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焰——咬春饼【完结】
时间:2023-04-23 14:43:10

  “余龄,你大哥的未婚妻啊。”
  游兰青虽当了十数年的世家贵太,但并没有当出精髓。
  比如在见到余龄这种真千金时,卑微讨巧的姿态怎么都改不了。
  “龄龄皮肤又变得更好了,当新娘子那天一定更美。”
  “婚礼筹备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阿姨。”
  余龄一身白色掐腰小洋装,长发高高束起,自带耀眼的光环一般。
  她微笑着,端坐在沙发上,任游兰青握住手成全她的亲昵示好。
  游兰青太喜欢这个“准儿媳”了,得到她的亲近,自己也能好过点。
  “龄龄留下来吃晚饭好不好?我下厨。”
  “你下厨?我吃不下。”余龄笑得娇俏,“营养老师让我最近减少碳水摄入哦。”
  游兰青简直体贴,“我给你做营养餐,我也会的。”
  “对了阿姨,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余龄的笑脸洁净无暇,语气没有半点波折起伏,就像即将分享一件趣事、一双新买的高跟鞋、一套漂亮的首饰。
  游兰青欣喜,“别说商量,我都依你。”
  “是吗,那这事儿,可能你说了不算,还得问问小温。”
  游兰青惊异,“温芸?”
  余龄翘着腿,从容优雅地品了口咖啡,笑着说:“嗯,温芸喜欢程岭墨很久了,久到……七八、九、十年了吧。”
  换好衣服下楼的温芸,站在不远处。
  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
  她有点恍惚。
  程岭墨答应她这次坦白。
  此刻,达成了结果。
  但,又好像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温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程岭墨要娶的人,真够狠的。
  换个角度想,他的眼光也不过尔尔。
  ……
  游兰青的爆发状态跟她想象中一样。
  歇斯底里、惊慌惶恐,在砸摔一地的狼藉里,反反复复的质问与大骂。
  “你是疯了吗,跟自己的哥哥搞一起!”
  ——不,没搞过。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余龄都知道了,她可是你嫂子!你要破坏他们的婚姻吗?!”
  ——你看她像怕被破坏的样子吗?再说了,先来后到,我才是先来好多好多年的那一个啊。
  温芸委屈想。
  “疯了疯了!他父亲知道了该怎么办?!只会怪我教女无方!”
  ——所以,这才是重点。利己主义,永远只想到自己的“生”,顾不了别人的“死”。
  温芸低头想笑。
  此时此刻,她忽然没那么惦念程岭墨的反应了。
  她迫切的,期盼的,想知道自己母亲的选择。
  是选,与程岭墨为敌。
  还是选,程太太的荣华富贵。
  游兰青来回踱步,焦灼如热锅煎蚁。
  她站定,转过身,甚至都没看温芸一眼,转动的眼眸,权衡的算计,自我利益的最佳维护——
  “程岭墨订婚后,你什么都不要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被余龄发现!”
  温芸怔住,不可置信。
  游兰青瞻前顾后,怕东怕西,谨慎道:
  “现在程家,你大哥当家做主,我要忤逆他心意,后半辈子一定不会好过。”
  温芸喉咙间漫出淡淡血腥味,恶心得要呕吐。
  她忽然想到那一晚,白芮说的话——
  [不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尖酸刻薄,面目全非。]
  当时听了只觉得醍醐灌顶,但并没有具体感知。
  爱人不是爱人。
  亲人不是亲人。
  温芸低头笑起来。
  原来面目全非的样子,如此丑陋不堪。
  她想立刻、马上、一秒不耽误,奔去福城的米粉店里吃两碗碗香喷喷的牛肉手工粉,闻闻小镇干爽的空气,晒晒厚实的阳光。
  顺便问问白芮,现在重新变美,还来不来得及?
  ……
  在温芸从始至终的沉默里,游兰青再度情绪高扬失控。以一声声“拖油瓶”“拦路石”的发泄怒骂结束战乱。
  游兰青摔门而出,撂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爱上自己的哥哥,你真变态。”
  变态?
  温芸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像指腹捏着尖锐的石头子,磕碰得血肉模糊。
  谁又愿意当变态。
  没有一个女孩,在最初萌芽的感情里,不想得到平等的回应和澎湃的爱意。
  很奇怪。
  温芸这一次并没有因为这些东西而觉得多悲愤失落。她理智地剖析,冷静地沉思,谁对谁错,斤两划分得清清楚楚。所谓的“负罪感”,一点点卸下重担。
  凭什么,痛苦的矛头都要对准她?
