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询问,会尊重。
“那天我和你说完那件事,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姜予安突然问道。
“帮你查清真相。”
贺延臣一个跃步上了那块颇有些高的石头,扭头朝她伸出双手。
姜予安在下面仰头看他:“你难道没有怀疑过我说的是真是假吗?”
贺延臣闻言,收回手蹲下,尽量和她视线齐平:“于公,我是大理寺卿,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便是查案审犯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看出。”
“于私,姜予安,我从未怀疑过你。”
作者有话说:
【1】:取自百度,关于《题都城南庄》典故
宝子们,明天上夹子,所以晚上十一点半更新嗷,会更九千,爱你们~
明天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祝大家有个好心情,万事顺遂。
之后会一直稳定更6k,还是早上九点,不见不散!
第二十九章 ◇
◎“我心悦她。”◎
姜予安, 我从未怀疑过你。
她看着面前的贺延臣,他背着光,身后的阳光在他周身晕了一层, 姜予安那一瞬间,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贺延臣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神明吧……
贺延臣重新站起身, 朝她伸出手,这处石头有些高,她应该上不来。
姜予安没有再多言,刚要把手放上去,贺延臣却说:“这个石头高, 拉你怕是会摔倒。”
说着他两手抱着她腋下, 轻轻松松把她抱了上来。
石头上本就空间窄小, 贺延臣抱她没有预警,姜予安也没想到他会抱她, 就这样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贺延臣正心想她怎的如此轻,却不想下一秒她的脑袋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姜予安身上还是那熟悉的檀香, 可这回, 贺延臣身上却没有了那血腥味, 他不爱点香,身上只有皂角的气味和他自身的味道, 还是那股子熟悉的木香, 陌生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姜予安的周身,一点都不难闻, 甚至……她有些喜欢。
“站稳了吗?”贺延臣把她抱上来的那刻, 手就放开了, 怕她摔倒, 只握着她的胳膊。
姜予安瞬间红了脸,上回背对着他撞进他怀里,这回竟是直接扑上来了,她推开贺延臣站直,身旁他的气息抽离,但隐约还缠绕在她鼻尖。
“站稳了。”姜予安低头没敢看他。
“额头痛吗?”刚刚那一下实打实的,他硬邦邦的,但她娇嫩许多。
姜予安摇摇头,抬头看他,他下巴上多了一条血道子。
大概是刚刚被她头发上的钗子划到的,他也不觉得疼吗?
“你下巴……”
贺延臣随手摸了一把,有些许血迹:“无妨。”
“擦擦吧。”姜予安拿出手帕递给他,“实在抱歉,是我没站稳。”
贺延臣接过随手擦了擦,安抚道:“小伤口罢了,明日就能好。走吧,这里少有人来,那汪泉水下面还有一个深谭,有人拿竹竿探测过,但没有探到底,一直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很是神奇。”
贺延臣怕她不方便:“这边石头高低错落,你抓着我,莫要摔倒了。”
姜予安闻言,想抓着他的袖子,可贺延臣向来不爱穿大袖,只穿窄袖,姜予安竟是不知从何处下手,抓着什么地方合适了。
贺延臣看出了她的迟疑,稍稍环视一周,没有人,他们本就定亲了,亲密些倒也无妨,想到这里,他握住了她伸出来却不知往哪里放的手。
“我拉着你。”
他的手比她的大许多,温暖干燥,这般牵着她,直接把她整只手都拢在掌心,握着她的力道不松不紧。
贺延臣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到底他不是女子,没那么多羞赧,只心想她这个人坚毅,怎的手却这般软。
姜予安脸更红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牵着过:“我自己可以。”
“好。”贺延臣点头,放开了她,“你走前面。”
姜予安提着裙子,刚刚的羞涩被崎岖不平难走的路磨没了,心想怪不得贺延臣二十二了都未定亲,怎的带她一个女子来这里。
直到她看到了那处深谭,是真的震撼。
这潭水不断地往外冒,形成了一小条溪水,水深不见底,因为太深,颜色变成了宝蓝色,静谧幽深,仿佛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远远的看像蓝宝石一般,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瀑布,落下来的水被打成了水雾,飘在空中,凉快极了。
“这潭水真是神奇。”姜予安感叹道。
“嗯。”贺延臣点头,深以为然。
贺延臣把旁边一块石头上的灰尘稍擦了擦:“坐吧。”
说着,在旁边的一个石头坐下:“前几天,我又查到一件事。”
“什么?”姜予安扭头看他。
