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燕(双重生)——漂亮闪光【完结】
时间:2023-04-24 14:37:05

  其他人只知道,她是从汴州一户农家投奔而来的。
  有关于她过往的一切,就算是上辈子也是后来才告诉崔决的,当然,也告诉了洛浅凝。
  她这时忘了她的还坐在崔决身上,只是瞪着她,面容间皆是怨与恨。
  她自嘲一笑,“你倒也问住我了。”
  “我想说我不是,但我确实瞒不了你,我是在九牛镇卖过笑卖过唱。你可知,我阿娘卧病在床,我没日没夜地绣帕子根本不够给她买一味药的,好在上天待我不薄,给了我一副好嗓子,能让我拥有另一份收入,我知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但其实这么说出来后,我的承认也算是一种回忆了,我不在乎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在乎你们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她的眼圈通红,眼神却带着决绝坚定的光,“我一没偷二没抢,不委身于谁,靠我的本事吃饭,怎么了?大家都说如果我有个好家世,能请个像样的教习娘子,也不比谁差!”
  他笑了。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病态的红,笑容也染上了戾气,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拍着手,“好一个不在乎,你若真的不在乎,为何要隐藏呢?”
  “因为你们都是势利眼,从来只看出身,要是知道了,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她对大部分崔家人没什么好印象。
  他没有否认她说的话。
  “那我将你这些事,告诉那些势利眼可好?”
  “你!”徐燕芝气结,“你就是为了说这些事跟我兜了那么多圈子,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让我走?我的不在乎不应该成为你欺辱我的理由,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他真心喜欢那个洛浅凝,两个人就去做鸳鸯去啊。
  她已经不会再与他扯上关系了,就不能放过她吗?
  “只要你别赖在崔府,这些事情就只你我知道。”崔决低低地笑了,轻蔑地威胁她,“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罢了。照我说的做,怎么样?”
  怎么样个屁!
  杀她一次原来还不够。
  他就是想要报复她,欺负她,不仅要撕碎她的心,还要再次将她置之死地。
  凭什么?就因为她没有好的出身,因为她是猎户的女儿,因为她卖艺赚钱,因为她曾经觊觎过清辉冷月。
  她再也受不了,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扬起手掌就要挥上去。
  “我恁娘,崔决!”
  她的手打在柜门上时,才让她发现此刻自己已经被愤怒迷住了双眼,现在还坐在他怀中。
  马不停蹄赶紧后退到柜子外,再次挥拳锤到他脸上。
  他没反抗,头偏到一旁,只有森然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那阴鸷可怖的目光,登时让徐燕芝想起了上辈子那个争权夺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崔决。
  她呼吸一滞,又往后退了几步。
  不,他现在只是崔三郎,他不是皇帝。
  徐燕芝,别害怕他。
  她的手上钝痛不止,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泪眼汪汪地捂着手,呼出一口恶气,“碰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给我滚出去!”
  “三郎君,热水给您打好了,您先沐浴吧!”庞青的声音从外面急匆匆地传来,他老远就听到了表姑娘的声音,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当他看到两个人衣衫凌乱共处一室的时候,就觉得完了,他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他就出去了一会,还为表姑娘多打了好几桶水,怎么表姑娘就恶向胆边生,把他家郎君给轻薄了!
  他家郎君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三郎君,您有没有事啊,怎么在这里啊,您的脸怎么一阵红一阵白的,”他不好意思说好像是被谁打了,而且凶手极为可能就是这屋子中的第三人,“您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坐着,这里是别院,没有其他人,您这样的郎君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表姑娘骂的那么凶,三郎君又受伤了,不会是表姑娘霸王硬上弓吧……
  徐燕芝忍无可忍:“你俩都滚!!”
  庞青:“欸,表姑娘,您怎么能对三郎君说滚?”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崔决哼笑,离开客房之前,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徐燕芝,希望你好好考虑,下次见面,等着你的答案。”
  ……
  崔决的作息一向很稳,天穹上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崔决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可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让他感受到空虚与疲惫。
  他轻蹙眉头,掀开锦衾,看着褥上深了一处,脸色一僵。
  他昨夜做梦了吗,梦见了什么,会让他……如此这般,忍不住。
  不对,昨夜他不是和表姑娘在一起,情急之下将她塞进衣柜里了吗?
