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申稳当操控方向盘,笑出了声,“别想了,我们公司这种层次的合作,还达不到见那位的资格。”
苏嘉大松了一口气,听他讲注意事项都更为专心。
洪申说:“那个俄罗斯人是今年才进纪源的副总,习惯有点奇葩,据说在饭局上也喜欢专注,不乐意被手机铃声打扰,你记得调一下。”
苏嘉回了好,把手机关成了静音。
她随两位上级抵达包厢,亲眼所见纪源来的三个代表,确定没有纪玄屹以后,忐忑的心彻底放下。
他们也应该没有在纪源见过她,陌生接下她的握手问候。
这样对苏嘉来说最好,不用因为纪玄屹,引起异样的关注。
她依照洪申的嘱咐,得体准确地做着他们这边的翻译,也会时不时和对面的俄罗斯男人交谈几句,活络餐桌上的气氛。
苏嘉以为一整晚都是这个称得上闲适的画风,如何料到吃到一半,那边无酒不欢的俄罗斯人端起了酒杯,用俄语问:“苏小姐会喝酒吗?”
隔着大半张圆桌,苏嘉陡然被点名,诧异地抬眸,对上他直勾勾注视,灰蓝的双眼。
同样是蓝色系的瞳仁,入目这双,却不及纪玄屹半分养眼。
苏嘉下意识地抵触,欲要婉拒,部门主管却替她回了:“您想和我们小苏喝一杯吗?可以啊。”
哪怕他听不懂俄语,但深谙酒桌之道,望见对方冲苏嘉举高酒杯,便能猜中□□。
苏嘉讶然地回望主管,得到他一脸讨好的笑,以及话里话外,劝她识相:“小苏陪人喝一杯,他们是贵客,我都不敢得罪。”
万恶的酒桌文化,万恶的资本家,上桌不要底层的打工人喝酒,好似才是奇了怪了。
亏得苏嘉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在酒店待过一段时间,也算是见多识广,才会不足为奇。
领导开口,对方主动提出,苏嘉不是完全不会来事儿的人,既然她以后计划在这个圈子混,迟早都会碰上这种饭局。
不能一味地推,一味地躲。
大环境便是如此,纵然不乐意,但是不得不。
苏嘉给自己添上一杯酒,谦卑地站起身,微笑用俄语回:“会,我敬您。”
她爽快地一饮而尽,酒液流过喉咙,吞咽下肚,她才发觉不是一二般的辣,刺激的灼烧感直冲心窝。
苏嘉放下酒杯,着实是想不明白这么难喝的玩意儿,纪玄屹为何会餐餐杯不离手,越喝越上瘾。
精致漂亮的小女生敬酒,纪源那几位的兴致明显提升,聊起合作来,阔绰地放出不少大饼。
他们算是尚存些许绅士风度,没有出言逼苏嘉再喝,但她这边的部门主管特别上赶着,隔不久就各种示意她赶快去敬酒,务必要把对方哄乐呵了。
苏嘉勉强灌下两三杯,脑袋有发晕的征兆,她说什么都不敢再喝了。
“老大,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太多。”苏嘉找了一个借口,悄声告知。
部门主管吞下肚的酒水也不少,隐约有喝高的迹象,没控制住音量:“不要扯这些,快去给我喝。”
苏嘉无奈地扶额,正在思索下句话的措词,安然关合的包厢门突遇一股猛力,由人从外部推开。
嘭的闷响,清晰刺耳,惊动了推杯换盏的所有人。
苏嘉和大家伙一致,浸泡于浓郁刺鼻的酒精味,歪头看过去。
只见来人是一位衣着深色正装,近色领带系成别致的克里斯坦森结,容颜不凡的高个男子。
他许是一路在跑,向后飞起的几缕额发,显露风尘仆仆的凌乱。
不速之客突如其来,在座众人不可避免地惊怔。
男人熟视无睹,目标明确地扫视全场,准确无误地落于仅有的一个女生身上。
猝然撞见那双与众不同,得天独厚的深蓝眼眸,苏嘉狐狸眼中倾泻的错愕与惶惶然,刹那间飙升,远超其余人的总和。
纪源的三个人已然起身,中文掺杂俄语,恭敬地唤:“纪总。”
苏嘉公司的人自然明了了来人的身份,即刻转为殷勤与奉承:“纪总大驾光临,我等荣幸之至。”
“纪总,快请这边上坐。”
纪玄屹置若罔闻,鹰隼般的犀利目光盯住苏嘉,继而转向她旁边的部门主管,毫无起伏的质问掷地有声,令人不寒而栗:“你敢逼她喝酒?”
部门领导措不及防成了箭靶子,很是茫然惊恐。
短短一声,苏嘉约莫猜出了纪玄屹此行的原由,立时弥漫焦躁。
她感觉自己是被他调查了,甚至是被跟踪,被监视了。
不然他为何能找来?
