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样手无寸铁的瘦弱公子,已经被人盯上了。
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南若厘被人堵住了。
她望向对面那群眼里泛着恶光,披头散发的人,心下奇怪。
天子所在的京城,怎么会有当街拦人的人?
来不及思索,对面为首的一人厉声道:“把银子交出来!”
南若厘眼神一冷,“为什么要给你?”
“好手好脚,不去找事做,在这儿抢劫,你家父母没教过你吗?”南若厘看着离这里不远的街口,右手不自觉握紧腰间的坠子。
那里人多,她只要大声呼救,就会有人过来。
“找死!”那人眼神一凛,撸起袖子朝南若厘走过来。
南若厘还未喊出声,就被人从后面击中脑袋,瞬间昏了过去。
第7章 女主遇险
乐清正在状元楼里喝着茶,一旁的裴述还在滔滔不绝,“南兄可真是菩萨心肠!这样的法子就这么告诉了我等,也不怕我们将这法子卖了,她什么也捞不着,真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了,这不好。”
乐清凉凉道:“那你会卖吗?”
裴述正气道:“当然不会!这是南兄的东西,我怎么私自告诉他人?”
“那你还说人家。”乐清饮了一口茶。
裴述被怼了也不生气,仍然乐滋滋的观摩手里的活字印刷板。
乐清瞟了他一眼,这人倒是真单纯。
只是...
她想起什么,眸中温度降了下来。
这时,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忽然响起,【触发任务一:英雄救美】。
乐清握着茶杯的手顿住,英雄救美?
她转头去看南若厘的座位,不见人影。
女主有危险!
她立马站起身,冲出了状元楼。
一旁的裴述还在自言自语,一抬头发现乐清已经到了门口,他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乐兄,还未告诉我你下榻之处在哪呢!”
乐清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与系统谈判。
系统:【系统没有权限,无法定位女主的位置。】
乐清:【那女主最后去了哪,你总该知道吧?】
她都不知道南若厘什么时候出的状元楼,京城那么大,谁知道她往那个方向走,去了哪里。
系统:【抱歉,宿主没有权限。】
第一句是系统没有权限,第二句是宿主没有权限。
乐清停在路上,眼睛到处找着南若厘,声音也莫名冷了下来,【我只知道大概剧情,对于女主经历了什么我并不知道。而且,我在古代当了十六年李昭舟,但我现在恢复了乐清的记忆,就代表着,我不会再重复李昭舟的命运。】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不是,你的任务是维持李昭舟的人设,完善剧情线。】系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立马搬出任务。
乐清眼神忽闪。
【可我已经不是李昭舟了。】她轻声道。
【什么意思?】系统问道。
【意思就是,乐清和李昭舟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原书李昭舟能做到的事,换了我乐清也许需要一天,两天,甚至更久。蝴蝶效应你应该知道,到时候女主没有及时获救,身上少了什么部件,导致世界崩溃,可就不是我的锅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消失在星海,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乐清此时也不急了,闲庭信步似的在路上溜达。
系统久久没有回复,似在思考乐清话里的可行性。
乐清就在原地等着,没有再往前走,后面的裴述很快跟了上来。
他气喘吁吁,手里还握着南若厘留下的活字印刷板,“乐...乐兄!你怎...怎跑得如此快?”
乐清还关注这系统这边,此时快速回复了他,“南若厘不见了。”
裴述愣住,“南若厘?”他想了一下,“是刚刚给我印刷板的南兄吗?”
“嗯。”
“你怎么知道南兄不见了?说不定是回家了呢?”裴述一头雾水,乐兄不是跟他一起出来的吗?怎么知道南兄不见了?
乐清刚想解释,脑中系统突然出声。
【我只能告诉你女主大概的方位。】
【状元楼往东北方向。】
听了系统的话,乐清立马回头。
裴述见此也连忙跟上,虽然他不知道乐清是怎么知道南兄失踪的,但是南兄教了他活字印刷术,是个好人,他也该帮乐清找人。
乐清站在状元楼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南府在西南方,而东北方向是闹市,她抬脚便往那去。
裴述不明所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乐清的脚步。
走着走着,进入了一片闹市,乐清停在路中央,旁边的叫卖声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布料,自家手织的布料!来看看啊,二两银子一匹!”
“包子,猪肉馅大包子!”
“点心,新鲜的点心,娘子买些点心吧!”
“可怜可怜老人家,买朵花儿吧...”
....
乐清脚步顿住,转向一个老人面前,拈起她面前的一朵海棠花,粉白的花瓣,此时干枯的都蔫了起来。
她笑道:“老人家,你这花可都蔫坏了,还拿出来卖呢?”