  心境被贯通的感觉真好,再也不会因为这些破事影响她的胃口。
  刚刚想起白芮米粉店的牛肉粉,勾出了馋意,温芸现在就要出去嗦粉。
  她在app上找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店,愉快敲定目的地。接着打开衣柜,特意换了条上个月新买的裙子。奶油驼的大衣裹得人暖和,温芸又颇有心思地挑了一顶适配度极高的南瓜帽。
  镜子里的女孩,温柔漂亮,好似镶嵌着一层暖调光边。
  车停在小区门口,停得远,低密度的小区路灯黯淡。
  等温芸找到的时候,发现车前堵着一辆熟悉的白色小跑。
  车窗划下,余龄在车里冲她笑。
  温芸瞬间警惕,应激一般左顾右看。
  那一次,也是这般场景,她被余龄叫来的人揍得半死,至今胸口的肋骨还隐隐作痛。
  “你真聪明诶。”余龄颇有深意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此刻的想法?”
  温芸咽了咽喉咙,“什么想法?”
  “我有点好奇,你说……”余龄无辜的语气,清澈探究的眼神,搭配得浑然天成,“你说,我要是再打你一顿,你的妈妈,我未来的‘婆婆’,会袒护谁?”
  温芸脸色骤变,后退一步转身要跑。
  迟了。
  出路再次被堵死,两道高大凶悍的身影,阴云全然遮住光亮。
  温芸汗毛竖立,身体的疼痛下意识地作祟,推搡出痛苦的记忆。
  余龄下车,仍是那双一模一样的白色细高跟。
  她走近,劲敌一般的眼神将温芸从头扫到脚,最后停在她的新裙子上。
  余龄眼露厌恶,伸手揪住她胸前的衣料,狠狠拽拉。
  温芸踉跄往前栽,但没有摔倒。
  因为就在这一秒,手臂被相反的力量稳稳拉回,掌心的热度与力度强烈坚决。
  她转过头,怔住。
  赵东沿的侧脸很来劲儿,剑眉上扬,这个角度,一点都不匪,是另一种张弛有度的俊朗。
  温芸被他拉到身后,结结实实地挡住。
  赵东沿似乎有社交牛逼症,丝毫不畏惧对方的人多势众与气势凛然,一字一句说:
  “向她道歉。你弄坏她的裙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老婆的裙子只能我弄坏。(有点不对劲嘿嘿嘿~)
  大家周末愉快!抽一丢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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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温芸(6)
  道歉?
  余龄仿佛听见世上最大的玩笑。
  赵东沿看出了她的不服,倒也不上纲上线硬碰硬,而是轻言细语地问温芸,“这你嫂子啊?”
  温芸咽了咽喉咙。
  赵东沿啧了啧,“你哥眼光不咋地啊。”
  温芸很快上道,无风无雨一脸平静,“他眼光一向还可以的,但偶尔也有走眼的时候吧,我不清楚。”
  赵东沿摇摇头,“不理解。”
  马路上有车路过,大灯光亮刺破黑暗。
  赵东沿显然不好对付,余龄讪讪离开。
  相比这些人,温芸眼下更关心他怎么会出现在北京。
  赵东沿说:“我来看小北。”
  “他在北京?”温芸没记错的话,邬源不是说赵小北南下进厂了吗,“他是换工作了?”
  赵东沿敷衍地嗯了嗯。
  “不对。”温芸没被糊弄,“你又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你组长,是不是有设计图纸要拿给你?”
  “是。”
  “我正好也要来北京,顺路帮你带过来。”
  福城到北京,这怎么是“顺路”?
  一个快递就能解决的事,他又为了谁要特意跑一趟?
  温芸心跳开了加速器。
  以己度人,她不忍心忽视与冷漠。
  而望向赵东沿的眼神,在这五年,已悄然有了数次进化更迭。
  害怕,排斥,避之不及。
  再次见面。
  讶异,惊慌,逐渐接纳,救她一命,心存感激。
  到此刻。
  温芸看向他,目光里的柔软,不自觉地流淌。
  “你有地方住吗?”
  “我下了高铁直接打车过来的。”赵东沿把图纸给她,“收好。”
  图纸被牛皮纸袋装着,他细心地用塑料袋又包了两层。
  温芸接过,沉甸甸的。
  她说:“走吧。”
  “嗯?”
