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主能处,有事真上——酒青【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2 14:39:04

  说到这儿,宋年愈发烦躁,撑起身子,伸长手,摸过茶几上的烟,又点了一支,烟雾缭绕拢住他清俊的脸。
  晋准倒是不以为意,许是还醉着,眼神有几分迷离,摊摊手:“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尹春,她喜欢安静,一向不太爱参加这种活动,平日里放假基本就在艺术馆呆着。”
  “别想太多。”
  闻言,宋年夹着烟,指间来回蹭了两下,侧头盯着晋准看,细碎的烟灰落在地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了解她。”
  这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把晋准看的直发毛,心虚不已,后背沿着脊骨往上窜冷意,一瞬间冒出不少冷汗。
  他想扇自己两巴掌,让你嘴欠,得意忘形了吧。
  宋年对尹春的事多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活该!
  晋准讪笑两声,硬着头皮对上宋年探究的视线,直视他,这种时候要是躲了,就彻底玩完了,他对尹春那点小心思就瞒不住了。
  虽然是好兄弟,但食色.性也。
  尹春乌发雪肤,温柔清妩,是仙和高中的女神,谁不喜欢。
  他也惦记她,午夜梦回,不知和她共赴多少次云雨。
  她攀附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声音又柔又娇。
  只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偷偷想。
  梦醒,尹春是仙和高的女神,高不可攀,喜欢她的人太多了,犹如过江之鲫,他只能远观。
  更何况还有宋年。
  若是宋年知道他肮脏的心思,非活剐了他不可。
  晋准平日藏的好,今天喝多了酒,又玩嗨了,有些得意忘形。这会儿被宋年阴沉沉盯着,再醉的酒也醒了,顿时清醒大半,故作镇定,插科打诨的解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你跟尹春这都订婚多久了,还不冷不热的,看着一点都不亲密,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平日肯定要帮你多打听着啊。”
  “再说了,尹春总待在艺术馆也不是什么秘密,全校都知道,你知道咱们学校多少男生为了看她,才买票进去看展的。”
  晋准脑子转的快,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宋年把心思转移到那些觊觎尹春的男生身上去了。
  自己干干净净的脱身。
  果然宋年听了,脸色愈发紧绷阴沉。
  Spring艺术馆是首尔名气最大的艺术馆,由尹春父亲尹健亲自创办经营。
  尹家也是韩国能排上名的财阀家族,主要经营实业,化工,纺织等业务,尹健是老会长的小儿子,格外宠溺些,把人宠成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无底线的善良包容,非黑即白,眼里容不得沙子,在混乱肆意扭曲的财阀背景下,显然是个异类。
  Spring艺术馆每年都会捐助大笔款项,用于科学高中的建筑,学生奖学金,文化相关项目,还会举办免费的艺术展览。
  尹健也以私人名义资助了不少家境贫困的学生。
  这样正直善良,付出却不求回报的性子,为他赢得了极高的赞誉和名望。
  尹春在仙和高处于社交上位圈,也离不开尹健的声望。
  晋准嘴里提及的艺术馆就是这个。
  若只是想想,宋年也许不会这般情绪失控,但他亲眼见过那个场景。
  少女穿着素色连衣裙,肌肤赛雪,乌发像软缎似的,站在空旷的艺术馆里,被众星捧月的样子。
  纯洁高雅,比馆里的任何一样艺术品都要名贵。
  让人想要跪伏在她脚边,顶礼膜拜,把她奉若神明。
  晋准眼睁睁看着宋年脸色越来越难看,阴云密布,他大气都不敢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虽然也是财阀三代,正儿八经的小少爷,可财阀也分三六九等,他们家肯定是不如宋家的,否则他也不至于苦哈哈的给宋年当跟班,看他脸色,放着尹春这么朵娇花,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要说他对宋年到底有几分真感情,不好说,有肯定是有的,但更多是狼狈为奸罢了。
  同样无趣倦怠的生活,一起找点乐子,还能借宋年的势,狐假虎威,何乐而不为呢。
  当跟班就要有当跟班的觉悟,会看眼色是基本,宋年情绪好的时候,他插科打诨,调侃两句,无伤大雅。
  宋年情绪不好的时候,他也得夹紧尾巴,说话要再三斟酌。
  可偏偏就有人要往枪口上撞。
  晋准正琢磨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虽说这把火是尹春点的,但毕竟是他为了自保,添油加醋给烧旺的。
  宋年情绪不愉,他也不好过就是了。
  他动了动唇瓣,还没等吐出字来,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晋准先抬头看过去,宋年顺着他的视线也跟着掀起眼皮,旋转楼梯上站着个清瘦的男生,身材颀长,很白,是不太健康的苍白,皮肤很薄,脖颈间淡淡的青色血管脉络清晰可见,长相清俊,唇角处有一抹青紫痕迹,似乎是受伤淤血,眉眼与宋年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大相径庭。
