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已经首发上场,每一场比赛,几万人来看你,他们都是你的支持者,吹捧你,为你欢呼,每个人都好喜欢你好崇拜你,你就是他们的英雄,他们的信仰,而那个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思考怎么把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我在想还能去哪里打工……”
不会有更悲惨伤人的对比了。
郗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种情况,你要我怎么向你开口?要我怎么说,我很需要钱,你能不能,借给我……”
郗棠的话像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刺伤的,不止是她的回忆,更是他,现在的赫顿。
赫顿心疼得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郗棠抱得更紧,他没法回到四年前告诉郗棠,他求求她接受他的帮助好吗,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她。
“那时候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你问我生活细节,我完全不敢回答,那么丢人,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讲她捉襟见肘的生活里冰山一角的事都这么羞愧了,还怎么细说那时她心里的落差感,不安感,那时他身边还出现妮可那样的女生,或者就算不是妮可,她不在美国,也会有别人。
不管多相信他,都还是会在意,因为恋爱就是一件只想互相独占对方的事,占有他的感情,占有他的全部关注,占有他的所有时间。
在意了,不说,自己难受;说了,信任危机。
所以她才会想分开,种种原因,那真的不是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时间。
她想解释她那时的患得患失感,“就像你和卢克找来我的学校,看到我在笑,你就决定离开,那时候你的状态很差,这样一对比,就会更加失落……”
“不,我会离开不是因为落差感,是因为我发现你和我在一起不愉快,而你分手后,离开我之后,你很开心。”
虽然这个真相,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比杀了他更疼,但是他还是一秒决定,他会离开。
至少,她会幸福不是吗。
郗棠错愕地张着嘴,“我、我那时……”
她开心吗,她一点都不开心,可她不能影响别人,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但同时,郗棠才真正明白,赫顿之前不敢承认的原因,他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可如果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你有后悔过吗,伊达?”
郗棠沉默了许久,才点头,可立马又摇头。
“哪怕是现在来看,我也不后悔分手,但是我后悔,没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我后悔说我变心,因为这几年你得多难过啊,赫顿,对不起,我没有变心过,我一直都喜欢你,好喜欢你。”
太难,真的太难,虽然她可以几句话带过所有的痛苦,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四年,没有一天是不遗憾的。
室友生日,或者情人节,总有玫瑰花和礼物,不开心受了气,男朋友会来哄,郗棠很是羡慕,但她最多只能看看赫顿的比赛,甚至不敢多看他的其他信息,就怕有一天看他社交媒体,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
不是没有人追她,但她总是过分和那些男生保持距离,虽然没有比较的必要,但还是会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想,果然,不会有人比赫顿更好了。
郗棠大二那年,不知道谁带起一个提问的风潮,如果还剩一天世界就要灭亡,那一天你要做什么,郗棠说她会去找她那个在美国的前男友,可朋友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幻想。
最后一天诶,可是这样时间都要耗在飞机上了吧。
可是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最后一天,就没有那所谓的云泥之别了。
她一定会在世界灭亡前找到他,和我相爱吧,赫顿。
这漫长四年里,甚至有时会想,是不是真要到最后一步,到最后一天,才能见到他,如果能见面,她第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他。
“我很想你,赫顿。”
没有一天,你从我心里离开过,甚至没有一瞬间,能把你忘掉。
真要忘,当然不是办不到,只是不想忘掉,所以拼命地想,拼命地记。
说完,郗棠看向赫顿,他伸手帮她抹掉眼泪,被她拉住手不放。
“我也很想你,伊达。”
说话的时候,郗棠的眼泪还在淌,不停地流,沾湿了两人的手,她说话的时候,一抽一搭地,呼吸很是不稳:“你还喜欢我吗?”
“你知道我的皮夹里,还放着你给我的纸条吗?”
“什么?”