苏嘉莫名催生出反骨,赌气地回:“我自己答应喝的。”
话音未散,她逞强地端起一杯满上的烈酒,起身示意对面的俄罗斯人,以俄语说:“我先干为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入耳她用甜美嗓音展现的流利俄语,纪玄屹微有一讶。
几杯足以混乱神经的辛辣翻涌在胃部,苏嘉脑子变沉变重,双腿发软,开始支撑不住。
她隐隐约约摸到了自己酒量的边缘。
还好,不是一杯倒。
苏嘉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禁不住摇晃了一下,纪玄屹忙不迭跑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不,不要你管。”
苏嘉本能地推开他,奈何反被他搂入怀中。
“嘉嘉听话。”纪玄屹强忍濒临发作的脾气,温柔抚慰。
其他人面面相觑,或惊恐万状,或不知所措。
纪源的人逐渐反应过来,那位也许是谁。
他们的纪总去年带过一位明媚俏丽的小女朋友去公司,内部八卦了好久。
但没有一个员工有胆子拍照,因此他们只是听闻,哪里知道会在酒桌上撞个正着,还好死不死,被纪总追了过来。
纪玄屹暂且没功夫同他们寻究问责,怀里的姑娘慢慢被酒精熏染,愈发绵软无力,由使劲儿挣扎过渡到难得的安稳。
他给了众人一个凌厉的眼刀,让他们自我恐慌,自我反省,先带着苏嘉出了酒店,坐上库里南的后排。
醉后的苏嘉仿佛是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小狐狸,收起尖锐的利爪,乖巧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疲倦地合上双眼,在纪玄屹身上嗅了嗅,似是闻见了熟悉的,安心的气息,老实地枕在他胸前。
纪玄屹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垂眼见她酡红的双颊露出久违的安分,又感慨又窝火。
如若今晚不是他接连给她发消息,一直得不到回音,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忧心她出事,让特助打听了她的安排,急匆匆赶到,她现在会以这幅全无防备,任人宰割的模样,躺在谁的怀中?
前排的司机问:“纪总,去哪里?”
纪玄屹不敢沿着假设深想,双瞳已起浓重的暴戾恣睢。
他拥紧了怀中的女生,不假思索:“君悦庭。”
她醉得不省人事,绝对不能一个人呆在寝室。
纪玄屹抱着苏嘉回君悦庭,喊来保姆阿姨给她换衣服洗澡,喂下解酒的蜂蜜水,她都听之任之,乖乖照办。
只是在抱她去主卧时,她对宽大的床铺产生了明显的抵触,拧眉要往床下缩。
但她仔仔细细闻过被套和枕头的味道后,又踏实地躺了回去,蜷缩成一个球。
送走保姆阿姨,纪玄屹洗漱好,如几个月前一样,睡去苏嘉的身侧。
他轻握她的胳膊,稍微用力,她便利索地翻了一个身,亲密贴上他的胸膛。
苏嘉眼缝紧闭,像是半梦半醒,脑袋不停地往上面拱,直至和他齐平,温热的呼吸相互勾缠。
浅柔的床头灯启动一夜的工作,纪玄屹侧面而卧,睁开的双目幽深而贪婪,瞅着她软糯水润,微微张合的唇瓣。
他轻声唤:“嘉嘉。”
苏嘉“嗯”了声,良久得不到回应,又朝前方凑。
纪玄屹眼睁睁看着她一寸一寸地接近,倏忽,感觉她柔软的双唇触及了自己的。
多月不曾有过的这样触碰,纪玄屹的眼睛由不得睁大,鸽子蛋般的喉骨悄无声息地滑动。
他以为苏嘉仅仅是不小心,觉察后会自动远离,不想她细腻的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沉迷地吻了起来。
纪玄屹胸腔短暂地被狂欢填满,又如泄洪的堤坝,瞬间放空。
他剑眉皱动,推了推她的肩膀:“嘉嘉,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打断的苏嘉也蹙起了眉,含糊地喊:“纪玄屹。”
这一声带了愠怒,似有强烈的不满。
纪玄屹听到这个回答,称心如意地松开她,任由她堵住双唇,缱绻地缠绵。
他从来没有见过苏嘉如此主动蛮横的一面,娇小柔弱的女生仿佛在酒精的强力催使下,彻底释放了天性。
恍若一只横冲直撞、纵情撒野的小凶兽。
苏嘉野蛮按住纪玄屹的肩头,慢慢处于上方,学着他很早之前的步骤,在他唇上磨蹭辗转。
她温软的唇瓣滑过他折线锐利的下颌,停留于修长白净的侧颈,在脉搏跃动最为显著的附近,浅浅含住,半晌厮磨。
纪玄屹始终安静地平躺,双手徘徊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感受她的每一个撩.动。
呼吸灼灼,燥热的邪.火直是向一处奔涌。
察觉苏嘉的吻急转直上,他摩挲她腰间肌肤的手添了力道,气息不稳地问:“这就不亲了?”
