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有种爸爸妈妈要离婚的感觉。”
路安纯被小孩逗笑了,但眼睛却一阵阵泛酸:“姐姐要挂电话咯,让你哥带你在这边好好玩一玩,需要钱的话跟姐姐说。”
“嗯,姐姐拜拜。”
路安纯挂掉了电话,摸出胸口的心形相片夹,看着相片里眉眼依旧生动鲜活的女人:“妈妈,他现在很好,您可以放心了,只是以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魏封说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顾不得其他人了。”
她站在风里平静了好一会儿,擦掉了眼角不慎掉落的一滴眼泪。
而酒店里,魏然挂掉电话之后,直冲到他哥的房间里使劲儿敲门:“哥!哥!”
片刻后,魏封不耐烦地开了门。
他短发有些乱,额前几根呆毛,长睫毛服帖地耷着眼皮,姿态懒散:“又发什么癫。”
“我刚刚给姐姐打电话了。”
话音未落,他伸手拧住了小屁孩的耳朵,揪得他嗷嗷大叫。
“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浅淡的威胁,“说了不准联系她。”
“啊啊啊,松开!”
魏然挣开了他,不爽地揉了揉耳朵,“姐姐听着像是喝多了,说话断断续续的,好像在哭。哦不,她就是在哭,她说你不要她了,很伤心,说活着好累…哥,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关我屁事。”
“砰”的一声,男人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魏然揉着耳朵,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隔壁的房间,祝敢果躺在床上玩游戏,见他回来,好奇地问了声:“怎么样?”
“无情的男人。”魏然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哼哼道,“早知道这么无情,我就不把姐姐让给他了!”
祝敢果被他逗笑了,走过来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你想跟你哥争女人,少说还得有五六年的光景,首先你得练出你哥那一身胸肌和腹肌,其次,你还得有你哥那张招女孩喜欢的帅脸,最后…”
“还有什么?”
“还有,暖男人设得改改,像你哥那样的野狗,才让女人发疯。”
“……”
魏然重重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对姐姐根本不是真心。”
“如果你哥对她都不是真心,那你哥这辈子都给不出真心了。”
祝敢果作为旁观者,看得明明白白,“以前你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来劲儿,他这种自私又精明的家伙,是一分一毫的情绪都不肯给出去,能被你姐姐气成这样,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魏然闷闷地说:“但他不关心姐姐了,我说姐姐喝醉了,他都不管。”
祝敢果哼笑着,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房门,附耳倾听。
没两分钟,隔壁的房间门打开了。
黑衣黑裤的魏封走了出来,仍旧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朝着电梯间走去。
……
第34章 此夜
齐铭主动提出开车送路安纯回家, 这么晚了,她打车也不安全。
路安纯晕晕乎乎地坐在副驾座,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飞速奔驰的城市灯光。
京市地形平顺, 条条大路四通八达,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想念C城层叠纵横的城市森林。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有驾照吗?”
齐铭主动挑起话茬, 想和她聊聊天。
“嗯?”
“我已经成年了,小时候生病留过级, 一满十八岁我就去拿了驾照,这车是我爸的,一直留在京市, 其实我们挺像的,因为我爸生意的缘故, 去了C城, 但逢年过节还会回来。”
路安纯懒懒地没有回应,闭着眼, 像是睡着了。
路灯时不时投影在她白净细腻的脸上,她长得很漂亮,这种漂亮是能够让人一眼觉得舒服的, 干净纯美中透着谦逊。
他像着了魔一般, 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一而再地飘向她。
半小时后,轿车停在了路安纯家的高档小区门口。
齐铭轻唤了她一声, 她没有应声,借着夜色, 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凝望着她。
女孩修长的颈子白腻如雪, 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宛如午夜微醺的玫瑰。
他终于忍不了了, 慢慢凑了过去,嗅了嗅她身上淡甜的气息,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胸口,唇也贴在了她莹润的嘴畔。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
齐铭本就心虚,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窗外是一抹黑色的模糊轮廓,隔着黑雾色的玻璃,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看见那双轻扣车窗的手,骨节分明,颀长有力。
齐铭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正要询问他想做什么,带着劲风的拳头猛地挥了过来,揍得他趔趄着扑倒在车门边。
他的金丝眼镜掉在地上,左脸颊阵阵发麻,脑袋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魏封揪住他的衣领,狠命几拳捶在他的腹部,疼得他躬下了身去。
路安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跌跌撞撞地推门下车。
魏封近乎失控,眸光尖锐如刃,英俊的五官笼着阴霾,恨不得将齐铭踩下十八层地狱。
齐铭感受到他的失控,连连后退,狼狈地闪避着。
“魏…”
路安纯差点喊出他的名字,但…她立刻意识到不能喊。
齐铭莫名其妙被他揍成这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先踩碎了齐铭掉在地上的眼镜,确保他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拉开了魏封,抓着他就跑,动作熟练得像个小太妹。
借着晦暗的夜色,俩人跑出了几百米,躲进了一个荒僻的树林小花园中。
路安纯头昏脑涨,险些被路边一块石头绊倒。魏封从后面将她捞回来,捧着她的腰,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花园里没有灯,寒冷的月光笼罩着四野,寂静的夜色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织起伏着。
“魏封…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夹杂着那股清淡的甜香,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喝酒。”他贴在她耳畔,呼吸炽热,但嗓音冰冷。
路安纯推开了他,倔强地说:“都说了以后不再见面,你来做什么啊?”
