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当她？
“也对。”秦讯想到什么后，开口说：“你是阿音。”
……相似的称呼传来，霍雪却在瞬间听出了其中的区别，她愣了一愣，“你叫我什么？”
秦讯低眼，对上她的瞳眸，清晰唤她：“阿音。”
霍雪与他理直气壮的目光相接时，那一刹那，心间骤缩，熟悉的停滞感。
她被他盯着忍不住别开眼，稳住呼吸，纠正他道：“……什么阿音，其他人会以为在叫阿莺。”
说完，她就听见秦讯低笑一声，说。
“你听出来不就行了。”
第31章 三十一求
明明是最简单的回话, 却让霍雪莫名有些羞臊。
他说话向来是这样的语调，直接又理所当然。
霍雪之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怎么有点……难挡啊。
两人确实很久没有阴阳怪气了, 相对上一部戏时不时地互怼，你来我往的, 现在不知道和睦相处了多少, 甚至更亲近了。
但这突然一下，着实让她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阴阳怪气不是, 认真回更不是。
霍雪索性“噢”了一声，语气自然道：“我家没人叫我这个。”
闻言，秦讯莫名又笑了下，“嗯，音音可爱点。”
可爱……熟悉的感觉。
霍雪侧眸睨回去，“是吗？我叫你讯讯是不是更可爱呢？”
秦讯貌似心情不错，清眸微弯，“那还是算了。”
霍雪：“……”
你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心内骂他的时候, 摄影师刚巧准备好走上前，两人立即收起玩闹的状态。
霍雪在他怀里重新躺好位置，右手想要动时，指尖忽然碰到了他的掌心。
这一触觉，让她一愣。
她的手居然一直……和他牵着？
还未来得及思考，后边梁青一的示意声响起, “来，两位演员就位。”
霍雪闻言调整心绪，先行松开秦讯的手, 按着动作要求重新躺在他的怀里。
秦讯自然地拥着人，看向对面的镜头。
打板声落下。
时间只剩十五天, 一日日倒数的时间里，疾病的疼痛却也没有放过阿莺。
春日的午后，往日静谧的室内，此时却又另一番景象。
客厅一片狼藉，女人脸色惨白，她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住自己的头，因为无法发声，她只能咬唇，发出粗呃声，全身痛得不断颤抖痉挛。
一侧，轮椅斜倒落在地上。
陈立艰难地坐在她身前，单手紧紧抱着她，双眼带红，一手颤着擦过她额头上的汗，不断呢喃，“阿莺，我在……我在这里……”
似是实在忍不住了，阿莺抬手抓住他的衣服，挣扎着想把他推开，侧身用头撞地，以此来缓解脑中的刺骨痛感。
陈立不松开手，忍下眸中的心软，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桎梏在自己的怀里。
霍雪脸部血色尽褪，惨白一片，双手揪住秦讯的衣服，身子不断颤抖着，嗓音粗呃地挣扎几次后，停了下来。
她呼吸有些不畅，立即大口喘着气，微微睁开眼看向他，满目的痛苦，唇瓣翕动，似是在说让他救救她。
秦讯对上她的眼眸，抱着人的手臂微顿。
他闭眼，唇角微抿颤抖，俯身将她往怀里抱紧，他低头贴靠着她的侧脸，嗓音沙哑轻颤。
“对不起。”
他做不到。
也没有办法。
怀里人的痛苦，同时折磨着他。
男人隐忍压抑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从眼尾滑落，掉入她同样颤抖的发间。
午后的太阳洒在室内，落在半倒的轮椅，满地狼藉，墙上倒数的日历。
摄影师将镜头缓缓拉远，梁青一看着画面阴影中的两人变得模糊，直至渺小，拿起对讲机，“卡。”
戏份结束，可场地里的两人依旧相拥着。
那是陈立与阿莺。
四周的工作人员满眼心疼地看着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上前打破画面。
