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我关注你们的账号好几年啦!恭喜你们全网粉丝突破三千万!”温硫亢奋的走到窗口,望着楼下空空荡荡的街道,破裂的砖块人行道和缝隙中星星点点的野草野花:“我火了吗!你们怎么会发现我?!”
“谢谢温女士。您还不算有流量,但是很有潜力。有一些搜索因子,在部分减肥群体中引起热议。我们的UP主去晋江市录美食探店,想顺便录一下。”
温硫断然答应:“可以!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提前半个小时通知我就行。我每天都在店里。”
“那不好意思,不会提前通知,我们要真实效果,随时有可能登门,希望您能保持平常的状态。”
“没问题,日常我也是艳惊四座的硬核大美女。”
“哈哈,那真好。”工作人员又确定了一遍地址,挂了电话。
温硫有些倾诉欲,果断骚扰曾青檀,白富美无论在做什么都能偷偷回信息:[豹豹!!我的生意进入良性循环了!]出名,赚钱,拿钱和冥府买能耐,混个几年渐渐威震八方保住自己的小命,搞几个漂亮看板娘,继续赚钱。既然冥府也认钱,老娘怕什么,很快我就有得是钱了!
更何况我还经手他们的战略物资,争取再沾点战略物资。这两边赚钱干下来,要军功我可以雇人雇鬼,要政绩有都是没时间给我刷政绩,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把睡美人弄醒也不会很难。
[那些严格的规章制度,从来管不住有本事的人!]半个月搞来500斤人类脂肪,能让徐无常震惊,等我一周五百斤,一周一千斤,一天五百斤的时候,哼哼。
曾青檀发来一张她搂着豹子合影,举起豹子双手鼓掌的视频:“恭喜恭喜!我早知道你有本事,以后能离开晋江市来找我,请你吸豹子吸个够。”
温硫被猫科动物的粉色掌心迷的眩晕:[哦哦哦哦哦豹豹!!让爸爸吸一口!Muma~]
楼下又来了一辆车,司机下来举起一把油纸伞,撑在后排座门口。
另一个穿着对襟盘扣小褂年轻人下来,直接进店里,大声问:“老板呢?出来!迎接我们会长。”
温硫生平最烦别人装逼,但爽快砸钱的除外,看豪车价值百万,欣然下楼准备宰冤大头。楼道门连着后门,和店面正相反,走过去时照了照镜子。
黑色高领短上衣,水洗破洞牛仔热裤,一件碎花亚麻防晒衣,黑色坡跟凉鞋。好一位唇红齿白倾国倾城的辣妹!虽然头发稍微有点油。我一个辣妹,随身携带金工小锤锤很合理吧?
“嚷什么?请他进屋。”
年轻人趾高气昂的看了看店里,多瞧了瞧茶盘,阴阳怪气:“会长大驾光临,你不早早的出去迎接,还在屋里摆谱?”
温硫看他长得五官不坏,就是喜欢斜眼看人,一副眼邪心不正的样子:“配合拍短视频收费一千,台词多的另外算钱。”
“你可真是有眼无珠!你家大人呢?让他出来说话。”
温硫考虑了一下,现在打架就没人看店了,我一天也有几百几千的流水,和沙雕较劲,不值得。和徐无常较劲才是正经事。戴上耳机,拿起平板,躺进躺椅里开始玩:“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走吧,我这儿不伺候。”
“喂!姓温的!我师父中原地区玄学协会分会长,不远千里来见你,你就这幅态度?你打着玄学减肥的旗号,在人世间招摇撞骗,你这整件屋子里,除了这个茶盘略有几分灵气,其他的全是俗物,污秽耳目。我师父大慈大悲,不愿意未经证实就定你的性质,特意前来查证。你就该老老实实,客客气气,一五一十的招供。”年轻人说完这番话,抓起柜台上的价格单撕了个粉碎,非常戏剧化的往上方一洒,扬长而去。
温硫暴怒,一跃而起,追到门口,一把揪住他的衣裳领口,冲着门外的豪车咆哮:“我温家的地盘上,除了人类之外非请勿入,让我出去请你?你是人,还是妖?”