  崔决的鼻尖还残留着似有似无的甜香味,他轻扭脖颈,刺痛感使让抚上喉结处。
  留下了伤口,以及……
  他很快做出判断,昨夜他应是沐浴过,洗去了什么,是某人的口脂么。
  “三郎君,您醒了?小的可担心死了。”庞青和衣而眠,守了大半夜,睡得并不安稳,听见主屋的动静,就跑着过来,却看到崔决迅速将被衾盖了回去。
  “庞青,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个您生了热,到半夜才退下,后来我就在外间守着您去了。”
  “就没有其他的?”
  庞青五官拧做一团,他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是有,就是……您跟表姑娘昨天在我烧水的时候呆在一起,衣裳已经换了干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表姑娘生了很大的气,在用家乡话骂你。”
  崔决陷入沉默。
  有这回事吗?
  他们谈的,这么不愉快吗?
  他对于需要谈话的对象,并不是个会将话题聊死的人。
  庞青瞧出郎君的面孔透着一点点茫然,犹豫片刻,补充道:“衣裳是有一丢丢乱的那种换。”
  崔决:?
  他再顾不得什么脸面,胡乱地套上外披,起身及屐跑向另外的房前,敲的房门不住地响。
  “表姑娘。”
  “表姑娘!”
  “表姑娘,你醒了吗?在下有话要说!”
  房门猛地打开,少女拿着扫帚举高,干枯的地肤子近乎戳到他的额间,“你是不是想打架?我告诉你崔决,我考虑好了,我是会反抗的!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13章 戏台
  雨霁过后,扶光满照,崔府派来的马车很快停在了别院前。
  “三郎君,您病刚好,可别再着凉了,您慢点……”庞青从马车上拿下一身鹤氅,披在崔决两肩上。
  崔决摇了摇头,将那外氅褪下,扬手要披在徐燕芝身上。
  徐燕芝却转身一躲,从衣间灵巧滑过,十分不领情。
  “不用,我身体好着呢,三郎君不用在我身上费心。”
  也就是说,轮不到你担心,假惺惺,虚伪成性!
  徐燕芝这话说的极为阴阳怪气,就连庞青也听明白了。
  “表姑娘,郎君是在关心你。”庞青皱着眉头,想为郎君说话。
  昨晚上,表姑娘说话那么粗鲁,都动手了,也没见着郎君不悦,试问长安城中,说的上名字的人,哪有这般好脾气?
  天底下再没有三郎君这么心善的人了。
  而且,他实在不想深入去想,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在郎君曲领间,隐约能看到两道两道整齐的牙印,又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展开联想。
  关心二字落下,庞青看到表姑娘轻哼一声,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再一看,郎君的脸色也不好。
  “庞青。”崔决冷着面,说:“我让你去查一个人。”
  来接二人的马车比之前崔决自己的那一辆要小一些,上面没什么私人陈设,一般来说,都是府上公用的。
  崔决撩起车帘时,便看到看到本懒懒散散坐在上面的徐燕芝,幽幽怨怨地剜了他一眼后,挺起背将头扭到另一边。
  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遇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崔决鲜少有过分神,但这一次他却晃了眼。
  脑中那些复杂繁琐的家族事,父母之言,全部被他昨夜零碎的记忆挤开。
  他们到底在衣柜里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闹得如此不愉快。
  以及,临走前他默默烧毁的床褥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特殊性。
  他如今弱冠,对那些事不可能一概不知,但他自从十一岁时在梦中发泄了一次后,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可他再一次,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甚至他连因何发泄出来的都不清楚。
  庞青说他染了风寒,昏睡过去。可风寒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严重。
  他儿时,也曾被父亲扔在天寒地冻的雪山上,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他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他是怎么从那座山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表姑娘的怒意,他在梦中发泄,还有松松垮垮的衣裳,断断续续的细节相辅相成,好似真相已经显而易见。
  ……难不成真的与表姑娘,有了过了界的接触。
  崔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眸光定格在对面,看着徐燕芝浑身不自在。
  什么眼神,什么意思。
  她还嫌弃他呢,她还不愿意跟他做一辆马车呢。
  他对审时度势烂熟于心,徐燕芝的神情好懂好猜,知道她还在生气,崔决打算从旁人入手,探听一二,“近日,父亲的生辰要到了。”
  “表舅父?”
  见她果然提起了兴趣,崔决说:“就在这月初十。”
  初十……没剩几天了,她也真是的,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竟然将表舅父的生辰抛之脑后了!
  她所知道的是,表舅父的寿辰宴一直不不会大办,只会请一些亲近的人来做客,上辈子的她可是想方设法地给表舅父献礼,每次都逗得表舅父哈哈大笑,醉酒后,他还与她说,她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讨他喜欢。
  不过,崔决忽然跟她提这些做什么?难道是他想让她在寿辰上出丑,最好是出那种罪无可赦的丑,让她惹表舅父勃然大怒,让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的人离开她,继而就可以将她名正言顺地赶出去了。
  她忍着在车里想扑过去打崔决的心,说道:“这次寿辰,表舅父会请我吗?”