秦讯缓过压下伤痛的情绪，睁开眼时，双眸依旧通红，他先行松开怀里的人。
霍雪抿唇，吸了吸鼻子，擦过眼角的眼泪。
见此，工作人员们才从方才的戏份中抽神出来，连忙走了过来，收拾东西。
霍雪没有看秦讯，伸手撑地想坐起，但手臂还颤着，起不来，方才为了表现痛感，她全身绷紧用力，现在有些失力。
秦讯掌心撑着她的背，防止她摔倒，撑起她坐好后，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抬手帮她擦拭过。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谈，因为知道对方都还在缓和情绪。
而睫毛被触碰，霍雪没忍住眨了下，抬眼看他，脸色苍白，红着眼可怜兮兮的。
秦讯看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单手扶着她的手臂，一同从地上站起，霍雪借力站好，他自然的松开手。
阿柠也赶上前撑住了自家艺人，用纸巾帮她擦了擦未干的眼泪。
梁青一过来先看向霍雪，担忧问：“还好吧？”
“还好。”
“刚刚演得太逼真了，我看着都觉得你是真头痛起来了，差点喊卡。”
梁青一想着刚才霍雪脸色瞬间煞白，还有因为忍耐痛苦，她颤抖痉挛得颈部的筋骨都显露出来了，吓得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闻言，霍雪还有力气开玩笑，“说明我这影后也不算徒有虚名。”
梁青一被她逗笑，不过也看向秦讯，赞叹道：“那我们影帝也是了，刚刚的对不起，说得非常好。”
秦讯的表演是沉默的，而这恰好和霍雪的动态形成对比，他从细微之处表现出陈立的同样疼痛，隐忍和心疼。
而他在最后那句“对不起”是剧本里没有的，这一设计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却将陈立的情绪增加更深了。
和他那颗泪贴合的完美又深刻。
听到赞扬，秦讯语气客气，“也有影后的配合。”
“行了啊，你们俩总是这样一来一回的。”梁青一被他们这客气弄得啼笑皆非，不过先提醒一句，“虽然让你们休息一个月，但可不能回来又变得像之前围读会一样生疏了，好不容易觉得你们俩亲密了点。”
闻言，霍雪却是一顿。
……亲密。
梁青一继续说了几句话，而后示意他们可以收工回家了，等之后休息结束见。
两人也朝导演道别，又简单地对工作人员说了辛苦。
“两位杀青快乐。”
工作人员笑着回礼。
这可以说是半杀青吧，毕竟是上部戏份的结束。
霍雪和秦讯一起颔首致谢后，又一起往化妆间走准备收工。
走出片场后，身旁的秦讯先问她，“你回家休息？”
“我当然回家休息，你呢？”
如果他也回锦华亭府，那两人自然不能一起走。
明白她的意思，秦讯解释道：“我还有事，你先走。”
“有事？”
霍雪倒是没想到，她下意识想问是什么事，可话到嘴边时，突然意识到不对，这是他的行程，她不方便过问的。
秦讯看着她顿住的话音，勾唇主动说：“有个亲戚，需要我去救个场，我去看看情况，所以你先回去。”
亲戚？
霍雪闻言明白地点了下头，下意识道：“好，我知道了。”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忽觉怪异，抬眸看向他。
秦讯对上她的目光，似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反倒问：“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去？”
霍雪：“……？？？”
她匪夷所思问：“你的亲戚我去什么？”
秦讯点点头，“那回家吧。”
霍雪：“……”
废话，她当然回家，难道还等他吗？
一个月的休息时间，说多不多，说不少也不少。
霍雪休息计划只有一个，居家休息，她以为秦讯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跑去季清晚的新剧里补了男主角的空。
季清晚新剧《繁花》的男主角一直没有定下，霍雪是知道的。
