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纯眼神黯了黯:“那你还不快离我远些。”
“但喜欢你这件事,老子回不了头,就算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认了。”
隔了很久很久,不知多少片雪花消失在了地面,他听到女孩松松地出了一口气,柔声问他:“魏封,你想好了吗?”
“没想好,我就不会招你。”
她利落地站起身,朝前面走了两步:“你说得对,我不想像毛毛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冬天,魏封,我下定决心了。”
“它好像…叫球球,不是,你想干什么?”
路安纯回头,翩然一笑:“我现在就要去找我最最最喜欢的男生,跟他深情告白,然后和他永不分离。”
说完,她拉开天台小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刮过。
魏封:???
他顾不得多想,拉开门,三两步追了上去:“路安纯,你他妈耍我。”
小姑娘站在空旷无人的楼梯转角,言笑晏晏地望着他:“嗯,就耍你了,怎样?”
魏封顿住脚步,懒散地倚着扶手,“去啊,找你最最最喜欢的男生,跟他深情告白,和他永不分离。”
“我现在就准备去了啊。”
“少他妈废话,快去。”
路安纯从毛茸茸的兔毛兜里摸出一枚口红,缓缓拧开盖子:“化个妆先,你有没有面妆镜。”
“我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
路安纯低头想了想:“那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小忙?”
魏封脚尖懒散地踮着下了楼,接过路安纯的口红,温柔细致地一点点将膏体蹭在她粉嫩的唇瓣边。
没什么经验,只能按照平时偶尔看女生涂口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沿唇线涂抹。
“这颜色…”他评价道,“太红了。”
“反正你们男生就很直男啊,越红的越喜欢。”
“我跟那些俗人又不一样。”
“随便,又不是给你看的。”
“……”
魏封放下手,不涂了。
“生气了?”
“嗯。”
“别这么小气。”她揪着他的袖子催促,“快点,快弄好,要美一点。”
魏封重新给她涂好了口红,拧紧盖子,自然而然地将口红揣回自己包里。
路安纯从他兜里夺回了口红:“你这人,还挺顺手啊。”
“美了,现在去啊。”他似乎挺迫不及待,催促着她。
下一秒,路安纯站上了后一级阶梯,踮起脚,浅浅在他唇畔印下轻柔的一吻,如冰凉而雪花轻柔地缀在皮肤间。
旋即融化,渗透…
心都禁不住颤抖了。
他眸光下敛,看到女孩细腻的皮肤如雨后初绽的栀子花,眸光清澈剔透,紧攥着他的袖子,一字一句似发自肺腑——
“魏封,以后我是你的了,你要保护我。”
第45章 老婆
那晚, 俩人在光线昏惑的楼梯间坐了很久,听着班级同学们举办圣诞晚会喧闹的声音,仿佛隔着一个世界般遥远。
他们身处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隔绝了所有的危险、打扰、喧嚷…只有彼此的世界。
魏封很想做点什么, 但又很谨慎。
以前还能稍稍放肆些,但当他真的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所爱,是不敢轻慢唐突的, 因为恐惧失去。
就像曾经也会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飞来屋檐下做窝的燕子,他对路安纯…谨慎到只能用眼神去触碰她。
路安纯察觉到身边这狗的心态, 看着他憋屈又渴望的神情,只想笑。
她和他细声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运动包装袋:“这是给小学生的圣诞礼物。”
魏封接过袋子, 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弹力护腕。
“他最近不是在跟你学打篮球吗。”路安纯解释道,“要注意保护手腕。”
“你都送了他多少礼物了。”
“我送他再多, 他都没必要跟我客气。”
魏封倒是没有反驳这句话, 将黑色护腕戴在了自己线条流畅的腕上:“看着还行,谢了。”
路安纯伸手去夺:“好意思吗, 这是给你弟弟的,仔细撑大了!”
