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种动作, 所有人手一顿,就差把愁云惨淡写到脸上。
没办法,老板心情不好,他们的日子一起跟着难过, 工作上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毕竟谁都不想去点那个哑炮,毕竟如果放在平时, 明明是个可以原谅的小错, 要是现在犯了估计就可以收拾桌子回家了。
“天啦, 我收回之前的话, 现在谢总的状态比之前王经理出事的时候还恐怖。”年轻女孩小声说着, 虽然她已经来了几个月, 但几个月的新人也是职场新人, 抗压能力还没被一次次的折磨淬炼出来。
她都快哭了,和旁边的姐姐说:“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之前的谢总还能不能回来啊?我每天压力大的直接睡眠到三四点, 才有点睡意还没睡沉闹铃就响了。再这么下去, 我会猝死英年早逝的啊!”
职场老人就老在了一份沉稳, “谢总又没冲你发火,你失眠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啊,领导的事少打听能活99。”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有可是!月度总结写了吗?报表做好了吗?还有——”
“我这就弄!”
李闻远走进办公室,先是将上个季度的报表放到了桌上。
谢时予垂眸淡淡地看着,上次的大清扫果然带来了明显的效果。明明是件不错的事,但他却一点也提不起心情来。
他暗自轻叹了口气,就听李闻远说:“谢总,龙游公司的吴总来了,在会客室。”
谢时予眼尾轻抬了下,明显的是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
李闻远默默补充道:“就是《梦幻峡谷》的公司。”
谢时予对上了号,嗤笑了下。
“谢总,见么?”
谢时予轻掀了下眼皮,“你说呢?”
“明白。”李闻远只是最后问一下,怕自己会错意。
觉得这位吴总也是有意思,也不想想他一个游戏公司是怎么能收到豫君集团的橄榄枝的,还不是因为谢总知道孟小姐在这拿了代言,想继续把这条路给她铺稳。
没想到,这橄榄枝递出去了,代言也给人撤了,还是临时换人这种最欺负人的情况。
谢总虽说着,给孟小姐点教训,但是那也是人两个人的事。还真能让别人欺负到自己人身上,不为孟小姐出头吗?
他是真不知道,这位吴总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会客室内。
吴总见人来,客气的起身,往后看了眼发现来的只要李特助一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李闻远声音倒仍是客气的,“谢总还在开会,吴总还是改天再来吧。”
吴总有些傻眼,虽说豫君集团家大业大,但他合作的公司倒也不是小到不能看的。还没听说过,约好的时间,人都来了,却又忽然变卦的。
但毕竟是这样级别的企业,或许真的临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也不一定。他耐着性子,又客气的问了一遍,“那……谢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下次再来?”
“那就说不准了吴总。”李闻远声音仍旧客客气气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中一凉。
吴总也不是个初入职场的小年轻,大风大浪也都走过,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话外音。声音有些紧的问:“李特助,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您指点指点?”
李闻远脸上带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什么意思吴总就要自己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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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又要参加酒席!”孟宁青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不去!我又不是没代言,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啊呀,我知道你才和Jan签了代言,为咱们组赢得了关键的一分。”关诗语是个非常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气的人,此时十分和颜悦色道,“大家今年要是干过别的组,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功臣的。”
孟宁青环抱着胸,睨着她,完全没有为这个空头支票心动。
一句感谢、不忘记,有什么用?
她会多块肉么?
哦,肉倒是不需要再多了……
她完全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嘛,但是却要忍着厌恶的去参加她最不喜欢的酒局!
这买卖不干!
关诗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脸讨好道:“对,我知道你有了Jan这个代言,今年的任务量算是稳了。但是我们是个team啊,没办法啊,其他人不争气呀。整体上不去,明年资源又好不了。”
孟宁青被她这耍赖的态度惊呆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说着——反正我们是一个组,别人好不了,个体再突出,也没用。
废的明明白白,摆烂的理直气壮。
“公司就这个模式,我也很无奈。”关诗语摊了摊手,大有“我也不想干了,撂担子”的意思。
“……”
怎么说呢,公司这种团队合作分配资源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会激发每个组队的工作热情,但也不能避免的出现组队内差异太大而发生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
制定这个方案的人最初怎么没再提出一条——划过优等班组呢,直接升级上去,各种资源优先享受。
孟宁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这个方案。
见她还不为所动,关诗语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我们要是今年没赢过其他组,这些人的奖金都要被扣的,你看看他们啊,你忍心让他们大过年的没钱吃肉吗?”
