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倏地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冲晏子洵无声道:“你、等、着。”
晏子洵对此莫名,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只见乐清低下头一副喏喏的样子,“我...我是不敢再和这位晏神医单独相处了。”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劝道:“小大人可别这样说,这位晏神医可是南方最厉害的医者了,你的脸若是得他医治,定会好得很快。”
乐清听此摇摇头,“不,我不治。”
这回大婶也开始劝,“小大人可别犟了,这可是神医啊!”
众人也都附和着。
乐清眼睛忽然一亮,“不若这样,我虽然不敢治,但各位叔叔婶婶可以治啊。”
大婶笑骂道:“我们又没病,要治什么?”
乐清笑容满满,“婶子没病,不代表别人没病啊,不代表其他人的家人没病啊。我把晏神医的救治机会让给各位,反正治一个是治,治两个也是治,不若一起治了。”
晏子洵眼角一跳,这家伙是...想累死他?
大婶迟疑道:“这...”
乐清拉住大婶的手,“这可是一次好机会,我想晏神医也不会拒绝大家的,毕竟他可是医、者、仁、心。自然不会见人下菜碟,你说是吧晏神医?”
众人也纷纷用殷切的眼神看向晏子洵,神医治病的机会可是难得,若是能替他们看病,那可是占了个大便宜。
晏子洵被这扑面而来的热烈眼神激地几乎站不住,他看向一旁看好戏的罪魁祸首,咬了下左颊嫩肉,呼出一口气,点头道:“自然不会,大家跟我来吧。”
说完,便转身朝药馆走去,听那重重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内心有多沉重了。
众人得他应允,连忙笑颜如花回家叫人去了,没听那位小大人说嘛,家人有病的也可去,当然要好好薅一把羊毛了。
大婶欣喜地收起篮子,“小大人大善,我这就回家叫人。”
乐清笑着点点头,“好。”
她看着众人散去,自己跟在晏子洵身后去了他的医馆。
晏子洵回来的时候面色沉沉,医馆中的学徒正在为排队的人分号,见此疑惑问道:“晏神医怎么了?可是没有采到草药。”
晏子洵缓缓摇头,看着医馆中还在排队的人,叹了一口气,“今日不再接待患者,除了现在排着队的,之后来的一律不用分号了。”
听到这话,已经进了医馆的人心中不禁暗喜,还好早来了些。
于是外面还未进医馆的便开始叫嚷着为何不给他们治,来这儿排队的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侍卫,就是为了给自家老爷太太小姐拿上号,这号还没拿上就被告知晏神医今日不再治病,回去可不得被发卖了去?
想到家中大人的责罚,他们纷纷叫骂着,晏子洵缓缓走到门口,曲下腰,向他们行了个礼。
众人皆愣,这神医的礼可是大了些。
晏子洵直起腰,愧疚道:“今日确有要事,各位来药童这取号,明日各位再来,凭着号,我为各位减免一半的药钱。”
见他这样说,没拿到号的人也都不闹了,纷纷去找药童取号。
乐清在门口看见了晏子洵的处理方式后,不禁点头赞叹,不愧是心计最重的晏子洵,这安排的可真是井井有条。
晏子洵转身便看见了倚在门口的乐清,他微沉下脸,“公子是来治病的?可惜,你已经把机会让给别人了,我是不会治你的。”
乐清见他过来,扬起笑容,“我不是来治病的。”
晏子洵闻言看她,只见面前人唇角上扬,笑意浓浓,脸上的红痕在阳光下越发显眼,“你不治脸?”
乐清暗笑摇头,缓缓走近他,晏子洵微微后退,乐清却脚步不停,直到将他逼至墙边。
她慢慢靠近他,直到将脸完全暴露至晏子洵的眼前。
晏子洵第一次与人这么近,略显不适地将头向后仰,乐清却不给他机会,顺着他的眼睛向上,让他直视自己的脸。
“你不是神医吗?不若自己看看?”
晏子洵被迫直面乐清的脸,他刚想移开视线,目光却被乐清嘴角的淤痕吸引,他眼神微滞,“这是...”
见他反应过来,乐清笑开,用大拇指用力擦去唇边的红痕,原本看起来恐怖无比的淤痕被她轻松擦去。
晏子洵瞳孔微张,“是假的?”
乐清拿出袖袋里藏着的一盒胭脂,原本是想给绿腰的,正好,用上了。
晏子洵原本从容不迫的脸色也变了几变,“你这人为何要这样?”
乐清撑着半边墙,听到他的话微微歪头,思索几番,道:“也许...看你不顺眼?”
