果。
一开始还保持一点职业素养，不敢问得过于坦白和直接，后来却再也控制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了。
毕竟，“肖天一和千羽箬薫的跨国神仙友情”，和，“肖天一和千羽箬薫的跨国神仙恋情”，别看标题只差了那么一个字，却是完全不同的量级啊！
这边千羽箬薫，是一贯的彬彬有礼的微笑。
“是的，正在交往中。”“啊，当然是我主动！”“什么时候开始的？抱歉，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哦！”
那边的肖天一也是落落大方：“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表演滑的编舞老师后悔啊！早知道把你们俩编在一起不好吗！
那是在表演滑训练的间隙。
“哎，你们日本队队友在合照哎，你还不赶紧过去？”
“不要！又不差我一张照片！”
“可是这是我们中国队休息的地方哎，你总在这，不好吧！”
“不要！冬奥会一结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
“那……”肖天一歪着头，调皮地看着他，“要不公开吧……”
千羽箬薫的眼睛里，绽放出了全世界最灿烂的烟花！
在最终表演滑结束的时候，在全场演员谢幕退场之后，肖天一和千羽箬薫，来到场地中央，即兴为观众表演了一小段双人滑。
虽然没有捻转、抛转、托举这样的难度动作，但是他们非常有默契，同步表演了燕式旋转、贝尔曼旋转，阿克塞3A，还有4T。
然后牵着手，一起向观众致意。
那一刻观众的尖叫声，掀翻了体育馆的穹顶。
世界一号男单，和世界一号女单，在北京冬奥会的冰场上，官宣了。
北京冬奥会之后，所有人都在问，肖天一会退役吗？
她灿烂地笑着：“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热爱花样滑冰，热爱这片冰面，很想一直滑下去！”
“那会参加下一届的米兰冬奥会吗？”
“这个嘛，就不一定了！” 对于米兰的冰场，她有阴影。
这一世，她决定好好的、长久的、快乐幸福的，活下去，活久一点，去开启和追求新生活。
比如。
“妈，等疫情过去，咱们去环游世界吧！带着上杉师父和天生老师！”
“好啊！希望三月之前就过去，我还想着烟花三月下扬州呢！去扬州，看琼花！”
是啊。
希望吧。
希望世界和平，疫情早早散去。
希望快乐的人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去见谁，就去见谁。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