孟宁青绷着脸,余光却忍不住看了站在旁边一整圈的各部门同事们,全都正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她有点硬气不上来了。
关诗语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说:“就只是个酒局,人挺多的,我保证不会出现上次的问题,这次的投资商我都仔细调查过,人品都还不错。去吧,啊。”
孟宁青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随即睁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关诗语。
她的眼睛很明亮,关诗语突然被她这样一盯,有点紧张,“怎……怎么了?”
“关姐,您跟我说个准话,我们到底比其他组还差多少?”
关诗语挡着其他人,伸手冲她比了个数。
孟宁青看到这个数时,眼睛都睁大了,毫不留情的问:“现在转组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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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群人逗着乐撩着闲,氛围轻松愉悦,颇有点酒池肉林那味,却又没那么不像样。
都是朋友,没有那么多的生意算计,聊的也都是当下趣事。
谢时予没怎么参与,人是坐在这,但话也不搭,明显注意力不在。
和往常那种松弛玩乐打趣人的状态大相径庭。
乔嘉言拿了杯酒换了过来,碍着人多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要是真舍不得,就哄回来呗。”
他是最早知道两个人出问题的,毕竟平时只要孟宁青不跑通告在本市,他们的局或只是吃顿饭都会把人带上。
但最近人一直没来,再看谢二这反应这状态,火气大的活像个欲求不满的。
“我哄?我就是平时太纵着她,才让她这么任意妄为。”
一直处于失聪的人就被这么一句话治好,乔嘉言觉得自己简直妙手回春。他眉梢轻挑了下,“最近孟妹妹好像还遇了不少事,你舍得啊?”
谢时予神色淡淡,端的是八风不动,“她就该吃点教训。”
乔嘉言笑吟吟的,对着另一旁的萧锐泽说:“你看看,谢二果然是谢二啊,够潇洒。”
“那是,就是不知道他这气是冲谁。”萧锐泽笑着打趣。
谢时予懒得理他们这一唱一和的,他们三个从小就这样,抓着机会的调侃另一个,没机会就使劲儿创造机会。
换做平时,他大概会怼上两句。但今天他有点犯懒,最近加班加的有点狠,没休息好,要么也不会跟他们出来参加这个局。
来是来了,但那些话题都觉得没劲,也就手边这酒还不错。现在,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双簧说的有些烦,但回家也烦。
床的一侧少了个人,倒还不如听他们两个这样烦着,到还能听个响得个热闹。
乔嘉言不知何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有些神神秘秘,“你们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谢时予眉目平淡,依旧不搭腔。
乔嘉言看了眼谢时予,见他仍是那么死样子,转头就对萧锐泽拼命使眼色。
萧锐泽配合着,“是啊?”
“孟妹妹啊!”乔嘉言的声音微微提高,力保那位选择性失聪的人可以听到。
听到这几个字时,谢时予的手指微顿。
这么多年的互损兄弟不是白做的,萧锐泽非常默契的接话,“哦,这么巧?”
“可不就是这么巧。”乔嘉言说着话时,声音微拖,有些意味深长。然后又说,“就在咱们隔壁间,里面喝的热闹着呢,刚刚门没关紧,那阵仗着实把我吓到了。”
都不用乔嘉言使眼色,萧锐泽适时接话,“怎么了?”
