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沿说:“估计也是,程董吃的这道菜,米醋放得多,酸到他了。”
“你们慢吃。”程岭墨起身,借口去洗手间,一秒都不想多待。
饭后,温芸也不打算多留,走个过场就算交代。她让赵东沿楼下等会,自己上去拿个东西。
温芸一进卧室门,就被用力抱住,箍紧的手,急躁的唇,需要强烈认同的吻,如暴风疾雨凌乱落下。
“程岭墨,程岭墨!”温芸去推,躲,没有多忍让,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程岭墨嘴角渗血,呼吸急促,“温芸,你这是报复我。”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温芸冷冷道:“你早已让我认清事实了。”
“先斩后奏,难道不是赌气?”
“不,是明志表真心。”
程岭墨忽然反应过来。
结婚这件事,她第一时间告诉的,不是游兰青,而是程与平——程家最权威的存在。
这样就杜绝了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撒泼打滚、奋力阻挠的可能。
程岭墨握住温芸的手,“但凡你挑个好点的人嫁,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他是怎么跟爸爸说的?父母在沿海,开公司?当老板?你被他骗了知不知道!他怎么不坦白,他没上过大学,一个小破城镇的无业游民,他能买得起婚房吗,能给你买钻戒吗?能带你去吃法式大餐吗?他什么都做不到,一个无能的男人!”
温芸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哥,我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你看你,这么多年,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说完,她甩开程岭墨的手。
“温温!”
程岭墨刚想再去牵她的手,被一道身影彻底拦截住。
赵东沿久不见人,自己找上来的。
程岭墨的眼睛能滴血,“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主意。”
赵东沿坦荡道:“我又没骗谁,我打的一直是温芸的主意啊。”
温芸起先还不放心,但看他如此从容面对……嗯,有人收拾烂摊子的感觉真好。
待她下楼走远,赵东沿才笑着问:“看样子,你好像舍不得我媳妇儿。怎么,你想三个人一起?那你一定没我行。”
程岭墨气得肩膀微颤,良好的家教支撑他维持最后的体面,只低声斥责:“无耻小人。”
赵东沿点头,装模作样地鼓掌,吊儿郎当地说:“程董对自己的评价真到位。”
程岭墨甩脸要走。
“站住。”赵东沿挡住去路,“有个事,你还没做的。”
程岭墨不明白他在胡说什么。
赵东沿微扬下巴,自豪傲气道:“混蛋,你现在该叫老子——‘妹夫’!”
作者有话要说:
——快!叫妹夫!
东是懂杀人诛心的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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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愉快!抽一丢丢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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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焰(3)
程岭墨自觉认领“混蛋”标签,混蛋最爱挑三拣四。
赵东沿这种人,连入他眼都难,怎么可能当他妹夫。
“你也配?”程岭墨不屑、蔑视,打心底地瞧不起,“你跟我父亲怎么说的,几句真几句假?沿海做生意的父母?你就不怕随手一查,就能揭穿你的谎言?”
“你都能想到的事,你以为你老爹想不到?他为什么不提,为什么不立刻吩咐人去当场验证真伪?”赵东沿逼近一步,“那是因为,你爸,你们程家,对温芸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她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不在乎她的后半生是否走得顺当靠谱。只要别让你们费心,别让你们付出就行。”
赵东沿压不住火气,“甚至可能还在背地里怨责,我俩就不该来吃这顿饭,还要你们百忙之中腾出一顿饭的时间应付,简直不懂事。”
程岭墨说不出此刻的感受。
火烧油煎,实打实地挨拳头,无力反驳地受闷气。
赵东沿再逼前一步,逼得他连连后退。
“你尽管去查,去告诉你爸和她妈妈,我的父母并没有开公司,更没有做生意,我是一个没读多少书,没有高学历的小镇百姓。我就跟你打个赌,这样做,也并不会让温芸离开我。但你们程家,温芸的同事朋友,所有知道她的人,都会看她的笑话,让她成为下饭菜,人人都能踩上两脚的垃圾桶。”
程岭墨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僵硬。
他这一瞬的沉默,并不是因为退缩服软,而是得失利弊正在权衡。
赵东沿忽地松了语气,声音低沉,明着提醒,暗里恳求:“程岭墨,你要是对温芸还有点心,哪怕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就当可怜一只家养的宠物,给她留一条生路,别让她去死。”
“我和温芸之间,不需要你来充当正义使者。”
“我从来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赵东沿说:“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是因为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是因为我有眼睛,我能看到,她时至今日这种生活状态,并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错。程岭墨,你是她哥哥,你让她爱上你,却又不肯给她一个好结果,你真该死!”
