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一声：“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你眼里当然只能看我了。”
他抱委屈：“你还不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也只看着你。”
她满意地笑了，昂着下巴说：“那你以后也只能看我，不许看别人。”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聚满了喜欢：“我一直这样看着你。”
出了闸机口，梁妍才想起此地的站点名，问他：“你带我来北海这边干嘛？想逛公园还是博物馆？”
程易知道她还没发觉，说：“随便走走。”
两人出了一个站口，对面就是北海公园，恍如三年前的那天，他亦步亦趋地追随她的脚步，生怕一晃眼将她跟丢，本以为他们可以同游接触，结果她却将他丢下，跑去和别人玩了。
这一次他牵着她的手故地重游，穿过马路后在红墙之外慢步走着，到了某一处，突然停下脚步。
梁妍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她说：“这里就是当时你把我丢下的地方。”
在两个月前上海回北城的高铁上，他就开始计划期待着这一天，曾经因为她而落空的期望，他都要慢慢补回来。
经他提醒，梁妍立刻想起来那次，似乎还刚好是同一天，距今整整三年，没想到他用意这么深。
“记这么牢啊。”她将脑袋仰靠到了他的脸下，摸着他的脸颊问，“那现在还委屈吗？”
程易顺势搂住她的腰，只看着她不说话。
“当时我是讨厌你，也烦我爸交代我带你出去玩，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把你给甩了。”她坦白那时候的想法，如今想来觉得挺有意思，“谁想到你那么老实听话，后来让你等着我别走，你还真等着了。”
他解释：“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不想被你更加讨厌。”
梁妍想起那时他每次来她家吃饭，整个人拘束谨慎的样子，问他：“说实话，你那时候是不是很怕我？”
“是有点怕你。”但又忍不住总被她吸引，当时他真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
“那现在补偿你，就换做你把我丢下，管你自己去玩。”说完她松开他，将他身子往前推了一下。
程易折回身重新牵起她的手说：“一起走吧，我想去里面逛逛。”
梁妍逗完后自己笑起来，跟着他边走边问：“你是不是早计划好这一天了？这件衣服和裙子也是我当时穿的吧，脑袋里小心思挺多。”
程易低着头笑，没有反驳。
公园的票是程易提前预购的，从北门进去以后，他沿着当初独自走过的那条路，打算领着她重新走一遍。
还是和当初一样的风景，杨柳细垂轻拂湖面，绿色游船在湖边依次停摆，湖中落单的鸳鸯游过，一方小池里红白鲤鱼跳跃翻腾，游客们在栏杆边驻足观赏。
梁妍见程易走西线，提醒说：“这边去琼岛要走很远。”
“我知道。”程易眺望前方说，“你想去的话，待会儿我们可以坐船过去。”
梁妍对于逛公园不太感兴趣，预感走完这条路自己的脚就累死了，她抱着他的手臂说：“待会儿走不动路你要背我。”
他满口答应。
俩人走了一段路，半路上碰见一只睡在树下的橘猫，梁妍停下来逗弄，程易感到惊讶：“这好像还是上回看到的那只猫。”
梁妍弯下腰给它拍照说：“那你俩还挺有缘分的。”
程易觉得有缘分的是他俩，上次她没来，这次终于来了，而他也能如愿带着她将之前的体验再感受一次。
逗完猫接着往前，到了一处亭子附近，程易让梁妍先去里面坐着，自己走到路边找了个游客在请求什么。
过了会，程易将自己手机交给对方，回到亭子对梁妍解释说：“我让她给我们拍个照片。”
对方是个同龄段的女生，拍完夸赞他俩般配又好看。
程易道了谢，拿回手机翻看刚才的照片，里面他揽着她的肩，而她轻靠在他左胸前，一起微笑着注视镜头，背后远处的白塔屹立在琼岛之上，湖中碧波荡漾。
程易久久看着这张照片，恍惚中仿佛向谁证明了什么。
出了亭子后没走几步，梁妍碰到了曾经初中隔壁班的男同学。
对方先认出了她，脱口叫出梁妍的名字。
梁妍认识对方的脸，却记不太起他的名字，停下来跟他半生半熟地聊了几句。
男同学不断扯着近况，大有想联系起来的意思。
程易站在边上，见对方停不住话题，神情动作热络到下一步就能拿出手机加微信，他什么也没有说，暗中悄悄牵住了梁妍身侧的手，举起来放在自己眼下，一会儿轻轻捏着手骨，一会儿研究那几根指头上的螺纹。
梁妍沉浸在聊天中，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动作，在男同学提出加微信时，她正要解锁手机，忽然感觉那只牵住的手被人重重捏了一下。
她转头看了程易一眼，没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继续解锁手机，然后跟对方加了微信。
男同学说了句再见走后，程易忽然松开了梁妍的手，独自走到了一边树下。
