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稷看池潋把叉子给他,他顿时就对西瓜失去了兴趣, 他擦了擦手给池潋端了杯水,然后自己就在池潋身边坐下。
池潋看他这么冷静镇定,仿佛一点都不把自己被跟踪的事情放在心上。池潋心里着急,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知道跟踪你的人是谁吗?”
“这我哪儿知道,我当时感觉有人跟着我看我还回头看了,结果也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封稷又喝了一口池潋杯子里的水,然后又喝了一口。
池潋:“……。”
合着着急的就只有她一个?
“别担心。”封稷捉住池潋的手亲了一口:“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感觉对我没什么威胁。而且对方也不是天天都跟着我,只是有些时候能感觉有人。”
说到这里,封稷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好像每一次感觉有人跟踪他的时候都是去接送小崽儿的时候。
顿时封稷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他‘嚯’的站起身把池潋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每次感觉有人跟踪我的时候都是送小崽子去幼儿园或者是接他回家的时候。”封稷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小崽子来的。”
他的脸黑的都能滴的出墨水了,虽然他平时喜欢和儿子斗嘴,那也是欺负自己儿子的乐趣,自己的儿子可不是让别人来欺负甚至让别人来骗来偷来拐的。
池潋也‘噌’的站了起来,她连包都顾不上拎,拽着封稷就往幼儿园的方向去。
两个人都放心不下小崽儿,封稷开车也开的也比平时快一些,不过好在他最近开车技术也练出来了,又是根据后世的交通规则来开的车,所以路上倒是也安全。
到了育华幼儿园附近,封稷找了个位置停车,停好车后两个人就在校门口糖水店坐下来观察着来接孩子的家长,试图找出到底是谁在偷偷观察偷偷跟踪封稷。
临近幼儿园放学的时间,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的家长。封稷喝完碗里的糖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我先出去了,靠你了,老婆。”
封稷是很少见池潋老婆的,一般他都是叫‘阿潋’或者是‘瑶镜’,不知怎么的,池潋在他的这个称呼中听到了他的郑重。
她点点头:“知道,放心吧。”
封稷低头,在她额头上飞快的亲了一下,然后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从糖水店离开。
他一走,店里的老板娘就笑道:“阿妹啊,那是你老公啊?”
池潋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虽然过来也有两年多了,但是思想还是有些‘封建’的,所以在老板娘问她的时候她还懵了一瞬,寻思着不是我老公他亲我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池潋的疑惑,老板娘热心解惑:“你老公常来接孩子,他等的时候哦,是有不少的女人过来搭话的,有的人打扮的呀,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
池潋:“……。”
她有些震惊,喃喃道:“不都是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板娘用一种‘你们小年轻就是不懂事’的眼神看池潋,她很有谈性,耐心解释道:“来接送孩子的也不一定是家长,是家长也不一定是夫妻美满的家长。来育华幼儿园上学的孩子好多条件都是很好的,家里也是有保姆的,还有些是家里亲戚送小孩子的。”
老板娘语重心长:“阿妹啊,你老公长得那么靓,你要看好他哦。”
池潋礼貌的跟老板娘道谢,眼睛随意往外一瞥就看到在封稷的不远处有个人在盯着他。对方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胳肢窝下夹着一杯黑色的公文包,有点小肚腩,发际线也有些高,但看起来是斯斯文文的模样。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行为有些躲躲藏藏,所以看起来还有些猥琐。
“咦,阿妹你在看徐秘书啊。”
“徐秘书?”池潋下意识反问。
老板娘点头:“是啊,就是那个戴眼镜那个就是红日服装厂的厂长秘书,红日服装厂厂长家的孩子在育华幼儿园上学,所以他也经常过来帮忙接孩子的。”
“不是我夸,我在这里开店好多年了,这附近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哦。”
池潋不得不感叹妇女群体的情报能力,同时也从原主的记忆里把这个徐秘书扒拉出来。