程岭墨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无异是心事检测仪,赵东沿鞭笞剖析了他的一切。
“你以为温芸对你是真心的?”程岭墨试图借力打力,讽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达成合作的,想气我,逼我。”
赵东沿“哎呦”一声假装害怕,“那你千万别上道,不然我得哭死。”
“温芸不爱你。”程岭墨最后一击。
“那又怎样。”赵东沿不在意地一笑,“她现在是我媳妇儿了。”
从程宅离开的路上,温芸问过他们在楼上聊了什么。
赵东沿说,聊你小时候的事,聊你很可爱,像公主。
温芸自我吐槽,有这么古怪的公主吗?难怪王子不喜欢。
赵东沿问,你干吗非要王子喜欢??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啊,什么狗屁王子。
闪婚第一步,向程家人摊牌,有了光明正大离开的理由。
继续实施第二步,彻底脱离“程”味生活。
温芸大方地带赵东沿去了她的住处。
国贸附近的双层公寓,单不说这极具风格的装潢,光这的地段,也足见条件的优渥。
赵东沿很认真地建议:“要想开始新生活,就得从‘衣食住行’上与过去断舍离。当然,我不是要你过穷日子,而是得给程家人一个表态。”
温芸赞同,“你说得很对。”
赵东沿不耽误,“明天,我让小北帮你找房子搬家。”
“不用。”温芸说:“这套房,是我爸爸生前留给我的。”
温澜清,她的生父,病逝前把一半的财产都给了闺女。
赵东沿愣了下,“但婚前协议的财产明细里,我记得并没有这一套。”
“嗯,也没有‘拥抱庆祝’这一条。”温芸意有所指。
还记着领证那天的庆祝方式啊。
赵东沿笑着说:“我是不是欠你一个道歉?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正在厨房倒水的温芸,忍不住再次回忆,那天坚实硬朗的胸口,灼人的体温,丧失已久的踏实感……这些还要道歉,真是自欺欺人了。
杯子水满,滴滴答答洒落桌面,温水攀上手背,将思绪温吞拉回。
但,拉回的不是该有的理智,而是本心的欲念。
赵东沿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温芸说:“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感受了。”
赵东沿先是皱眉,然后舒展一笑,探寻问:“怎么,是想再抱一次?”
温芸咽了咽喉咙,“可以吗?”
赵东沿张开双臂,站在原地吊儿郎当地歪着头,“那你自己过来。”
温芸放下水杯,手指湿润冒热气。踩着暖黄的灯影,一步步走向他。
似乎有了经验,知道手要从臂下穿过,这样可以摸到他宽阔的后背,微凸的脊柱,膨出的背阔肌。脸贴近胸口,是熟悉的体温,以及不熟悉一丝香味。
温芸抬起头,“你今晚喷香水了?”
赵东沿不自然地“嗯”了声,“让小北找的,他说这个自然、不熏人,上得了场合。”
温芸的头仰得更高,脖颈修长白皙,像初一新生的温柔弯月,她问:“你不是说,不害怕去见程家人的吗?”
“但我怕给你丢人。”赵东沿喉结微滚,垂眸于她小巧的锁骨窝,礼貌道:“我的手挪个位置。”
温芸感觉到自己被他环住,掌心轻轻压实她的背,让她更近、更微妙地感受衣襟间淡淡的男香。
“小北说这个香水很贵。”
温芸低鼻,离他的心跳更近,“他品味很好,这个味道好闻。赵东沿,这花了你多少钱?”
