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简呈言眯起眼,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
“什么小让?”另一个沙发竖起鸡窝般蓬松的红色头发,许佑默刚睡醒的俊脸有些茫然,“你们背着我偷偷加夏清让微信?”
简呈言转过看他:“不是夏清让,继续睡你的。”
宋与澜也转头看他,话却是对简呈言说的,冷冽的语气跟左侧耳钉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的锋芒如出一辙:“我不是阿默,少把你的恶趣味挑战到我头上。”
阿言从小就喜欢抢别人东西的恶趣味,尽管隐藏得很好,但他和斯歧都看得出来。
只有许佑默这个一直以来的受害者不自知罢了。
这关他什么事?
许佑默挠挠头,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刺激得没了睡意,赶紧拿出手机给谈斯歧发微信:快来50层看好戏,阿言阿澜疑似为了一个女生在吵架!
就在许佑默等待简呈言精彩回击的时候,简呈言却是倏地笑了:“原来被发现了啊。”
“但这次真不是,这次可是你抢我的东西。”他神情自若地在宋与澜对面的沙发坐下,笑容温和,“阿澜,是我先认识她的。”
“吱呀——”公共休息区的门被推开。
几人齐齐抬头看去。
一袭舒适深蓝真丝睡衣,趿着羊皮拖鞋的银发少年,手环抱枕,睡眼惺忪,旁若无人地入内。
坐到许佑默身旁,打了个哈气,随意问道:“吵完了?”
“嗯......没吧?”许佑默也不确定。
宋与澜跟简呈言的视线从谈斯歧身上挪回,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先认识的又怎样,小让不是你的所有物。”宋与澜翻看夏清让的朋友圈,发现她没有删自己,两相对比,脸上的郁色渐渐舒展,“她既然没加你,说明她不想加,我尊重她的选择,不能没经过她同意就把微信推给你。”
“或许只是记号码的纸条掉了。”简呈言笑容不变,“需要给你看我们暑假期间通过的信件吗?”
他继续说:“其实你不说我也查得到,接你那天晚上你报的地址边上就是一家武馆。”
宋与澜面色微变,他就知道简呈言不可能放过这些小细节。
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随便查。”反正人都不在武馆了。
“他们说的是谁,什么小让?”谈斯歧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着戏问许佑默。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
“我哪知道,一个暑假不见他们秘密变好多。”边上的许佑默嘟囔了句,手指开始在屏幕点着什么。
谈斯歧打开微信好友信息,看到被自己备注成“灵感”的女生原昵称:才不让,唇角轻勾,顺手发了消息过去。
要真是同一个人,那这个变数可太有意思了。
旁边,许佑默在庄映雪的[大休闲区地下组织]群成员名单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叫“才不让”的昵称疑似是夏清让那个锅盖头。
他纠结很久,试想很多种添加理由,最后说服自己,是要质问夏清让是不是把他送给她的票卖掉了才加的好友,并不是别的什么!
他很有气势地点击发送好友请求,准备编辑语录,结果显示
——无法添加对方。
许佑默:?
锅盖头肯定把他送的票卖了,不然为什么关闭群添加好友!
就是怕他找她算账!
.
一班教室。
夏清让放下笔,拿起保温杯,起身去教室前侧的饮水机接水,顺便活动一会脖颈。
“我去,你快过来。”庄映雪突然疯狂朝她招手,待她走近后神神秘秘地说,“许佑默刚刚加我好友。”
“怎么啦,你又准备把目标换回来?”夏清让一脸不赞同,“我觉得他不太聪明......”
“确实,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庄映雪也跟着一脸沉痛,“他让我把你微信推给他,还问我你是不是把展览的特邀函给卖了,这种难得的特邀函谁会卖啊!”
她怎么会把第一封情书交给他啊!