  这是她来崔家的第一年,她得先装不知道。
  崔决点头,“你是否选好了礼物?”
  原来在这里给她下套呢是吧。
  徐燕芝以不知道应万变,不在乎道:“没想好,表舅父年轻时曾踏遍山河万里,见过的我脑子里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世面,我应该就随便送送,可能他也瞧不上。”
  “不如我为表姑娘打点一二,也是在下为昨夜之事弥补一二。”
  好啊,原来是套中套!
  想在她的礼物里动手脚,没门!
  “礼物需由自己准备才算诚心,让旁人准备算什么,就不劳烦三郎君了。”再说了,他说弥补就弥补,问过她了吗?
  是在故意逗她玩是吧?
  徐燕芝立即把话题终结,又把头扭向一边,靠着车壁装睡。
  现在与她加重误会,没得谈。
  或许没发生什么,一切都是碰巧。
  他是个正常男子,对这方面有需求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再者说。对于徐燕芝来说,真的越了界,她没有理由不逼他娶她。
  还先将其搁置,解决完被下药的事。
  一路上,再无人发声,无话到崔府。
  等徐燕芝脚一着地,第一时间就飞奔去找温应遮,告诉他昨天她的离奇经历,她没办法才没回他的马车,希望他不要介意。
  当然,对于崔决要将她赶出去一事,她还是藏在了心里。
  只要之后与温哥哥两情相悦,这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燕娘,是什么让你如此烦闷?”温应遮捕捉到她那一抹忧愁,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徐燕芝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自己捏着自己的脸,摆出憨厚可掬的鬼脸,“其实我是在想,表舅父的寿辰要到了,我应该送上一些什么礼物呢?”
  她虽然被认回来了,但本来就不算是府上的娘子,月钱有是有,但根本没有多少,礼物的档次稍微提高一些,就得攒上好几个月。
  她要送礼,只得另辟蹊径。
  “礼物在精不再贵,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温应遮手指抵住下巴,片刻说道:“我听说,崔家主酷爱听曲,咱们可以安排一个戏班子,为崔家主的寿辰助助兴。”
  要叫人来唱戏吗?
  她想到崔决昨夜的态度,心思一动。
  崔决,你认为我是戏子,觉得我上不得台面,那我便将台子搭在你面前,用这层身份恶心你。
  “这主意不错啊,温哥哥,”她的笑脸刚刚扬起,又瞥了下去,“可是我在长安也没什么人脉,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戏班子?”
  “这你放心,我在长安也混了几年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徐燕芝真心实意待人,夸奖起别人来也从善如流:“温哥哥真厉害,你都打听好表舅父喜欢什么了吗?”
  温应遮轻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我师父也是家主的熟人,师父随口说说,我就记下来了。”
  他一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次任务,崔瞻远为人神秘,家族事务都托给崔决来处理,在他的情报中,崔瞻远甚至连自己的发妻王氏都很少亲近,一直深居简出,但对半年前认回来的表姑娘一直不错,但凡王氏找徐燕芝训话,他都要亲自在场。
  人生处处不相逢,巧就巧在这个被看中的表姑娘,出自他的家乡,还是他的邻居,兼青梅竹马。
  甚至现在还对他有意思。
  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除掉崔瞻远。
  在时间紧迫的准备中,崔瞻远的寿辰到了。
  徐燕芝检查着温应遮协助搭好的戏台子,说实在的,她以前就是纯属摆个摊随便唱唱,离这种登台演出的戏子还远着呢,这次她为了哄表舅父开心,也要登台演出,不免有些紧张。
  好在坐在看台下的人不多,王氏不在,崔决的两位兄长,还有他的亲妹挺感兴趣,还有几个她叫不上来名字的人,无需她在意。
  好戏即将开场。
  他们紧锣密鼓排练的,是一个捉妖的故事。
  情节十分简单,就是讲九尾狐吸食路过书生的阳魄,最后被下山的道长们降服。
  只是这戏班子确实出乎徐燕芝的预料,道具做的特别逼真,每把桃木剑都是实心的,重的很。
  当戏台上的故事发展到了高潮,众道长手持桃木剑,直指跪坐在中央的白衣女子身上。
  “敢问天师,奴家何罪之有?”
  吸□□魄的妖怪半仰在台上,楚楚可怜,“怎么不问那些书生,经不住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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