卖花的老人家可怜地望着她,“公子可是要买花?若是不买,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把花卖给别人。”
裴述觉得这个老人家着实是不像想做生意的样子,这般语气,那还有人买。
乐清扬眉,“买啊,为何不买?”乐清放下一小块银子。
卖花的婆婆见一朵花换来了一小块银子,只觉这个公子有病。
但有钱为什么不要,她将银子收起来,“公子若是瞧不上老婆子这些花,可以往那边去。”
乐清望向她指的方向,一个巷口。
“走过那个巷口,一直往里去,就能看见新鲜的花了。”老人家给她指路。
乐清扭过头,笑道:“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她低头略过老人家面前大把的花,海棠、杏花、山茶...
裴述在旁边蹲着,看着乐清手里捻着的一朵海棠,再看了眼摊位上众多鲜花,“老人家,找一下钱——”
“钱”字还没发完音,就被乐清一把拉住后脖颈,往巷子里去。
到了巷口,乐清放开裴述的衣领,慢慢地走过巷子。
巷子并不阴暗,但是只有一条直通巷口的路,乐清往对面出口望去,发现那里聚集着几个流浪汉,灰头土脸,衣服破破烂烂。
乐清并不惊慌,因为那伙人只是偶尔往他们这瞟几眼,没有上前的意思。
她面不改色出了巷子,沿着巷子往外走,大概走了有八百米,还真看到了大把的鲜花,都长在枝头。与老人摊上快要干枯的花不同,这些花娇艳欲滴,上头还留有早晨的露珠。
乐清摘下一朵海棠花,拂去上面的露水,轻嗅它的花香,垂下的手里还握着刚刚从老人摊上买的另一只海棠。
裴述还在心疼那块银子,这乐清兄绝对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两银子就换了朵快死掉的花来。
这时看到这么一大片花,他没有感叹花好看,只道:“这也太亏了!”
他绕着花丛走来走去,摇头叹道:“早知道这里的花这么多,乐兄你何必花一两银子去买那又干又枯的花。”
乐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不觉得钱俗气。”
裴述气过了,蹲在花面前扯着叶子,“钱怎么会俗呢?世人皆爱财,我取之有道,便不算有悖圣人之言。”
乐清赞同点头,原来这原文里的宰辅大人是个财迷?这是什么隐藏属性?
她一边赏着花,一边装作不经意往刚刚那个巷口看去,发现那些流浪汉还在那里。
乐清皱起眉,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巷子。
裴述也跟上,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来干嘛的,问道:“不是说找南兄吗?为什么突然来赏花了?”
乐清脚步不停,在经过那些流浪汉的时候,放慢了一点脚步,装作赶路的样子,实则余光打量着那些人。
一、二、三、四...
少了一个。
乐清衣摆下的手握了起来。
将流浪汉甩在身后之后,乐清才开口道:“这不是在找嘛?”
回到刚刚的闹市,两人发现卖花的老人不见了。
乐清立在空无一人的摊子上,神色莫名。
“刚刚那个老人家这么快就收摊了吗?”裴述满脸奇怪,“我就说那个老人家的花卖不出去吧,都枯了,也就只有乐兄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乐清走到了对面一个卖花的摊贩面前,拿起一枝海棠,问道:“这位姐姐,花怎么卖啊?”
买花的是个丰腴的大嫂,见乐清一个玉面公子,笑脸吟吟地跟她搭话,笑道:“三文钱一朵。”
乐清应了一声,挑选着摊上的花,“姐姐的花真便宜,刚刚那个婆婆可收了我一两银子呢。”
卖花的大嫂奇道:“是对面那个老婆子?都是些外面摘的野花,不值什么钱,她竟卖你一两银子?”
乐清一脸无辜,“是啊。”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裴述张了张嘴,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两人默契地没提起刚刚抓人脖子和被抓脖子的事。
“姐姐的花是从哪里摘的?真好看,刚刚那个婆婆的花都蔫了,喏,你看。”乐清把手里的花伸出去给她看。
大嫂指向乐清刚刚走出来的巷子,笑道:“就往那个巷子走,大概一里路就是了。”
她又看了看乐清手里的花,“也是奇怪,这里卖花的都是从那摘的花,那老婆子比我来的还晚,怎么花就蔫了?”
乐清点头,打量着摊上的花,“姐姐这只有海棠花吗?刚刚那位婆婆可还有杏花和山茶呢。”
“这些花我这倒是没有,不过...”卖花的大嫂思索了几秒,“在南山那边倒是有大片的山茶和杏花,也有海棠。就是远了点,没人去那里摘花到这儿来。”
乐清得了想要的信息,从大嫂那挑了几朵粉白色的花,一只簪到冠上,其余几只放在袖子里的布袋里,递了块碎银子过去,“姐姐不必找了!”
