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凭什么!
若是输给宋年就算了,李昊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第三者凭什么越过他去。
尹春垂眸盯着手机看,她惊讶于宋年的变化,他现在越来越会伪装了,还真是给她不少惊喜。
而梁俊也盯着尹春看,她越来越漂亮了,像雪白柔软的花,不是鲜花,而是永生花,被精致的玻璃罩住,永远不染尘埃,永远不会枯萎。
和尹春谈过恋爱,做过她的男朋友,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地退出。
李昊快回国了吧,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他马上就要被迫让位了。
尹春指腹在屏幕上轻敲,回复宋年,送上祝福。
[毕业快乐,宋年。]
三周目时,宋年拍毕业照时,脖子上挂的荣誉绳是尹春的,她借给他戴。
她说,我的荣誉和你共享。
如今,宋年脖子上的荣誉绳是他自己得来的,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继续伪装下去,似乎也皆大欢喜,但尹春十分清楚,他现在伪装的有多艰难,等他扒掉这层温和的皮之后,就有多疯。
宋年收到尹春的回复,唇边笑容更盛,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管家预定了高级餐厅,庆祝宋年毕业,前往餐厅的路上,宋年坐在后排,打了很多字,删掉,又打,又删,最后只给尹春回了谢谢二字。
隔着屏幕,只看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疏离,但只有宋年自己清楚这普通又寻常的二字下隐藏的是如何汹涌的爱意和克制。
管家预定的高级餐厅很私密,隔音也很好。
宋理事长心情不错,开了一瓶极贵的香槟,为宋年庆祝,连夫人也难得举杯,唇边露出浅浅笑容:“毕业快乐。”
“以后要担起责任来了,宋年。”
宋年笑着应承,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是,父亲母亲,我明白。”
他心中装着事,本想着忍耐再忍耐,等宋理事长主动开口,可接连几杯香槟下肚,长久压抑着的情绪悄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宋年握着酒杯,终于开口问:“父亲,我同你们一起回韩国对吗?”
他没抬头,只是垂眼盯着手里的酒杯看,似乎心里已经知道结果了。
闻言,宋理事长和夫人对视一眼,表情都不太明朗,尤其是宋理事长,他实在不忍心看宋年失望的表情。
他知道这孩子一直盼着能回韩国呢。
宋理事长抿了抿唇角,良久,才开口解释:“暂且还不能,你现在毕业了,美国这边的电子业务你先接手,锻炼锻炼,这样等回韩国,让你接触核心业务也顺理成章,没人敢置喙。”
宋年却并不开心,他始终垂着头,看不清他神情,但声音明显极为低落,甚至是有些阴沉的:“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晋准不醒,我永远都不能回韩国是吗?”
宋理事长哪里受得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儿子如今这样低沉,连忙劝慰:“放心吧,父亲向你保证,再忍一段时间就好了。”
“到时借服兵役的名义让你回去,晋家那边我也忍他们很久了,只是这些事安排都需要时间,再忍忍。”
听父亲这么说,宋年眼底终于恢复几分光彩,最起码有盼头了,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他回国的时间,他几乎快要绝望。
晋准现在就是个植物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许是明天后天,也可能是明年后年,甚至是永远醒不过来。
宋年露出几分笑模样,气氛也轻快起来。
宋理事长一边吃饭一边嘱咐他:“美国这边主要是储存芯片业务,主要做到提高市场份额,投资方面也会注入大笔资金,你放开拳脚去做。”
“做出点成绩来,等回韩国,大家也能心服口服,知道吗?”
宋年:“我知道,父亲”
聊着聊着,宋理事长又说起他和尹春的事,宋年派人监视尹春的事,他都知道,宋年要想调动国内的人手都是经过他点头的。
原本好好的一桩亲事,被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弄成如今这个样子,小春明显已经放下了,可宋年偏偏不放手,看着好像稳重许多,但他这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他这个儿子在憋什么坏,只不过差一个时机爆发出来。
宋理事长看着像是和宋年商量,但实际上是通知他:“你多把心思放在业务上,小春那边的人我会撤掉。”
宋年不满,拧起眉:“父亲……”
宋理事长摆手:“这件事没的商量,你要真想挽回小春,偷偷摸摸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监视她,只会让她更厌恶你,不如做出点成绩,等回韩国,亲眼让她看见你的变化,知道吗?”
