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师，我们这次真成同桌了。”
男声低低笑了笑, 藏着几分柔和：“手凉不凉？”
“不凉，我有暖手宝啊。”
温思雨看了眼周围，或许大家互相不认识, 所以实验室里很安静, 学生们摆弄着桌子上的显微镜等东西。
没令他们等太久，实验室门被推开, 灌进来一阵冷风。
一个女老师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 坐到讲台上：“咳。”
她把手里拿着的卷子放到讲台上，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号码：“同学们好，我姓林, 你们叫我林老师就行,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们记一下, 有事可以打我电话。下面这行是我的办公室地址，一般我都在这里。”
学生们窸窸窣窣的记下来她的手机号码。
她长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簪子固定住,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风韵, 做事却干脆而干练：“大家都报名了生物竞赛，我研究生物竞赛十来年了, 在这块多少能说一句有经验, 所以咱们今儿晚上先做一套我出的题。”
“题不难, 真正的竞赛题五颗星的话, 我出的卷子最多三颗星，我发下去你们好好做。”
一个同学举手：“老师，需要换位置吗？”
林老师回答：“不用。”
她把卷子分成几份，让第一排的同学从前往后传：“你们随意做，这张试卷的目的是让你们摸一摸自己的水平，你们自己水平怎么样心里有数，作弊没用。”
同学们纷纷点头。
温思雨拿到属于自己的卷子，先整体看了眼大致题目。她狐疑抬头，这题真的只有三颗星的难度吗？
她昨天买了一套竞赛真题卷，明明还没这个难。
季景笑了声：“好好做。”
温思雨哦了一声，不多想了，把试卷儿转了个方向，写上自己的名字。
大家窸窸窣窣翻看着试卷儿，林老师走下讲台，在实验室内转悠。
没两分钟，实验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学生们一个个皱起眉，似乎在第一题就不太确定。
第一题就答错可不行。
林老师走到许戎面前，他第一题答案是正确的。林老师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许戎高二时也参加了生物竞赛，是她带的学生，差一点点就拿到了省一。
林老师继续往后走，这张卷子上的题已经做到了第三题——
三道？！
林老师抬头看了眼学生，恢复平静。
是季景啊，那就正常了。
她目光往季景旁边移了移，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年轻人...今天她手下一个国奖名额提前预定。
林老师继续往后走，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儿，对一群学生中的好苗子差不多有数了。
除了三四个上一年就参加过竞赛的学生，还有几个脑子转的比较快的，应该能拿到成绩。
7点~9点。
晚上九点钟，林老师的声音打破室内寂静：“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先停一下。”
温思雨的思路被打断，拧了拧眉，抬起头。
林老师继续拍了拍手：“别写了，看我。”
学生们彻底回神，小声议论起来：“我还没写完...”
“不是两个半小时吗？”
“我们提前开始了十分钟。”
“那也不够两个半，我才写了一半儿，好难啊。”
林老师示意他们安静：“安静，同桌之间互换一下卷子，现在我开始念答案，你们互相批改。”
“好了吗？”
“第一道题，选择第二个选项B。”
“第二道题，选择第一个选项A。”
温思雨回神，想起自己是在实验室内，同桌是自己男朋友。
她侧头和季景交换试卷：“可爱，你写完了吗？”
季景撑着头看她：“差不多。”
温思雨浏览了两眼：“明明写完了。”
“第一道题，选择第二个选项B。”
“第二道题，选择第一个选项A。”
“....”
温思雨按照老师的声音批改试卷，第一题正确，第二题正确，第三题正确...第16题正确。
温思雨：“......”
