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
“我在冥府里有几个好姐妹, 她跟我说, 冥府一向不缺兵器，可我却拿不到应该交付给你的那份东西。”温硫盯着他的脸, 全靠这老东西长得还有几分长眉入鬓的俊美才能继续装下去：“哥哥, 这可不能怪我，是有人从中作梗。”
闻副会长：“不要紧, 我这里有一些羽箭, 你附加你们那种法术即可。”
温硫当然可以做附魔这件事, 但有不少损耗，而且冥府特意定制了一批无法拆解和研究的武器，就是为了不走漏核心机密。不用上头定调她也知道，垄断产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密。
深沉而复杂的叹了口气：“你真觉得这件事如此简单吗？”
闻副会长陷入沉思中，猜测到他们也不会合作，两个组织互相残杀的事就在不久之前，肯定会有技术监控：“玄学联盟对冥府的了解极其粗浅，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是和上司单线联系，认识的好友并不多。你的上司被称为无常，他们负责发布任务、调配物资，在冥府的历史中，无常们贪污的时间偶有发生，是这样吧？”
温硫都不知道无常还有过贪污时间，不是说好了鬼神难欺吗。淡定的装逼：“大差不差，现在有新的审核方式。不过我现在的长官呢，他这个人貌美心毒，和我家素有嫌隙。宁愿自毁前程，也不想让我好过。”
“这事好办，你把他手下的名单，老夫派人过去调查一下，你有渠道把事情捅上去么？”
温硫心说你看我长得像傻子吗？“嘿嘿。没有。”
“真没有？”
“要不然您还是把我抓起来吧。找个监狱一关，店也给我关了，什么时候到账什么时候再开。”
闻副会长跟她的合作同样并不安全，玄学联盟里有一部分人还想对冥府走狗保持斩尽杀绝的做派，他也顶着些许非议，痛苦罐头缓解了这份压力。现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温硫，心说难道漂亮女人总是不太聪明？事能这么办吗？
温硫捧着茶杯，满眼都是单纯。
“难怪你和小卫关系好。”闻副会长说：“给我拿十个痛苦罐头。三千一个，我从不讲价。”
温硫忘了自己原本开价多少，但他说得对：“哥哥，货源紧缺。我实话跟你说，冥府的员工，也只有立了大功才能赏下来一个。我这是干的是跨界走私的大事，发现了，我就得滚到地狱里呆着去。”
“你有几个？”
温硫装模作样的盘算了一下，扛回来一大堆，这玩意又是消耗品：“我手头刚好有二十个。其中有十四个列好清单了。虽说是虱子多了不咬，死罪多了不愁，我也有欠的人情要还。要绕过顶头上司可不容易。”
“贤妹果然冰雪聪明。”闻副会长悄悄摸摸从珍珠手串的卧鱼儿下面的珠串中挑出一颗翡翠珠，双指一用力碾的粉碎，伸手在她手上啪的拍了一下，留下一道银白色的珠光痕迹，很快就没入体内：“六个小时之后发作，找几个道上的好友吃喝玩乐，掐准点。发作时浑身如白玉，鬓发全白，体如寒冰，旁人不知道，这是我年轻时憎恨他人以貌取人，特意炼制的法宝。”
温硫在考虑这老小子是不是想给我整点什么蛊毒啊？
闻副会长看她面沉似水：“箭支不必太多，三五十只已经足够了。多了对你我都不利。”
温硫露出了‘什么居然是这样’的表情，看这老阴比有点被自己蠢到崩溃，心满意足，稍顷就告辞离开。
暗暗得意，只要我看起来够蠢又是垄断地位，你他妈就得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不过每个季度三十只已经顶天了，弄多了要是在围捕自己人的时候用上了，我还怎么做人。
回家装了一袋，六个罐头，拎过去给他：“其实吧，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发作之后把事情捅上去，然后呢？不瞒你说，我平生老实本分，不会给人上眼药。”
打闷棍套麻袋到是比较熟练。但要说套徐无常的麻袋，大概得拉上我老公一起动手才行，还怕走漏风声。
闻副会长气沉丹田，调息了一会，只觉得莫名的憋气：“……我连你宴请的宾客都不认得，又怎么知道该找谁帮忙呢？”
温硫沉思片刻：“有一两位妖王，一个凡人，五六位并肩作战的袍泽。有新朋友，也有几个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指单方面被对方救。
“那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说是今天白天见过我，都是聪明人。”
“对哦！他们都比我聪明！”温硫装傻上瘾：“事情成了咱们可得喝一杯。拜拜~”
闻副会长慢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小卫，你们年轻人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的？”
卫师古一怔：“什么？恩师，我跟不上现在的潮流。”