宋年最终还是答应了。
尹春不爱梁俊,她不会和李昊那样的人结婚,这样的认知让宋年觉得即便短时间内不监视尹春,也不会出现什么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所以他答应了,同意宋父撤掉他监视尹春的人。
第122章 去探望
晋准醒了。
尹春知道这个消息, 还是晋理事长亲自给她打的电话,照理来说,昏迷了快五年的儿子终于醒来, 他应该激动的语无伦次才是,可给尹春打电话时, 他情绪却似乎格外低落迷惘。
他请求尹春:“小春,伯父拜托你, 能来医院看看晋准吗?”
“他醒是醒了,但现在状态很差。”
尹春虽经历多个周目, 但四周目的时间线是二周目的延续,除了在三周目时她根据李昊的异常, 还有他喝醉后吐出的话推演出了一些事,其他事情对于她来说仍旧是未知的。
就如之前,她和其他人一样, 同样不知道晋准是否能醒来,又什么时候能醒来,一切都是未知的。
因此, 当她听到晋理事长同她说晋准醒了的时候,她是有些惊讶的,同时表现出极为欣喜感慨的语气:“真的吗,伯父,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是我近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晋理事长却不如想象中开怀, 他只是语气沉重又真挚地请求尹春来医院探望晋准:“小春,伯父拜托你了。”
一向高傲的长辈这样请求, 尹春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她善解人意地应承下来:“伯父, 您不说,我也是要去医院探望晋准的,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
她知道晋准在哪个医院。
晋理事长却拦了一下:“现在太晚了,明早吧,你明天早上再来,小春。”
尹春语气顿了顿:“也好,晋准刚醒来,先让他好好休息一夜,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伯父。”
晋理事长十分感慨:“谢谢你了,小春,你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尹春又安慰了两句,对面便先行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晋理事长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落,他站在病房外,透过门玻璃向病房里望了一眼。
晋准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输液,人十分消瘦,皮肤透着不正常不健康的苍白,看着死气沉沉,如果不是他醒来后那样激烈的要自杀,晋理事长几乎快要以为儿子醒来,恢复意识,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晋夫人就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终于醒了!
晋理事长站在病房外,捏了捏眉心,心情虽沉重,但不管怎么样,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醒来就有希望。
晋准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是扯掉了他手背上输液的吊针,血顺着静脉血管流出来,他也像感觉不到似的,他昏迷这么久,全靠营养针,插胃管进食,吊着一条命。
因此,他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却疯了般极力嘶哑着声音嘶吼着让医生杀了他,他不要再活着了。
晋准昏迷五年没有说过话,发音也有些古怪。
面目狰狞,声音嘶哑,脖子上青筋都迸出来,哭喊着让人杀了他。
这一幕触目惊心,还没从儿子终于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的晋父瞬间又跌入地狱。
他不明白晋准这是怎么了,醒来是好事,怎么会这样啊。
晋准情绪太激动,医生为了保护他,只能让几个护士合力压制住他,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他再次昏死过去,晋理事长看见儿子再次陷入昏睡,却有些无法接受,恍惚间以为悲剧又要再次上演,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也跟着昏过去。
等他醒来,医生才同他简单说明了晋准的情况。
晋理事长听完,嗓子堵的厉害,久久发不出声音,良久,才颤抖着唇瓣问医生:“你是说他一直有意识,能听到我们说话,能思考,但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活生生的在病床上躺了快五年。”
医生表情也很凝重:“这也是我们根据他醒来之后的过激反应做出的初步判断,之前国外有过这样的病例,病人是十分孤独的,这种孤独会让人绝望,所以醒来之后也是十分痛苦的。”
晋理事长听着只觉得心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现在该怎么做,怎么治疗?”
医生:“除了醒过来之后的身体养护,运动复健,还需要配合介入心理治疗,这是很重要的。”
“让病人和从前熟悉的人和事物接触也是能尽快帮他从孤独封闭的世界脱出来的方法。”
晋理事长听着,若有所思:“熟悉的人,事物……”
他了解自己儿子,陷入昏迷前,就是个吊儿郎当的败家子,声色犬马,不干人事,身边算是朋友的也就一个狼狈为奸的宋年,结果宋年把他害成这个样子,逃去国外避风头。
他不可能让宋年再来害自己儿子!
可剩下的晋准熟悉的人,无非就是被他欺负霸凌的受害者,玩弄的女人们,还有他的狗腿子跟班们。
找这些人来帮助晋准恢复健康,根本就行不通!
晋理事长心底发沉,不,还有一个人。
尹春!对,尹春!
