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赵琰皱了皱眉：“看你这话说得，我这不是没事吗？他也不容易，咱们还是多体谅着点吧。”
“体谅什么！这次必须听我的，就是你总是当好人，你看人家领你的情吗！”李倩的声音骤然提高，把赵琰的话给堵了回去。
闻笙看这架势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师母，您和师父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买点吧。”
“我们已经吃过了”，李倩把削好的一半苹果递到闻笙手中，“小笙，你认不认识普外一个姓余的医生啊？”
闻笙看了眼手上的苹果，眼皮跳了跳，问：“是叫余照野吗？”
李倩笑着：“对，就是他！他人可真好，怕我自己一个人在这照顾你师父忙不过来，午饭和晚饭都是他亲自送来的，真是太麻烦人家了，等老赵出院啊我俩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
闻笙垂下眼，就听李倩接着说道：“哎？小笙，我听你师父说你们之前和那位余医生见过面，这么说你也认识他了？”
闻笙点点头，缓缓道：“算是认识吧。”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我瞧着他人挺好，岁数也不大，要是没有的话你们倒是可以……”
赵琰开口打断她：“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做媒婆？小笙才多大啊，着什么急。”
李倩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闻笙笑着打哈哈，“师母，我跟他也不熟的。”
这话一说出来，闻笙有些心虚，但她记得赵琰之前说过，李倩最喜欢给别人做媒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只能说个谎把这事掀过去了。
又在赵琰这坐了一会，闻笙起身离开，原本想去找余照野道个谢，却被护士告知余医生去查房去了，闻笙等了一会看他还没回来就打算先离开了。
刚走到普外和神外的办公室交界处，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闻笙？”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诧异。
“陆…医生？”
陆识泽没穿白大褂，看起来像是刚要下班的样子。陆识则是余照野的朋友，心外科的医生。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闻笙跟着余照野见过他几次。
“还真的是你啊。”陆识则有些意外，“你…现在应该毕业了吧。”
闻笙笑着回答：“嗯，去年就毕业了，就留在渝北工作了。”
陆识则点点头：“你来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闻笙摇摇头：“没，我来看人，我师父受伤了，在这里住院。”
“受伤了？怎么弄的？”
“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陆识则往普外那边看了一眼，试探道：“那，你碰到照野了吗？”
陆识则是知道闻笙和余照野之间的事的，被他这么一问，闻笙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如实回答。
“那你们？”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个清冽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
两人同时转头，一身休闲装的男人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姿态卓然。
余照野走到闻笙身边站住，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用回家带孩子？这么闲？”
闻笙有些诧异，陆识泽已经结婚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陆识泽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几个来回，笑的意味不明：“是是是，我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这孤家寡人就回去独守空房吧。”
说完，他朝着闻笙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你们聊，我先走了。”
陆识泽走后，闻笙看了眼一旁漫不经心的男人：“谢谢你了。”
余照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垂眼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举手之劳。”
闻笙抿了抿嘴，接着道：“陆医生都结婚生子了，真么想到这么快。”
男人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快吗？都30的人了结婚生子不是很正常。”
也是，被余照野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也已经三十岁了，却还是孤身一人。
男人接着道：“我记得之前有人跟我保证能让我三十岁之前结上婚的，只是她说话从来不做数，我怕是被她骗了。”
闻笙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般，怔在了原地。这话，好像是她说的……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吗？那那个人还真是不讲信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看着闻笙落荒而逃的背影，男人站直了身子，眼睛里尽是笑意。
