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乔正扬了扬手机,“我错过了他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十多个路霈给乔正的来电,全部显示未接。
路安纯更加不明就里,乔正叔叔给他爸开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掉过链子,为什么偏偏这次…
她下意识地将魏然拉到了自己身后,保护着他。
乔正视线笔直地扫向她身后的少年,眸色幽深,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你就是魏封的弟弟?”
“昂,叔叔好,我叫魏然。”
“魏然!”路安纯立刻呵止住了他,“不要说话。”
魏然吃了一惊,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凶过他,一时间有些惶惑,赶紧闭嘴,低下了头。
乔正看出了路安纯对他的防备之意,当然,不是防他,而是防着他效力的路霈。
“安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因为你错过了我爸的电话。”
“因为,这是魏先生的意思,他让我过来接魏然。”
路安纯略带诧异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为路霈开了这么多年车的乔正,会忽然反水听命于魏封。
她不会轻信路霈身边的任何人,所以仍旧拒绝:“乔叔叔,不用麻烦你了,我另外叫车送他回去。”
乔正没有勉强,漆黑的视线仍旧驻留在魏然身上:“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
魏然话音为落,路安纯掐了掐他的手掌心,他连忙闭嘴,一句话不肯多说。
“乔叔叔,你对我丈夫的弟弟很感兴趣吗?”
乔正笑了笑,只无奈地说了一句:“假如我儿子还活着的话,应该有他这么大了,所以看到他…不免有些伤感。”
路安纯不知道乔正有孩子,母亲死后的第二年,他来到路霈身边为他开车。
从京市到C城,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结婚,忠心不二地为路霈办事,几乎随叫随到。
路安纯无法信任他。
“乔叔叔,您有孩子吗?”
“我这年纪了,怎么会没有孩子,只是他…”乔正苦笑着,“算了不说这个,安安,既然你信不过我,那我就不勉强了,我另外叫一辆车送他回去。”
“不用麻烦乔叔叔了。”路安纯很谨慎地说,“我已经叫了网约车。”
……
当天晚上传来了消息,路霈被警方暂时拘留了,原因是酒驾超速和蓄意伤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路安纯,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酒驾…
今天的婚礼上,路霈的确是喝了酒,后来他匆匆离开,想必是得知了柳如嫣在今天准备偷偷溜出国的消息,所以赶去机场拦截。
但他怎么会酒驾呢?!
路安纯蓦地想到了乔正。
没错,乔正没有接路霈的电话,以路安纯对路霈的了解,盛怒之下他行事尤为冲动,也许联系不到乔正,又没有耐心找别的司机,一气之下就自己开车去了机场。
而网络上有好几个与路霈相关的暴力视频,将路霈酒驾和伤人的事情,推向了的舆论的顶峰,迅速发酵,冲上热搜。
视频画面里,人潮汹涌的机场中,路霈愤怒地甩给了柳如嫣几个耳光,宛如暴君。而视频中的柳如嫣并没有如在家里那般唯唯诺诺,她竟然反抗他,用身上的背包砸他,还了手,还破口大骂,骂他是变态,活该一辈子没人爱。
看到这里,路安纯就知道,柳如嫣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在激怒路霈!