“好家伙,这群人好像是云南来的,喝酒都是对着瓶吹,孟妹妹那小身板,不得被喝趴下。”乔嘉言十分的卖力,“我跟你说——”
“别说了。”萧锐泽打断他,“人都走了。”
乔嘉言转头一看,又哪里还有谢时予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九章
月色如水, 车水马龙点缀着夜幕,平添了几分喧闹。
孟宁青躲在洗手间,磨蹭着时间。
不得不说关姐的人脉真的很广, 五湖四海哪里的人都认识。这次几位投资商, 也确实如关姐说的那样, 不会毛手毛脚的只想着占点便宜,只是规规矩矩的喝酒。
但那喝的也太猛了吧。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印象里,红酒这种东西不管喝不喝得懂,但都会端个样子一口一口的品着把氛围感做足。这样把红酒当成葡萄汁喝的还是第一次见。
后来, 觉得红酒实在是喝起来没劲,直接让人换成了白酒。
孟宁青看的傻眼,不敢想象白酒也当成水喝的画面,这样喝一定会出事。她都做好了拉着关姐撤退的准备, 这个合作咱还是别要了,命重要。
但好在, 白酒上来后, 这几位也收敛了些, 保持着对白酒的基本尊重, 换成了小口小口的喝。
可这是白酒啊, 关姐带的人平时都是喝惯红酒的, 这样一口一口的顶白酒实在是顶不住。
她被满屋的酒气熏得头疼, 而这几位投资商似乎也并不需要她这个花瓶在一旁当景观,便悄悄退了出来。
不过看这架势,那几位专门陪酒的兄弟应该撑不了几轮, 她这个花瓶很有可能最后要当酒瓶上。
孟宁青想想都觉得腿软, 而关姐也带着誓不罢休的态度, 都喝到这个程度在撤退,没有理由。
她洗了把手,只望那几位投资商稍稍有点分寸,只喝个点到即止即可。
但她也明白,大概这几位的“点到即止”是他们正常人的“□□”,孟宁青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卫生间,毕竟逃避不是个办法。
才出门,手腕便被人攥住,用力的往一旁扯去。
她一惊,尖叫声在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木质烟草香时又吞进了嗓子。
她大力推开面前的人,揉着被他攥的有些发疼的手腕,不悦道:“你发什么疯?!”
谢时予垂眸,目光在她身上细细的打量着,见她并没有明显的异样后,微蹙的眉才慢慢松开。
孟宁青眼里噼里啪啦的迸着小火花,恨不得将他炸个外焦里嫩。但看到他如此严肃的表情时,不禁有些发虚。以她在之前两个人某种特殊情况下的较量经验下,她自认自己打不过这个混蛋。
她本就是为了躲安静才出来,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她又抬头,看了看这个监控死角,不知道这个狗男人想干什么,眼里的火苗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还是先走为妙。
仙女报仇十年不晚,她不是不久前才还回一手,狠狠地掐了他报了个小仇嘛。
想到这,孟宁青心里有些发紧,这个狗男人不会是来报那一掐之仇的吧?!
她一边防备的看着他,一边想借机从他身旁悄悄溜走。
狗男人仗着自己胳膊长腿长的体型优势,将她几乎完全堵在走廊中,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谢时予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在包厢没见到她时,生怕她出事,那样的喝法是连他们都不愿意轻易尝试的。
一圈找下来,见到人没事,他这口气才松了下来。没想到这双眼睛竟全是防备的看着他,谢时予快要被她气笑了。
合着,他竟成了那个被防着的人。
孟宁青绕着他慢慢地离开,待就该离开他的包围圈时,她心中一喜,可一下秒,手腕便被人从身后再一次攥住。
“?!”
孟宁青扭头,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还想进去陪人喝酒吗?”谢时予睨着她,声音微凉。
孟宁青被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气到,语气也凉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谢时予压着脾气,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发紧,声音微沉,“你宁愿陪着那些人喝酒,都不愿意和我低个头?你要什么我给不了你?”
“我陪他们喝酒,跟求你,有什么不一样?”孟宁青一字一句的问,潋滟的眸子此时像是带着刺,扎的他呼吸都微微发疼。
反正每次求他一点小事,他总是要折腾她一天下不来床。人家至少只是喝喝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他君子。
谢时予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到底把两个人直接当成什么?
见他不答,孟宁青下巴微扬,带着逼视,又问了一遍,“说啊。”
谢时予被气的肺疼,怒极反笑,将人扯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也挺享受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些轻挑,若是正常的情人之间,那便是调情。可他偏偏忘记了两人此时的不容水火,调情便成了轻蔑。
孟宁青看着他的目光沉了下来,他到底,还是把这段关系定义成这样。明明也是如此,可她在内心最深处,还是觉得至少还能有点别的什么的。
孟宁青的眼睛忽然有些发酸。
谢时予在说完这句话时便觉得不妥,再收回已经来不及。现在看到她这个表情,更加回过神来,语气间难得有些慌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孟宁青垂着眸,从他手中挣开,这次倒是没怎么费力,一步一步离开了他的范围。
谢时予看着越走越远的人,眸色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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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予回到包厢时,一群人正在打牌,看他回来,乔嘉言随后将手中的牌交给了旁边的人,“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说完便退出了牌桌,难得看一次谢二的热闹,这可比打牌有趣多了。
萧锐泽也不知从哪个场子里脱身走了过来,兄弟间的默契在这种事上可谓是达到顶峰。他漫不经心道:“不是说给点教训么?才喝点酒就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