赵琰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下了班闻笙就会来医院看他。李倩这个人当老师当习惯了，平时呢就喜欢叨叨小辈，闻笙又恰好符合她“好学生”的标准，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熟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赵琰出院，李倩给闻笙打了个电话说是周末要请她去家里吃个饭。闻笙想着赵琰才刚出院，身体还在恢复，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李倩在电话那边佯装着生气：“小笙啊，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要生气啦。正好这个周末就是中秋节了，你爸妈在辽城你自己一个人你让我这做师母的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闻笙还想说些什么，就听李倩接着道：“那行，咱们就这么定了，周六晚上来我家。正好我女儿请假回来看她爸，你们见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闻笙只好应下来。
周六晚上，闻笙挑了几样礼品去了赵琰家。看了眼手机上李倩发过来的地址，闻笙确定是眼前的这一户，抽出手来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走过来的动静，紧接着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赵琰笑的和煦的脸。“小笙来了，快进来。”
闻笙进门换了鞋，洗了个手，想去厨房帮李倩打个下手，却被她推了出去：“不用，马上完事了，你去客厅坐着就好。”说完，朝着卧室方向大喊了一声：“绥绥，快出来，你笙笙姐来了。”
“来啦！”卧室里有人应道，接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走了出来。这女孩眉眼间长得和赵琰很像。
看到闻笙时，澄澈的大眼睛里露出一抹惊艳之色，说道：“姐姐，你好漂亮呀！”
闻笙笑了笑，温声道：“谢谢。”
赵绥拉着闻笙在沙发坐下，她的性格随了李倩，热情又爱说。两人正聊得高兴之际，敲门声再次响起，闻笙先赵琰起身一步，“师父，我去开吧。”
打开防盗门，外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又格外熟悉的脸，闻笙惊讶出声：“你怎么来了？”
第11章 Chpater 11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眉心微微动了动，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是说……”
李倩带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的说道：“是我让小余来的，快进来，你们先聊着，饭马上就好。”
闻笙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余照野，而且赵琰和李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万一哪句话说漏了嘴就麻烦了。
余照野和赵琰相处的倒是很热络，一进屋便被赵琰拉着去书房下棋去了。
吃饭的时候，赵琰坐在正位，闻笙和余照野坐在同侧，李倩和赵绥坐在正对面。李倩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着闻笙往碗里夹菜，生怕她夹不到。
闻笙捂着自己的碗，笑着道：“够了够了师母，我吃不下这么多。”
旁边的男人轻嗤了一声。闻笙斜眼撇过去，他笑什么？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才这点就吃不下了，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总是为了身材不吃饭，这怎么能行呢？”说着，李倩夹起一只炸的外酥里嫩的大虾就要往闻笙碗里放。
“阿姨，她对海鲜过敏。”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倩愣了一下，把那只大虾放到了自己碗里，惊讶道：“小笙，你对海鲜过敏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过敏可不是小事。”
闻笙赶忙解释：“没事的师母，我从小就对虾蟹过敏，只要不吃就没事，您不用担心。”
李倩点点头，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正低头吃饭的余照野，语气带上了一丝探究：“不过小笙你过敏的事，小余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闻笙一口米饭差点呛在嗓子眼里。倒是旁边的男人，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取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闻笙接过纸巾，咳嗽了几声，抢先解释道：“余医生之前给我做过一个小手术，所以知道。”
赵琰一听，疑惑地问道：“哎？小笙，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我怎么没听说过。”
闻笙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正慢条斯理的拨虾壳，丝毫没有要为她解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那都是我上学时候的事了，师父您不知道也正常。”
赵琰点头应了一声，马上又追问道：“那这么说你早就认识小余了，那那次在院里的时候怎么感觉你们像是才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额……”闻笙一时语塞，桌下的腿轻碰了一下旁边的男人，这大哥倒是说句话啊。
终于，余照野微笑着开口道：“她这人记性不好，那次我还以为她不记得我了呢，所以就没认她。”
虽然理由听着有点离谱，但也勉强能说的过去，闻笙赶忙点头应和着。
赵琰一头雾水，他印象里自己这个徒弟不说智商超群，那也算的上博学强记，什么时候记性不好了。
好在，这个话题算是蒙混过去了，闻笙长舒了一口气。
李倩看了眼旁边吃的赵绥，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赵绥，你这是在外面饿了多少天，能不能有点吃相。”
赵绥吃的真香呢，突然被点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赵琰看到女儿被说了，笑着打哈哈：“哎呀没事，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念叨她了。”