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将女人按在地上一顿猛揍的残忍施暴画面,伴随着路人的谴责,还有女人尖锐的叫喊声,没一会儿,机场警察赶到,制服了路霈,将他扭送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对路霈进行了酒精测试,确定了他饮酒之后开车,再加上故意伤人这件事,他被罚以行政拘留了。
因为路霈名声在外,毕竟是多年霸占富豪榜前列的男人,而且还是慈善企业家。
这一下子,既酒驾又伤人,人设崩塌,网络舆论声势浩大,甚至影响了路氏集团的股票,呈现断崖式跳水。
她给柳如嫣打了电话,得知柳如嫣在医院,没有大碍,只是手臂有轻微脱臼和一些皮外伤,这段时间她不会回来住,会住在自己原来家里,让路安纯不要担心。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和魏封计划好的,对吗?”路安纯不禁问她,“你根本没有打算出国,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柳如嫣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安安,你妈妈跑掉了吗?没有,即便她身边有很爱她的男人,她依旧没能逃过那个魔鬼的手掌心,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个唯利是图的弟弟背刺我,我又怎么能逃得了呢。”
她嗓音低沉而嘶哑,宛如也夜色里枯哑的提琴——
“唯一的办法,就是扳倒他。”
……
晚上,魏封处理了公司繁杂的事务回到江汀别墅,已经是深夜了。
路安纯将他揪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急切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路霈吗?行政拘留不是坐牢,他不出半个月就会被放出来,出来之后会调查一切,魏封,你会把你自己置于险境,还有乔叔叔,也都会完蛋!魏封,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好了老婆。”魏封用粗砺的掌腹抚摸她的脸颊,强迫她镇定下来了,“至少,可以让你自由地生活几天。”
“以后呢?”
“路安纯,你信我吗?”
路安纯重重点头,却满眼担忧。
魏封冷冷笑着,转身拎起了椅子,走到墙角监控之下,扬手将那枚安装在她房间好几年的监控摄像头砸得稀巴烂——
“今晚新婚之夜,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我们。”
第76章 诈他
路安纯心里有诸多担忧, 同时还揣着一些今天魏封把魏然叫来婚礼现场的埋怨和责备。
但这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个男人冲破的一瞬间,化作漫天光焰和流星, 划过路安纯的世界…那是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如此真实,如此丰盈, 让她禁不住伤感,近乎热泪盈眶。
魏封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 温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嘴角绽开一抹促狭的笑意:“小哭包。”
“才不是。”
“那是弄疼了?”
“也不是。”
他知道她爱哭,因为抑郁的缘故, 很多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乱发脾气。
路安纯生病很多年了,可在他面前, 她有很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开心起来。
“那就是爽哭了。”
“魏封你可以不可以闭嘴一会儿啊,安安静静地做不行吗?”
“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喜欢聊天。”
“什么时候聊天不行。”
“这种时候聊天,格外能深入灵魂、直击心灵,你不觉得吗?”
“我只想把你赶出去。”
“你舍不得。”
魏封单手撑在她身边枕头上, 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丝, 盯着她脸上每一道细微的神情的变化,饶有趣味地看着。
路安纯眼神侧向一边, 察觉到他的停顿,又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他像个为所欲为的将军, 这会儿占领了她的领地, 原地扎营,停滞不前,
“怎么了你?”她问。
“没怎么,休息下。”
“那你出去休息啊。”
“不出去,就在你这里休息。”
“……”
路安纯推了他一下,他仍旧坏笑着,双手撑在她身侧,一滴滴汗珠顺着他袖长漂亮的颈子流淌到胸肌处,然后缓缓滴落到她脸上、身上。
“休息好了吗。”
“着急啊。”
“我快没有耐心了!你都多久了!”
“急什么,时间还早,未来还长…我每天都要爱你。”
魏封欣赏着女孩脸上不耐和眼底隐约透露出来的强烈的渴望,拍拍她的臀——
“上来。”
*
路安纯洗完澡,倚在浴室柜台边给自己涂抹身体乳,每一寸白皙柔滑的肌肤,现在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还是他的。
路安纯很喜欢这种彻底拥有一个人,也彻底被拥有地感觉。
魏封这人,平时看着挺高冷,尤其不说话的时候,别人都不敢主动上前找他搭话,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更怵他。
但他在她面前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很无赖,话还特别多,做的时候尤甚,总问她一些羞于启齿的问题,还要她非常认真地回答。
路安纯觉得魏封喜欢和她说话聊天,似乎多过喜欢和她做,他渴望她的身体,更渴望她的灵魂。
他想逗她开心,让她笑,乐此不疲。
第一次,他就让她获得了high tide,而且来了两回。
路安纯走出洗手间,看着床上那个在她枕头里埋脸的男人,说道:“魏封,去洗澡啊。”
魏封眷恋地抱着她的枕头:“有点害羞。”
“???”