豪车车门悄无声息的掀盖,露出里面长眉入鬓的中年人,他穿了一套传统服装,手持一串光华璀璨的珍珠当做手串念动,一双白玉似得手,比珍珠更白,更圆润有光泽:“连老夫是人是妖都看不出来?你们冥府的走狗真是落魄了!”
温硫:淦!说错话了!
第25章 余声三日
温硫竭尽全力装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在冥府相关问题上是个啥都不懂的笨蛋美女——完全不知道冥府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政治地位,是被人间围剿还是算是别国合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更不清楚人间玄学协会有什么能耐。就知道温骞一向很低调…玄学协会好像上过新闻?
而现在暴露了自己不知道玄学协会的组成部分,以及看不出对方物种的问题,现在掏出手机来扫他是不是俗了?我应该跑路还是应战?我能暴露地府公务员的身份吗?会不会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他都说我是走狗了,这他妈是来找茬的,打得过吗?我要把这老东西给揍了,丫是半夜来报复,还是白天报警拘我半个月?
“话说的这么难听,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玄学协会的闻副会长把玩着浑圆珍珠手串垂眸微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浅青色的真丝的衣裳柔软的垂下,夏季的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过,吹的温硫的防晒衣在风中烈烈飘动,年轻喽啰的发型被瞬间吹乱,副会长的衣裳却和没吹到风一样,依然柔顺的垂在大腿上。
他心里也不清楚这个年轻骄纵张扬外露的年轻美女有什么本事,在冥府中是什么官职?
他在门口端详了半天,这家店背靠死地,店门口花鱼风水阵聚气但不凝气,顶楼的聚灵阵上下贯穿,如擎天玉柱,店里有妖气,玻璃上三个老旧雕刻是名家手笔,殿内的暗八仙镂空大葫芦上凝聚了几分香火气,低调奢华有内涵,营造的固若金汤。
年轻人看她真是个毫无修行的骗子,可是师父说她是走狗,那就比骗子好一点点:“你要是骗子,我们把你扭送衙门,当然是来者不善。可你不是,难道看不出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救命稻草?金栀子的名字,没听说过?”
温硫仔仔细细打量他,这人长得年轻,五官还行,脸上有种沉沉暮气,盛夏时节穿着长衣长裤,一张嘴就是嚣张喽啰:“呵呵。少来这套,先骂我一顿然后给我指条明路只要几千块钱是吧。要钱没有,要命你动我一下试试?”
金栀子嗤之以鼻:“真是外行人。请我师父登门看事,十万以下不好意思开口。”
温硫又暴露了自己对行情不熟悉的问题。考虑了一下,越圆越容易出事,幸好我很漂亮:“长官给我帮忙时从不肯要我的钱。用不着外人过来指手画脚。”他们只会拿很贵的雪糕还让我结账Q-Q。
各地都没有这家店和她家庭的资料,调用官方资料,只知道上一个老板叫温骞,玄门中人不认得这个名字,看证件照上神光内敛,也无法辨认其人是谁,佛光阁的生意单薄的不怎么交税,在某些鬼屋探险的视频里一闪而过,可还是没有露脸。几个月前,年轻的女老板刚刚接手穷的叮当响的家族产业。在传闻中衣着暴露打擦边球,好说大话暴饮暴食,一个姑娘在网上爆料说她是骗子,还有几个人说玄学减肥非常灵验。玄学减肥引发了小范围热议,他徒弟的母亲在老闺蜜的表姐的丈夫的同事那儿听说的,一层层传过来。
副会长联想到冥府对人类脂肪的需求,这太张扬了。
闻副会长看出她对人间玄门知之不详,缓步下车:“年轻人嚣张有两种,一种是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是,一种是什么都懂,靠山本事都过硬。你是哪种?”
