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王锦WJ【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3:12

  姚长易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干儿子,传授他一身好功夫,就指望他保护自己了。段横天也没辜负他的期望,除了爱喝酒之外,打起架来就没输过。
  此时他看着赵鹰扬,微微抬起下巴,透出一股傲然的态度,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方才分明是金刀门的人故意惹事,他们还有脸颠倒黑白。茶博士怒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那个挑豆腐的知道,你们问他是怎么回事!”
  段横天缓步走到那个挑豆腐的小贩面前,半蹲在他面前,伸手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又捋了捋他散乱的头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小贩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此时被他庞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人忍不住发抖。所有人都看着他,小贩哑声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各位大哥,对不起!”
  段横天道:“哎,不对吧,你再仔细想想。”
  他的目光移向了茶博士,小贩明白过来,连忙道:“是茶庄的人撞了我,我才碰到各位大哥身上的……是茶庄的人先动手的。”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神色十分惭愧。他实在太怕这些人了,为了保命只能昧着良心这么说。段横天扬起了嘴角,拍了拍那小贩的肩膀,十分得意。
  他站起身来道:“别怕,我们金刀门的都是好人,我来替你主持公道。”
  他看着赵鹰扬道:“赵堂主,你纵容自家的人欺负百姓,这合适么?”
  茶庄的人都气得不行,段横天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人去天覆堂叫了兄弟们来支援,一会儿功夫二十来个侍卫赶了过来,挎着刀剑站在赵鹰扬身后。周围的百姓看这两拨江湖人要打起来了,生怕被卷进去,连忙散去了。
  偌大的街上满地狼藉,像被龙卷风扫过一般,只有那两拨人相对而立。赵鹰扬道:“你什么意思,想打架?”
  段横天轻蔑道:“我跟你没什么好打的,你本事差太多了。”
  赵鹰扬觉得这人也太狂妄了,虎吼一声,一拳朝段横天打了过去。段横天反应极快,一掌接住了他那一拳。赵鹰扬一跃而起,连环数腿朝他踢了过去。段横天双臂架在胸前,挡住了那几脚,刹那间寻着空隙,一把抓住了赵鹰扬的脚腕,用力一甩,把他扔了出去。
  赵鹰扬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右手攥成了拳,指节捏得发白,想再上去跟他过招。庄宁过来了,低声道:“算了吧,他今天就是来找事的,大白天的打成这样,落人口实。”
  赵鹰扬知道他说的不错,心里仍然窝火。庄宁抬眼看着对面,冷冷道:“这边不是你们的地界,别上这里来放肆。”
  段横天眯起眼来看着他,咧开大嘴笑了,道:“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屠堂主身边的人啊。怎么几天不见,就当了叛徒了?”
  先前庄宁跟屠烈来过洛阳,与段横天见过面。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但都听说对方的武功不错。庄宁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没骨气的孬种,”段横天冷笑道,“你也就祖上有点名望,如今连家都没了,还摆什么谱?”
  他指着自己的脸颊,用力地点了几下,道:“你就是个贼配军,还有脸在老子面前大声说话?”
  对面一群人放声大笑起来。庄宁的神色阴沉的可怕,感觉脸上的金印灼的皮肤生疼。还没有人这样当面揭过他的伤疤,他恨不能一把扭断那小子的喉咙。此时就听有人喊道:“官兵来了——”
  一群官兵提着刀从府衙赶了过来,段横天今天就是来挑衅的,不想惹太多麻烦。他一挥手道:“给官老爷个面子,兄弟们,走吧。”
  他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官兵们见是金刀门的人,也不敢去捉拿。捕头看向赵鹰扬,道:“怎么回事,打架了?”
  赵鹰扬道:“没有,就是偶然遇上了,说了几句话。”
  他也不想被官兵盘问,草草一抱拳,转身走了。挑豆腐的小贩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收拾自己的担子,发现家伙事都被踩碎了。他把东西往路边一扔,也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些江湖人整天你争我斗的,官府已经习惯了,也不想得罪哪一方,只能撵走了完事。捕头见人都散了,还有些百姓探头探脑地望着这边,大声道:“别看了,再有寻衅闹事的,一律押送官府,决不轻饶!”
  本来高高兴兴的出去逛街,没想到遇上了这么晦气的事。赵鹰扬和庄宁带人回了天覆堂,心里还窝着火。徐怀山和朱剑屏听说了街上的事,正准备出去看看,迎面就见一群人回来了。徐怀山道:“怎么样了?”
  赵鹰扬道:“金刀门的人来闹事,段横天挑的头,没打起来。官府一来就都散了。”
  徐怀山道:“没受伤就好,进来歇着吧。”
  赵鹰扬打发其他人去休息,自己跟庄宁进了花厅。李清露端来了茶,她方才听说街上打起来了,有点担心。徐怀山倒是沉得住气,道:“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赵鹰扬能应付的来。”
  那几个人身上确实没受伤,但一个个阴沉着脸,都气得不轻。
  徐怀山道:“有什么损失么?”