梁妍正在备注名字，抬眼见他一声不吭走掉，跟过去拉住他胳膊，不解：“干什么走这么远？”
程易转过眼，见她还在点对方朋友圈看，更不想说话了。
梁妍随便划了几下后，退出关掉手机，这才看着他问：“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他声音又低又闷：“我刚才捏你手了。”
她想起来，没想明白：“对啊，你刚才为什么捏我？好玩儿？”
程易本不想说出来，但想到自己是她男朋友，有正当的理由生气：“你刚才为什么让他加微信？”
梁妍懵了：“因为他算是我老同学啊。”
程易不知道她究竟还有多少待联系的老同学，不服气道：“都不算是很熟的人了，你可以拒绝的。”
梁妍不能理解：“拒绝多伤面子，又不是仇人，我跟他有很多共同好友的，而且人家性格不错，聊得也挺有意思的。”
程易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有意思的人，听她这么一说更不高兴：“那你是不是觉得跟他聊天比跟我在一起有意思？”
“什么跟什么。”梁妍看着他板起的面孔问，“你认为我喜欢他？还是你认为他喜欢我？”
程易忽然觉得自己也猜不透：“他刚才都看到我们牵手了，还要加你的微信，就是对你还有企图。”
“照你这么说，我微信里那么多男的，都是对我有企图？那你满世界都是情敌了。”她调侃他，“这么多醋你吃不过来，干脆去卖醋好了，以后别当医生了。”
程易说不过她，沉下气解释说：“我不是不让你加男的微信，只是不想让你什么人都加。”
她想不出来：“哪些人？我微信里都是认识的人。”
程易挑明第一个：“之前电影院那个男的。”
她困惑：“哪个？”
他记得很清楚：“你高二寒假那年，我们去电影院，有个眼镜男跟你加过微信。”
梁妍想起来：“哦，那个人，后来都没怎么聊。”
“既然不聊那就可以删了。”
“行，回头我找出来就删。”
他接着说第二个：“还有那个乔凯余。”
“乔凯余？”梁妍念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物，“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快忘了他名字了。”
他心情略好了点：“既然这样也可以删了。”
她犹豫：“这个是我朋友的朋友，万一人找我有事呢。”
“总之很久没有联系的，都可以删了，不然你平时发的照片他们都可以看到。”
这一点梁妍不依他：“你怎么那么小气，朋友圈总有大半长期不聊的，我发日常的时候分组不就行了。”
“可你不删，有些人总觉得会有希望。”他不想别人老惦记着她，最让他在意的一点是，“而且你还没有在朋友圈放过我们的合照。”
“合照不是才刚拍吗？”梁妍想他应该还在意她跟前一个公开那事，向他保证，“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发的，但是删好友这件事我不同意，这是我的好友，你做不了主。”
说完她不管他高不高兴，摆起脸色径自往前走了。
程易追上去喊了几声，她不应声也不看他，最后找了个路边的石板坐下来。
程易慢慢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梁妍抬头看了他一眼，将脸瞥向一旁哼了声。
程易走到另一边，蹲下来继续向她认错：“我不应该强求你删好友，他们是你的好友圈子，是由你自己做主的。”
梁妍沉默地消着气，过了会开口说：“罚你背我走路。”
程易立刻在她跟前蹲下，梁妍趴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同时他握住她腿弯，很轻松地将她背起来。
走了几步路，她趴在他耳边说：“我不是什么人都加，只是觉得平时可以交流有价值的话题，如果别人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也会跟他们说清，而且很多男的都有女朋友，你以为谁都像你想的一样对我有意思？”
程易知道以他的成长环境，跟她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他融不进去就不能自私地期望她将之摒弃，慢慢想通说：“是我想得狭隘了。”
梁妍轻轻捏着他的耳垂说：“以后别这样了。”
下午他们继续在附近闲逛看风景，一圈走下来梁妍的脚都起了水泡，程易继续背起了她，路过一家宾馆时，她拍拍他的肩，他会意停了下来。
俩人走进去要了一个房间，在外当了一天的体面人，进了房后立刻在门背后急不可耐地拥吻起来。
大概是刚才受了委屈，程易吻得更凶，抱着她使劲往自己怀中揉。
梁妍的脚又酸又痛，才吻一会就站不住，扑到了床上休息，裙摆随着动作掀了起来。
程易拉上一层窗帘，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裙子，双腿轻挪到床上，让她躺着好好休息，自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从背包里拿了本书看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慢慢翻动的声音。