“天道酬勤。”
可是他并不相信上帝,他只相信她。
郗棠朦胧泪眼闭上前,看到赫顿全身发抖着低头,接着轻柔温暖的唇,吻掉她的眼泪。
“我爱你。”
喜欢早已不足够形容他真挚热烈的情感。
“伊达,我爱你。”
他不打算告诉她,这几年他是怎么过得,那不是一个快乐的回忆,甚至很糟糕,非常糟糕,她并不需要知道,甚至,她不知道最好。
可是他身边的人已经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提到过他做的那些事,比如赛前会看她的照片,比如她也发现了他的纹身。
不想她再担心更多。
赫顿满足地抱着郗棠,这一刻,他终于有一种她回来了的真实感觉,在两人心意相通之后。
“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他们是两个笨蛋,在这个精彩纷呈的花花世界,竟然做好了等一辈子的打算。
好的是,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那遗憾分开的时间。
-
“回来了,过了一个世纪,那两人终于回来了。”
“你们去哪儿了,God!赫顿,你对伊达做了什么?怎么眼睛红了,嘴唇是肿的?”
这浑厚的一嗓子后,所有人的注意都看向郗棠。
她红着脸往赫顿怀里靠了靠,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赫顿沉下脸环视一圈,警告的表情让所有人都乖乖闭了嘴。
西蒙站出来打破沉默:“咳、我们刚刚打赌,伊达,你这么会猜答案,有一个问题想看你答得出来吗,想不想试试?”
郗棠点头:“什么问题?”
“我先说,有一定难度,是赫顿在纪录片里被问到的一个问题,纪录片还没播出,当时是在基地采访的,所以你肯定不知道,反正我刚刚问了很多人,没一个答对。”
“好,说吧,西蒙。”
西蒙起身,在所有人看戏的视线下问出那个无人生还的问题。
“赫顿的所有比赛里,哪一场让他印象最深刻?”
刚刚两人没在,其他人聊到这事的时候,有人猜是超级碗决赛,有人猜是NFL第一场比赛,有人猜是那一场值得载入史册的最后一节逆转胜,那天可太精彩了,因为赫顿当时发着低烧,状态很差,所以前面三节比赛都是替补四分卫上场,结果被打得一分不得,野牛太过依赖赫顿,最后没有办法,他发着低烧上场,第四季还真给他赢了回来!
郗棠想也没想:“是不是当时在UR,猎豹和海豚的那一场训练赛?因为那场训练赛让他大学成了首发,才有后面的一切,不管是大学冠军,选秀状元,还是超级碗冠军。”
“……”
“所以呢,我错了还是对了?”
赫顿笑着亲了亲郗棠:“你说对了,但是原因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因为西蒙说,当时赫顿说了这个回答后,没有给解释,他也不知道原因。
赫顿环顾一周,揽着郗棠去餐台边:“等一下告诉你,不想告诉无关人员。”
“嘿!”西蒙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迪金斯。
他们还无关人员,他可是他的首席外接手,旁边那位,叫迪金斯的倒霉鬼,更是那场训练赛最大输家!
两人已经走远,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关键词比如。
“只有那一场比赛,你在现场。”
经历这么多场比赛,可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机会,只有那一场。
第61章
月光从未合上的窗帘缝隙泄进卧室,照亮大床一隅。
郗棠懒懒地喘着气:“那我们现在是合约恋爱还是正式复合?”
赫顿垂眸,眉头微皱,对自己正牌男友的身份不被承认这件事,颇有微词:“你说呢?”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时间,好……”
她喉咙好干,嗓音哑得不行,郗棠想从他怀里挣脱去旁边拿水喝,结果刚动了动身,赫顿先她一步下了床。
她的确腿软,只怕一下床得缓好一会儿,郗棠接过水杯,解释道:“我是想以后庆祝交往纪念日,有个确定的时间。”
“昨天,4月15日。”
“噢,嘿嘿~”
说到合约恋爱,郗棠想到什么,立马把赫顿拉回大床上:“你知道吗,妮可知道我们在合约恋爱,她说我们是假扮情侣!”
郗棠把那晚的事讲给赫顿,两人互相确认都没有讲出去,而唯一在其他地方讲过这件事的时候,只有那晚在迪金斯家里。
“可能就是那时候被人听见的,都怪我!”
郗棠捧着头懊恼不已,赫顿紧紧盯着她:“所以当时你没有醉。”
郗棠不满地嘟起唇撇开脸,谁诱惑失败不装醉啊,她伸手推开赫顿:“对啊,我好清醒行了吧,清楚听到你拒绝我,不想和我上.床!”