好像没什么要改的？？？
温思雨忍不住把笔放下，往手里哈了两口气。
做了两个小时的题，暖手宝不知何时已经凉了，金属质地的桌面冰冰凉凉，一层薄薄的试卷挡不住桌子的凉意，挨着桌子的手面凉的彻底。
温思雨百无聊赖地去看季景。
季景正在给她批改试卷，错误的题用圆圈圈出题号。
假期这两天，季景一直在给温思雨补竞赛方法，温思雨已经有了些头绪，十六道选择题，她错了两道。
温思雨不自觉探头去看自己错误的题。
季景侧头看了她一眼，一只手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
季景的手心温热，刚一被握住，温思雨就舒适地叹了口气。
好热。
温思雨挠了挠季景的手心。
有男朋友真好。
季景垂眸笑了，捏了捏她的手指作为回应。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其实可以看到下面学生们的小动作，林老师目光从他们两人过近的距离上移开，继续念答案。
念到大题时，还在批改的学生们已经没几个了。
卷子的难度本来便很高，两个半小时又缩减成了两个小时零十分钟，能完全做完这张卷子的，除了季景一个人都没有。
大部分只做完一半。
温思雨总共做完了65%的题。
正确率有80%。
但前面选择题的分数没有后面大题的分数高，算起来她总共能拿到47分。
连50分都没拿到。
但在班级里竟然能排到前十。
第一季景毫无疑问，之后两人考了80和76，还有三人分别考了60，58和56。
再之后的分数就和这些人断层了，绝大多数都只拿到二十来分。
成绩出来后，实验室里响起一片嗡嗡声。
“我考了23分？”
“绝了。”
“你多少？”
“31。”
“捏妈，我还有参加的必要吗？”
“......”
在老一届竞赛生嘴里有‘暴君’称呼的林老师笑的温和：“很多学生以前没参加过竞赛，头一次做竞赛题，分数低很正常。”
“这次成绩不重要，只是让你们摸摸底，这几天我会重新给你们讲做竞赛题的方法，大家好好学，分数都能提高。”
学生们有被安慰到。
没错，他们考那么差情有可原，以前没学过么——学生们选择性忽视了她们提前做过竞赛题。
今天只做了一张试卷，晚自习时间就结束了，林老师没再多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还是七点我们在这里集合。”
“卷子你们都拿回去，我今天不给你们布置练习题了，你们晚上自己思考一下做错的题，明天来到我讲。”
林老师：“最后一个出实验室的学生记得锁门。”
学生们起身收拾东西。
吃了个下马威，大家身上的浮躁散去，老老实实把手里的试卷儿好好整理好。
大家都是生物方面的尖子生，之前难免对竞赛有些轻视，现在可不敢了。
许戎站在门边，给温思雨让开位置，似乎是在等着锁门。
季景眯起眼看他一眼。
温思雨和季景走出去，夜间的寒气扑面而来，温思雨往季景身边靠了靠，手塞在他的手里。
季景牵着她的手：“冷不冷？”
温思雨：“还好。”
许戎看着两人的背影，没说话。
前后的学生顺着楼梯下楼，温思雨小声和季景说话：“我什么时候也能拿满分啊？”
季景：“很快。”
一群人出了实验楼，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月亮圆圆的挂在夜空，周围不少星星闪烁着光。
温思雨呼出的气在夜色中凝成一片白雾：“回去我要把这张卷子做完。”
季景牵着她：“我帮你讲。”
“谢谢~”
“只口头谢谢？”
“季老师想要什么谢谢？我都行啊。”
“不反悔？”
“当然。”
温思雨甩着手走路，故意跳上花坛，沿着花坛边沿走路。
又窄又细的花坛边只有三根手指并排那么宽，走在上面摇摇晃晃，容易摔倒。
温思雨撑着季景的手借力，偶尔歪斜一下，又迅速正回来。
季景抬着手臂支撑她，看着夜色下有几分朦胧的人，缓缓笑起来。
月色美的令人沉醉。
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每天晚上一起上课，下课后牵着手回家，
中午一起吃饭，
周末有时间出去约会...