……
温硫包了一家自己最喜欢的家常菜小馆子，晚上七点到半夜的时间，把二楼都包了下来，只花了几万块钱。
熊佳和大雪最先到了，一熊一马带来了四箱水果怪异又特殊的水果，并把走私来的痛苦罐头夹在水果中间。
老板娘抬头就一愣，这又高又壮的男人手里抱着三大箱水果，还能露出个头，可真像来强卖的，回忆了一下温硫大概提到的客人们的古怪外貌特征：“您是温老板的客人吧？请上楼。”
“在这儿请客可有点不体面。”熊佳抱怨了一声，这里既没有金碧辉煌的装修，也没有能放下熊熊大屁股的宽大官帽椅，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对于双方的身份来说都有点不合适。
大雪变成一个有着长睫毛和长长黑发的白衣青年，坐在椅子上兴高采烈的用刚买的彩色小皮筋给自己扎长长的辫子：“我觉得还行啊。这家凉拌菜新鲜，这很好。”肉是要吃的，但蔬菜同样很重要。
熊佳上楼过程中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觉得还行，即使对于坚决吃素偶尔嗑点坚果（一次十斤）的熊熊来说，这里闻起来也不错。
刚在楼上坐下，还没过多久，走上来一对躲躲藏藏的中年夫妻，都带着口罩和帽子，两人对先来的一胖一瘦两人点点头，坐在邻桌静静等待，宽松的长裙都遮不住妻子的曼妙身材，仅仅露出的双手也散发着晶莹的光。
大雪立刻精神振奋：“吃点水果吗姐姐？我刚从老家带来的，都很干净。”
金林泪认出这是妖界特有的一种水果：“谢啦帅哥，不用了，我也在减肥。”
严颜穿着被汗湿透的运动T恤和短裤，一上楼就被熊佳吓了一跳，坐在最远离这个壮汉的角落。
曾青檀装模作样的开车过来，一下车就看到一个阴影悄无声息的飘上二楼。那厮身上的气质显而易见，那是‘高先生’派来开会的下属。哦，这可怜的人类小姑娘，是目前在场的唯一人类。
哦现在不是了。神出鬼没的捡破烂大师忽然出现在角落里。
严颜终于看到一个面熟的人，她见过这位豹纹美女：“我刚跑完步回来，中秋节半马，争取冲进前一万名。”
曾青檀迷茫的眨了眨眼，长睫毛颤动：跑步…用练吗？又有什么意义？“很好。”
接下来上楼的又是两个珠光宝气的人类中年女性，自我介绍：“我是做教育培训的，我闺蜜开了几家小餐厅。各位也是温大美女请来的客人吗？”
“她不在我那儿请客，一定是这家馆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熊佳：“教育培训？？”她要搞什么啊。
大雪：“他们都是，我是来蹭饭的。吃点水果吗？”
“好啊小帅哥。”富婆顺手摸了一下他的手。
文道难又换了一套定制款的西装，进门扫视了一下所有人，也独自坐在另一张陈旧但干净的实木餐桌旁边。
“阿弥陀佛！”智者大师满面慈悲，顺着台阶飘然而上，灰色的僧服朴实又贴身，看起来恰似活佛在世：“贫僧不请自来，叨扰了。”
少顷，又上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性·人类。
文道难有点惊讶：“周教授？稀客啊。”上次请她给员工上课，三万一节课。
老板娘上来送了一次菜单，很怪，这些人看起来完全不是一路人：“各位先点菜吗？”
第136章 鬼街（中）
曾青檀有点诧异：“温硫没安排菜单吗？”
老板娘：“点了十几道家常菜, 我看你们人多，要不要再加点？看着先上什么？师父您吃点什么？”
“阿弥陀佛。”智者大师双手合十：“出家人一切随缘，贫僧只要一茶一饭, 肉菜边上也有青椒菜花, 萝卜土豆，随便吃些即可。不劳费心。”
素不相识的人们互相左右看看，掂量不清自己的分量，怕不认得在座的厉害人物，先说话叫人笑话。
屋内只有熊佳嘎吱嘎吱吃水果的声音。熊熊不管那些，熊熊要吃一整天。
文道难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是好奇周教授为什么会来。这位女士在能源业是领军人物，没有太多的开创性, 但在理论转化实践的实用领域取得了很多优秀的成绩。挪过去：“周教授, 我能坐这吗？”
周教授：“当然了, 文总请坐。”
曾青檀替她做东，真不知道温硫到底有没有赴宴的经验, 怎么能所有人都到了主人还没到, 等等, 她是不是让我替她做东？“先上菜, 我们可以吃两轮。诸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温硫的挚友和室友。大家都是温硫的朋友, 不妨在她来之前随意聊聊天。说说和温硫的关系, 这可是大家唯一的共同点。”
严颜自己在旁边拿了一瓶饮料：“那我先说？我是最早的一批客人，两个月前主持了一次玄学减肥的专场聚会——在温姐被查封的那段时间。温姐说以后还会有这种活动。”
妖怪们肃然起敬, 他们很少见到啥也不懂就这么有用的人类, 不约而同的为她鼓掌, 为她吹口哨，弄得这个普通的人类小姑娘有点腼腆和不知所措。
教培女老板燕铃：“我们俩只是玄学减肥的客人。”她盯着文道难，当然知道文道难是著名的去性别人士，他动手术去掉了性征，但沉迷八卦的只是普通人，她只想知道能不能搞到一些投资。
