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事儿做父母的谁不得疯?没看五嫂这会儿不在?就是去卫生所看玉玲去了。”
池潋吓了一跳:“那么严重?”
封稷伸手在小崽儿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就这里,磕了一个那么大的口子。”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大小。
“嘶”池潋到抽了一口凉气,那地儿说是脑门,其实也快挨到眼睛了,这要是当时直接磕眼睛里,按照封稷说的会留疤的程度来看,说句不好听的,那眼睛能不能用还不一定。
这可是亲爷爷亲奶奶,亲叔伯啊,下手居然能那么狠的:“也没个皇位要传啊,怎么斗的比争皇位还凶。”
封稷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竟然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边说悄悄话,粪池边封强拿了个长竹竿,他那几个兄弟要上岸他就一杆子又把人拍下去,他父母扑上来撕打他他就躲,一时间鸡飞狗跳的非常热闹。倒也不是村里的人不想帮忙,可这是粪池子啊,鸡粪鸭粪鹅粪猪粪牛粪人粪都有的粪池子,走得近了都能沾一身味儿,谁又愿意大年初一的过去沾一身屎?更别说封强的几个兄弟在粪池子里扑腾,那粪点子都到处飞,他们不多远一点都会溅到身上,连看热闹都不敢走近了呢。
“活了四十多年了,头一回过了个那么热闹的大年初一。”
听到身边的人说的话,池潋和封稷都看了过去,深以为然的点头。
可不是热闹么,不仅热闹,还很有味道呢。
池潋看封稷又给小崽儿捂上了鼻子,她就一只手给自己捂一只手给封稷捂,因为掩住了口鼻,说话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的:“你说五哥要啥时候才愿意让他们上来?”
“总得强子出了气吧。”封稷还没开口,旁边同样捂住口鼻的人就说话了:“玉玲嗑的那一下可惨了,那个血流的,真是杀鸡都没那么多血呢。”
池潋:“……。”
封稷:“……。”
“那胡氏还是亲奶奶呢,看孙女磕成这样还说死了也是活该,哪怕嗑的是伟杰那也是强子他们家该受着的。”那人继续道,虽然他们这边都看重儿子,没有儿子的也得拼命生个儿子出来,可也没有谁家说是这样作践闺女的:“要我说啊,强子没把他那几个侄子一起丢粪池子里都是他厚道大气了。”
池潋:“……。”
封稷:“……。”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阿嚏嚏——。”突然小崽儿打了个喷嚏,池潋和封稷的注意力立马从粪池子里落到了小崽儿身上。
“是不是冷了?”池潋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小崽儿的手,顿时被冻的一个激灵。她也顾不上看热闹了,连忙招呼封稷带孩子回家:“走走走,还杵在这干什么,味道大的很,赶紧带孩子回去添衣服烤火。”
就这么一会儿八卦的功夫她都觉得自己要被腌入味儿了,要是在小崽儿打喷嚏前多腌会儿就多腌会儿,反正身上有味儿了回去也得洗头洗澡,那还不如多看看热闹,但现在可不一样,谁能拿孩子的身体来开玩笑。
两个人立马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临走前池潋还看到了同样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封晴,她的视线落在封晴手里的纸袋子上,觉得那俩包子大概也是腌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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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飞快的回到家重新把自己和小崽儿洗了一遍,又哄着小崽儿把姜茶喝了下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村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拜年估计今天也没有心思了,甚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事儿都会成为村里的谈资。可能还不是茶余饭后的,因为实在是太重口太反胃。也是因为这个,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没什么胃口,最后人手一碗白粥,连皮蛋瘦肉粥和小米南瓜粥都没喝,因为一看见就忍不住想要脑补。
吃过了中午饭,家里也没有人来拜年,封稷和池潋也不在意,两个人带着孩子围着火盆下围棋。
其实认真说起来粤省的冬天比大晋都城要暖和的多,现在虽然说是冷,但最低温度也就零下三四度左右,这几天天公作美,温度不仅是零上,还出了太阳,还生着火盆主要也是家里有个抵抗力不太行的小孩。
这会儿小崽儿明显也是被臭到了,拿着自己的布兔子都没有心情给它的耳朵打结。
池潋看着他恹恹的模样,想了想就说:“等下你带着孩子把剩下的人家走了,我去卫生所看看玉玲,完事儿了咱们明天下午就回去吧。”
