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书自然是站在宁馥一方,他不悦地看向宋葭葭:“这段时日爹娘忙着百年大选的事情,稍微得空便赶来看你,你倒是好,没想着来关心关心爹娘,自己在这和边峰主玩乐子。”
宋葭葭弱弱道:“我没在玩,婆……边峰主她送了我几只灵兽,她在教我如何契约灵兽。”
宁馥一听此言更是炸了:“你要她的灵兽做什么?娘不会给你买吗?”
边婉君毫不示弱地冷笑一声:“我关心孩子,是我的自由,葭葭喜欢谁同样是她的自由。就算你们为人父母,不要活得那么自私,干涉孩子的喜好。”
宁馥气得五官扭曲,怒吼道:“胡说八道,葭葭她才不会喜欢你这个老妖婆!”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没人注意到转角的画屏之后,露出了一角缟素的白袍。
第41章 [VIP]
眼下宁馥和边婉君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两个人满是杀气的眼神对上,空气里仿佛满溢着火药味。
宋葭葭满脸堆笑着挡在了中间,总算阻隔了两人的对视。
宋葭葭的心底揣摩了一番, 她率先看向了脾气稍微冷静一些的边婉君。
“边峰主, 今日劳烦您教我如何契约灵契, 今晚我还有些事,要不改日我再来驭兽峰拜访您。”
边婉君和宁馥一向针尖对麦芒,边婉君和宁馥的修为相当,又同为五峰峰主之一, 她向来都不会忍让宁馥。
但眼看宋葭葭的目光带着哀求的意味, 边婉君十分少见地退让了一步。
“那好,我就先回驭兽峰了。”
边婉君一走,宁馥虽然余怒未消, 但至少不会处于随时暴走的状态了。
宁馥冷冷地递给小桃一个眼神:“去把那几只灵兽丢掉。”
宋葭葭心头一跳, 呐呐道:“娘,没必要吧……”
宁馥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吼道。
“宋葭葭,我和你爹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你的灵石, 你要什么我不买给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收我仇敌的灵兽?”
宋葭葭迟疑了一会, 鼓起勇气说:“娘,边峰主其实不是什么坏人,你和边峰主并无什么血海深仇,不若试着和解……”
宁馥像是个被点燃了引线的鞭炮, 顿时噼里啪啦地炸开。
“你是我的女儿,我耗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我不准你接近边婉君, 不准!我讨厌边婉君,你也必须得讨厌边琬君!”
宋葭葭被吼得傻在了原地。
宋温书不悦地瞪了一眼宋葭葭:“你明知你娘的忌讳,为何偏要明知故犯?”
宋温书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宁馥的唇边:“好了好了,馥儿,咱们冷静一些,别再动怒。”
宁馥却一掌把茶盏甩落,茶盏的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面色铁青,手指抖个不停。
宋温书赶紧用手肘捅了捅宋葭葭的腰侧,压低声音提醒:“你还不去哄哄你娘,你娘若不是太在乎你,也不会气成这副模样。”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知道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葭葭怎会感知不到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对自己的真心疼爱。
但常言道福祸相依,宁馥对原主的过度溺爱,也给宋葭葭完成任务带来了一些弊端。
或许是因为高阶修士想要繁衍子嗣太过不容易的缘故,宁馥诞育原主极为不易,因为难产甚至差点没了半条性命,算是吃尽了苦头。
原主又是宋温书和宁馥唯一的孩子。
于是他们对原主倾注了无与伦比的爱和资源。
但宁馥有多宠爱原主,她对原主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有多强。
原主修为低微,宁馥就不准许她离开天衍宗半步。
原主长这么大,从未像门中的普通弟子那般可以自由地接收门派任务,独自出过远门历练。
修真界辽阔无垠,地大物博。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
原主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距离天衍宗五百里之外的锦江城。
但不管怎么说,宋葭葭看见疼爱自己的宁馥气成这副样子,心底一阵愧疚,暂时只想息事宁人。
“娘,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宋葭葭连忙递过去一杯茶,殷切献媚给宁馥捏着肩膀:“娘,来消消火,那些灵兽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不养了。”
宁馥眼见宋葭葭愿意听她的话,喉咙管里噎着的那口气瞬间通顺了。
宁馥接过宋葭葭递过来的茶盏,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宋葭葭又半蹲下来给宁馥捶腿,满脸堆笑。
“娘,但是我也不能直接丢掉那些灵兽,它们很可怜的,已经被抛弃了很多次。等我闲下来给它们找个领养吧,不过很有可能是找不到的。”
宋温书忍不住奇怪地询问:“高阶灵兽千金难求,怎么会被多次抛弃?”