“你就惯着她吧，我看她以后怎么嫁的出去。”李倩没好气的说道。
赵绥往赵琰身边凑了凑，笑嘻嘻的说道：“我才不着急嫁人呢，是吧老爸。”
李倩翻了个白眼：“你想嫁那也得有人娶才行啊，你都上大学了，看着好男孩可以先相处相处试试了。”
提到这个，赵绥来劲了：“我的理想型是那种成熟稳重、学识渊博、长相帅气、又会心疼人的那种成功男人。”
李倩一阵无语：“那还是让你爸养你一辈子吧。”
赵绥不服气的看了眼李倩，但迫于她的威压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闻笙：“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闻笙本来正低头吃的好好的，被赵绥这么一问，只好抬起头来回答道：“我还没有。”
赵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啊？怎么会！像你这种大美女不是早就应该明花有主了吗？”
赵琰适时的插进来：“你笙笙姐是不想找，她刚来的时候院里一群单身小伙子跃跃欲试呢。”
闻笙笑笑，一转头便看到旁边的余照野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姐姐，那你一个看中的都没有啊。”
闻笙温声道：“我是想工作稳定些再说。”
“哦。”赵绥抿了抿嘴，又接着问道：“姐姐，那你大学谈过恋爱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
闻笙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回答：“嗯…谈过。”说这话的时候闻笙有些心虚，毕竟那个所谓的前男友正在和她一起同桌吃饭。
她偷偷向旁边瞥了一眼，男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那怎么分手了？”
“……”
“你怎么这么爱打听！好好吃你的饭得了。”李倩皱着眉出声打断她。
被李倩这么一呵斥，赵绥不说话了。到底是个才20岁的小姑娘，正是八卦心最强的时候。闻笙笑着说道：“没事，小绥这性格和我倒是很投缘。”
赵绥俏皮眨了眨眼，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闻笙也向她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她收到了。
赵琰举起杯里的饮料，笑着道：“这次我要好好谢谢小余，在医院的时候真是多亏了你啊。”
“应该的，叔叔不用客气。”余照野温声应着，恭顺的端起酒杯碰了过去。
余照野什么时候和赵琰这么熟了？看了眼旁边笑的一脸温和的男人，闻笙也不觉得奇怪了。这人在人前永远都是谦和耐心，沉稳严谨的样子，再加上一副好皮囊，确实是博人好感。
闻笙看不见的地方，赵琰和李倩瞧瞧对视了一眼，抿嘴笑了笑。
从赵琰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因为李倩提前告诉了吃饭要喝点酒庆祝一下，所以两人就都没开车来。
到了小区门口，闻笙率先开口：“你怎么回去？”
男人双手插在衣兜里，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怎么回？”
“我家离这不远，我慢慢走回去，就当消食了。”
“嗯，那就走吧。”
闻笙应道：“好，那再见。”
刚走出进步就发现男人一起跟了上来，闻笙疑惑道：“你…要去哪？”
余照野挑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了些痞气：“你说呢？”
啊？
“我也吃撑了，随便走走。”
闻笙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幼稚！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在天桥上，十五的月亮柔和明朗，高悬在天际，映在水中，也照进了万千行人的心里。
走到楼下，闻笙挺住脚步，说道：“我要回去了。”
“嗯。”余照野没动。
闻笙抿了抿嘴，脚尖刚动，就被一条手臂拦截了去路。
闻笙抬眼，眼神清亮，盛着盈盈月光，明亮的连晨雾都无法遮蔽光芒。余照野喉结轻动了动，没说话。
僵持数秒，闻笙投降，无奈的问道：“你想干嘛？”
男人放下手臂，垂眼看着她，眸色深了深。过了半晌，沉声叫了声她的名字：“闻笙。”
“嗯？”
“我再问你一次，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闻笙怔住了，她和余照野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在检察院门前，他就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只是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含糊过去的了？
闻笙垂着眼睛，男人也不急，像是铁了心要等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闻笙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有。”
“那就说。”男人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闻笙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时，不躲不避，直直地望着他，“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当年我说的，不是真心话。”
空气一瞬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余照野轻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双手环至他的腰上。他低头，把她拥进怀里，声音中夹杂着万千情绪，最后只化为一句话：“我原谅你了。”
闻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余照野刚才在楼下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谅她的意思，是说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吗？那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