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焰——咬春饼【完结】
时间:2023-04-23 14:43:10

  天色渐深如幕布,零星点缀,是不听话早到的观众嘉宾。
  温芸还想骑马,赵东沿不让,理由简单粗暴,“你刚骑,时间太久,腿根疼。”
  温芸说:“我不疼,我还能跑。”
  自证往前冲了十米,转过身,对赵东沿扬高下巴。
  赵东沿没搭理,但神情怎么看都是受用的。
  温芸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好过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对这里不熟,地方你找,单我买怎么样?”
  赵东沿一怔,然后猛地连点三次头。
  温芸笑,歪着头看他。
  180往上的大男人,竟也能和“乖”字完美融合。
  温芸想,吃吃吃,必须吃,吃多少她都愿意买单。
  两人相视一笑。
  但很快,赵东沿的笑意凝固住。
  温芸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向身后。
  不远处,黑色越野不知蛰伏在暗处多久,庞大的车型,像静默捕猎的兽。
  程岭墨一身黑色大衣,慵懒靠在车门。
  他的目光包裹住温芸,乍一看,是平静体面的礼貌,再细看,却镇压着拷问与占有的欲望。
  “温温。”低沉的声音被风送近,程岭墨冰冷道:“到哥哥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最爱的两男一女就要来辽~!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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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芸(4)
  白芮的米粉店生意真好,晚八点仍坐了很多人。
  店里的招牌是牛杂粉,手工米粉粗细得当、适口。秘制调料是精髓,一勺浇在骨头汤里,再撒上一把葱花和辣油,直击灵魂。
  温芸专心品尝,也不管对面的人有没有动筷子。
  她吃她的,低着头,吃得酣畅淋漓。
  一碗吃完,她扭头,对着收银台前的白芮晃晃手。
  这是又要吃两碗。
  白芮白眼,“胖死你。不给。”
  程岭墨皱眉,“怎么做生意的?”
  温芸的声音盖过他,“你吃吗?不吃给我吃。”
  她端过程岭墨的米粉,眼都不眨。
  门口,邬源推了推赵东沿,“沿哥,你情敌的质量相当高。”
  赵东沿不耐烦:“情什么敌,那是她哥。”
  “我靠,这么刺激。”
  确实刺激。
  即使非血缘,但伦理道德,哪个字都是悖论。
  温芸拒绝赵东沿的时候,给的理由是他长得有点匪。
  连凶一点的都怕。
  可对程岭墨,刀山火海,偏向虎山行。
  这边。
  温芸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米粉,又意犹未尽地端碗喝汤。
  海碗大,完全挡住她的脸。
  半分钟的“咕噜咕噜”声,温芸放下碗,紧接着,程岭墨伸过来的手,用纸巾温柔地贴在她嘴角。
  嘴角有一滴很淡的辣椒油。
  擦拭干净,程岭墨收回手。
  温芸心里一阵绞痛,强撑两秒,望向他,淡淡问:“哥,您亲自来给我送喜帖的吗?”
  程岭墨目如点墨。
  “大可不必。”温芸说:“届时我会准时参加。”
  “温温。”
  “别这么叫我,不合适了。”温芸说:“你是有妻子的人了,要叫我妹妹,或者温芸。”
  程岭墨被这些话扎得都是满身血洞。
  不远处的某东沿忍不住笑起来。
  他转头,抛了个赞许的眼神。
  还行,能怼回去,有出息。
  温芸像是感知到注目,也转过脸。
  四目隔空,轻轻相碰。
  她先慌乱,一秒闪躲。
  程岭墨紧抿薄唇,忽然低声问:“身上的伤还疼吗?”
  慢慢的,温芸偏过脸,眼底发酸,最后再也忍不住,一滴泪从眼角滑停鼻尖。
  那天,余龄的人打得那样狠,不知谁踹的一脚,她的肋骨要断开一般。
  温芸抱着脑袋,躺在刺鼻的塑胶地板上奄奄一息。
  她想到的不是疼,而是,一丝可耻的庆幸。
  她的难题,在程岭墨欲拒还迎,反复进退的态度里,备受摧残与折磨。
  余龄知道了,所有人也一定都会知道。
  哪怕阴暗不堪,丑陋疮痍,温芸觉得都是一种解脱。
  余龄从白色跑车上下来,高跟鞋细长,在她面前停住。再然后,温芸的脖子被她掐紧,拉拢,逼迫着对视。
  程岭墨这位未婚妻的神色毫无愤怒可言,甚至带着沁凉的笑意,“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抢东西。”
  温芸边咳边反抗:“他不是‘东西’。”
  “当然,我未婚夫要是个东西,就不会诱导妹妹下地狱啦!”