作者有话说：
林老师：对不起，你大概不知道，我有个别称叫留作业狂魔。
第62章 晋江独发
季景很快意识到, 自己的想法要破灭了。
第二次上生物竞赛课，林老师态度和第一天安慰人时的温和, 不能说天壤之别, 只能说离了十万八千里。
林老师把一张卷子讲完，大致讲了一下竞赛的题型，填鸭一样把前两种题型分析了一下, 而后毫不客气发下来整整三张试卷、128道题。
“这上面的题都和我今天讲的有关，你们今天回去把卷子做完，明天上课收上来我要检查。”
学生们：？？？？
老师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竞赛题啊！
128道！
卧槽谁他妈做的完？
林老师面不改色：“我算过, 能做完。”
“现在21:30, 你们回去能再写两个小时，速度快点做一张卷子没问题；
明天七点起, 吃早饭用20分钟, 距离八点上课还有四十分钟，可以再做1/3试卷；
午饭20分钟加上午自习时间两个小时，做一张卷子也没问题。”
“现在算下来只剩下2/3试卷, 傍晚吃饭时间加上下课时间, 你们随便做做足够完成。”
林老师顿了顿：“这是普通人的速度, 如果你们做的速度快，还可以提前完成。”
学生们：？？？
学生们：？？？？？
下课时间都他妈算上了？？
学生们恍恍惚惚看着她的脸，就像在看一个周扒皮, 他们难道不需要放松一下？
最重要的是, 普通人两个半小时做完一张竞赛卷，她说的普通人是指谁？
两个半小时做完一张是普通人, 他们这些两个小时十分钟只做完50%、并且错一半的人难不成是废物？
林老师：“现在距离竞赛开始不到一个月, 不逼自己一下, 你们难不成要用昨天二三十分的成绩去参加竞赛？”
学生们：“......”
这天从实验楼出来, 一群学生们有一个算一个，脸上表情都十分精彩。
“吃饭时间20分钟...”
“我从教学楼走到食堂都得五分钟...”
“别说了。”
“特么今晚铁定得熬夜。”
“熬夜，你的意思是你还准备睡觉？”
“不睡觉是不是太狠，明天还要上课...”
“别说了，你们走快点啊，还得回去做题。”
温思雨听着同学们的谈话，跟季景说：“季老师，我现在特别感谢系统。”
季景还没说话，被感谢的系统自己跳了出来，受宠若惊：“奶奶！”
温思雨：“谢谢系统，要没你我肯定也要完蛋。”
系统：“不用不用不用。”
温思雨认真：“用的。”
做人要有良心，她确实要感谢系统给她的帮助。
路上的学生们跑起来，温思雨不知不觉跟着加快了速度。
“可爱，我们也快点吧。”
季景牵着她的手，沉默了两秒：“其实不着急。”
温思雨狐疑的看他一秒，眼神仿佛再说，你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不用着急，她确实比其他人多了晚上几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可她的目标也比其他人多。
她的时间要分给其他学科。学数学等科目的时间只能增多不能减少，学习生物的时间只能挤一挤。
季景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对，捏了捏眉心：“没事。”
“走吧。”
温思雨点点头。
回到家温爸温妈关心地询问了一下她在学校怎么样，温思雨一边换鞋一边回答：“你们怎么还没睡？以后不用等我。”
“我们老师挺好的，就是留了不少作业...不跟你们说了爸妈，我上去做卷子了。”
“欸，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管家给你留了饭。”
“不饿——”
声音遥遥从楼梯上传来。
温爸温妈：“真是。”
温妈妈看向温爸：“你去给她送上去，等她饿了再吃。”
温思雨沉浸在做题中时，贴吧上有受不了的学生跑去哀嚎：“朋友们，生物竞赛真不是人参加的，有没有今晚要挑灯夜战的朋友？一起？”
「？？？」
「搬个板凳蹲下」
「瓜子准备好了，楼主说说。」
“这是林老师留的课后作业，总共一百三十八道竞赛题，十分钟前发过来，要求明天晚上7点前全部做完。”
“救命，我要疯了。”
「？是不是有点多」
「你说起这个我就可就不困了。」
「上一届生物竞赛生不请自来，这算什么，做人要大气点儿」
「什么意思？这还不够大气？」
「意思很明显，楼主搜搜‘作业魔王’‘魔鬼老师’，我记得这个楼已经快上万层了」
「林老师最擅长的就是压榨学生们的时间，名言‘时间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我算过你们做的完’」
「她最擅长的不是卡点吗？我一直怀疑她是怎么算的题，每次都卡在你极限的边缘，每次你都感觉自己写不完了，但压榨一下努努力，正好可以踩着点儿做完」
「当你习惯她的作业量之后，你会发现做题速度越来越快，欸好不容易感觉轻松了，最起码吃饭时间能放宽到半个小时——惊不惊喜，作业量又多了」
「总之就卡在你崩溃的边缘，让你欲生欲死」
「楼上总结精辟。」
「每年总有参加生物竞赛的学生骂她，可她这方法真有用，咱们学校的生物竞赛成绩年年吊打其他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