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她这个江漪,一天到晚想着要让傅司渭“交公粮”。
交公粮并非是顾名思义,而是大多数男人在婚姻头几年过后对那方面的事没有一开始的热衷了,甚至冷淡厌烦了,但为了满足妻子对生理的需求以及维系好他们的夫妻关系迫不得已进行的性生活。
而江漪知道原著里曾经的自己多次迫切要求,傅司渭则是一脸事不关己,不闻不问。
毕竟对于身价过亿的傅总而言,他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
而不知纵容着和男主有三四分相似的脸,满足女人的私欲,用辗转难眠的深夜放大那炙热而又相似的触觉。
今天的江漪决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她果断道,“你在外这么周折这么久,旅途也劳累,我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要是你不大行,我也不能强迫你交公粮了。”
她说得极为公道,又合情合理,她心想这下傅司渭总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傅司渭抿了一口朗姆酒,又摇晃起杯底的方形冰块,饶有兴致地低沉道,“你怎么预判我不行的?”
这都奔四十了,按理说江漪和傅司辰同龄,而他的这位哥哥比傅司辰都大上两岁,也就是说都三十七了。
好家伙,古人三十六岁过完全寿。
你说你三十七岁还行,谁信啊?
就算傅司渭外表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也有着中年男子少见的清瘦体型。
比起傅司辰哪张脸,傅司渭有着更为锐利的眉眼,更为深邃的眼窝,更充满光泽与人生阅历的黑眸,甚至连下巴也没看见一处松垮的痕迹……
喉结也依旧性感迷人。
但江漪明白成人世界默认的一件事,外表可以掩饰,但身体的年龄可不会说谎。
这都在外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大概是不行了。
不过是碍于男人的尊严,不得已才故作姿态,与其说是自欺欺人,更不如说是欲盖弥彰。
“怪我不好,没有好好考虑你的男性自尊,”江漪眉眼温柔,有几分柔情绰态,倒像是极其能够抚慰人心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伤人,“算我今天不方便啦,你早点休息吧。”
她拍了拍傅司渭的肩,等着他对不压迫剥削的变得行为高雅、举止高尚的自己表示下感激。
然而,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如死寂一般地背过身去,这令江漪大失所望。
不过,江漪也庆幸于他俩在傅宅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共处的第一个夜晚。
她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小说里那剥削老公性价值的无脑女配,她做回了通情达理且尊重男性自尊的自己。
傅司渭无言望向江漪回主卧的背影,眸光渐暗。
原以为发生了江漪身上的些许变化是件好事,但不曾想过,未必如此,她连寻欢作乐发泄那些低级欲望的对象都不再是自己了。
朗姆酒杯中的冰块顿时消融,与破碎的冰裂纹酒杯一起被男人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第23章
傅斐夜半从房间里走出来,积攒不会的知识点已经堆如小山了。
而她的父母似乎也在短暂的交谈以后,回到楼上的房间了,唯有厨房一盏泛着暖意的橘灯还亮着,熟悉的黄色便利贴提醒着她微波炉里的牛奶。
喝完半杯,她感觉到身心已经被另一种形式的温暖填满了。
要不是回想起今夜电视机里傅澄那“辣眼睛”的表演,她觉得这真是完美而又值得纪念的一天。
她原以为江漪不过是明面上待她有几分好,在家庭利益分配上,她仍然会像那个年代大多数的女性一样,优先考虑儿子的利益。
没想过会有一天,她的亲妈会直接在明面上说出,她同样也是继承者的人选。
江漪的种种做法令她无法再忽视她们的母女亲情,更让傅斐暗自发誓,无论最后掌权者是谁,她要有能力把控整个傅氏。
至于傅棠雪一流,玩弄再多的小把戏,也没资格与她去争。
不过,今晚的她学得实在是太累了。傅斐挪开厚实的讲义,将其塞入明天一早顺走的书包里。
却在转身回头之际,撞见了半夜还在喝酒的老父亲。
她从未见过如此郁闷不得志的父亲,昏暗的光线似乎是他整个人身上唯一深刻的点缀,时而将他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下,只留下一个半明半暗的轮廓。
是不是这次北美市场开拓得并没有那么顺利啊?
可傅司渭杀伐决断而又凶狠的眼神制止了她的关心,她本想轻易地绕开这一尊大佛,却发觉傅司渭盯紧了她,今夜因对方并无需求的男人疾言厉色地问,“你妈最近是和别的男人有了来往吗?”