连锁餐厅的女老板陈有有，脸上带着些迷惑：“对，我瘦了快五十斤了，嘿，显得我这个快餐就那么健康。她要了好几箱半成品料理包当早餐。用料是挺健康的，但一大早就吃猪肚鸡、椰子鸡、咖喱牛肉…年轻人胃口真好。”
第五柔迷茫的笑笑：“我也是。玄学减肥的忠实顾客。”
大雪想了想：“我和熊哥，还有小温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一起干一些跨界走私被发现就下地狱的刺激生意。
熊佳咬着坚果：“没错。一些干果生意。”
高先生的仆人娴静优雅：“我的老板和温小姐一直都有合作意向。”高先生就是周围八大鬼市的幕后大老板，他知道温硫家风严谨，从来不逛鬼市，也很难讨好，很难在她手里搞到些好东西，只能一直送礼。果然，年轻小姑娘就是没有那种拿钱不办事的厚脸皮，这不就收到一封请柬！
金林泪夫妻也没法说实话，俩人一个顶流女演员，另一个是知名导演，实际上是妖怪，被温硫施恩救了女儿的命，为此听从差遣。
金林泪只好摘掉口罩，露出光彩夺目的微笑：“温硫帮了我很多。文总您好。”
‘人’们：“哦哦哦哦哦！女神！！”“妈呀！！”“能合个影吗？？”
金林泪把口罩带回去，谦卑有礼的婉拒：“今天温老板才是主角。”
文道难望着自己公司的形象代言人，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影迷，还是一个冥府员工见到一位大妖：“林女士好久不见。”
周教授：“我经人介绍，温硫有把握治我…的病。文总一分钟几十万上下，因为什么屈尊来这儿？”
文道难淡淡的说：“哦，世交。我和她爸爸以前是朋友，孩子有事，总得来帮忙。”
智者大师：“阿弥陀佛，贫僧和温老板时常谈经论道，互相引为知己。”小试牛刀就搞了三百万，还得继续。
又过了半个小时，又有一辆豪车停在门口。
赢律师从驾驶座下去，拉开车门：“你居然还没考驾照？哈哈，这可真没想到。”
温硫耸耸肩：“我会开车。最近太忙了没空。”
李家兄妹墓墅等在旁边，上前鞠躬：“大小姐，我们不敢上去。”
“是啊，我们俩丑陋鄙薄，不配见人。”来是来了，但不敢进去，太恐怖了，妖怪，地仙一样的人物，鬼王的下属，济济一堂，也只有无知人类才敢进去。
温硫沉思了一下不对等的战斗力：“行吧，你们就在这儿呆着。”
小乌鸦叼着一支烟头，收拢双翅俯冲到她肩头，帅气的平稳降落，烟头正燃烧着，但没有红光，而是一种幽绿色的黑光。
温硫接过烟头，弹出一只新烟，对接了这点绿色幽光：“怎么，一言一行全都报告上去？”
鬼工蜡烛幽怨的说：“大小姐，您今日之异动，小人若不来，您已经触犯了四十八条重罪中的两条。大小姐至今还不是封疆大吏，切莫做抗衡中央的狂妄事。”
温硫抽了一口烟：“嘻嘻。我又不是胆大包天。”
辜瑜瑜拎着一个三层冰激凌蛋糕，搂着她往里走：“少废话，我要饿晕了。我不讨厌社交，但这种场合每年最多陪你出席四次。唉。”
被包下的二楼已经热闹起来。
富一代文道难和富二代第五柔、掌握技术的周教授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合作项目：“您费心的事其实都能用钱解决。要说照顾孩子的身体，疗养，您再上心，也比不过专业的营养师。我是没有儿女，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但我有一个很棒的营养师。”
第五柔：“我亲自试过，温老板的玄学减肥，高级版就是比普通版感觉更健康更舒服。只是多付一位数而已。”
周教授大为心动：“科技的实际应用是个很复杂的事，有时候变化很快，有时候又几十年没有什么变化。我其实是很愿意参与实践的。”
曾青檀试图参合一下：“我妈对这个也感兴趣。豹女王冶金机械公司和飞虎贵金属加工就是我家的产业。”
陈有有则拉着燕玲，试图和熊佳探讨坚果的收购价——在闲谈中得知熊佳有个朋友种了几千亩的果园，收获很好，也很好吃，但卖的不好，干脆全都给他吃。可是这些水果奇妙而美味，坚果也是饱满的极品，就算交通不畅也应该能卖到很好价格。
“熊哥，难道你能都吃光？而且把，您是戒米面荤腥了，可一天三顿坚果水果的吃着，也不健康。”
熊佳一阵无语：“我也不是为了健康啊，这是宗教信仰。”
“哎呦，了不起。真善良！我也想信点什么，加个好友吧？”
金林泪和老公这两个小熊猫、大明星在和冥府的干将老四探讨捡破烂的技术问题，小熊猫导演讨好的说：“我想拍现实题材的电影！问题是我老婆太漂亮了，她怎么扮丑扮老都没法演一个被现实社会逼迫到绝望的女性。”
四哥沉默了一会：“这样的漂亮女人有很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人长时间沉浸在绝望又恐惧时，残存的美丽也像瓷器残片一样，令人难过。那是和我在废品收购站遇到的一位老婆婆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