温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在场只有三个人,但莫名其妙的有种大场面的感觉:“我是第三种,冥府的走狗,不受你们人间玄门的制约。”
球球了,是这样的吧!让咱蒙对一次吧!拿出选择题能蒙对70%的好运气!千万别是亲密合作的关系。千万别!老东西不是那种当面合作背后挖墙脚的垃圾吧?你奶奶个腿的鬼工蜡烛,这时候不冲过来提示一下,我给你新买的蜡烛把你嘴堵上了?
金栀子耐不住气:“你们这种人急功近利,死到临头还洋洋得意,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温硫挑挑眉毛,双手抱胸试图装逼。暗自寻思:来不及了,我家有一半人被他们当人质扣下了。虽然他们扣门,故弄玄虚,事儿多,不给支援,不给情报,不给工资,就让人干活,无杆跳杆无伞跳伞无桥横渡长江的工作环境,还他妈见面就揍我,谁都他妈的揍我。但我没得选……
鬼工蜡烛本来不想插话,但温硫不吱声,她脑后没有反骨可是心里总有很多不满。冲到隔断后面,尖声大叫:“胡说八道!活人总有一天要死,为冥府效劳才是你们这些活人的归属!我们大小姐先人一步,赢在起跑线上!无常老爷的阴鸷簿上记你们一笔,将来你们全都得付出代价!”
温硫:淦了,人早晚都得死!
金栀子楞了一下,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身份,冥府竟然派鬼工蜡烛在她身边驻守,这哪里是普通的、刚刚入门的无知少女?看起来有本事,立过功劳,是冥府重点关注培养的对象。暂时收起一点点轻蔑:“把你家小孩一出生就掐死,是不是更赢在起跑线上?你们冥府的走狗,欺世盗名、无恶不作,侵吞活人身上的一切资源,将人不当人,为了给主子献媚赚几个投胎币,能转世投胎到富贵人家。”
鬼工蜡烛串到隔断顶端露出一点火苗和半张青面獠牙的面孔:“呸!尔等生人挣命似得修炼,不舍昼夜,就为了练到灵魂出窍,能施展无量无边的法术,不受□□形骸的拘束!冥府吏卒个个都有你们修炼二十三十年也未必修得出的法术!你一个社畜,猪狗牛马一样的腌臜物,敢说我们大小姐?我们大小姐换算过来是簪缨世家、天子门生!”
刺啦——
温硫撕开一包香辣年糕片,开始往嘴里扔膨化食品。
她有种发自真心的冲动,想把这双方都骂一顿,暴打一顿,还是占住嘴巴更好。
金栀子看这位辣妹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浮傲慢模样,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真诚的凝视着她红肿的双眼,比之前客气多了,不再用那副恐吓外行人的语气:“藐视玄门,执迷不悟。冥府刻薄寡恩,你将来只有贫病而死!”
温硫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声,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温骞就和贫病两个字完全对上了。而且是大医院不论怎么检查,都查不出病根的病。
金栀子真诚又恳切的说:“冥府一味压榨刻薄寡恩,用尽你们的精气的时候,枯骨都送入轮回,转世做人,继续压榨。玄门多年来尽力制止年轻有根性的人误入歧途,贪求神通法术、来生的好处,做冥府的走狗。听我一句劝,我活的时间比你长的多,急功近利绝无好下场。”
鬼工蜡烛死死的盯着她在门口的身影,非常想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回答。
闻副会长看出她的眼睛不是哭泣的结果,是要开眼的前奏,只要再经历几次生死关头,某一刻她如果能坚持‘正法’,就能开眼,至于开出来是什么效果谁也不知道。
温硫欲言又止,真没得选,而这厮显然只是来给冥府拆台的,他可帮不了我。冷着脸往回一抽手挣开他的手,又猛虎探爪,双手抓住金栀子的衣领把人整个举起来:“盛气凌人还动手动脚,玄门和冥府真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你们来挖冥府的墙角,就不怕死后落在冥府手里被人家清算?”