  “你来北京了,我帮你找地方住。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烤鸭怎么样?”温芸甚少对外人这么热情,她顿了一下,好像也意识到这个改变。
  赵东沿等着她找理由解释。
  但,温芸依旧展露微笑,坦然地继续邀约:“地方我定,单也我买,晚上你住哪儿,我帮你找酒店吧。”
  这回轮到赵东沿意外了。
  小东家烤鸭,这店名看得赵东沿挺亲切的。
  “不是应该吃全聚德?”
  “好吃的又不只有他一家。”温芸说:“你得信我的眼光。”
  赵东沿笑:“不太信。”
  温芸秒懂,瞪他一眼后,也低头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饱腹后,温芸说到做到,带他去了酒店。
  她走前面,脚步飞快。
  赵东沿老老实实跟在后头,看她登记、交身份证、拿房卡。
  嗯,这辈子第一次,被女生带着开房。
  温芸办好一切,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看向他,“你,来一趟不容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真的不要这么折腾自己。”
  赵东沿挑眉,“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温芸无语。
  电话适时进来,赵东沿当着她的面接听。
  “小北,对,我到北京了。地址是明珠国际酒店,行,你有空就过来吧。”
  “……”
  赵小北是真的在北京。
  赵东沿也真的是“顺路”给她带图纸。
  而让温芸更意外的是,次日见到赵小北,他背的书包上,绣印的学校名称竟是明大。
  没有不考大学,没有南下打工。
  赵小北奋发图强,高考成绩不错,今年已读大二。
  他说什么都要请温芸吃饭,美名其曰迟来的“谢师宴”。
  温芸被欺骗,此刻有点情绪,“我也不是你老师,辅导你并没多久。”
  赵小北真诚问:“你不想当我老师,那想当我什么?”
  说完,他特意看向赵东沿,“哥,你知道吗?”
  赵东沿老实无辜道:“我不知道。”
  温芸无语,“我不想当你的什么。”
  赵小北收敛笑容,变得认真:“温芸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温芸愣了愣,“嗯?”
  “原来我都不想读书的,但你鼓励我,说读书不是为了考大学,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丰盛厚实,可以做一个生活贫瘠的人,但精神要永远丰满自由。”
  说完,赵小北向前一步,很绅士地轻轻抱了温芸一秒。
  温芸记不起来了,自己是否真的说过这些话。
  但再次听到这样的话语,她的内心一样澎湃激荡。
  赵小北请吃饭,她欣然应允。
  就在明大附近的小餐馆,口味菜,油泼面,各种油炸串串小吃,简直就是大杂烩般的愉快野餐。
  温芸和赵小北相处融洽,只是选择性地忽略赵东沿。
  赵东沿给她递筷子,温芸视而不见,自己重新拿。
  赵东沿给她倒水,她选择性地拿起从来不喝的冰可乐。
  被针对得太明显。
  趁弟弟去洗手间的时候,赵东沿很轻地扯了扯温芸的衣袖,笑着问:“温老师,真不跟我说一句话了?”
  温芸:“谁要你骗我,说小北没读书,进厂打工了。”
  赵东沿认错,“行行行,怎么做你才消气?”
  温芸不消气,不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赵东沿高,弓腰低头,像巴结主人的金毛犬。温芸不算娇小,但在他这样的体格面前,总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反差感。
  一个舔着笑脸讨好认错。
  一个板着脸委屈不配合。
  赵小北看到这一幕,惊讶道:“你们这样好像我室友!”
  赵东沿:“怎么,你室友也像我这么帅?”
  赵小北:“不,他和他女朋友吵架的时候,跟你和温老师一模一样。”
  “……”温芸推开赵东沿,气走了。
  赵东沿追到外边,把人拦住。
  “我真错了,你别生我气。”
  “骗我很好玩吗?”
  “不想骗你,但在福城,你根本不愿意跟我说话。只有谈到小北,你才肯正眼瞧我。”赵东沿说:“我就想你多看我几眼。”
  这么直接的话,让温芸忍不住耳尖发烫。
  她心想,还不如骗人呢。
  “这个给你。”赵东沿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她,“酒店钱不能让你出。”
  温芸不要,“说了,我尽地主之谊,吃和住我请你。”
  “拿着。”
  “我不要。”
  赵东沿拉过她的手,强硬地把钱塞去她手心。
  温芸也机灵,快速收紧,不给他塞钱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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