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晏子洵被她锁在墙边不敢动弹,只能气愤地盯着乐清的脸。
乐清笑够了,她理着袖口,“晏神医下次可别再随便得罪人了,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晏子洵刚想开口质问他何时得罪了她,突然唇边一热,他忽然震在原地。
乐清打开胭脂盒用拇指舀了大片红粉,上手便抹在了晏子洵唇角处。
晏神医浑身血液凝固,只剩唇边一股热意,微凉的手指在他敏感的唇角处作乱,他却觉得那处滚烫非常,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上那处,令他不敢动弹。
乐清将胭脂抹在了晏子洵唇边,直至将那处抹成与她一样的红痕,才放下手。
她抬手掐住晏子洵的双颊,左右打量着,满意道:“真好看。”
晏子洵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脸庞,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结巴问道:“哪...哪里好看?”
乐清凑近他,眼神从他浓密的双眉到挺拔的鼻峰,再到淡色的唇瓣,直至唇边新添的红痕。
她喃喃道:“就好像,被人亲过后又用力按搓,凌虐后的样子。”
晏子洵只觉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脑袋,耳尖通红,不知如何反应,手足无措。
乐清眼角瞥到刚刚的大婶带着家人往这边走来,身体往后退去,整理着衣服,“晏神医好好忙吧,我就先走了。”冷漠的样子就好像事后的男人。
“你等等!”晏子洵忽然出声。
乐清闻言回头疑惑地看他,“怎么?还舍不得我了?”
晏子洵抿唇,也不出声,转身进了医馆。
乐清略一扬眉,也不急着走了,站在原地等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没多久,晏子洵便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伸手递给乐清,“这是我研制的药,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病了还不让我治,但是这个药对于伤寒十分有效,你每日吃一粒,三天便能恢复。”
乐清看着递过来的青花瓷瓶,又抬头看向面色正经的晏子洵。
她确实需要这个,她思索一会,还是接过了药瓶,冲晏子洵摇摇手里的药瓶,口中道:“谢了!”
说完便离开了。
留下晏子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学徒出门看见他傻傻的盯着远方,他疑惑的顺着晏神医的目光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晏神医在看什么?
没等他出声,晏子洵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淡定模样,转身进了医馆,口中还吩咐道:“等会会有很多人,你将药材准备准备。”
学徒摸不着头脑,拍了拍后脑勺就进医馆准备药材去了。
第19章 春宫图
乐清回了宫中,拿出那个小青花瓶细细抚摸着,最后还是打开了。
瓶子里是淡绿色的小药丸,乐清拿至鼻尖轻嗅,有一股淡淡的甘草香气,她盯着手心的药丸,利落丢进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只留满嘴的清甜,乐清本想拿水压下药味的手又放了下来。
甜的。
乐清拿起药瓶,想起刚刚晏子洵耳尖通红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含温度的笑意。
绿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一进门便跪倒在乐清脚边,口中直呼:“求陛下救命!”
乐清见绿腰进来原本是想拿出袖口的胭脂盒的,但是想到这个被自己画过晏子洵的脸,面上微露嫌弃,手就顿在了袖口里。
还没到等她反应,绿腰便径直跪倒在她面前,求她救命。
乐清皱起眉,她握住绿腰的手,想要拉她起来,绿腰却不允,仍旧跪伏在地,口中仍然只有一句“求陛下救命”。
乐清无奈站起,走到御桌边坐了下来,“求我救命,也得说清前因后果吧?”
绿腰咬牙,“求陛下救奴的弟弟!”
乐清诧异道:“你还有弟弟?”
绿腰微微点头,“是,虽然不是亲弟弟,但我俩从小相依为命,此时他危在旦夕,奴实在忍不住,求陛下救救他!”
乐清撑着头,“发生了何事?”
绿腰抬起头,目视陛下,眼中闪烁着泪光,“宫中有内侍看中了奴的弟弟,意欲侵占他,奴的弟弟不肯,逃了出来。那内侍便利用职责暗中让人欺负他,奴的弟弟从小便孤僻,从不与外人结交,若不是奴的朋友告诉奴,恐怕奴的弟弟悄无声息的没了,奴都不知晓。”
乐清闻言脑中划过几丝念头,这个故事倒是似曾相识。
她看向下方的绿腰,“你想要我做什么?”
绿腰微直起身子,恳求道:“奴想求陛下让云起儿调来奴身边。”
乐清扬眉,“云起儿?”