闻副会长一直微垂的双眼突然睁开,扫了她一眼:“凭你如今区区一小吏,积分不过千,未有军功的身份,说这样大话,为时尚早。”
温硫气的大翻白眼,另一只手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能看穿我???
金栀子没料到自己被拎的双脚离地,更没想到她敢当面羞辱师父,挣扎着发动法术:“余声三日。”
突然闪回——
小超市里带着一筐雪糕结账,熊长官理所应当的站在收银处看小零食,惊诧的看向温硫:“结账啊等什么呢”
【震惊/愤怒/忍耐/尴尬/啊我成长了】
深陷墓墅中雷中正恭恭敬敬的跪下:“昔日我们依附温老爷,”
【不安/怀疑/得意/想要更多/舒爽/彼可取而代之】
被徐无常打飞,那身穿白色层层叠叠纱袍的绝色美男纸片人叹息:“我与你父亲几乎是八拜之交,只是后来弟兄”
【懊悔/渴慕/震撼/感到软弱/惊艳/警惕】
二楼的病床……
鬼工蜡烛只能看到空中的幻影,没有肉身,无法同频温硫当时的感受。狂怒尖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女人用这个法术!”
温硫也看到幻影,短暂的震惊和羞恼之后,竖中指的左手火速收回来,直接抓着金栀子的头发,单手攥紧,用力往下一按,提膝上顶。
物理打断法术进程!
金栀子反应快速,梗着脖子往上顶,左手向下阻挡她的膝,右手一记勾拳锤她小腹。
只是温硫的力量远远超出他想象,超出一个从未修炼的女人、一个普通人类应有的力量和速度。
完美的垫炮——
温硫去打完雷中正,就把自己那对20公斤和25公斤的壶铃翻出来玩耍,在学校期间一直坚持健身,没有任何不适,只有一种我他妈双手就能撕了你的热血澎湃。
抓着金栀子的头发从自己膝盖上拎起来,瞥了一眼在车旁拈着珍珠手串无动于衷的闻副会长,想自己应该用一点看起来就家学渊源的招数,让他知道我很牛逼!
嗯……
没有。
再这么站着不动太尴尬了!!
温硫左手攥着不松手,右手攥拳竖着往上一撩。
闻副会长微微点头:“拔井绳虽好,用的太生疏。”
第26章 勒索冥府
“拔井绳虽好,用的太生疏。”闻副会长看透了今日的目标人物,余声三日是个好法术。手中珍珠手串上有一个光点飞离手串,在温硫眼前一晃,骤然变大,大的能将她笼罩住。
温硫最后一记揍在金栀子的下巴上,不知道打实了没有。突然陷入僵直状态,剧烈的眩晕几乎强迫她瞬间睡着。这状态极类似于通宵打游戏修仙,然后出去觅食比早上八点的大太阳一照,天旋地转突然低血糖,意识几乎脱离身体。又有点类似于中午喝了两大碗粥,然后去听高数课,急剧升高的血糖和高数课老师的魔力交错,令人不省人事。
金栀子趁机挣脱出去,擦了擦鼻子下的血,不屑的哼了一声:“粗鄙鲁莽!”
鬼工蜡烛勃然大怒,蹦跶着在隔断后破口大骂:“尔等斑斑劣迹,老夫为尔等鼠辈登记造册,将来报应临头时,休要怨天怨地!敢对女人用余声三日,脑袋摘下来揣□□里恬不知耻!!”
闻副会长知道这类鬼工蜡烛都是什么货色,人嫌狗不爱,还都喜欢狗仗人势耀武扬威。随手往旁边石榴盆栽的树冠上挂了一个竹片,语态依旧温和,反复金栀子被揍的事不值一提:“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以后到京城,来老夫住处喝茶。”
温硫勉强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强烈的眩晕缓缓如退潮般消失,很快又变得清醒,精力充沛。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种能力比墓墅还可怕,完全可以不留痕迹、轻而易举的谋杀一个人。不论是过马路、坐火车这种日常行动,还是在危急时刻,他轻易能取胜。我以为人间玄门不比那些神棍强多少,竟然有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