  余龄并没有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继续筹备婚礼,无事发生。对温芸亲昵有加,是无可挑剔的准嫂子。
  温芸死了无数遍的心,也是从这一刻,有了不想复活的决念。
  她收拾行李,选了最偏远的一个项目不告而别。
  程岭墨问她还疼吗?
  疼不疼有关系吗,你又不肯给我止疼的药。
  温芸忍不住的眼泪,在程岭墨看来,是积累的相思,要人哄的暗示。
  但赵东沿明白,姑娘的眼泪,一颗颗的,是积攒多年的委屈。
  温芸也不想被人围观狼狈,率先离座。
  她脚步快,程岭墨跟在后头。
  待温芸先走,赵东沿才“不经意”地起身,结结实实堵住门口。
  “麻烦借过。”程岭墨说。
  人影没挪开,反倒向他逼近一步。
  程岭墨这才抬起头,辨别几秒,认出人后,目光瞬间凛然。
  赵东沿不躲不避,先发制人,“看哪呢,会不会走路?”
  程岭墨皱眉,“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东沿嗤笑,“程董,多年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一样自以为是。”
  程岭墨不为所动,冷冷道:“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毫无长进。当备胎当成瘾了。”
  赵东沿挑眉,“那可不,老子就是喜欢温芸,当备胎也觉得光荣。”
  “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程岭墨仰起下巴,轻蔑冷呵,“不自量力。”
  赵东沿十分认可地点点头,谦卑道:“有一分力,出一分力,量力而行,这道理我懂。我要真想不自量力,程董,现在就没你的位置了。”
  狂妄的话或许不切实际,但敌手的气势如燃烧的火把,没烧身,却依旧能强烈感受到滚烫的威胁。
  程岭墨此刻的平静,全靠气度修养支撑。垂在身侧的手,已克制不住握紧成拳。
  他说:“你没有这个机会。”
  赵东沿笑,“你一个快要办婚礼的男人,说这种话,心不虚吗?”
  程岭墨脸色刹变。
  “给不给我机会不要紧。”赵东沿说:“程董,你最好别给自己机会。”
  程岭墨皱眉,没理解。
  赵东沿笑得痞,“别给自己,叫我‘妹夫’的机会。”
  —
  今晚没有前两日冷,风的流速慢下来,尚且能够和低温冬夜和平相处。
  手机上的最新短信停在半小时前。
  [小姐,您能来看看程董吗?]
  [程董开了十多个小时车,这几天胃病犯了,现在手背上还有留置针。]
  他犯病了,可以打针止痛。
  温芸想要止痛,能去哪里要这一剂救命针呢?
  “都结冰了你还坐地上,可怜样给谁看呢?”——清脆、且不友好,非白芮莫属。
  温芸闷声答:“放心,不是给赵东沿看的。”
  白芮无语,“你比我还直球。”
  温芸:“你要跟我吵架吗?改天好不好,我今天吵不动。”
  “呵,那不正好,我占上风欺负欺负你。”白芮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给。”
  不锈钢保温碗里,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米粉。
  “你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啊。”温芸凑近,鼻尖努了努,“那你以后多欺负我一点儿。”
  “等等,这个儿化音怎么说的?”白芮学:“一,点,儿。”
  温芸纠正:“错。跟我学。一点er。”
  白芮又念一遍,字正腔圆很别扭。
  温芸笑,“‘儿’和‘点’连起来,快一点,轻一点。”
  结果白芮咬到了舌头。
  “不学了!”
  “没关系,我以后慢慢教你。”
  “以后?”白芮斜睨她一眼,“你能在福城有以后?不跟你相好回北京了?”