宋葭葭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讲了一遍驯服这些灵兽的经过。
最后宋葭葭很认真地说:“爹,娘,宗门里的弟子都说我是废物,而这些灵兽也是被修士们嫌弃的废物。如果我也不要它们,它们就只能被处死了。”
“什么,谁敢说你废物?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宁馥神色剧变,她差点暴跳如雷地掀翻屋顶,但看着宋葭葭认真的神色,她的嘴唇张了又张,欲言又止了很久。
最后宁馥心疼地开口:“你才不是废物,你永远都是娘的宝贝。”
宋葭葭心头一暖,含笑道:“他们也不敢明面上说啦,不过我天赋低微本就是事实,所以我看见这几只灵兽,总觉得同病相怜……”
宋葭葭的卖惨果真让宁馥的火气迅速消退,也不再说什么要把灵兽丢掉的气话,只闷闷地妥协道。
“算了,这次便罢了,你想养就养。以后别再跟边婉君往来就是。”
宋温书摸了摸宋葭葭的脸颊,温声宽慰道。
“不要听信流言蜚语,做好自己便是。我和你娘给你的东西,从来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私产。我们行得正坐得端,爱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爱怎么宠你就怎么宠你。”
再闲聊几句,夫妻俩似乎便准备打道回府,宋温书解释。
“百年大选迫在眉睫,正道四大门派轮流担任主理,天衍宗作为这一届的主理方,有数不清需要筹备的事务。而下个月便要开启我们天衍宗的初选。”
“初选是什么?”宋葭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嘴,同时她脖颈上的雪貂竖起了尾巴。
宋葭葭忽然垂下了头,掩饰着她略带几分不自然的表情。
属于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来。
[叮咚——正在接受主线任务中——请按照原剧情原主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二人你要参加百年大选,并要报名初选。]
“哦,初选不就是……”宋温书正准备解释。
却被宋葭葭打断,宋葭葭连忙拉住宋温书和宁馥:“爹娘,好几天没见,我真是想你们想得紧,你们再坐坐,我去给你们重新泡一壶热茶。”
连霁看着宋葭葭步伐略带几分慌张地走到了厅堂之后的后厨。
连霁觉得有古怪,祂下意识地跟上。
然而宋葭葭并没有什么反常,确实只是在为夫妻二人沏茶。
不过她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此时此刻,宋葭葭通过识海传音,脑子里正在和系统紧迫地交流。
[什么初选?你快给我说清楚。]
系统的语速果然很快,每个字像是机关木仓那般咻咻咻地蹦出来。
[原主修为低微,本来没有参加百年大选的资格。]
[但因为原主嫉恨天赋优秀的女主可以参赛,叫嚣着要跟去。原主不顾爹娘的劝阻,一意孤行参加了初选,她根本没有通过初选的能力,多亏了宁馥帮她作弊才勉强入围。]
[但也因为作弊这件事,宁馥和原主声名狼藉,被门派中人唾弃。]
宋葭葭疑惑:[那原主最后还是去了百年大赛吗?]