徐天赐,真假少爷里的假少爷,那个从小就和封稷互换了身份的人。其实不管是她还是封稷都没有把徐家放在心里,毕竟当初徐家父母找上门的时候明确说了错了就一直错下去,他们的孩子只有徐天赐,而徐天赐也不愿意认回封家,后来双方也没有再见过,封爷爷去世的时候徐天赐也没有回来。
池潋一边想着那些事儿一边跟老板娘告辞离开,她从糖水店出来就朝封稷的方向过去。她的步伐不疾不徐,灵活的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人。
“老公。”
她喊了一声,在封稷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了一下,目光似不经意的往徐天赐的方向看去,封稷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徐天赐下意识的撇开视线往旁边闪。
封稷的眸子也闪了一下,明显是想起了这个人是谁,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他最近会被人跟踪会被人偷窥了。
“是他啊。”封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走到池潋的身边牵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两个人的互动吸引了不少家长的视线。
封稷似是没有感受到别人的视线,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池潋的手指轻声跟她说着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池潋任由对方玩自己的手指,主要是她都已经习惯了,封稷这个人就跟得了玫瑰说的‘肌肤饥渴症’一样,看到她就要挨着一点都不怕别人的眼光的。
她点点头,道:“我听刚才糖水店的老板娘说了,她说徐天赐是红日服装厂厂长的秘书,红日服装厂厂长家的孩子在育华幼儿园上学,他是过来帮忙接送孩子的。”
封稷‘啧’了一声,单单这一个字的发音就已经格外复杂了,嗯,还有嫌弃。
池潋是可以理解封稷的心情的,她没对徐天赐给他们厂长接送孩子的事儿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看来他也是认出你了,要不然也不会总盯着你还跟踪你。”
“你说,他有没有偷偷打听你?”
封稷又‘嗤’了一声:“盯着我也没有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甚至没有再往徐天赐的方向看上一眼,而是低头玩着池潋的手,时不时的还往幼儿园门口的方向看一眼,就跟其他等待孩子出来的家长是一样。
池潋见他心里有数也没有再说,只是挨着他和他一起等着幼儿园当学。
不多时幼儿园的大门就开了,幼儿园里的学生由各个班的老师统一领出来。先出来的就是小班的学生,向日葵小班是第二个出来的,池潋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里的小崽儿。
他穿着幼儿园统一发的园服背着幼儿园发的小书包带着幼儿园发的小帽子站在人群中乖乖的跟着队伍走,等队伍停下来了他才伸长脖子左顾右盼。
其实哪怕是养的很好,现在的小崽儿也是有些矮的,他站在第三排中间那一列的位置,白嫩嫩的小脸上左边写着‘严肃’,右边写着‘稳重’。但他的‘严肃’‘稳重’在看到池潋和封稷之后瞬间就被丢到了一边,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人,在接孩子的队伍轮到他的时候更是跟老师拜拜之后直接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一脑袋扑在池潋的大腿上。
“妈妈,我好想你啊。”
“妈妈也想我们崽崽呀。”池潋说着就蹲下身想要把他抱起来,结果她刚伸手面前的小崽儿就被封稷给拎起来了。小崽儿熟门熟路的在封稷把他拎起来的时候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末了还不忘招呼池潋:“妈妈,我们回家吧。”
池潋看着用同款目光看着自己的封稷:“……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她还能说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一家三口离开幼儿园的人群密集处到一边的车子旁开门上了车, 身后注意到他们的人用什么眼神看他们打量他们的都有,不过一家三口都没放在心上,启动车子之后就从这边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还不忘买上了小崽儿撒娇要吃的糖炒栗子和萝卜牛杂。
因为离家也不远, 所以东西也没有在车上吃, 但是属于食物的香味还是弥漫在车子里面。
小崽儿馋的流口水,趴在车窗上默默注意着他们已经走到哪里了还时不时的往打包的糖炒栗子和萝卜牛杂上瞟, 偶尔还拿粉嫩的小舌头舔一下嘴唇, 确保自己没有口水流出来。
“小宝馋了?”