  宋年阴鸷危险,攻击性极强,正统的财阀三代用钱堆出来的花团锦簇,是天生的上位者。
  而男生则看着沉默隐忍,存在感很低,甚至是有些麻木的。
  这种麻木似乎是已经刻进骨子里了,从内到外,表现在眼神,动作,神态上。
  晋准看见他,神色顿时松弛下来,抱着手臂,唇边嗜起一抹笑,似笑非笑的盯着男生。
  现在不用担心了,宋年有发泄的地儿了。
  是宋然,理事长的私生子。
  宋年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虽然宋年从不承认,并以此为耻,可生物学上的血缘关系就摆在这里,宋然生活在这个家里,似乎也情有可原。
  原配,亲生子,私生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看似荒唐的事情,偏偏在这泼天富贵的财阀家中成了事实,只因其中牵扯利益颇深。
  宋然的母亲就是财阀家的私生女,上不得台面,本是要被随意打发的,可见过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人又怎么甘心去过平庸的日子,所以她勾引了新婚的宋理事长,甚至在夫人生产的同一天,生下了宋然。
  虽说是私生女,但一举得男,攀上新合财团,宋然名义上的外公索性将利益最大化。
  将宋然母亲送到国外的疗养院,又将宋然留在宋家任宋年欺侮打骂,只要不弄死,他们从不过问,算做向夫人赔罪,留着宋然,又与新合财团攀上关系,利益交织,业务往来比从前更紧密。
  宋然是牺牲品,从始至终就由不得他。
  从他的角度看是这样,他是无辜的,没得选。
  可在宋年看来,宋然就是侵犯者,从独子对占据父亲喜爱,到财产分割,股权分配的绝对优势地位,全方位都被他侵犯威胁。
  更遑论母亲因着厌恶父亲出轨,从而转移到他身上的迁怒。
  所以宋年恨毒了这个私生子,整日作践他,以折磨他为乐。
  宋年眼神暗沉的盯着宋然,细微的拧了一下眉,将烟在茶几上碾灭,落了许多烟灰。
  旋转楼梯上的宋然神色淡漠,只是同他们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怔愣了一瞬,而后脚步未停,继续往楼下走来。
  并未往宋年晋准的方向来,似乎是要去厨房倒水喝。
  宋年没看他,盯着茶几上的烟灰,随口吩咐:“倒杯水来。”
  眼下大厅里没有佣人,他吩咐的是谁显而易见。
  闻言,宋然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朝着冰箱的位置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晋准抱着手臂看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宋年则一直垂着头,看不分明他的神态,但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他吩咐倒杯水来,却没说要冰水,温水,还是热水。
  宋然直接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透明雕花的玻璃杯里冰块碰撞,叮泠作响。
  送到宋年面前这一段距离,他手心已经冰凉刺骨。
  他垂着眼,安安静静的将玻璃杯搁置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宋年漫不经心的拿起杯子,修长白皙,骨节匀称的手指懒散的在杯壁上轻敲了敲,轻嘶一声,随即单边挑起眉,勾唇轻笑:“这么凉怎么喝啊?”
  宋然垂头不语。
  相似的眉眼作出隐忍麻木的模样,更让宋年觉得刺眼。
  他明明下半张脸在笑,可偏偏眼底阴沉,没什么情绪,愈发阴森。
  下一秒,他骤然将杯子抬高,恶劣的松手,透明雕花的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溅了一地,冰块噼里啪啦也砸在地上。
  宋年嗤笑一声,神态恶劣又狠毒:“跪着反省吧。”
  “水都倒不好,还能做些什么呢。”
  说完,就同他擦肩而过,慢吞吞的上楼去了。
  宋然沉默着跪下,没什么反应,地上是一滩冰水,膝盖跪在玻璃碎片上,锋利的碎片一下子扎进肉里,霎时鲜血淋漓,好在冰水寒凉刺骨,能麻木些痛觉。
  他就知道会是如此,倒热水会说太烫,倒冰水会说太凉,倒温水会说喝着不够爽口,
  总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宋年要折磨他没有理由。
  而他也是故意为之,今夜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故意让他折磨自己。
  晋准瞄了眼从宋然膝盖下缓缓淌出来的血,仿佛鼻尖已经闻到了血腥气,几欲作呕,捂住鼻子,打了个响指。
  没到几秒钟,就有个佣人小跑着过来,躬着身子,等吩咐。
  晋准看了眼时间,吩咐:“看着他,冰块没化完,不许他起来。”
  佣人瞥宋然一眼,心下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是,晋少爷。”
  晋少爷是少爷的跟班,他的意思就是少爷的意思。
  宋年才是这个家里正经的主人。
  晋准伸了个懒腰,揉捏着后脖颈,往客房走。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宋然和负责看着他的佣人。
  一个沉默麻木,连声痛都不喊。
  一个心生不忍,连看都不敢看。
  宋然直挺挺的跪着,膝盖不停渗血,与冰水混合。