魏封扬了扬手,女孩伸手去揪扯, 俩人闹在了一起, 魏封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纤瘦的腰,试探性地…放肆了一把。
路安纯脸颊泛了红, 推开了他:“要点脸。”
他轻嗤一声,听话地抽回了手, 将护腕摘下来放进包装盒里:“替小学生谢谢他嫂子了。”
“是他姐。”路安纯纠正着, 又从身后取出了另一个运动品牌的盒子,递到魏封膝盖上:“这个, 才是给你的。”
“……”
见魏封沉默,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魏封将手掌轻轻搁在盒子上,偏头望着她:“你这样,弄得我很尴尬。”
“尴尬什么啊?”
“我没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路安纯轻哼一声:“对啊,你为什么没给我准备圣诞礼物?”
“你生日快到了,我想着,攒够钱,送个好的。”
“不用啊。”路安纯摸了摸后脑勺的发髻,蝴蝶发夹的流苏,滴滴答答,“你送我的发夹,我就很喜欢。”
“你还戴它?”
“跟你在一起才戴,而且我爸出差了嘛。”路安纯推了推盒子,“你快看看喜不喜欢啊。”
魏封拆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双崭新的黑色运动鞋,流线款波纹造型,很年轻时尚。当然这牌子他也认得,徐思哲他们常穿,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他将鞋子取出来,然后又翻了翻盒子底部的拉菲草。
“你在找什么啊?”
“发票,看看价格。”
“发票我扔了,你看价格干什么。”
魏封摸出手机,拍照找同款,路安纯被他弄生气了,站起来道:“你这样,以后再想让我送你什么东西是不可能了!”
魏封单指滑着屏幕,还好,是他能够还得起的价格。
当然不会太贵,因为路安纯攒钱不容易,靠校园卡兑现,她得好久才能攒够几千块。
魏封认真地望着她:“你送我的礼物,我都会收,但我要先了解它的份量。”
“它的份量不是用价格衡量的。”
“当然是。”
“太世俗了吧。”路安纯用脚尖踹了他一下,“相互间的喜欢和真心,也能用金钱衡量来衡量吗。”
“可以。”魏封对事物的认知与观念非常笃定,“我赚一百可以给你花两百,因为我喜欢你,什么都可以给你,负债也愿意。所以没错,礼物当然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路安纯拧着眉头。
有种要被他说服的感觉。
“那假如你只赚得到10块钱,1块钱怎么办?”
“一样的道理,只是未免太可悲了。如果我养不起你,我就不会让你跟我受苦了,我会放你走。”
“这么…伟大?”
“我也发现了,这都是爱,你要不要多亲我几下。”
“哈哈哈哈。”路安纯被他整开心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
“魏封,你说的没错,的确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所以你给我的,和我给你的,即便价格不同,但那都是彼此能拿的出来最好的了。没必要一定等价啊。”
魏封居然也被说服了,拿起鞋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灰,拉着她坐回身边:“那我赚了。”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有钱,也不会总送你很贵的礼物啊…不过,我喜欢打扮你。你这么帅,穿我送的鞋子会更帅。”
“那我试试。”
魏封俯身解开了鞋带,脱下了鞋子,路安纯看着他黑色的袜子,笑着说:“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脱鞋?”
“为什么不敢?”魏封脚丫子动了动,“我的脚不臭。”
“可我就不会当着你的面脱鞋。”
“我们这么熟了。”
“也没有很熟!”
魏封撞了撞她单薄的肩膀:“我觉得很熟,我可以在你面前脱衣服、脱鞋,脱裤子。”
“裤子…就不必了!”
“老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看。”
“谢谢,我一点也不想看!还有…谁是你老婆!”
路安纯无奈又好笑,他真的好像一只超级黏人的大狗狗。
她捡起另一只鞋子,替他穿好了鞋带,递到他脚边:“你完全不想在我面前保持神秘感吗。”
魏封狭长漂亮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我又不渣,谁都跟你似的,还搞欲擒故纵。”
“谁搞欲擒故纵啦。”
“你钓了我这么久。”
“我只是很不确定而已。”路安纯闷声说,“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的。”
“我听过一首歌,歌词是——教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大小姐,其实我本来就配不上你。”
路安纯的心隐隐抽痛:“所以魏封,你也觉得我们这是不对的吗?”
