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着应下,随后想到了什么,对江静月道:“你现在睡下没?没睡的话,能不能去我那儿给林备开下门。”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哪儿了,说是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落在我那儿了,有急用。”
江静月那儿有周矢租房的备用钥匙。
所以周矢的意思是,让江静月过去给林备开一下房门。
周矢开口,江静月自然不会拒绝。
再者林备她也认识,专心学术研究的一个人,生性内敛,行事低调。
听周矢说,他还很爱护小动物。
举手之劳而已,江静月爽快答应了:“好,我过去看看。”
“不好意思静静,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周矢略歉疚。
他也没想到林备会忽然打电话,这么着急要拿资料。
连一个半小时都等不了。
江静月笑了笑:“没事,反正我也没睡。”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书房,去了衣帽间。
挂断电话后,江静月换了出门的衣服,又拿上了周矢那儿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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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前往周矢租住的老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的光景。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一颗颗搭在车玻璃上。
挡风玻璃前,雨刷器不停地挥舞,这才保证了前面的视野。
到了周矢家楼下,江静月将车靠边泊好,拿了雨伞,这才推开车门下去。
她特意穿了防水鞋面的运动鞋,踩过积水洼也不担心弄湿袜子。
低头进入单元楼大门后,江静月将雨伞收了起来。
她拿手机找到了林备的电话,给他拨了一个。
林备没接,江静月便不再继续打,想着先上楼,进屋里等男人过来。
周矢住在四楼,楼道里的灯约莫是坏了,江静月踏了两下,感应灯也没亮。
她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再拿钥匙开门。
手电冷白的光落在江静月左手腕表表面,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光晕。
她闭了闭眼,钥匙也成功插入了锁孔。
咔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便是此时,江静月忽觉后背一阵凉意袭来,汗毛立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令她下意识想要回头。
未想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人紧贴江静月后背,力气很大,手中是一张倒满乙.醚的手帕,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江静月呜呜两声,试图挣扎,却顿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浑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连意识也在一点点消散。
最后关头,江静月用尽全力狠踩了那人脚背一下。
随后她听见了一声吃痛的男音,对方捂着她口鼻的手松了力道。
江静月趁机扶着楼道里冰冷的墙面跌跌撞撞往下跑,用她仅存的理智思考自救的办法。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三楼的住户……
周矢租住的房子,是很老的小区。
他对门的房子是空的,没人住。
倒是三楼,住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江静月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可她低估了乙.醚的效力。只跌跌撞撞下了一半台阶,便在平台处双腿一软,再也站不起来……
她连呼救的声音都变得微弱无比。
-
夜色深浓,雨势有渐小的迹象。
顾尧野在欲色酒吧闲坐了许久,终于决定回家。
从酒吧出来后,他开着那辆橘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朝西郊的方向驰骋。
这个点,也只有城区的红绿灯还在正常运行。
顾尧野的车在雨幕中稳稳停在了红绿灯路口。
彼时,他旁边的车道上,正停着一辆枣红色漆面的揽胜极光。
许是那辆车的颜色和车型都和江静月的一样,所以顾尧野多看了一眼。
算起来,江静月的车应该也修理好了,说不定还真是她的车呢?
但转念一想,顾尧野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这是去西郊的路,江静月就算这么晚才下班,也应该回家休息。
退一万步,她突发奇想想回江家老宅,那也应该往东郊的方向开才是。
就在男人觉得自己魔怔了,看见一辆车就能想到江静月时,他的视线穿过雨幕,不偏不倚落在了旁边车道那辆揽胜极光的副驾驶位置。
朦胧间,顾尧野看见副驾驶位靠坐着一个人影,那人虽然一动没动,但是他却觉得很像江静月。
恰在此时,绿灯亮了。
那辆揽胜极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顾尧野第一反应是看那车的车牌,奇怪的是,那车没有车牌。
或者确切地说,那辆车的车牌被人卸了。
霎时间,顾尧野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基本可以确定刚才靠坐在副驾驶的人影是江静月。
就算不是江静月,这大晚上的,一辆卸了车牌的车往郊区的方向开,也实在让人很难不在意。
何况顾尧野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哪怕最终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他眼下也得跟上去。
-
西郊一座废弃工厂。
雨幕绵延,压折了半人高的野草,道路泥泞难走,男人扛着女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工厂里走,目的地十分明确……
江静月是被人迎面泼了凉水才醒过来的。
她脑袋刺疼,昏昏沉沉,半晌才掀开眼睫,迷迷糊糊看向前方。
无边的寂静黑暗中,亮着一只光线刺目的手电。
那冷白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下意识想要闭上。
但余光里,却悄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一刹,江静月心中似被冰刺了一下,理智清醒许多。
虽然乙.醚的药效还没过去,但江静月依稀记得发生的事。
超强的心理素质令她第一时间冷静下来,虚着眸,试图适应手电的光线,看清那抹站得离她有些远的身影。
从之前的接触中,江静月基本可以确定,将她迷晕绑在这儿的是一个成年男人。
身高约180公分,身材匀称纤瘦,看上去弱不禁风。
对方随身携带乙.醚作案……证明他是有备而来,且冷静的态度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可以判断他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
再加上雨夜,以及之前奸杀案死者尸体解剖后,在死者口鼻呼吸道检测出来的乙.醚成分……
江静月下意识将眼前的男人,和之前两起奸杀案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心跳漏了一拍,血液仿佛冻结一般,她浑身骤冷。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包围了江静月。
她连呼吸都乱了分寸,下意识想挣开手上的束缚。
可那人将她双手背负在身后,用胶带缠紧,绑在了一根铁柱上。
江静月最多只能挣扎着顺着铁柱站起身,至于手腕上的胶带,得用锋利的东西才能割开。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连挣扎着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微弱感:“……你是谁?”