  赵鹰扬道:“茶庄让人给砸了,伙计也被打了一顿,还有些百姓被波及了……段横天实在太跋扈了,前阵子安静了几天,我还以为他们消停了,没想到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徐怀山微微皱眉,朱剑屏道:“他这是给咱们下马威呢,知道教主过来看堂口了,故意找不痛快。”
  “敢给我脸色看。”徐怀山冷笑道,“不能这么惯着他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但那段横天的武功高强,确实不好对付。方才赵鹰扬跟他在街上过了几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徐怀山看了一圈,道:“谁去?”
  赵鹰扬迟疑了一下,没开口。朱剑屏轻轻摇着扇,目光落在庄宁身上。庄宁垂着眼,想起被他当街羞辱的情形就十分恼火。他自打来还没交过投名状,这回刚好是个机会。他出声道:“我去。”
  徐怀山知道他的武功犹在蜈青之上,这趟去应该吃不了亏。他道:“那就交给你了,往死里揍段横天一顿,让他知道得罪咱们业力司的下场。”
  庄宁抬起眼,沉声道:“若是我不小心把他杀了呢?”
  徐怀山一怔,随即露出了笑容,道:“那就更好了。这人是姚长易的左膀右臂,你若是能除掉他,本座给你记一大功,再赏你一百两银子!”
  庄宁想着段横天嚣张的模样,眼神沉了下来,道:“好,教主等着好消息吧。”
  城西,过了戌时,金刀门的总堂里一片安静。
  堂里的人都歇下了,只有些侍卫还在当值。段横天昨天去城东大闹了一场,狠狠地耍了一通威风。姚长易知道了十分满意,赏了他十两黄金。他养这义子就如同养了一头恶犬,把城里的百姓都吓得战战兢兢的,他自己却十分得意。段横天手里有了钱,忍不住又去喝酒。姚长易也不想天天盯着他,便随他去了。
  段横天喝完了酒,醉醺醺地从外头回来。他没回自己的小院,却去了后宅女眷的住处。凌霄花密密地从墙头涌了出来,枝叶在风里轻轻摆动。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过了墙,学了两声猫叫。片刻晏晏从里头出来了,见他藏在暗处,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段横天咧嘴一笑,道:“小娘,今天是初一,我爹陪大夫人去了吧?”
  晏晏一手扶着月洞门,道:“是啊,怎么了?”
  段横天道:“你一个人冷不冷清,我来陪陪你。”
  晏晏嘁了一声,道:“去你的吧,仔细我喊人来抓你。”
  段横天回头望了一眼,侍卫都在远处,没人注意这边。他低声道:“别嚷,我有东西要送你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金项链,提着在她面前晃了晃。晏晏登时露出了笑容,伸手要去接。段横天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晏晏捶了他几下,低声道:“你要不要脸?”
  段横天道:“又不是头一回了……不是你说的,我比我爹强多了么?”
  他把晏晏按在墙边,伸手在她身上乱摸,一边道:“小娘,我喜欢你,咱们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晏晏扭头道:“那你带我走啊?”
  段横天一时间答不上话来,良久道:“那不成,义父对我也挺好的。”
  晏晏心烦地推了他一下,道:“那你就这么报答他的?”
  段横天咧嘴一笑,道:“哎呀……生什么气呢,再让我抱一会儿。”
  晏晏却没理他,整理好了衣裙,转头把他缠在手上的金链子勾走了。段横天还有点舍不得,道:“就这么走了?”
  晏晏道:“就这一根破链子,你还想揩多少油?下次拿个大金镯子来再说。”
  段横天眼巴巴地看着她进屋去了,一口啐在地上,悻悻道:“装什么三贞九烈,小婊子!”
  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拐过一道墙,见一人抱着臂站在角落里,似乎等了他许久了。
  段横天打了个激灵,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却没挡脸。月光照下来,映出那人英挺的轮廓,却是庄宁。他淡淡道:“完事了?”
  段横天陡然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刀。
  “勾搭你干爹的小老婆?”庄宁道,“姚长易这么看中你,你就这么孝敬他的?”
  段横天意识到昨天自己当众薄了他的面子,这人来是找自己算账的。他脸上透出一股煞气,道:“你个贼配军,要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戳庄宁的伤疤,好像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庄宁眸光深沉,眼底透出一丝狠劲儿,道:“我来杀你!”