苏嘉最是受不得激将法,尤其是在她操控全局的情形下。
她不悦地抬起头,瞪大迷糊又迷离的双眸,促狭地打量他好几秒。
骤然,苏嘉迅速俯下身,对准物色好,精挑细选出的狩猎处——那块纪玄屹精致脖颈上的凸起物,一口咬下去。
事实证明,这个在某些地方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纪玄屹的预料。
他敏感的喉结被她咬住,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无限延展。
她馨香瓷润的躯体,蹭在身前的柔软,无不挑动纪玄屹极力的忍耐。
他双瞳迷乱,不再放纵苏嘉,手臂暴起根根筋脉,用力一翻,要与她掉转。
然而醉后的苏嘉依旧会找准时机开溜,抗议地推着他的胸膛,咕哝:“好了,亲够了,不亲了。”
疯狂想要将她撩起的火热加倍奉还的纪玄屹举止不停,手臂半撑在她的旁侧,看她挣扎。
他无奈又好笑,“再亲一会儿。”
“不要。”苏嘉敏感地觉察到异样触感,别过樱红的脸,提醒:“你快去冲冷水。”
纪玄屹晦暗的眼色微闪。
苏嘉去扯他的胳膊,特没良心地说:“我太困了,该睡觉了,别指望我帮你。”
纪玄屹目色汹涌地俯视她须臾,漫出一声轻笑,发狠地咬了咬她的下唇:“怎么不管善后的?”
“就不管。”苏嘉理直气壮地哼哼唧唧,又去掀他。
纪玄屹莫奈何地啧了两声,确实是真的难受,给她拉好被子,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他再回来时,酒精支配中的苏嘉像是丝毫没有刚才的记忆,一个劲钻入他怀中,寻找独一的安全感。
弄得他不自觉怀疑,两人是不是回到了去年的热烈寒冬,过往数月的冷落孤寂,仅是一场噩梦。
纪玄屹贪恋地搂住她,下颚蹭上乌发,轻声问:“小醉鬼,今晚占了我那么久的便宜,明天起来,不会不认账吧?”
经受质疑的苏嘉愤愤不平:“怎么可能,我敢作敢当。”
纪玄屹唇线扬高:“认账就行。”
隔天日上三竿,似火的骄阳刺破寂寥的月夜,点亮了百城万家。
苏嘉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睡醒,晕晕沉沉地瞧了几眼圈住自己的男人,满目惊骇惧怕。
她卯足全力挣脱开他,唰地坐起身。
纪玄屹体会到异常,光速脱离睡梦,迷蒙地望着她。
苏嘉打算直奔下床,和他划开银河距离,奈何被他手快地从后面拥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纪玄屹关切道,她昨天可醉得不轻。
“没有。”苏嘉扭动身子,“你松开我,离我远点。”
纪玄屹凑在她的左侧耳,无辜发问:“这就不认人了?”
“你卑鄙,乘人之危。”苏嘉瞟了眼四周,确定身处他的卧室以后,大声叫骂。
“昨天晚上爬来我身上,不停亲我的时候,怎么不骂?”
纪玄屹双手绞在她身前,有力禁锢,没忍住笑了声,“不是说过会认账的吗?”
炸毛的苏嘉秒变一只呆头鹅,经他这么一提醒,昨夜的点滴记忆源源不断地涌现。
紧接着是浓烈的羞耻感。
她的酒品为什么那般不堪回首,会主动对他做那些事?
做了就算了,他为什么要引她记起来!
纪玄屹见她呆讷便知道没有喝断片,上走的声调含有莫大的期待:“你说这该怎样算?”
苏嘉不死心地偏过头,瞧见他冷白脖子边缘,果真有艳色的吻痕,喉结处,还有一圈牙印。
她有意探究,纪玄屹故意扯松睡衣领口,仰起脖颈,让她清晰入眼,揶揄地说:“想清楚,我可不好打发。”
苏嘉赶快扭回头,一闭眼一咬牙,理不直气也壮:“亲都亲了,还能怎么着?”
“不然你开个价,我付钱。”
后面半句打了纪玄屹一个措手不及。
他愣了片刻,气笑了:“给钱是几个意思?嫖我?”
苏嘉赧然地垂头,她一时嘴脸,没脸回应。
纪玄屹兀自思忖小会儿,诡异地改口:“你想嫖我也成。”
苏嘉纳罕地抬高眼皮。
“我不收费,但是有时间限制,”纪玄屹咬字在她经不起一丝挑逗的耳边,暧昧地说,“必须每天都来,不接受间断。”
苏嘉:“……”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厚颜无耻的人吗?
苏嘉耳根升温,扬手要挣扎。
纪玄屹双臂收力,强势抱稳她,混不吝地调笑:“着急走什么?你今天还没有嫖我。”
第77章 追问
某个羞耻的字眼被他着重强调, 苏嘉脑海里翻滚的昨夜画面更为细节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