“之前,二公主赏花宴,白崇的妹妹白羽,有人说看到她心神不宁地提前走了,我查了查,她去过公主府的偏房,当时你也去了,林旭嘉喝醉之后也在那里,可能她看到了什么,回去告诉了白夫人和白崇。”
怪不得……
她回忆了一下那天,林旭嘉确实拉扯过她,后来她走了,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白羽听去了。
姜予安恍然大悟,怪不得事情发生之后,白夫人好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当时白羽看她的眼神也颇为怪异,只不过那时事情太突然,她也没有仔细想,还有白崇,怪不得他不信她,她前几日还让他问白羽那时匆匆走了是为何,可能他也是因为这个,心里对她有些怀疑吧。
“怪不得……”她喃喃道,但也无所谓了,“多谢你了贺大人,想必废了不少事。”
贺延臣随手拽了旁边的草,手指翻飞编了一个蚂蚱。
“送你。”
“你还会草编?”姜予安惊奇地接过,很是精美好看。
“小时候跟着军营里的士兵学的。”贺延臣说道。
“如今还未到夏季,在这里太久容易惹了风寒,回去吧。”
姜予安点点头,把他送的草编装进了荷包,然后跟着他回了桃花园门口。
贺延臣把她送到了永安侯府门口,扶着她下了马车。
“太后想见你,两日后我接你入宫如何?”马车旁,贺延臣低声问道。
姜予安料想到了这事,和贺延臣定亲,肯定是要入宫拜见的,她点了点头:“好。”
“嗯,回去吧。”
看着姜予安进了府,贺延臣才翻身上马,回了大理寺。
两日后,姜予安特意起了个大早,打扮的颇为隆重,贺延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前一日永安侯嘱咐了好一顿,生怕她进了宫出什么岔子。
贺延臣今日没有骑马,坐着马车来的,此刻就在马车旁站着等她。
她走到贺延臣面前,扶了扶发髻:“今日这样装扮进宫可还合适?”
“合适。”贺延臣敛去眸中的惊艳,点头肯定。
姜予安笑笑:“那就好。”
贺延臣把她扶上马车,然后也上了马车坐好。
“今日大概皇后也会见你,太后是个很慈祥的人,不会为难人,她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皇后那里也一样,不用紧张,一切有我。”贺延臣说道。
姜予安确实有点紧张,她第一次进宫,见的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嗯。”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剩下的路要走过去,有小太监引路,贺延臣和姜予安先去了太后宫里。
“嬷嬷,烦请通报。”
那嬷嬷看到他们二人喜笑颜开:“太后早等着你们了!”
没一会里面叫他们进去。
姜予安轻轻清了清嗓子,然后跟在贺延臣身后,进了屋内。
太后比她祖母年纪要大,但身子还算硬朗。
“参见太后。”贺延臣作了一揖。
“臣女姜予安,参见太后。”姜予安规矩行礼。
“免礼免礼。”太后笑了两声,“喻之啊,外祖母可算是等到你定亲了。”
“叫您操心了。”
太后朝姜予安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姜予安看了贺延臣一眼,贺延臣点点头,她上前,正要提裙跪在太后榻边,太后却把她拉到了榻上和她同坐。
“好,和喻之般配。”太后端详了端详她的长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上回喻之还特意找哀家求了支金钗要给你,他对你用心呐。”
“多谢太后,臣女很喜欢。”
“喜欢就好。”太后的笑就没断过,“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一旁的嬷嬷没一会拿了一个小盒子来,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翡翠镯子,这只镯子不是翠绿的,而是隐隐泛着紫色,镯身通透可透手指,配她这样的年轻女子正正合适。
“送你的见面礼,可要和喻之好好过日子,嗯?”太后拿过那个镯子,给她戴到了手腕上。
姜予安站起身,行大礼:“谢太后赏赐。”
“不用动不动的行礼。”太后把她拉起来。
然后又看向正喝茶的贺延臣:“还有你,日后可要对人家好。”
贺延臣放下茶杯,郑重道:“自然。”
“行了,见你们定亲,哀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太后看看贺延臣,又看看姜予安,确实般配,模样长相,言语举止,都般配极了,满意地笑笑。
太后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姜予安的事,没过多久,她精神就有些不济了。
“皇后还等着吧?你们去吧,不必在这里拘着,哀家有些乏了。”
两人告退,出了太后的宫殿,径直去了皇后宫里。
路上却遇见了五皇子和姜予嫣。
五皇子向来不想和他碰上,但看都看见了,只好笑道:“表哥。”
可下一瞬,眼神却黏在了姜予安身上,她今日更美了,若是在他身下哭着求欢……真是让人想想都血脉贲张。
还真是便宜了贺延臣。
姜予嫣看到贺延臣身边的姜予安,捏着帕子的手都用力地泛了白,强拉出了个笑:“表哥。”
她本以为,叫姜予安嫁不成白崇,祖母身子又不好,姜予安的亲事自然是拿捏在林氏手里,还不是任由她们摆布?