[宁馥当时因为心软帮她通过了初选,但之后的复赛和终试却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宁馥很坚决地拒绝了原主想要继续参赛的念头,并把原主关了起来。]
正在沏茶的宋葭葭一心两用,被喷溅的热水烫到,她低叫了一声,引来连霁侧目。
宋葭葭却浑然不在意伤口,认真地继续听系统讲述关于主线任务的事情。
[可原主却逃出了宁馥所布置的结界,偷偷混入了参赛新生的队伍之中,进入了秘境参加复赛。等到宋温书和宁馥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
[他们恨不得掏出身上所有压箱顶的法宝,只为给原主保命。但原主的修为实在太过低微,很多高阶法宝她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开启。夫妻二人走投无路,只能去贿赂其他选手,让他们不要杀宋葭葭,只求给她留下一条性命。]
宋葭葭听得一时出神,倚着墙壁发呆。
直到身侧的连霁唤了一声:“葭葭。”
宋葭葭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敷衍地笑了笑,把茶壶茶盏放进托盘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问。
[然而呢?]
系统只说:[你先完成今日的主线任务,之后走到该走的剧情之时,我再告诉你其中的细节。你快哀求爹娘你要参加初选。到时候宋温书会严词拒绝,宁馥却拗不过你,很快就会心软。]
宋葭葭赶紧把新茶端到了夫妻二人的身边,讨好地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一嘴。
“对了爹,你刚才说的那个初选我还挺好奇的,你继续说说呗。”
宋温书用茶盏拂开茶沫。
“百年大选,顾名思义每个门派百年之内招收的最精英的弟子,被重重选拔之后代表门派的荣誉去参赛。”
“由于百年的跨度较大,参赛者会分门别类为金丹期、元婴期和化神期。”
宋葭葭难得听得这般认真,宋温书便继续说。
“天赋较好的弟子,二三十岁之间结丹没有问题,七八十岁结婴的修士也不足为奇,但百岁以内的化形期那可就是佼佼者了。”
“但想要参加百年大赛,需得通过初选复赛终试。初选由我们本门门派出题,同门弟子们互相竞争,并从中筛选出优秀的弟子。复赛和终赛就不同了,到时候可是几百上千个门派的天骄之子一起厮杀对决。”
宋葭葭忽然捉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连忙问。
“也就是说要百岁之内,金丹期修为或者以上的弟子才能参加?”
“并没有这么明文规定过,但若是没有金丹期的修为,绝不可能完成门派的初选。”宁馥一边回答,一边呷了口茶。
宋温书则是有些怀疑地看向宋葭葭:“你问得这么详细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参赛?”
宋葭葭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宋温书的肩膀:“我心里有数,我这种低微的修为甚至都还未筑基,那我肯定——要去见识见识。”
宁馥嘴里的茶猝不及防地喷出来。
夫妻二人的表情都用像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宋葭葭。
宁馥最先炸开:“宋葭葭你抽什么风!”
宋葭葭演员的功底还在,她瞬即挤出来几滴眼泪,哀嚎一声便往宁馥的双腿扑了过去
随后历经宋葭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出乎宋葭葭的意料,夫妻二人却还是不肯松口。
奇怪,系统明明说了宁馥会心软的啊。
但宋葭葭不能放弃,她冲小桃低语了几句,小桃立即去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只留下一盏只对着宋葭葭的灯笼。
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见宋葭葭一个人站在光柱里,身后的留影石被开启,响起成功学大师的抒情歌曲。
手动打光和手动打开BGM之后,宋葭葭眼含热泪地开始表演。
“爹,娘,我知道你们不让我去是担忧我的安危,可你们自以为的为我好,就真的是为我好吗?难道我整整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天衍宗这方寸厘毫之间吗?那和被圈养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生来弱小,就不配见识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吗?”
“修真界满地都是碎灵石,而我却抬头想要看见月亮。”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人都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哪怕我这一生无比的短暂,我也希望可以像焰火绚烂地绽放一场。”
沉浸入戏的宋葭葭连忙抬起头,想要偷瞄一下观众们的表情。
连霁面无表情,封华砚若有所思,小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
转角画屏之后的那抹白袍微微抖动,很快消失不见。
宋温书的神情松动,喃喃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是我们保护过度了。”
然而结果完全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宋温书眼见动容,宁馥却是咬死不放:“我绝不会让你去参赛的,绝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懂有多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