他伸手掀了掀她:“你别看老子。”
路安纯抢走了他手里的枕头,不耐烦地说:“快去洗澡!你看你流了多少汗!床单都全shi了。”
“我的汗再多,还能弄shi床单?”
路安纯脸颊泛红:“就怪你。”
“行,怪我。”
魏封起身,先去柜子里拿了新床单重新铺好,让她能舒舒服服地躺着,然后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路安纯躺在床上,闭眼休息,身体极度疲倦没一会儿就快要入眠了,没想到他冲完澡热腾腾地一整个又将她抱住了,脑袋在她颈子后面拱了又拱,痒得她咯咯直笑——
“哎呀魏封,好了...”
魏封宛如大金毛一般眷恋地抱着她,真的狗得很,完全看不出来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样子。
“老婆,以后我每天都要。”
“每天啊?”
“我好喜欢我老婆。”
路安纯转过身,捧起男人英俊的脸庞,柔情蜜意地看着他:“看不出来我们家老公还是个甜妹,太甜了。”
“不要告诉其他人。”他揪了揪她的鼻子,“尤其是祝敢果,他会嘲笑我一辈子。”
?“我不会说,但你不可以再惹我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很多时候!你自己没发现吗!”
魏封脱口而出:“或许,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
“魏封,你要是再说下去,也许今晚我们要分房睡了。”
魏封立刻闭嘴,缱绻地吻住了她。
路安纯怕他再一路吻下去,恐怕刚刚的澡就白洗了,连忙伸手制止了他。
“路安纯,我会保护我们的家。”魏封虔诚地吻了吻她纤细的手腕,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以后,谁都不能再伤害你。”
……
路霈酒驾加公共场合暴力伤人这事儿,连着上了好几天的热搜,热度持续不下。
路安纯觉得,这事儿如果真要压,以路氏集团的实力,未必压不下去。
但现在路霈被拘留着,集团内部以魏封马首是瞻,他没有下手去撤这个热搜,那么舆论必然会愈演愈烈。
这么多年,路霈给自己树立的慈善企业家形象一夕崩塌,不管柳如嫣是不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他的情妇,反正他家暴男的形象是坐实了,公司董事会对此很烦恼,因为实打实的利益遭受了损害,对路霈的不满也与日俱增。
而趁着路霈坐牢的这段时间,魏封给柳如嫣办好了出国的手续,安排好她在国外居住的一切生活所需,现在她要走,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她了。
魏封送女人到了机场,替她将行李放进托运带上。
进安检口的时候,柳如嫣回头望向面前这个挺拔英俊的男人:“走得匆忙,替我向安安道别,告诉她…从第一天见她开始,我就很喜欢、很喜欢她。”
魏封漆黑的眸中浮现一抹柔和,大概也只有想到她的时候,这冷冰冰的男人才会有片刻融冰:“谁能不喜欢她。”
路霈那个可怕的恶魔,却生了一个比天使更温柔的女孩。
“如果我成功了,你可以随时回来。如果失败,永远不要回来,我会让他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开手来对付你,兴许会放过你。”
“谢谢。”柳如嫣感激地望着他,“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用,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初你帮了我一把,我也不会忘。”
当初路安纯跟他分手,在他最晦暗的年纪了,是柳如嫣给了他另一条路,一条无比曲折艰险…却能回到她身边的路。
这么多年,柳如嫣帮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回来,告诉他路霈的喜好、性格,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不必言谢,魏封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机场广播催促乘客登机,柳如嫣望着魏封,很不放心地问他:“如果失败了,你们…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