魏封冷冷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是,他来做什么,来犯贱吗。
见他不说话,路安纯担忧又着急:“你知不知道刚刚被你暴揍的那个人是谁。”
“管他是谁。”
“齐家的小公子,他爸很有势力的,你把他打了,你会害死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别他妈说得你好像在意。”
“我在意啊!”
男人狭长的眼尾抽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也是,我出事了,你弟弟没人管了。”
路安纯听见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没有应他的这句话,沉声道:“魏封,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绝,让自己撞得头皮血流才甘心吗,为什么要打人啊!”
“我把事情做绝?”
魏封的手攥紧了拳头,眼底泛着冷冰冰的光,极力压抑着,“他刚刚想对你做什么,完全不知道是吧。他有钱所以当绅士,你醉成烂泥了还能放心让他送回家,老子穷所以是流氓,话说重了就是在欺负你。路安纯,要不要睁眼看看,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委屈,以前从来不会解释这么多,说这么多废话…
面对她,世界的秩序翻天覆地。
说完这些还蛮委屈的话,魏封也觉得无趣得很,转身离开了。
路安纯从他的话里,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三两步追了上去,揪住了少年的衣角,用力地牵制着,不让他离开。
“魏封…”
“放开。”
“不。”
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扯开她的手,奈何小姑娘攥的很紧很紧。
魏封放弃了,心疼地望了她一眼。
“大小姐,想怎样?”
“刚刚那里很暗,齐铭的眼镜被我踩烂了,应该没有看清你的样子,你以后…以后小心些,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躲着些。”
“老子从来不躲。”
“魏封!”路安纯急切道,“不可以被知道,你不是要保护我弟弟吗,你不可以出事!”
“还是为了你弟弟。”
“是!就是为了我弟弟!你知道了我就不瞒了,再不对你撒谎了,我要让魏然平安幸福地长大,你说我保护不了他,但我也要试试看,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有可能,我也要保护他身边的人,保护你。”
“你保护我?”魏封眼含嘲讽地望着她,“你有几斤几两,你凭什么保护我。”
路安纯紧紧地攥着他,因为太过用力,纤瘦白皙的手背颤抖着:“没有几斤几两,但会用尽全身力气。”
魏封能感受到她的坚定和决绝。
这股挣脱的力量,才是最让他心动的地方。
尽管出身天差地别,但魏封能隐隐感觉到,他们是一样的人。
“管好你自己。”他冷淡地说完,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不许走。”路安纯追着他,却没想到跑得太急,胃里翻涌得难受,一个没忍住,对着草丛狂呕了起来。
没吃东西,胃里全是酒精饮料,直冲进鼻子里,她又咳又吐,难受到极点了。
好不容易清空的胃里的酒精,她蹲在草地边,平复着身体的阵阵痉挛。
这时候,一件衣服甩在了她身上,路安纯拿起衣服,发现是他的黑色冲锋衣外套。
魏封不爽地折返了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脏死了。”
路安纯知道自己现在这眼泪鼻涕的模样,肯定狼狈至极。
她低头从包包里翻找纸巾。魏封却将她揪了起来,用自己的衣服粗鲁地给她擦了脸。
“魏封…哎呀。”
他给她擦了脸,然后将衣服甩给她:“给我洗了。”
“干洗吗?”
“手洗。”
“我不会。”
他将衣服挂回自己的肩上,冷嘲道:“还真是大小姐。”
路安纯伸手拉了拉他:“你应该不忙着离开京市吧,订机票的时候给我消息,我们一起走。”
“我没有原谅你。”魏封冷淡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见我弟弟。”
“我尊重你的决定。”路安纯点了点头,“你不想让我见,就不见了,你才是照顾他长大的亲哥哥,我什么都不是。”
魏封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如此谦逊退让,反而让他心里不舒服:“少装。”
“没装。”
魏封冷嗤一声,送她到小区的后门,目送她进去,才借着夜色笼罩,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探头,折返回了宽阔的街道上。
*
次日,路安纯在咖啡厅约见了齐铭,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范思哲外套配黑长裤,眼镜换了框架,嘴角挂着淤痕,眼睛充血,看着很狼狈。
“昨天那人,是你的朋友?”面对路安纯,他再不复过往绅士有礼的气质,沉声道,“我会让他知道惹我的下场。”
路安纯也懒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昨晚的事,你不能再追究。”
“他把我揍成这样,你要我吃了这个哑巴亏?”齐铭指着自己的脸,“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我!”
“昨晚的事,理亏的人不是我,更不是我朋友。”
路安纯修长漂亮的指尖缓缓拨动着茶杯,“路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爸没有告诉你,那我告诉你,上一个对我动手动脚的家伙,现在已经全家移民到澳洲了。”
她嗓音平静淡漠,却带着沉沉的威胁,“被迫的。”
齐铭扶了扶眼镜,镜框里的那双黑眸,轻轻勾了起来:“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有证据吗?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听别人挑拨几句,就想给我定罪?”
“需要证据吗?”路安纯歪了歪头,笑容明艳又单纯,“我醉得不省人事在你车上,我说你欺负我,这还需要什么理由证据,女孩的眼泪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齐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纯净如栀子般的女孩。
她绝对不是栀子,她是长满了荆棘的红玫瑰。
“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诬陷我!”
“我朋友…也不会轻易把人往死里揍。”路安纯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没碰到我,是你的运气,不是我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同意吗?”
齐铭知道,如果路霈知道了这件事,他父亲的生意就算彻底玩完了,父亲就是为了能够跟路氏集团牵上关系才叫他多接近路安纯,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进一步发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