没想到那天林旭嘉机缘巧合出现在那里,让她们原本的计划进行不下去,姜予嫣气急,前几日,林氏给她来信,说定国公府上门提亲,她父亲永安侯跟蚂蚁见了蜜一样赶紧答应了,生怕攀不上定国公府,林氏也不能如何,如今这种情况,竟是白白给姜予安做了嫁衣!
贺延臣不动声色地上前稍稍挡住姜予安,微微作了一揖:“参见殿下。”
姜予安跟着行礼:“参见殿下。”
他们竟然不向她姜予嫣问礼!
姜予嫣脸拉的比什么都长,可自己丈夫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贺延臣和定国公却是有实权的臣子,她能如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本事,肠子却花。
姜予嫣心里恨得要滴血,想想自己在府里的日子,她站在五皇子身后,看了一眼五皇子,满眼怨毒。
“二姐姐,上回摔了一跤,身子可还好?”姜予安笑着问道。
“你摔了一跤?”五皇子闻言,皱眉看她。
“哪有……”姜予嫣赶紧陪笑否认。
姜予安却打断了她,嗓音甜甜的:“上回在府里,你摔了一跤,吓得大伯母差点有个好歹,如今二姐姐是有身子的人了,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的。”
“那是因为……”姜予嫣想说是她和别人私会,吓得她摔了一跤。
可她说到这里就没敢再说,外人只知白家上门退亲,如果她说出来,岂不是下了贺延臣的脸面?贺延臣可不是五皇子这样的草包,不止如此,白崇和林旭嘉也落个没脸,这事儿姜予嫣恨不得人人皆知,可却独独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姜予嫣简直是吃了个血亏!!
她恨!
姜予嫣闭了嘴,没敢再说。
五皇子对姜予嫣可不客气,当场就给了她个没脸:“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嫡子,你知道不知道轻重!”
“以后少回那永安侯府!不,孩子生下来之前,就给我呆在皇子府,不许出府门半步,别把我儿子弄伤了!”
“是。”姜予嫣只能低头称是。
“殿下,我们还要去皇后宫中,先行告退。”贺延臣行了一礼,说道。
五皇子脸变得倒是快,又笑着对贺延臣说道:“表哥快去吧,莫要耽误了事。”
贺延臣微微颔首,带着姜予安走了。
姜予安知道当着贺延臣的面姜予嫣不敢说,五皇子在贺延臣面前都像个鹌鹑,她哪敢当众给贺延臣个没脸,更何况还牵扯了白崇和林旭嘉,惹祸上身五皇子也不会放过她。
而她之所以刚刚那样说,就是因为五皇子生了五个庶子庶女,好容易姜予嫣怀上了嫡子,自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知道了她摔跤,肯定斥责她,没想到的是五皇子竟然直接下了禁足令,这倒也好,省的再让姜予嫣出来祸害人。
“以后遇上了五皇子,尽量离他远些。”走远了,贺延臣轻声道。
他没有多问刚刚姜予安为何要那么说,稍微想想就知道,姜予安总是不会吃亏的。
“嗯。”姜予安点头,她不是没注意到五皇子总往她身上瞟的眼神,让她如同身上沾了虫子一般不适。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和姜予安想象的大为不同,她本以为皇后定然是严肃庄重的,但皇后自见了她就笑着夸,赏赐也是一盘又一盘,让姜予安无所适从。
但贺延臣能挡就都挡回去了。
姜予安看了一眼贺延臣,他之所以不答应娶陈湉,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太师是太子党。
定国公府的祖训就是不涉党争,如果贺延臣娶了陈湉,虽然不算是直接站在了太子党这边,那某种程度也算是更靠近太子了。
如今太子和四皇子斗的如火如荼,皇后这样做又何尝不是拉拢贺延臣呢?拉拢了贺延臣,就是变相的拉拢了定国公府,文臣武将太子皆收入麾下,还怕斗不倒四皇子吗?
皇后和敬贵妃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斗红了眼,只想着要自己儿子往那个位置上走,即使知道皇帝是不想要他们二人任何一人一家独大,威胁皇权,但还是被欲望驱使,在前朝后宫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就是帝王家。
揣测明白了圣意,定国公府便更不能站队,所以才要娶家世不是很好,但也过得去的姜予安。
为君之道如此,那为臣之道更得如此。
贺延臣和姜予安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他们走后,皇后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这个贺延臣,软硬不吃,不知所谓!”
贺延臣带着姜予安进宫之后,他定亲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大大小小的高官贵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