这才有了他主动给尹春打电话,告知她晋准醒了的消息,还主动放低长辈姿态拜托她来医院探望的事。
尹春挂断电话之后早早就休息了。
晋准醒了,宋年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李昊也快要回韩国了。
托她的福,宋然在澳洲过了平静安宁的五年,享受过母爱,再失去,应该很痛苦吧,毕竟他本就拥有的不多。
她的计划也快要开始了。
宋然你现在拥有重要的东西了吧,希望重要到你失去的时候会痛苦的想要自杀。
尹春也不清楚宋然自杀,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顺利解绑,但总要尝试尝试的,毕竟前三个周目宋然都是被他杀。
这次若是他自己不想活了,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效果。
翌日,尹春早早就醒了,捧着鲜花,亲自开车去医院探望晋准。
她到的时候,晋理事长在病房外等她,看见她来了,眉眼终于舒展开,轻声喊了句小春,显然很欣慰,也松了口气。
尹春温柔娴静,捧着花,轻声细语地询问:“伯父,晋准现在怎么样?”
晋父下意识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他现在醒着,但状态不太好,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尹春蹙眉,作出担忧不解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晋理事长压低声音,简单同她重复了一下医生的话。
尹春这才了然。
有意识,却躺在床上五年,不能动,不能和人交流,什么都做不了,不疯才怪,更何况晋准是那样爱热闹的性子。
尹春:“伯父,那我先进去看看晋准。”
晋理事长点头:“好孩子,晋准看见你会开心的。”
尹春捧着花,轻敲了两下房门,就径直推开病房门进去。
晋准是侧躺在病床上的,背对着她,尹春只能看见他消瘦的后背,他现在太瘦了,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极不合身。
尹春走到病床旁,将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里,很安静。
她进来时,晋准就听见清脆的高跟鞋声了。
护士都穿平底鞋,他陷入意识障碍的这五年,唯一听到的高跟鞋声音就是他母亲的,他能分辨出来,来的女人不是他母亲。
等她走近了,晋准背对着她躺着,也能闻见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
即便意识被困在躯壳中,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延伸的无限漫长,痛苦的煎熬了五年,可对于晋准来说最熟悉的还是五年前的人和事物。
就像现在,他闻到香气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来的人是尹春。
晋准原本是睁着眼睛的,但意识到身后的人是尹春的一瞬间,他将眼睛闭上了,身子下意识蜷缩的更紧。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一定很丑陋。
他昏迷的时候,父亲为了唤醒他,几乎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伴他,在他床边自言自语许多。
晋准通过父亲的嘴知道宋年逃去国外避风头了,尹春考上了首尔大,和梁俊谈恋爱了,现在是有名的新晋艺术家。
而他人不人,鬼不鬼。
陷入意识障碍期间,他是没有尊严的,这让从小高傲惯了的晋准如何能接受。
尹春将花插好,轻轻坐在病床边,帮他把被角掖好,良久,才轻声细语地开口:“晋准,过去五年了,不好奇我现在长什么样子吗?应该比五年前更符合你的审美。”
“回头看看我。”
听到尹春说话,熟悉的嗓音,打趣的话语,这让晋准稍微有些安全感,他悄悄睁开眼睛,依旧背对着尹春,视线投向病床对面的窗户,想从玻璃里偷偷看尹春的影子,玻璃洁净,但现在是大白天,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依稀能分辨出她的皮肤很白,秀发柔顺。
晋准稍微放松些。
他不转身看她,尹春也不强求,就一直倚在床边,轻轻柔柔地同他说话。
“你现在应该还算是高中生吧,我都已经从首尔大毕业了,这么算的话,以后你应该叫我姐姐。”
“晋准你没看到我剪短发的样子太可惜了,很好看呢,不过现在又留长了。”
“知道我为什么剪了短发吗?”
“为什么?”
晋准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发音有些古怪僵硬,因为他五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尹春见他终于愿意开口,抿唇轻笑了一下:“点香薰蜡烛的时候头发不小心被火烧了。”
晋准背对着尹春,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念头,眼底也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不再那样死气沉沉。
开口问完这一句,他又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尹春也不强迫他,就坐在床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逻辑。
“对了,这五年江南区开了不少新夜店,等你什么时候身体恢复好了,可以去玩。”
说着,她突然把声音压的很轻,问他:“啊,我忘了问,你醒来之后那个东西还是只能对我硬的起来吗?”
晋准时隔许久,终于再次开口,甚至连身子也转了过来,神态羞恼,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尹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