江静月问话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只是她不敢相信,需要亲眼所见才敢确认。
事实证明,江静月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那道身影逐渐朝她走进,一瘸一拐,最终在她跟前蹲下身,随手摘了头上的黑色渔夫帽,那张还算熟悉的面容在昏暗环境里,还算清晰地展露在江静月眼前。
“林…备。”女音低喃,有气无力,“……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10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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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假浪子018 ◇
◎“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是我。”男人并不否认。
晦深的眸, 把江静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停留在她被水浇透,凝着水痕, 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蛋上。
江静月的眼里有诧异,亦有慌乱。
但她看上去,仍旧比林备之前绑的那两个女人镇定多了。
“不愧是干法医的。”男人眼眯成缝,勾着唇角, 笑得有些阴冷:“心理素质确实比寻常人好。”
江静月听他这么说, 心下更加确定, 林备并非第一次干绑架人的事。
也完全否定了自己平日里得罪过他, 所以才被记恨,报复性绑架的设想。
她诧异是因为林备和周矢关系不错,之前见过几面,他给人的感觉虽然沉默寡言,有点孤僻。
但也不至于是个会干出绑架人这种事情来。
所以刚才江静月脑子里有过几个念头。
是否她平日里和林备交际,得罪过他。
又或者是因为周矢跟他有什么仇怨, 所以林备才报复身为周矢女朋友的她。
因为无论怎么想,林备绑架她, 都是蓄意为之。
先是以拿资料为由, 引江静月至周矢的住处, 再用准备好的乙.醚浸在手帕上捂住她的口鼻,把她迷晕。
最后将她带到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荒僻之地。
现在江静月只希望自己的第六感是错误的。
希望林备只是因为某一件事,对她心有不满, 才衍生出绑架她的心理。
希望他和之前两起雨夜奸杀案无关。
毕竟一个单纯报复心理的男人,比一个犯下两起大案的变.态好对付一些。
可就在刚才, 林备的话就像漆黑如墨的夜色, 吞噬了江静月心里残存的光明。
她已经不再对他是第一次作案抱有期望。
“你想干什么?”江静月的声音很轻, 字里行间透着虚弱无力。
林备端详着她,目光描摹她的五官。
眼露欣赏,一一扫过女人三庭五眼比例完美的脸。
他没有回答江静月的问题。
只是目光森冷地看着她,沉声不疾不徐:“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干了什么。”
江静月不禁蹙眉,很不理解林备的话。
“我干了什么?”
“看来你根本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男人站起身去。
仿佛江静月的态度,戳到了他的痛处,令他有些激动:“你跟她们都一样,顶着一张冰清玉洁的无辜脸,私底下却净干些不要脸的勾当。”
“怎么?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就以为每一个男人都愿意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吗?”
“恶心!下贱!该死!”
“全都该死!”
林备说话,逻辑很乱。
但从他字里行间,江静月隐约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恶意。
似乎来源于他认为她玩弄男人?
而且林备说了“她们”,再度让江静月将他和一直没有侦破的奸杀案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是想杀了我?”她无力地挣着被绑在身后的手。
一边试图寻找生机,一边和林备说话,以拖延时间。
男人低眸朝她看来,因他已经站起身去,脸部神情根本看不清,只从语气里听出满满厌恶和杀意来,“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该死吗?”
江静月:“……水性杨花?”
“或许,你对我是有什么误会……”
“她们也这么说。”
“哈哈,死到临头,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饶命,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江静月,你也要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吗?”
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语气,仿佛认定了江静月就是水性杨花,玩弄了男人。
她当然不会跪在地上求他,也没有那个条件。
但是江静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虚弱无力地回他:“那你能先解开我的手吗?”
“现在这样……我没办法求你。”
男人自然不会上套,他俯下身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头发,扯着她迫使她抬起脸近距离对上他的脸:“你和她们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我是不会给你机会求饶的,更不会解开你的手。”
“你最好乖乖的,别给我耍花样。”
江静月吃痛地皱紧眉头,轻咬着下唇,没发出一丁点不适的声音。
片刻后,男人松开了她的头发,她的脑袋无力地垂下,大口大口呼气,似乎刚才支着脖颈减缓拉力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江静月轻喘着,半晌才抬起脸,看向站直身去的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这么做,你的亲人朋友会怎么想……你别忘了,周矢知道我去了他家,跟你见了面……”
“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是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江静月这番话,软硬兼施,企图威慑男人。
可林备一脸麻木,仿佛早就想好了退路,亦或者早就视死如归。
“世人肮脏,像你这种女人不可胜数。”
“总要有人替天行道,为你们洗涤身躯和罪恶,净化这个世界。”
男人正义激昂,仿佛自己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江静月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深渊一样不见底的,对女性的恶意。
她的心又凉了半截,沉默片刻,方才打起一些精神,试探似的问男人:“你认识吕君华和秦珍吗?”
这两个名字,是林豫东还在专案组时和底下的人讨论时,被江静月听见的。
因为这两位,是之前两起奸杀案的死者。
江静月曾辅助刑侦队的同事,为她们做过尸检,以确定死者身份、死因,寻找线索。
她出的尸检报告上也有这两个人的名字,以及身份信息。
因为案件性质恶劣,影响很大,所以江静月对这两位死者记忆深刻。
她故意提及,就想看看林备的反应。
以判断他是否真的是连环奸杀案的凶手。
“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想为她们讨个公道不成?”林备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江静月的问题,却也没有否认认识她们。
也许,在他眼里,江静月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自然不会担心一具尸体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至于这件事善后问题,林备也早都想好了。
他只需清理现场,不让任何人找到他曾去过周矢家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