小崽儿点点头, 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小小的一截:“妈妈, 只有一点点哦。”
池潋看着小崽儿比划出来的长度笑了,还真是一点点, 可表现出来的和他比划出来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呢。
正在开车的封稷从后视镜看了小崽儿一眼, 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他一点都不怕伤害到小崽儿幼小的心灵,说话时毫不客气:“那行, 那待会儿你回去了就吃这么一点点。”
小崽儿:“……。”
小崽儿傻了。
小崽儿扁扁嘴看向池潋, 小奶音委委屈屈的:“妈妈……。”
“妈妈在呢, 别听你爸爸的话, 等回去了之后你晚饭可以少吃点, 留点肚子吃牛杂和栗子。”池潋坐在副驾驶, 没那么长的手去安慰后座的小崽儿, 她只能言语安慰道:“明天早上妈妈给你做小馄炖, 咱们吃鸡汤馄饨好不好?”
小崽儿的眼睛立马亮了, 他立刻点起小脑袋瓜儿:“好, 我要吃好多。”
“好,吃好多。”
驾驶座的封稷‘嗤’了一声表示对小崽儿的不满。
等到车子开回家里的车库停好之后, 封稷直接把后座儿童安全椅上的小崽儿拎走去进行‘父子俩的秘密谈话’去了,小崽儿被他爸爸拎着,双手双脚都垂了下来,整个人放弃挣扎。
池潋早就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她把糖炒栗子和萝卜牛仔拎出来,锁了车又关上车库门之后也回了屋。
家里林阿姨正在做晚饭,见到她回来之后就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小说:“我看阿稷带着昭昭去书房了,昭昭每天这样被他拎来拎去的,他也不怕把昭昭拎坏了。”
现在计划生育查的严,而且像是封稷和池潋这样的明确说了就只要一个孩子,要是换作别人家肯定是宠的跟宝贝似的,只有封稷还经常跟他来一出‘父子间的秘密谈话’,两个人还时常斗嘴。
林阿姨叹了口气:“昭昭还小呢,就这么一个儿子,阿稷也不知道让让他。”
池潋笑了一下:“封稷是爸爸,昭昭是儿子,这做爸爸的要教训儿子难道还要挑日子。”
林阿姨顿了一下:“这也是。”
不过她还是觉得封稷和封昭父子俩的相处方式并不像是寻常的父子,但每个家庭都没有个家庭的过法,每对父子也有每对的相处模式,旁人说了是不算的。况且她认真想了想,也没觉得封稷和封昭这样的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还是挺羡慕的,这都是她曾经和她的孩子曾经没有过的,这会儿能在雇主家看到,总觉得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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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徐天赐把厂长家的小儿子接回来送到厂长家里之后也回了家。他们家住的是筒子楼,一家五口住在六七十平的筒子楼里要是换作是十年前他会觉得这房子哪儿哪儿都好,又宽阔又体面,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改革开放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或是下海经商或是做起了小本生意,他之前看不起的同学现在靠卖茶叶蛋和茶水就买上了房子,这么一比较他这个端着铁饭碗的人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还有封稷,那个和他阴差阳错调换了身份的男人。改革开放前他原本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乡下泥腿子,就守着乡下那一亩三分地和一套老房子过日子,后来他还听说封稷的爷爷也死了,彻底成了个在地里刨食的孤家寡人。
那个时候他心里是得意,甚至想过烂泥就是烂泥,怎么样都扶不上墙。
知道对方对他没有威胁,也知道爸妈确实是不在乎封稷那个亲生儿子之后,他慢慢也就把封稷给放下了。亲生儿子又如何,爸妈喜欢的是他,认的也是他,同封稷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没有在关注过封稷,每天过好自己的日子,后来跟自己的同学结了婚,虽然婚后妻子只生了个女儿,但是岳父家有些本事,自己厂长秘书的工作就是岳父为自己谋的,所以他也没有怨恨过妻子没有给自己生个儿子延续香火。
就当他以为自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时,改革开放了,允许私人做生意了。要说一开始他觉得个体户丢人上不得台面,比不上他们这种端铁饭碗的人,后来他看着下海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挣了钱时心里也是怨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