梁妍闭眼躺了五分钟，扭过头瞥向床边，就看到了类似于火车上那个视频的画面。
他双腿交叠低垂着头，额前的细碎短发落在眉间，专注的视线在书上左右轻移，嘴唇伴随着轻轻抿动，似乎在默记什么，碰到困惑疑难的点时，他微微蹙眉，翻回到前一页，短暂看了几秒，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又翻过来继续往下看。
梁妍内心不想破坏这样安静认真的时刻，但她的身体很不听话，等自己意识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他的书上，正对面抱住了他的脖子。
程易将书从她裙摆下抽出来，合上放在一边，目光对上她戏谑的眼神，刚才还平静无欲的眼里瞬间染上了和她一样的情愫。
梁妍拿发尾做了一把小刷子，刷着他的喉结问：“不看书了？”
他虎口握住她的腰说：“是你闹的。”
她往他那处前后叫醒了几下，挑衅地说：“其实你也是表面看上去正经而已，内心的思想行为跟别的男的没什么两样。”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越来越不像话，边释放边对她说：“它都是因为你才不正经的。”
她掐住他的脖子：“说实话，私底下有没有看视频学过？”
“他们经常看。”他听多了早已麻木，“我看过一眼，不太好看。”
她好奇：“哪儿不好看？”
“没有你长得好看，也没有你声音好听。”说完他松了手，一股热源升起来。
梁妍低头看去，以前全靠触感惹怒它，这是头一回近距离高清注视，微微红了脸，她先前全然不觉有这么大。
程易等着她挑开轻纱，慢慢与自己相接后坐了上来，百褶裙的边盖住了一切，但底下的风景却靠动力让俩人闭上眼也能想象出画面。
梁妍在迷离中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他的眼型其实很好看，细长的眼睛看似安静却能关注一切变数，内双的褶皮内窄外宽，浓眉宽度刚好，蹙起来时有种委屈般的难过。
她摸着他的鼻梁下来，食指按在他的唇上，刮着他不太明显的唇珠，他任何时候都习惯抿唇，似乎那时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憋着没有说出来。
程易微张开嘴，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头。
梁妍将手指收回，往他嘴上反咬了上去，她的脑袋上下晃动，嘴唇也抵着他的唇齿摩擦生痛。
想要离开时，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他松开了牙盘的攻守，大方卷着她的舌进去玩。
梁妍捧住他的脑袋，某一刻终于获得了呼吸的瞬间，看着他声音破碎地说：“梁晓喜欢你。”
他没停下来，思绪却清晰：“她跟你说的？”
梁妍不信他不知道：“你应该能看出来的。”
程易之前有所察觉，但对于不期望确定的事，他不会想去验证，他会在自己这一方慢慢冷却下来，或许等过一阵对方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
他询问：“如果她表示了，我可以告诉她实情吗？”
梁妍说：“我没告诉她，我们在一起。”
程易遵循她的意思：“那我也不告诉她。”
她抱住他脖子，说话断断续续：“还有件事，我先跟你说。”
他顺着她凌乱的发，问：“什么事？”
她说：“暑假我要去我妈那里住一个月。”
第40章
多一点喜欢。
过去一年里, 周湘敏平均每月给梁妍打一通电话，除了交流目前的学习和生活，她一直遗憾女儿因为赌气而做出的草率决定。
或许是冷静了一年逐渐想通, 又或许是被周湘敏说教了太多次, 梁妍决定暑假去一趟她那里。
大一期末考结束后, 梁妍就收拾好行李，从上海飞往洛杉矶。
离开当天，程易还在学校图书馆为期末考复习，收到她的航班信息, 在手机里给自己设了一个闹钟。
次日凌晨三点半，沉睡中的程易被压在枕下的闹铃惊醒。
他眯着眼睛将手机屏幕调暗，给她发消息, 问到了没有。
等待的过程中, 程易点开梁妍的朋友圈，划到五月二十日那天，她公开他的那条动态上, 里面三张照片, 一张是他们在公园亭子里的合照, 一张是她偷拍他低头看书时的样子，第三张是他们的聊天内容截图, 图里他说给她寄了北城的零食点心, 也拍了照片给她看, 说明天就会到, 她发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包。
第一次刷到这条朋友圈时, 程易正在上早课, 当时他没被她提前告知, 属实是期待了很久的惊喜, 上课期间他忍不住反复点进去看，导致整堂课的听课效率很低。
那条动态之下有顾嘉宁和尤佳文的评论及点赞。
程易知道，她这条动态肯定是分组可见，起码梁晓是不知道的。
但程裕也是他们的共同好友，他没有表态，不知道是没刷到，还是被梁妍屏蔽在分组之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