第六十三章
  庭院里静悄悄的, 几盏灯火在远处轻轻摇曳。一阵夜风吹过,周围的草木不住动荡。
  庄宁锵地一声把刀拔了出来,朝段横天斩了过去。段横天拔刀招架, 两人过了几招, 这边离前门远, 又没有光亮,没人注意得到。庄宁平生性情高傲,不管段横天是什么人,只要践踏了自己的尊严,他就得死。
  两个人打了数十合, 刀光溅出了火花。庄宁越打身上的凶性越强,眼里透出一股戾气。段横天喝了大半天酒,反应迟钝,有些吃不消了。他的手微微颤抖, 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庄宁。他哑声道:“好小子,让你占了我的便宜。你改日再来, 看我赢不赢得了你!”
  庄宁一刀砍过去, 把段横天手中的兵刃一寸寸压下去。雪白的刀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庄宁冷冷道:“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
  段横天心中大骇, 一脚踢了过去。庄宁一跃而起, 身影掠到了段横天身后, 刀光一闪, 已然割断了他的喉咙。段横天正要开口喊人过来,却只觉得颈上一疼,呼喊变成了嘶嘶声。
  他捂着喉咙倒退了几步, 鲜血透过指缝淌了下来。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庄宁回头望去, 一名绿衣女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却是晏晏。她听见这边有打斗的声音,过来看了一眼,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段横天受了重伤,身上淋淋漓漓的都是血。
  她吓得放声尖叫起来:“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段横天踉跄了几步,靠着树滑坐下来,硕大的头颅一歪,就这么断了气。
  血从庄宁的刀尖上滑落下来。晏晏跟庄宁对上了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道:“别……别杀我,我是穷人家出身,被我娘三十两银子卖给姚长易的。我活得也不容易,大侠饶命,饶命!”
  庄宁懒得理会她,一刀割下了段横天的左耳,拿手绢一包,飞踏几步越过墙头,就这么走了。晏晏靠着墙缩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其他侍卫闻声赶了过来,见了这情形都慌了,纷纷道:“段统领,你怎么了!”
  一人伸手一摸他的鼻息,骇得缩回了手,道:“没气了,快去禀报门主!”
  次日一早,徐怀山吃过了饭,庄宁在外头求见。徐怀山道:“直接进来就行了,这么见外做什么。”
  庄宁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屋子的李清露,似乎有点不方便。
  徐怀山从屋里走了出去,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庄宁递给他一个匣子,道:“属下已经把段横天杀了。”
  徐怀山一诧,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他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见里头放着个血淋淋的耳朵,上头还有个金耳箍,难怪他刚才没进屋里来。
  金刀门如今就靠段横天一个人撑着。此人一死,姚长易想耍横都没了底气。徐怀山心中一喜,道:“好,不愧是本座的爱将。多谢你了!”
  庄宁的神色沉静,道:“能为教主效力,是属下的福分。”
  徐怀山道:“城西那边怎么样?”
  庄宁道:“属下回来之后,让人在外围盯了一宿,听说姚长易为他干儿子哭了大半夜,天明时分从外头运了棺木过来,准备下葬了。”
  徐怀山嗤了一声,道:“儿子没了才知道后悔?若不是他让段横天来闹事,也不至于这么早就送他走。”
  庄宁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段横天跟姚长易的小老婆有染,昨天晚上我去的时候撞见了。”
  “啊?”徐怀山一懵,随即笑了,“那姓姚的一天到晚拿别人寻开心,自己却绿云罩顶还不知道?”
  庄宁道:“就是个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妾,指望她给姓姚的守什么贞节牌坊。”
  徐怀山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一会儿我让人把赏银给你送过去。”
  庄宁行礼退了下去,徐怀山又看了一眼匣子里的耳朵,心中十分舒畅。他叫了个侍卫过来,吩咐道:“跟蜈青说,让他派人盯着城西的情况,有动静就回来禀报。”
  侍卫答应了,快步出去了。徐怀山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左膀右臂都被我砍了,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本事来。”
  姚长易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儿子,没想到还没捂热乎人就没了。
  他闻讯赶去的时候,段横天坐在大树边低着头,好像跟活着的时候一样。然而他一碰,段横天便重重地倒下去了。姚长易登时心里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段横天被人割了喉,还少了一只耳朵。他身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对方应该是趁他醉酒迟钝,把他杀了的。姚长易怒道:“早说了不让你喝酒,你还要喝,让人趁了空子,把命都送了!”
  他愤然扇了段横天几个巴掌,可他已经不会疼了。其他人看了这情形,都十分伤感。李绛上前劝道:“门主,节哀,节哀啊。”
  姚长易气得不住倒气,前天他刚让段横天去挑了城东的铺子,今天就出了事,显然是业力司的人干的。
  段横天在当今江湖中算是一流高手,能杀得了他的人也是个狠角色。
  姚长易心中含恨,扭头道:“谁干的,有人看见没有?”
  一众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出声道:“那人用一口苗刀,穿着一身黑衣裳。小的只看见了个侧脸,好像是庄宁。”
  姚长易皱起了眉头,他记得那小子原本是屠烈身边的人,不知怎的就去了徐怀山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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