这部剧本就是个大ip，可偏偏身为男主角的戏份却极少，甚至不出彩，如果硬要凑的话大概只有十集的样子，所以名气大的演员看不上，而名起小的更担不起，导致季清晚进组了都还没定下演员，而现在突然由秦讯接手了。
霍雪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好轮到综艺第二期的录制。
《极速大逃脱》是一栏角色扮演类的沉浸式综艺，每一期的主题不一样，由嘉宾抽取角色卡，扮演相关的角色和完成指定的任务，而第二期霍雪抽了个炮灰，充当起NPC的角色，推动季清晚和盛瑜的任务。
不过她抽到的角色身份同时也是秦讯的妻子，而两人在《最后一秒》里本就扮演夫妻，倒也没有什么尴尬的。
录制结束后，霍雪和坐在化妆间里和季清晚说着话，门忽然被敲响了。
霍雪挑了下眉，迈步走去开门，可她刚打开一条缝，看清门外的高挑的人影后，愣了愣。
季清晚站在原地，随着门打开也看见了来人。
她眼尾微扬，扫了眼霍雪，笑着按刚刚综艺里的称呼喊人，“姐夫来了。”
秦讯听着称呼，坦然接受的点了下头，“季小姐。”
季清晚拿起身旁的包和大衣，微笑示意，“秦老师和霍老师慢慢聊，我先走了。”
霍雪：“……？”
聊什么聊？
而秦讯却应了一声，“好，谢谢。”
霍雪：“……？”
当我不存在？
季清晚迅速走后，霍雪看着眼前的男人，说起来两人也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了，她指尖动了动，对着人先问：“秦先生找我有事？”
秦讯看着人，点点头，“杜哥没来，可能又需要霍小姐捎我一趟。”
霍雪愣了一愣，“……又没来？”
又。
听着她的用词，秦讯先问：“觉得很巧？”
“……我不觉得巧才奇怪吧？”霍雪疑惑地看他，“你想干什么？”
秦讯看着她的表情，眨眼老实说：“蹭车。”
霍雪：“……”
最终，她还是让他蹭了。
因为综艺不让带助理，所以霍雪给阿柠放假，这次只有小木来了。
两人坐在保姆车内，霍雪问他回哪儿？
秦讯：“回家。”
正好顺路，霍雪点头，而后转头看向人。
他已经靠在座椅内，双眼微阖，眼底显出几分乌青，明显有些劳累。
综艺结束时间晚，他又是从片场直接来的，看着就像没有休息好。
霍雪眉梢皱了一下，不打扰他，窝坐着玩了会儿手机，随后也闭眼假寐。
车辆行驶过黑夜车道，路灯一盏盏倒退，残影划过车内静谧的狭小空间。
小木驶进锦华亭府，减速缓缓停在秦讯家门前不远处的路口。霍雪不麻烦小木，跟着秦讯一起下车，让他直接从这儿掉头回去，早点休息。
夜间十一点，小区早就陷入安静，只有沿路的照明灯亮起。
秦讯让她走靠右的一边，霍雪却看人一眼，“你蹭我的车不会就只是想睡觉吧？”
闻言，秦讯眉梢轻挑，语气却带起了无奈，“霍小姐，我们多久没见了？”
霍雪算了下，“十天吧。”
“那你不好奇我这十天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不是在拍戏吗？”
“然后呢？”
“然后……”霍雪看着他漂亮却带倦意的眉眼，下意识问：“你不累吗？”
闻言，秦讯稍稍一愣，点头，“累。”
霍雪想了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那有需要的时候给你靠一下。”
秦讯：“……？”
听到这话，他还真是始料未及，又愣了几秒后，脚步一停，看过她的左肩，神色动了动，确认问：“……那我靠了？”
闻言，霍雪挑眉，“秦先生，我没有那么小气，要是你不需——”
话还未说完，身侧的男人忽而走到她的面前，而后俯身倾向她，低下头，用额头贴靠在她肩上。
左肩一重，霍雪话音戛然而止，身子顿住。
……现在就要靠吗？
霍雪眨眼回神，男人站在她身前，高挑的身子倾向她，她的视线落在他衣领后露出的冷白脖颈，弧度稍弯，一节节脊骨突出削瘦。
好吧，靠就靠，但……这样靠舒服吗？
显然是不舒服的，所以面前的秦讯问：“可以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