魏封俯身系着黑色的鞋带,将鞋子束紧了,漆黑的眼眸深藏在夜色里:“谁说…一定要做对的事。”
她的心被他发狠用力的话狠狠捏了捏。
这份坚定不移,就是路安纯选择他最重要的原因。
魏封永远不会推开她,死也不会。
“鞋子舒服吗?”她笑着问。
“很合适。”
魏封起身跳了几下,做了个飒爽的投篮的动作:“我觉得又变帅了。”
路安纯看着面前这骨相俊美、阳光漂亮的少年,满眼温柔的笑意:“对啊对啊对啊。”
雪星子伴随着冬日凛冽的寒风自天窗洋洋洒洒地飘入,在他的身上尽数融化。
仿佛…今夜的雪花都在深爱他。
*
寒假如期而至,期末考成绩出来的那天,路安纯坐在房间里,盯着电脑上的成绩单看了很久很久,一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魏封的总排名,超过了她!
他超过她了!!!
所以,这男人不仅追上了她,还用爱情的糖衣炮|弹打得她猝不及防,成绩超过她成了班级的no.1。
路安纯无法接受这件事,将成绩单排名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魏封的英语和语文分数比起之前,有不小的提升,但还是比她还是低了二十几分。
然而,这次数理化老师们就跟集体约好了似的,存心要让同学们过不好年,出的题目难到飞起,班级里绝大多数同学都挂了红灯,就连平时理科成绩还不错的,这次都被虐到怀疑人生,其中就包括路安纯。
只有魏封的分数一骑绝尘,数理化科科满分,无论什么魔鬼变态难度的题目,他都能找到正确的解法。
毫无疑问,这一次期末考,全校同学被数理化虐得溃不成军,只有魏封靠着巨大的分数差,不仅弥补了薄弱科目,还超过了路安纯,成了no.1。
路安纯端着电脑,看着自己满是红叉的物理试卷,痛定思痛,给魏封发了一条短信——
纯:“我们可能不合适。”
二手机售后:“?”
纯:“你真的好深的心机。”
二手机售后:“??”
纯:“你抢了我的第一名,我太傻了,真的,我竟然相信你的甜言蜜语。”
二手机售后:。。。
魏封放下手机,指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继续拎着螺丝刀继续修理着芯片面板。
这姑娘…什么都好,独独心高气傲,不能忍受他在成绩上超过她,每次考完试都要定期抽风跟他闹一场。
纯:“没有解释?”
二手机售后:“对不起,我不想超过你。”
二手机售后:“已经很克制了,委实没料到你数理化错那么多。”
路安纯几乎被他气到晕厥。
她坐在电脑前,重新计算着做错的物理题目,认认真真地绘图解析。
没多久,魏封给她发了几张图片,是他所做的那些高难度物理题目的详细解析,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字迹工整地写在草稿纸上。
路安纯虽然不爽他,还是戳开了图片。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这些任凭普通学生绞尽脑汁的魔鬼试题,他稍作思考就能给出绝对正确的解析。
路安纯毫不怀疑,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航天工程师,他的脑子就是为科学事业而生的。
弄明白了这几道题目,本来路安纯的气都消了,没想到魏封就很作死地给她发来一条短信——
二手机售后:“老婆,你太笨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纯:“。。。”
纯:“从今天起,你没有老婆了。【微笑】”
……
路安纯单方面跟他冷战了小半个月,刚好那段时间魏封又找了几份零工,工作日去台球室,周末去温泉庄,忙得不行,所以俩人也没时间见面,他只能天天在电话里哄她。
路安纯真是不好哄,又作又任性,脾气还大得很。
这样的相处中,魏封渐渐发现了,她对别人的礼貌温柔,都是伪装的面具。
当她摘下面具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喜怒无常和敏感脆弱,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很难说,这不是因为常年的压抑和作假造成的。
魏封挺心疼她。
所以即便自己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在路安纯面前,他变得格外耐心,哄不好就一直哄、一直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