“一千三。”赵东沿笑,“很大一瓶,以后每次需要我去程家,去见你亲朋好友的时候,我就喷两泵。”
“没关系的赵东沿。”温芸的侧脸更放松地贴住他胸口,瓮声说:“你带出去,很能镇场子的,不用改变。有你在,是我的幸运。”
赵东沿笑意更明显,微微急促的呼吸,连带着怀抱都在发颤。
“这么巧啊。”他说:“我刚好也是这样想的。你选我,是我的荣幸。”
投射进来的城市夜光在两人身上调皮巡礼,连带着对视、呼吸都鲜活起来。于苦闷多年的压板下挤出一条透光的裂缝,于飘萍游荡的迷失茫然里,看见一盏灯。
可以延伸多种可能的气氛,却被赵东沿主动打断。
他松开手,往后退一步,“可以了啊,到时间了。协议里没有的条款,偶尔抱一下就行了。”
温芸没料到他有这一出,着实令人意外。
“怎么,你还吃亏了?”
“亏不亏另说,我得有契约精神。”
“我现在叫律师,增改条款来得及吗?”温芸掰着手指头仔细算数,“情绪到位时,抱一下。重大事情需要庆祝时,抱两下。梦游等不可抗力因素,多抱几下。”
赵东沿听笑了,问她:“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我父亲死后,我好像就不太容易开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芸眉头轻蹙,光影在她双颊晕染,显幼态,小小一只真可怜。
赵东沿当即心软,“行行行,不用叫律师加条款了,以后你想抱就抱,抱多久都行。协议之外,这一条你说了算。”
“真我说了算?”
“算!”
“可我现在不想抱你了,我想,我想……”温芸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想你今晚睡在这,过夜,明天九点再走。”
赵东沿:“……”
九点?时间这么久?
怎么办……
他上次扭伤的腰,还没好痊。
作者有话要说:
东,你想得又多又美又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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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如焰(4)
赵东沿的腰伤是半月前,陪一个浙江老板在勘探G515山段的矿脉时,遇到了塌方砸到的。抹了药酒还没好利索。
一个“睡”字先让他在意自己的腰。
就像本能自证,性格上的不完美哪哪儿都可以展示,但这一点绝对不行,必须留下好印象。
温芸是快言快语,后知后觉不对劲,解释道:“你别误会。”
赵东沿失笑,“我倒是想误会。”
他明白。
以程岭墨自傲阴鸷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会让人跟踪,或者亲自过来,百万豪车等在楼下,上演失意伤心、痛失我爱的戏码。
更重要的是窥探温芸和赵东沿,妄图找出破绽。
所以,今晚赵东沿必须得留下,“过夜”成事实,程岭墨或许就会彻底相信。
“衣服、毛巾,你洗完澡后可以穿这些。”
温芸倒是热情好客,事无巨细。
可这深色棉质条纹睡衣,看着也不像新的。
赵东沿不爽,“我不穿他穿过的,用过的也不要。”
温芸:“只有他的了。”
“我可以裸着,你把眼睛闭上,我进客房后晚上再也不出来。”这是赵东沿最后的倔强。
温芸终于不再逗他,笑着说:“你穿吧,这是我爸爸的。”
父亲的纪念物,这一套其实不是旧衣,只不过收藏了好多年。
除了衣袖略微短一些,肩膀腰线竟都合身。
赵东沿在镜子前照了多久,温芸就看了他多久。
“爸爸身材真好。”他侧了侧身,“身高也不错。”
“你是夸我爸爸,还是夸你自己?”
“抛砖引玉。”赵东沿笑了笑,“我是那块‘砖’。对了,让我穿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温芸嘴角动了动,目光从他身上挪到镜子里,两人的视线就在此处重叠。像两根纤细胆颤的植物枝条默契缠绕,彼此依附,悄然酝酿春天的芽点。
从镜子,扣响心门。
温芸眼眶发热,低下头,声音也变了调,“已经很久没想过他了。”
在一段时间思之若狂,梦里都能哭着醒来。后来游兰青不许,觉得她这样太瘆人。小温芸说,妈妈,我是真的梦到爸爸了。游兰青定论她在胡言乱语,死了这么久的人,还梦什么梦,并且带她去看神婆,灌她喝下一大碗烧符的纸灰水。
那碗纸灰水膈得她嗓子严重发炎,半个月都不太能说话。
游兰青满意道,神婆有用,你看你,再也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啦。
赵东沿听完直皱眉。
温芸:“后来她相亲,再婚,更不准许我提父亲的名字了,怕新丈夫不高兴。”
赵东沿忽然懂了,问:
“程岭墨是不是,程家第一个对你示好的人?”
温芸睨他一眼,“这种气氛忽然提他,是不是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