  这点痛算不了什么,迟早有一天他会爬到宋年头上,他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佣人抬头看了眼时间,客厅悬挂着的高级石英钟,指针滴答滴答的转动着。
  正正好好,凌晨一点三十分。
  与此同时,尹家别墅。
  院内设计典雅,或浓或淡的绿意相得益彰,二楼正中央的房间里装修是通体的淡雅白色,温柔清淡。
  房间内设有实时显示温度,湿度,氧气含量的刻度表。
  力求达到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床上躺着的少女睡相极佳,温柔清丽,鹅蛋脸,细弯眉,浓密乌黑如上好绸缎一般顺滑的长发,像点缀春天的百合花。
  原本安稳睡着的人,突然蹙起细眉,睫毛颤动,盖在被子下的腿无意识的蜷曲起来,似是很痛苦,光洁的额头慢慢浮现出一层薄汗。
  可她眼睛还是紧紧闭着。
  床对面墙上挂着的珍珠白玉石装饰时钟,指针转动。
  恰好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第4章 一张脸
  宋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神态平静,若非脸色苍白的像纸,唇瓣也没什么血色,佣人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教堂跪拜祈祷,才能这般平静无波。
  若是痛苦的龇牙咧嘴,哀嚎不止,反倒惹人厌。
  可像宋然这般隐忍着,额头上的冷汗都已经濡湿鬓边碎发了,却依旧一声不吭,配上这样一张清俊苍白的脸蛋,反倒惹人怜惜,最大程度激起女佣人身上的母性。
  身为普通人,她代入自己,大概能理解少爷为何视宋然为眼中钉肉中刺。
  宋然的存在对少爷这个婚生子来说本身就是莫大的耻辱和威胁。
  若是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大概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她毕竟不是宋年,她无法想象即便是理事长对宋然那几分怜惜,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都已经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来攒不下的财富。
  更何况理事长夫人娘家财力雄厚,从小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有着身为财阀之女不可磨灭的骄傲,她和理事长本就是联姻,可他却在新婚期弄出这么个私生子,那贱女人甚至与她同一天生产,这无疑是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宋年和宋然的生日是同一天,不过宋年比宋然早出生半个小时,所以是哥哥。
  但没人会承认,在这个家里,少爷只有一位,那就是宋年。
  理事长夫人也因此迁怒于宋年,每每看见他与理事长相似的眉眼,都会想起他带给自己的耻辱。
  所以她对宋年也不甚亲近,疏于管教,甚至有些冷漠。
  每每宋年生日这天更甚,她从未给宋年庆祝过生日,因为这一天理事长和那个贱女人联手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让她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
  即便碍于她的身份地位,没人敢当面指摘调侃,可背地里的嘲笑议论却无法避免,毕竟再有财有权,也管不住人背后那张嘴。
  宋年不受母亲喜爱,因此他把这份罪责也归咎于宋然身上。
  都是因为他!
  佣人能理解,却无法与宋年这个高高在上,阴晴不定的少爷共情。
  相反,她怜惜宋然。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也没得选不是吗?
  若是一个人的出身能够自主选择的话,他难道就想当私生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嘛?
  如果能选的话,她还会在这里当一个任人差遣的佣人吗?
  他也不过是牺牲品罢了,甚至还被所有人抛弃折磨。
  他是无辜的啊!
  他这样清瘦单薄,唇角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她怎能不怜惜,怎能无动于衷。
  佣人看着宋然愈发苍白的脸色,手指不安的绞动着,
  大理石地面光洁透亮,一尘不染,倒映出她和宋然交错纠缠的影子,她穿着浅灰色的套装,剪裁得体,领口是白色丝绸绢花,胸前别着银色白山茶花的胸针,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精致靓丽。
  她长得也不差,就是出身不好,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境,若是这种时候护宋然一次,他会不会……
  会不会对她产生别样的好感……
  虽然他是私生子,可毕竟也是理事长的亲儿子啊。
  更何况他现在这么脆弱,惹人怜惜。
  可宋年少爷……
  若是被少爷发现自己帮了宋然,她绝对会被解雇,若只是被解雇还算是好的,刚才那女招待是什么下场,她可是亲眼看见的。
  这代价她能承受的起吗?
  佣人心中天人交战,指尖不自觉攥紧裙角,泄露出她此刻复杂纠结的心境。
  宋然微微垂眼,透过大理石地砖倒映的影子,看清佣人神态,心中不禁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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