“......”夏清让很不好意思地想,如果不是答应了庄映雪,她还真有可能拿去卖掉。
她掩饰性轻咳:“不加,你朋友圈不是发了入圈检票的照片么,直接发给他,说我们去了。”
“好。”
“等等......算了,还是加吧。”夏清让怕许佑默又带跟班到一班教室门口晃悠,还不如直接加了省事,免得麻烦,“你把我名片推过去,不过照片还是要你发证明一下,我没拍。”
“OKK。”
夏清让回到座位,将保温杯搁在桌上,按亮手机屏。
才发现前面有两条止歧的消息进来,大概就在她接水的时候,没注意到。
止歧:[图片]
止歧:对照图片,把上面需要的围度量好,今晚八点前发给我,周末有用。
夏清让看着图片标注的密密麻麻一排身高、体重、头围、颈围、臂围等等,事无巨细,囊括从头到脚。
她想起昨天止歧隐约说过什么成衣系列,拍了拍庄映雪肩膀,问:“止歧除了是珠宝设计师,还是服装设计师吗?”
“我的宝,错了,”庄映雪笑容慈爱地纠正她,“止歧先是高定成衣出名,后来才玩起了珠宝设计。”
“哦对,你赶紧,许佑默又催我说你怎么还不通过。”
“马上。”夏清让切出聊天框,通过好友请求,设置昵称的同时,屏蔽不让对方看自己朋友圈。
才不让:谢谢老板,展去看了,票没卖,很高雅很艺术,我看不懂。
才不让:如果没别的问题,我就先学习了。
许佑默:你学习成绩很好?
才不让:还行,我也兼职家教,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需要咨询的话,原收费准备2000/h,现在给您VIP价格1500/h。
才不让:擅长科目语数英物化。
许佑默:......
许佑默: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我像是好好学习的人?
才不让:哦,确实不像,那就没事了,老板再见。
夏清让切出微信,打开浏览器搜索止歧的成衣作品。
“真好看啊。”她越看越感慨。
前排的庄映雪闻声回头,立刻来了兴致:“对吧,好多明星都抢着预约止歧工作室的高定呢!就是他改玩珠宝后,很久没出成衣新品了。”
“我最喜欢这件玫瑰磁带!”庄映雪脑袋挤过来,指着一张花苞裙摆的晚礼服激动安利,“你看这天配的邦迪蓝银色系,还有这裙摆高级的水钻!”
她晃着夏清让的胳膊:“我不管,你快说是不是超好看!”
夏清让盯着“已售罄”底下标价一连串美妙的数字0,表示十分赞同。
她不住点头,再次感慨:“这串阿拉伯数字,真好看啊。”
庄映雪:?
第17章
古宁区在赫理市这个飞速发展的城市里,算是个怀旧老城区,街头巷尾路边摊保留了很多烟火气。
前台小弟九点才上班,雷子作为武馆“编内人员”,早就将武馆当成自己家。
他习惯早起晨跑,结束后,顺路去各种美味早餐摊子排队,给武馆大伙买早餐,然后在其他人瓜分酱香饼的时候,独自拎小笼包悠哉坐到前台,提前开门招揽学员
——没办法,师父嘴太笨,馆主整天往外跑,这个家没他不行。
九点之前基本没人上门咨询,雷子吃完小笼包,拿出手机准备开一局游戏消遣。
“你好,我是宋与澜的朋友,他介绍我来的。”
这道声音响起时,雷子知道,这个周六注定不是普通的周六!
“哈哈哈与澜的朋友啊,好说好说,”他迅速取消匹配,将手机塞进抽屉,扬起笑脸,“小哥哥想学什么,散打、武术还是跆拳道?我们这大课一对一,首节课还体验免费。”
“都挺有意向的。”简呈言接过他递来的报名表格,不经意地问,“小让好像也是在这家武馆训练,她跟与澜都报了什么项目?”
“他们都是......”雷子一个激灵立刻住嘴,他想起夏清让的叮嘱,改口道,“与澜就一个人报的散打啊,什么小让,你们一起的朋友?”
“可能是我记错了。”简呈言抬眸看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在散打那栏选项打了个勾,“我也选散打好了,跟与澜一起有个伴。”
他直接报了最贵的课程,当场扫码支付。
往常可是大好事,但雷子今天可来不及先高兴,他欲言又止:“唉你这......你好歹先上完体验课再付款啊。”
“不用,我今天还有事。”简呈言温言拒绝,拿出一个信封,修长指尖轻移,封好的素色信封被稳稳当当推到雷子前面,“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小让,她不看没关系,送到就好。”
雷子当场愣住,敢情刚刚的不是课程费,是送信费。
机灵如他都能露馅,那换了前台小弟可不得把小让的底都交代了?
瞧这一个个,就不是为了训练来的!