“给我看看你的手,伊达。”
郗棠摁住赫顿的手,重新翻身到他身上:“没什么好看的。”
刚刚是她提议让他用领带绑着她的手,是她想刺激一点,虽然刺激过头,手腕都被勒出红痕,但她又不觉得疼,只觉得爽得头皮发麻,喉咙干涩。
“看我的手不如看我的脸,看我的眼睛,看我是多么地爱慕您,敬仰你,兰伯特教授~”
郗棠起身,双手撑在赫顿的胸肌上,往前倾身,黑色长发扫过赫顿的脸颊,带来细密的痒感。
“您不知道,我一切叛逆地使坏,都是为了吸引您的目光,我知道你经常在办公室关注走廊的动静,当我出现,你这双沉静多时的眼眸总会燃起剧烈的火焰。”
郗棠捧起赫顿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按压她的唇。
“您何必忍耐、压抑呢,我也渴望您的瞩目,我喜欢你的目光流连在我身上的模样,我喜欢您被欲.望折磨的样子,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想扑倒我……”
赫顿抽出被舔得湿漉漉的中指,揽着郗棠的脖颈,把人带到面前,吻了上去。
情侣的角色扮演小游戏,她饰演迟到早退顶撞教授的大一新生,而赫顿就是那位来驯服她,或者说早已被她诱.惑的教授。
不怪她幻想这一切,他穿西装诶,不是十八岁的赫顿,而是变得更加强壮成熟,更加绅士迷人的二十三岁的赫顿。
今天晚上,他在她身边坐下时,她无意瞥到那贴身剪裁的西装裤被大腿肌肉绷紧是那么性感的一件事,瞥过一眼,那难以忽视的玩意,就烫得她双颊发烧。
郗棠继续用眼神描绘赫顿的肌肉线条,想象他是一位戴着金框眼镜,谈吐优雅,难以接近的绅士,直到看到那黑色裤管因为坐下的动作升高一厘米,露出一点纹身的痕迹。
是绅士,不过是野心勃勃,目空一切的野狼绅士。
她整个人完蛋了。
因为那一秒就会忍不住想,别看他现在穿着西装,一副冷傲禁.欲的绅士模样,可是这位冷静的绅士大腿是那么有力,大腿肌肉那么发达,所以空着干嘛,她应该坐上去试试感觉,好好磨.蹭一下他那存在感十足的玩意。
想被他抱在怀里,他能站得很稳,想被他抵在墙上,承受他如掠夺一样霸道的热吻。
可能她已经快融化,而他还呼吸平稳,精致整理过的衬衣领口没有一丝褶皱。
镜片后的眼睛冷淡又热烈:“对,温柔地对待它。”
夜更深,房间里只剩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的呼吸声。
赫顿抱着精疲力竭的郗棠,大掌抚摸着她的长发:“伊达,和我说说你大学时的生活,我想知道。”
郗棠被折腾两道,爽了,也疲了,她现在只想睡觉,谁都别来打扰她。
她的头枕在赫顿的手臂上,小脸绷着,往他怀里又挤了挤:“真的很无聊,没什么好讲的。”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想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和我说说,伊达。”
听到这话,郗棠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眼睛,开口:“那,我之前说我们寝室的事,你还故意转了话题。”
郗棠轻声嘟囔着:“其实你就是想听我有多想你对不对,知道我还喜欢你,就突然想知道了。”
“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只是之前,想听,但是不敢听。”
郗棠深呼一口气,黑夜里,那一声带着浅浅啜泣的呼吸声,尤为明显。
“我和你复合后,赫顿,每一个人遇到我都在告诉我,我没在的时间,你有多想我,你有多难熬。”
赫顿牵住郗棠的手,想说对不起,想说这是不是给了你压力,却见郗棠突然凑来那张流着眼泪的小脸,亲了一下他的唇。
“只有你第一反应是关心我,担心我那五年过得好不好,只有你在乎,只有你关心我……”
她是想说,几年不见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家伙,上来不是礼貌的关心和询问,而是着急为了赫顿伸张正义,可见他过得真的很不好,她是让这一切变得糟糕的罪魁祸首。
“可是你才是应该责备我,怪我的人!你都没有怪我,你不生气吗,你不讨厌我吗?不要忍耐,你可以直接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