封稷点点头:“好。”
他活了两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短期内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封强了,虽然自己也是‘帮凶’,但只要一想到今天的场景,他就实在是忍不住。
“呕!”小崽儿反射弧特长,嫌弃的‘呕’了一声之后一脑袋扎进池潋怀里。
“麻麻,他们,臭臭。”
真是要臭死崽了。
第二十一章
一家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兵分两路出了门, 封稷带着小崽儿继续去拜年,池潋则是去卫生所看封玉玲。
大过年的,卫生所也没有几个人, 池潋到卫生所的时候就看到封玉玲在病床上睡着, 古红叶就在旁边守着她。
似乎是没有想到池潋会过来, 古红叶努力扯出一抹笑:“你怎么过来了,大过年的来医院不吉利的。”
“我又不信这个。”池潋把手里拎着的水果点心放到病床前的柜子面上, 这些还是回家的时候带回来准备给小崽儿吃的, 不过小崽儿这几天吃得好喝的好对水果点心没多大的兴趣就放了下来, 谁能想到最后东西用到这里了呢:“再说玉玲都住院了, 我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古红叶对她很是感激,拿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池潋看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眼眶红彤彤的, 面上的疲倦挡都挡不住。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上午的事情, 古红叶提起婆家的人都恨的咬牙切齿,池潋毫不怀疑要是她公婆大伯哥小叔子站在她面前她能直接把人活撕了。
“好歹是亲孙女, 就算是不亲也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们那些黑了心肝的居然也下得去手。”古红叶说着擦了一下眼泪,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病床上的封玉玲, 声音哽咽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我的玉玲还那么小, 都不知道将来会不糊留疤。”
池潋拍了拍她的肩膀:“等玉玲好一些了把她带城里去看看吧, 羊城的医疗条件比村里好, 去大医院看看, 玉玲年纪小说不定能治的不留疤。”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她也只能车轱辘的说这些话来安慰她, 多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倒是可以从打卡系统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黑科技可以治好封玉玲,可别说她不知道有没有, 就算是有她用什么由头拿出来?
她不敢去赌人性。
现在她也只希望大医院能治好封玉玲。
——其实等个几十年,可以去做医美,也可以整容。
玫瑰突然出声道。
——封强和古红叶能挣钱,就算是将来封玉玲没出息,封强两口子都拿得出封玉玲整容的钱。
“整容?”池潋在心里疑惑的发问。
玫瑰没说话,主动把和整容有关的介绍和视频调出来让她看。池潋看完之后心里也松了口气,安慰古红叶的时候语气里都多了点笃定。
科技进步那么快,封玉玲就算是留疤了就能修复,虽然等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很大了,但是往开了想,可能不会留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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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封玉玲是运气好的那一挂,等她好一些能走动不头晕了之后,封强和古红叶就带着她和封伟杰回到了城里,然后把封玉玲送去市第一医院,等出院之后封玉玲的脸蛋都圆润了一圈,额头上虽然还有贴着纱布和药,但医生说了只要注意别去碰它按时换药清理就不会留疤。当然这其中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封玉玲不是疤痕体质,不过不管如何结果都是好的。
这个时候家里的厂子都已经开起来在运行了,封稷招了不少的人,除了生产线上的工人,还有跑销售的,会计,做采购做跟单的等等。但是因为各种机器太贵,他们手里的资金不够把整个厂子填满,所以只能一边生产一边挣钱一边给厂里添置东西。好在厂里利润非常不错,这让厂里慢慢的充实了起来不说,还让家里又添了两套房。
池潋这段时间也跟着忙前忙后的,虽然封稷说了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池潋闲不下来,况且她现在还在学会计和财务方面的知识,所以也没有比封稷轻松。
“你今天回来比较早,是下课了吗?”