简呈言放下信直接出门,雷子眼睁睁看到少年坐上一辆他做梦都买不起的豪车,扬长而去。
他回过神已经晚了,连车带人早就没了影儿。
雷子苦着脸,寻思就算瞧在那至尊课程的学费上,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这封信直接扔了,只得老老实实给夏清让发微信。
雷子:[信封图片]
雷子:(撇嘴.gif)让姐,我真没说漏嘴,人家直接放在前台说交给你的。
夏清让扫了眼消息,公交车正好即将停靠,车厢广播内优美动听的女声开始播报:
“赫理南郊站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
夏清让等待车辆停稳,先下了车,打开废墟花园的步行导航,再切后台回复雷子。
才不让:谢了雷哥,没事,信放在前台我明天训练的时候拿。
才不让:记得帮我的训练时间跟他们错开。
简呈言找到武馆她其实不意外,他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
已经过了一周,没了当时发现宋与澜就是男主的冲击,她现在能够比较冷静地分析:
简呈言在暑假说要“走”,确实是不再想和笔友的她联系,很正常。
态度改变是在同时见到宋与澜那天,大概是觉得同一个圈子,既然宋与澜能放下身段交普通朋友,他又为什么不行。
其实也还是跟人对比,被激出来的心态,夏清让觉得处理方法可以跟许佑默一样——迎合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没意思。
既然这样,这个微信还是得加。
她现在想的是,为了避免穿帮,是不是还得麻烦点新注册个小号,单独加简呈言。
这么想着,渐渐走到止歧发给她的定位地点。
她看到指向木牌上标有“歧路”两字,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取名怪有意思的。
到底是是希望人往里走,还是不希望人进?
夏清让顺着木牌指引的方向走,穿过栽有两颗参天银杏的前院,不多时,便看到一栋矗立在废墟荒芜之上的法式旧建筑。
曾经在网络红极一时的废墟花园咖啡厅退出时代洪流,失去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园后,这里肆无忌惮生长出了很多不知名绿植、野花、爬藤,有另一种无拘无束的浪漫。
止歧倚在洋房二楼藤蔓缠绕的连廊上,右手端杯咖啡轻抿,见她望来,懒洋洋伸出左手打招......招了两下,权当打招呼。
夏清让默了默,加快脚步上楼。
“早,你很准时。”止歧声音带了点鼻音,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早。”夏清让注意到他眼睑下方有淡淡的青色,因为肤色冷白,那抹青更加明显,“你昨天睡很晚?”
之前展览时看他还没有黑眼圈。
“唔,临时改了点设计,等会你试试合不合身。”他对她扬了扬咖啡杯,“喝咖啡吗?这里设备很齐。”
夏清让站在连廊上,看到左侧的大厅原封不动保留了之前咖啡厅的设备,摇头道:“不了,我不困。”
她轻咳一声,提醒:“我开始计时了啊。”
“随你,”止歧似乎被她的话笑到,闲庭信步地迈着步子,领她往右侧大门敞开的画室走,“只要能让我满意,你从出门那一秒开始算都没问题。”
夏清让没忍住在他身后小幅度挥了挥拳头,这人说话还是这么气人!
算了,出门打工也没说从路上就开始叫老板算工资,她若无其事又放下拳头。
只是今天止歧的背影莫名让她有种熟悉感。
他今天穿了件日常休闲的米白色毛衣,宽松舒适的款,夏清让脑中蓦地闪过图书馆看到的谈斯歧的背影。
除去止歧在展览时让她一眼惊艳的扮相,日常服饰的话,他今天穿的色系、款式感觉跟那天看到的谈斯歧差不多,甚至两人的身高好像也差不多。
不对,且不说一个黑色一个银白两种明显差异的发色,夏清让盯着止歧左手腕处,那里用某种优雅的系法,系了条细带复古绿丝巾。
图案繁复的复古绿丝巾,像幅油画装饰,为他简单的日常装扮增设出亮点。
“你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止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问道。
夏清让面不改色地说:“我是在欣赏你绝卓的衣品。”
“品出什么了?”走进画室,止歧将喝空的咖啡杯放置桌面,饶有兴致地望她。
夏清让摸摸鼻子:“品出丝巾还不错。”
总不能说品出你像只会打扮的孔雀,美而自知有点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