绿腰不知乐清问这个做什么,点头道:“是。”
原来是那个一面之缘的木偶美人。
乐清想起那双不带一丝温度,仿若不似此间人的小孩儿,突然来了兴趣,道:“好,那你便将你弟弟带来。”
绿腰忙不迭地叩头,被乐清挥袖退下,便急急往冷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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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赶到冷宫的时候,几个内侍正围着云起儿面露恶意,云起儿平淡无痕地站在里面,仿佛被围殴的人不是他。
“你傲什么?你就算再怎么傲也得从了黄内侍,否则,你一定会在这儿悄无声息的死掉!”一个胖内侍恶狠狠地说着。
另一个长相难看的内侍嘲讽道:“就是,再怎么看不起我们你也是要被我们这种人压的命!哈哈哈。”
听了这中浑话,几个内侍张狂地笑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绿腰学着陛下的姿势,面色冷漠,语气泠泠。
几个內侍转头来看她,见她浑身贵气,不似一般宫女,再一看她目光清凌,直看向他们内心,不禁有些发颤。
只是他们平时作恶惯了,此时仍然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是什么人?”
绿腰没有理他,第一时间看向被围起来的云起儿,见他虽然衣领略显凌乱,却不显疲累,甚至在她看去之时直直看回来。
绿腰忍住喉间的哽咽,移开目光冷漠地盯着为首的胖内侍。
“把你们口中的黄内侍叫出来!”她厉声道。
胖内侍皱眉,抬起下巴,“我为何要听你的?”
绿腰学着乐清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胖内侍,“让你叫便叫。”
胖内侍本想反驳,却被一旁的人拉住,轻声道:“这个人看起来不好惹,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还是去把黄内侍叫来吧。”
胖内侍气恼,不想这么没面子,恨恨地瞪了一眼云起儿便去找黄内侍了。
绿腰连忙上前拉住云起儿,上下打量他周身,发现颈边和手臂都有淤青,她眼睛一酸,大滴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云起儿察觉到手心的眼泪,道:“姐姐哭什么?”
绿腰摸了摸云起儿的脑袋,柔声道:“姐姐哭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
云起儿不答,只点点头。
绿腰见他又是一副不与外人交流的样子又伤心又心痛,伤心她与云起儿相伴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冷冷的样子,心痛自己没护好他,让他受了欺负。
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是哪个腌臜泼才要见我?”
绿腰收了眼泪,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众人口中的黄内侍。
只见那个黄内侍面白无须,两鬓略有白发,浑身干瘦,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她压下颤抖的双手,“你就是黄内侍?”
黄内侍闻声看向墙边的女子,见她面容清秀,淫邪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胸口和双脚。
他挤出一抹恶心的笑容,“我就是黄内侍,小娘子找我是否是要自荐枕席啊?”
绿腰皱起眉,“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黄内侍闻言微愣,目光移至绿腰身后的云起儿身上,眼睛微眯,露出一个色眯眯的笑来,“原来你是云起儿的姐姐?真不愧是姐弟,都这么漂亮。”
绿腰被他看得恶心,“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黄内侍笑了,“我管你是谁,来了我这儿就是我的人,快,把她们俩抓住!”
说着就让旁边的人上前抓绿腰和云起儿,绿腰拉着云起儿往旁边一躲,险些被抓住,她连忙拿出陛下宫中佩的玉牌。
她将玉牌举起,怒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黄内侍不耐地看过去,却在目光接触到玉牌时怔住,这是...
陛下宫里的人?!
他忽然惊醒,脑中淫.虫迅速褪去,浑身颤抖,“姑姑...是...是上清宫的人?”
绿腰见他停住,长呼出一口气,干脆道:“是。”
黄内侍目光慌乱,“这...这可真是误会啊。”
绿腰恨恨道:“误会?你都把我弟弟打成这样了你跟我说是误会?”
黄内侍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打的,我本来是见云起儿一个孩子可怜,就想帮帮他,谁知他不乐意,没想到下面的人误解了我的意思,这真不是我的原意啊。”
绿腰冷笑道:“那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黄内侍尴尬笑道:“这...倒不必。”
绿腰将云起儿拉到身后,“我也不为难内侍公公,这样吧,我弟弟身上有几道伤,就让他们给我添几道伤!”
她指向刚刚围着云起儿的小内侍,面露恨意。
黄内侍看向一旁惊慌失色的内侍们,利落点头,“好!”反正不是打他,就是几个没用的小内侍。
小内侍听到这话都瞪大了双眼,黄内侍就这么弃了他们了?他们可都是为黄内侍做事。
“来人,给我打!”黄内侍直接叫人动手。
冷清的院子里很快便响起小内侍们的鬼哭狼嚎,绿腰解气地盯着他们打,抓住云起儿的手都在颤抖。
云起儿抬头看了一眼绿腰,随即又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院中受罚的人与他无关。
等打完,几个小内侍已经进气多出气儿少了,看起来可比云起儿惨多了。
黄内侍谄媚道:“姑姑可满意了?”
绿腰瞥见几个浑身是血的小内侍,目光闪闪,偏头不想再看,“那我便把云起儿带走了。”
黄内侍迟疑道:“这...宫中人员调动向来...是归太后娘娘管,姑姑可有手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