池潋点着头把背着的包挂在衣帽架上:“今天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我看没事儿就先回来了。”
她们那个班都是学这些的,其实池潋觉得还没有玫瑰教的好,但是玫瑰并不是性格好的统,高冷话不多,有的时候还嘴毒,不过确实是个很合格的系统。毕竟玫瑰也不是家教系统,所以它不教池潋也没觉得有什么,偶尔玫瑰露一两句就已经很不错了。
“儿子呢?”
封稷瞥了眼儿童玩具房的位置:“在房间里玩。”
他们一家搬到这边之后虽然没把房子推倒重建,但是也是重新装修过的,哪怕现在小崽儿年纪还小还得跟他们俩一起睡,但是家里也装修了儿童房和玩具房。玩具房里的设计还是池潋在打卡系统买了不少书然后自己总结设计的,大大的房间里有不少的玩具,比较吸引人视线的是玩具房里不少的兔子,有兔子布偶,兔子图画,兔子模型。
用小崽儿的话来说,玩具房简直就是天堂。
“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玩腻啊。”
封稷闻言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还不是你时不时的给他添玩具。”
池潋差点跳脚:“你自己不也一样。”
两口子面对面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都默默的往厨房里走。
新家这边的厨房修的比之前那套老房子的要气派多了,毕竟池潋也经常在厨房里实验新品,所以各类厨房用品准备的都很齐全。比起老房子那边,新房子这边还配了冰箱洗衣机,有了这些东西,每天都能省不少事儿。
进了厨房,封稷熟练的开始淘米蒸饭,池潋则是开始择菜洗菜,两个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只不过池潋十分不愿意再继续这种累的要死还得回来做饭的生活了,于是没忍住又问:“老公,你重新找的保姆阿姨有着落了吗?实在不行包住也成,咱们在附近给她租个房子。”
这段时间除了忙着厂里的事儿找保姆这事儿封稷也没有落下,只不过找了几个都不满意,要么就是想要包住做住家保姆,要么就是做的饭不合她们的胃口或者是卫生收拾的不利落,更甚至还有手脚不干净的。池潋都觉得她们家在找保姆这一方面确实是没什么运道,要不然怎么能找了几个几个都不合适呢。
“还在看。”封稷揉揉额头,提起这个他都心累,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没觉得,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调|教|好了的,要是伺候的不顺心也能退回去,所以夫妻俩还真没有这种找保姆的经历。
“你说咱们是不是得把要求放低一点?”
“怎么低?”封稷看她,叹了口气:“要求手脚干净,做活仔细,做的饭菜合胃口这很难吗?每天的菜钱都是提前给的,咱们也不介意她们买菜买米的时候吃回扣,可好歹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一天八块钱的饭菜花销不少了吧,像是油和米面这些还是家里提前买好了的,说的是八块钱买米买面,但认真算起来也就是买菜买肉的钱。
她们一家三口一天能吃八块钱?
又不是猪!
池潋:“……。”
说得好有道理。
她站起身把茄子削皮切成手指长的小条,然后开始剁肉沫,嘴里毫不走心的敷衍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手脚干净,做活仔细,做的饭菜合胃口是最低标准。”
封稷心满意足的点头,他也不介意池潋的敷衍了,只是皱着眉头说:“这种事情不好找亲戚,要不然还能继续在村里找人。”
“那还是算了。”池潋连忙摇头,她也跟着叹了口气:“慢慢找吧,反正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儿,做饭和卫生也能慢慢做。”
自打出了封强那事儿她哪里还敢找村里人啊,况且村里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真要找人做保姆人家会不会认真干另说,说不定还会把他们家的事儿给秃噜出去,别的不说,就原主和原来的封稷还有复杂的家庭呢。哪怕过年的时候封稷和池潋都没去原来的池潋娘家,可也不能当这糟心的一大家子不存在。这会儿也就是她们不知道她们家的情况,要是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知道她们挣钱了,说不得是要凑过来的。
想到这里池潋不仅觉得头疼还觉得糟心,她估摸着原主家里可能不用多久就能知道,毕竟她们就算自己不打听,可能也会有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去给她们透露消息。
这有些人啊,就是容易恨人有笑人无,见不得别人好。
封稷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池潋就能想的那么远,他笑了一下,带着些打趣地说:“那也不能总辛苦你啊。家里的事儿你要忙,厂里的事儿你也要忙,还得带着那小崽子,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