“没、没有。”
傅斐怎般都不记得夜里她是如何说服父亲的。
男人就差直接扒人一层皮的狠戾眼神,似乎让人如何都忘不了。
傅斐以为,一个男人的疑心一旦产生,似乎根本就不会这么轻易被打消了。
她不知道父母的感情到底面临着什么新的困境,但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站在江漪身后,毕竟江漪近来对她的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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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万万没想过,事情的第二天还没有出其不意的反转。
夜里的漆黑与幽暗散去,崭新的一天又寻来光明。
这对看似毫无悬念站在对立面就连过去也没多友好的夫妇就连成双入对地坐在了一起,而她望向江漪的面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明媚与俏丽。
江漪这天本身也不想早起的,但傅司渭在入睡前临时起意,他的食指关节有力地敲击着她紧扣的房门,“无意”地抛下了一个诱饵,以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你不想找一点新素材吗?”
“秀恩爱”这个话题已经被一票否决了。
但很快傅司渭冷静无比的告诉她,“外人对于傅氏集团内部的工作环境应该很感兴趣,目前而言,并没有自媒体工作人员真正来访并且拍摄过……”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可以来当拍摄的第一人。
而对于二十万后增长速度变缓的粉丝,这莫过于是有一个新且有力的刺激因素。
江漪并不知道傅司渭为何会如此提议,就好像这根本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就像是堂而皇之地抛下了一个钓饵,她理所当然反问,“傅总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吗?”
貌合神离的豪门夫妇之间讲什么情分,说到底不过是利益关系维系着表面罢了。
傅司渭难掩倦色,酒精的作用下脸上浮现出一抹醉人的晕红,却不流于俗套,反而因为趋于内敛的个性使之有种禁欲而又克制的神态,尽管是真夫妻,他仍有礼有节地站在江漪卧室的一米外,“公司与时俱进,需要一些正面宣传罢了,你要是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江漪不假思索,几乎立马同意了傅司渭的提议,主动追问道,“那我明天可以陪你过去吗?”
江漪在赚钱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毕竟,未来丈夫给的银行卡或许在某一天全都会被冻结,唯一的指望仍然是在于她自己为数不多的小金库。
傅司渭沉声道,“可以。”
于是傅斐就顺理成章看见了这惊人的的一幕。
他的父亲动过几下冷餐盘以后,就坐在餐桌边上一直等待着江漪,虽说没有子女会不希望自己出生在美满温馨的家庭里,但这昨夜还在猜忌与对峙的夫妇突然和谐地一起共进早餐,这一幕怎么看都挺令人费解的。
但偏偏江漪举止挺落落大方的,也不像是和想象中那样对父亲百般隐忍和退让。
她更无从得知,老男人思忖了半夜,结果自己选择了妥协。
她的目光再度望向江漪,总害怕老男人出其不意地当面质问和欺负她,可江漪安然自在,反而让她父亲傅司渭给她递过一块芝士片来。
傅司渭照办了。
于是,江漪又再度提出她的不合理诉求,“我们先一起送傅斐上学,再去傅氏集团参观?”
傅斐惊呆了,她这十几年来就从来没有经历过父亲傅司渭亲自接送,可如今经由江漪宣之于口,说出来的时候又是这么自然。
傅司渭目光凉薄地望向窗外的春景,表现得是那样毫不在意,可偏偏说出口的话却不自觉地顺了女人的心意。
他说,“也好。”
如刀锋划过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沐浴在这一清晨的阳光下,一改昨夜的阴沉不定。
第24章
傅斐身为傅家大小姐,她生平还是头一回坐上父母陪送的车。
父亲在前排面无表情地单手打着方向盘;而副驾驶的江漪则放下了车前镜,给两颊均匀地搭上高光和腮红。
漂亮而又细腻的脸蛋就算不再是年轻时的吹弹可破,但丝毫不影响她愈发灿烂的明艳。
这种氛围就很奇怪,发生在国内任何一个人家都很正常,但发生在他们家实在是千奇百怪。
傅斐一度认为昨夜一起观赏傅澄的表演也不曾这么变扭过,那时候他们还有个共同讨伐和看不上的对象,如今却连共同话题也没有了。
父亲厌恶庸脂俗粉,大抵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的私人座驾上化妆。多余的散粉掉落在车上,怕是他爸这样性情的人不会轻易忍受。
而踩在男人雷区的江漪一心一意专心在补妆,完全不care她爸的感受。
就因为前面的红绿灯她爸迟疑了半秒,被后面的一辆五菱宏光给超车以后,她妈还计较了一句,“怎么开得这么慢,你是不是不行啊?怕是傅斐都要迟到了。”
傅斐:我迟到不要紧,你们开心就好。
她以为父亲杀伐决断的心是不可能受到女人影响,至少在他看来,唯有金钱利益的驱使,才会使他爸有所改变。
可她爸立马踩了踩油门,车的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很快秒了前面那辆粉色的小五菱。
跑车的驱动和性能毕竟还是在那里的,傅斐怀疑要不是车道有限速,她爸恨不得直接两百码了。
车子疾驰而过,外面的春光衬得她妈妈的那张脸更加有质感,仿佛是高级定制的瓷器一般完美无缺,可偏偏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傅斐看见了得寸进尺的脸色,仿佛真就是豪门阔太太使唤着她的专属男司机。
傅司渭冷不防问,“这样的速度呢?”