  温芸说:“他不是我相好。”
  白芮哼声,“既然不是相好,干吗影响自己心情。你们大城市来的,惯会自欺欺人。但到最后,欺骗了谁,伤害了谁?还不是你自己。划算不?蠢翻天了。”
  温芸“哇”的一声,“吃你一碗粉,要被你骂这么多。”
  白芮:“给你吃的,是想胖死你,你胖一点……算了,也还挺好看的。”
  温芸笑起来,“你长得才好看,像小米辣,生机勃勃。”
  “可赵东沿不吃辣,他勃不起来啊。”
  “……”温芸咳嗽。
  嗯,姐姐是品级最好的辣椒王。
  两人并肩一起坐,不友好地开场,又奇异地融合,你来我往地聊了好久好久。
  温芸:“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芮:“我知道。你是我情敌,但你也是女孩子。倒也不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那么尖酸刻薄。我不喜欢的是‘情敌’,但如果为了一个情敌,把我自己变得丑陋,面目全非,丧失自我。切!我才不要。”
  这番话,让温芸呆怔。
  蒙尘封堵的心门被清扫出一条干净的小路。
  自缚困顿的小兽,在这条路的进口处,吹到了久违的清风。
  ……
  晚上。
  温芸拿起手机,将程岭墨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解封。
  不再字斟句酌,不再迂回试探,辛辣直白的短信送达——
  [明天我跟你回北京,我要向你父亲坦白。]
  此刻的温芸,既冷静又沸腾。
  这是她给程岭墨的最后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东!加油当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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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温芸(5)
  温芸拿“最后一次”作赌注,狠狠的,张牙舞爪地逼了程岭墨一把。
  人都害怕失去,失去已经习惯的真心与爱意。
  所以程岭墨的电话几乎秒回。
  温芸接得快。
  只要是够坚决的决定,开场白都沦为多余。
  程岭墨就一句话,“下楼,我们回北京。”
  ……
  都说今年是暖冬,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轮寒潮。可福城每一年的冬都如复印题,干冷,风躁,尤其站立半山腰,风声鹤唳,连赵东沿这么结实板正的身体,都像要被撕碎一般。
  “嘶,嘶,嘶。”
  马的鬃毛被风吹得早已不成型,低沉的哼叫似在委婉提醒。
  提醒赵东沿,别看了。
  汽车的尾灯已经消匿于弯路,彻底离开了这里。
  赵东沿转过头,给马儿顺了顺毛,拧着缰绳的手一直紧绷而不自知。
  —
  温芸坐在车里,暖气傍身,被程岭墨全程紧扣的手,冒出微热细密的汗。燥热,干爽,像在提前适应回北京后的暖气。
  温芸回了几次头,黑漆漆的窗外,什么风景都瞧不见。
  程岭墨忽地开口:“留恋?”
  温芸点点头,“我应该打包几份白芮店里的牛肉米粉带回去。”
  程岭墨平声说:“你胃不好,少吃。”
  温芸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的留置针头上,“我胃很好,是你的不好。”
  程岭墨没法反驳她的“以事实说话”,沉默自此延续。
  中途,程岭墨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温芸正看着他。
  目光淡淡的,掺杂着游离的迷惘。
  程岭墨下意识地去牵她的手,凉得他直皱眉,吩咐司机:“温度再高两度。”
  “冷怎么不说?”程岭墨问。
  “我不冷。”温芸笑了笑,也问他,“待会见了你父亲,想好怎么说了吗?”
  刚落音,秘书打来电话。
  想没想好暂时都说不了了。
  因为老爷子心脏病发,五分钟前送进了医院。
  接下来两天,温芸都见不着程岭墨。
  相比程氏的大局安稳,小情小爱理所应当靠后站。
  但温芸并没有多难过,这已是她几十、几百次地“意识”到这一点。再追溯,量化,细分,每一次的“顾全大局”里,温芸都被安排在阴影处。
  这种见不得光、萎缩生长的感觉糟糕透了。
  温芸几乎下意识地想起,在福城,骑在马背上的风,大开大合的冬日太阳,还有某个人的赤子之心。或许粗糙潦草,但毫无保留,魄力凛然。
  “你回来就会发呆,全家最闲的就是你了。”游兰青回到家,放下爱马仕,长松一口气,“老程转入普通病房好多了。”
  “什么时候去普通病房的?”
  “昨晚。不是,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你爸爸,身体状况怎么样吗?”游兰青生气道:“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医院,阿姨炖了鸡汤,就说你亲手熬的。”
  温芸没反应。
  游兰青不满,“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出去和回来都不打招呼,你的青春叛逆期又回潮了?还有,你现在马上换掉你的家居服。”
  游兰青又道:“待会龄龄过来。”
  温芸抬起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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