卖花的嫂子接到一块半两重的银子喜不自胜,忙道:“公子下次再来啊!”
乐清回头冲她笑笑,“下次一定!”她摆摆手示意裴述跟上。
第8章 老婆婆
裴述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一时间,乐清耳边除了摊贩的叫卖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出了闹市后,裴述突然开口道:“你知道怎么去南山吗?”
乐清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知道,可江南来的小公子不知道。
裴述叹了口气,“你我都是江南人士,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什么时候才能到南山?”
说着,就行至一边,询问路人南山怎么走。
乐清等在一旁,好看的远山眉挑起,也不出声打扰,倚在一房屋的木墙上,看裴述与路人交流。
“多谢这位大叔。”裴述礼貌地朝那位路人弯腰行了一个礼。
他朝乐清走来,“往前走三里路再右转,直走五里至一处柳亭,柳亭附近便是南山。”
乐清也不拖沓,按照他的话就出发了。
路上的时候,乐清问裴述,“你不问我为什么去南山?”
裴述速度也不慢,紧跟着乐清的步伐,只是微微气喘,“本来不知道,后来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了。”
乐清侧目看他,等他的下文。
“卖花大嫂说,她们都是在巷子不远处的花丛摘的花,所以只有海棠花,可那位婆婆却有杏花和山茶。说明那位婆婆不是跟她们在一处摘的花,且那位婆婆的花干枯蔫坏,大嫂说婆婆比她去的还晚,说明婆婆是从远处运来的花,那就只有大嫂口中的南山了。”
乐清嘴角多了些笑意,“那我为什么要去南山?只是为了摘花?”
裴述摇头,“那位婆婆是故意引我们去的巷子,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群流浪汉也跟她是一伙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朝我们动手。”
“其实我们直接找流浪汉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去南山呢?”裴述不解。
乐清道:“你打得过吗?”她摊开手,“我可打不过。”
裴述张了张口,目光落在了自己明显瘦弱的身躯上。
也是,他们打不过。
乐清环视周围,记住路边的景象,“京中近来多了些流民,因为锦州发了大水,这些人不得已流浪来了京城。这种人,肚子都没有填饱,脸上沾满灰尘,双手却干干净净?你不觉得奇怪?”
裴述仔细想想,脑海中模糊出现那些流民的脸,双手好像确实是干净的。
他又道:“那我们等他们离开,跟上去不就好了?”
乐清道:“等他们离开我们再去找,恐怕到时候南兄都被人吃光了。”
裴述脸色一白,他把这个给忘了。
乐清扫了他一眼,想到文中女帝最后对裴述的评价。
言:子安此人,自少时聪慧,年少成名,性情温和,对事严谨,然失其天性,至其寡独其身。
用大白话说就是,人太直找不到老婆。
这么想着,乐清两人到了南山。
刚至南山脚,便见前方不远处,卖花的老婆婆颤巍巍地往前走去。
“前面的婆婆,等一下。”乐清朗声道。
老婆婆身子微顿,慢慢回过头,见是刚刚买花的公子,眼底闪过慌乱。她迅速转身,快步向前走,想要甩开身后的人。
乐清见此扬起了好看的眉,提速追了上去,她伸出手臂拦下意欲逃跑的人,“婆婆怎的跑的这样快?我又不会把银子要回来。”
老婆婆被拦下,目光慌乱了一瞬,又立马冷静下来,恢复了之前在街上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老婆子身无长物,体虚无力,公子就算是想要把银子要回去,老婆子我也没法子。”
乐清清朗一笑,“怎会如此?只是刚刚在您那买的花,花期太过短暂,若是带回去给娘子,娘子定是要责怪在下的。听隔壁摊的大嫂说,这南山花的种类多,我家娘子又最喜粉杏花,便想着来此摘些。正巧遇上了您,这才出声将您拦下,只想打个招呼而已,不然婆婆以为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想干什么?”
老婆婆的脸色先是尴尬了一瞬,然后变得奇怪,慢慢放松警惕,只狐疑地看了一眼乐清。
乐清无辜回视,面上毫无破绽,老婆婆看面前的公子满脸控诉,甚至带上几分不被信任的沮丧,再看旁边的公子也是一脸正气,看着就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她心下松了口气,往左前方一指,“公子若是想赏景摘花,南山就只有那处有大片的鲜花,值得一看,其余都是些农舍,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