她妈一脸凑合,“还行。”
傅斐一度怀疑自己就应该自己去搭地铁也不该上这两个人的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豪门夫妻在秀恩爱呢,唯有了解事实真相的自己替他们胆颤心惊,唯恐父母直白地在车内直白而又尖锐地吵了起来。
也许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导火线,他们就可以开始下一轮毫不客气地相互指责和攻击。
对此,傅斐觉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她反而觉得傅司渭不在家的那些时光相对自由美好些。
然而,接下来整个全程她的父母都保持着理性的克制,父亲专心致志当与他身份并不相当的司机,母亲则继续致力于让妆容愈发精致立体。
“妈,你今天要去傅氏?”
都快要到新安国际了,傅斐总算记起了这一件大事,往日里父亲对母亲去傅氏的事情避而不及,主要是根本不希望女人掺和他们的家业,更何况,带着女人去上班从来也不是她爸爸的作风。
江漪满脸“天真”,“没错,我去傅氏集团的食堂、吧台什么的转转,也好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素材的。”
傅斐迟疑了片刻,手死死扣在书包上,一不小心又打了个死结,她迫切地问道,“爸,你真的要带我妈过去?”
惊讶之余,傅斐发觉自己父母之间或许在这段时间里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一种不形于色但每个人又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种转变。
傅司渭眼底阴沉,与车窗外的春光格格不入,“怎么,你有意见?”
“我没有。”
傅斐几乎立马选择了否认。不过她嘴上说着没有,心里却有另一重的担忧,如果父亲只是真的好心带母亲过去拓宽素材,那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每每回忆起父亲昨晚狠戾而又杀伐决断的眼神,她总觉得事情的另一面可能是另一个看不见的深渊。
他不会真误会母亲这一段时间的感情状态,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疯狂地报复她妈吧。虽说都是自己的亲人,但人心是肉长的,这段时日的相处令傅斐的心毫不犹豫地偏向了江漪,她主动提议道,“要不等到我周末不上学,陪同妈妈一起过去吧。”
傅司渭单手转动着方向盘,冷声道,“你干脆书也别读了。”
傅斐不敢回应,唯有将头再度低下。
身为母亲的江漪也怎么看不穿女儿的这点小心思,她心想傅斐大概率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傅氏,怕那里的人不好相处。
江漪明快地开导道,“我就去随意拍点东西,至多去食堂蹭一顿饭,你不用担心什么啊。”
今天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股东大会,就算有,当面与那群老头撕逼的也应该是傅司渭,她隔山观商战,也只有旁观的份儿,又怎么会亲自上阵。
傅斐“嗯”了一声,发觉江漪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江漪或许还以为那些傅氏集团元老不会刁难她,可从没有想过身边的男人才是最大的危险。
傅斐跳下车前,顶着傅司渭灼人的目光,还是绕到江漪的身侧说了声,“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发微信啊。”
不知情的江漪与她挥手告别。
傅斐在校门口又回望了一眼自己慈爱的母亲,总觉得心口惴惴不安,可车子没有停留太久,一来没有车位,二来校领导一旦得知今天亲自送她上学的是傅司渭的话,恨不得立马巴结地跑到校门口来献殷勤,这番的高调张扬必定也要引起不少的麻烦。
忧心忡忡的傅斐重新回到自己的教室,烦躁地将她标记过的笔记摊开。
第25章
江漪转身不解地问, “你们家族里现在是比较排斥女性成员去公司转悠么?”
毕竟,从傅斐的口吻里听出了各种不安的因素。
“你觉得呢?”傅司渭面无表情,却又毫不犹豫将既定的事实脱口而出, 长期的上位者不介意提醒对方他的身份名望, “公司的章程和规则是我定下的。”
“那看来傅小朋友白担忧了。”
江漪笑容清浅, 那是任何一个母亲对于孩子发出宽容而又和煦的笑。
而不苟言笑的傅司渭莫名被她拽引进另一个怪圈, 尽管目视前方开着车,但他仍时而掠过身旁心旷神怡的风景。
江漪也感知到了傅司渭时而注视的目光,她以为, 这是一种警示。
江漪为了避开傅司渭灼人的实现,她不着痕迹地朝着车后按摩座椅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